文案
一个一辈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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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柳素之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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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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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随笔
  • 作品视角: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580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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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

作者:晨墨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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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在这了



      【一】
      乱世纷扰,举国姓氏不知几更几替。我只在桃树下的竹轩中喝茶写诗作文章,春品桃花纷纷洒洒若美人垂泪,夏看翠竹虚怀劲节傲骨临风。我听不见那些刀戟相争冰冷的声音了,为何还要想“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记忆中的官场是凛然肃杀的,亡者瞑目前的呐喊和素之没入江间的闷响总在某些日子里于我的梦里萦绕不去。
      我见过被满门屠戮的贵族,月前还玉带高冠,转眼就魂走他乡。我目睹过年轻生命在官场上的“蜕变”。他们不是被同化,便是被绝杀。我仍记得那年离开王城时古树枝头飘零的落叶,像死去的蛾子,随风去,不再挣扎。在乎什么世上的功名与利禄呢?难道我还指望前朝被泥土掩埋的官碑把我们的名字撰写?只读诗书作画,不再评经论道,我是一介白衣客,不愿管天下几多烦愁。
      我尚年少时曾与素之乘一叶扁舟随江水东流而下,寻找书中的桃花源。少年轻狂,想学学书上那些名人雅客对酒当歌的风韵事;书生意气,好看看我朝的大好河山。如今一想,当时却是我与素之疏狂。我们去寻陶公的“桃花源”自然无果,当时只觉败兴而归,殊不知我们那会就在属于少年人的那片净土里。
      素之是与我共度少年时期的狂徒,更是我此生的挚友。他姓柳,名凌,素之是字,我把他戏称为“柳树枝”。说他是狂徒大概是不会错的,他自幼学习圣人经纶,可谓是诗书满腹,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并不看重这些。他做过的出格的事不少,我记得最清的就是他带上我,花了两年时间周游褚国的事。那时我们才十四岁。
      苏柳两家是世交,柳家根基在江南一带,素之的姐姐入宫为妃,柳世伯入京为官后,他们就举家搬入褚国国都,和苏家比邻而居,我和素之可以说是自小一起长大。
      苏家礼教甚严,况且我是庶出,按理来说不告而别远离父母周游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但当事情与素之扯上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那天早晨请安后不久,我就收到素之的来信,白纸上寥寥数字张扬无比,也没什么信封,随手一叠就让小厮送来,大致意思是京郊酒肆新开,让我独自去赴约,带足银钱和御寒衣物。的确是素之会做的事,我并没有多想就让小厮替我收拾好东西,雇了马车就往京郊去了。当然事情大大出乎意料,等我回过神我们已经在前往江南的路上了。我很着急,素之却不辩白什么,只就着酒水说:“人一世短短数年,何苦困于京城弹丸之地,我今要看遍大漠风光,踏尽江南土地,和我一起,你敢是不敢?”看着他得志的样子我实在气愤,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水闷头喝下,“敢,我为什么不敢?你柳凌都敢,我区区苏祈安怕什么。”
      那两年我们去了许多地方,在江南的画舫里听过曲,也在茫茫的沙海里吃过沙,白日里我们尽兴游玩,到了夜里就各自点灯看书,日子分外自在,如果没有素之,我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走出那片大宅活在世上的感觉是多么美好。我时常想,如果这人世间是一幅水墨画,那么素之就是画中被浓墨重彩渲染的那个。
      纵览名山大川的代价不是没有,尽管他早就写信向两家父母告罪,但我们回到京城后照样各自挨了一顿好打,他在柳家祠堂跪了三天,我则被罚抄书百卷。再见到他已经是桃花二度开放的时候了,我们先后考上举人,在河畔酒肆边相遇。我们相视而笑,“如何?”他淡淡地问我。“若时光反转,我绝不后悔。”我说。
      他闻言翘起嘴角“这杯敬你。”说着他举起了稍旧的酒盏。
      那天晚上我们又没有归家,我们纵马到附近的江边租了条小船,他一身白衣,把酒高歌。他说:“什么高出不胜寒,我偏独上广寒宫,”他又转头看我“沐白,你与我一同悠游,可好?” 我笑着,想起我们年少的岁月,又想起要让富国强民的约定,看着他一脸的张扬,我说“好。”那时候我并不爱白衣,却觉素之皓月下白衣一身净素无双。
      【二】
      素之果为奇才。三年之后中了个榜眼,他文才有余,可惜年纪太轻,尚不能服众。但如此年轻就金殿登科,御前钦点,这使得那年素之之名在民间风传,人皆道:柳氏郎君风华无限,雅量恢弘,学识无双,少年登科,前程似锦。而他更是成了多少闺中少女梦中的好儿郎。
      至于我,进士之名远在三甲之后,最终的排位和官阶是与前面不可相比的。在众人看来,一个庶子也不过如此了,很是名符于实。
      殿试后,素之被封为翰林编修,我则是到南方一个小县做县令,不日就要出京。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原本约好要在京中互相扶持,现在却一南一北,局面尴尬。
      离开之前,苏家为我举办了半年前定下的婚礼,新娘是个小京官的嫡出女,温婉可人,性子极好。这是姨娘在嫡母手中给我求到的最好的。婚礼那天素之没有来,起因大概是殿试后的那次长谈,他质问我为什么不用心应考,放弃一起打拼的机会南下,我告诉他姨娘身子不好,如果再在这里生活下去恐怕没几年了,内宅的事我说不清,但作为一个儿子,我会带她远走,让她安享最后几年,儿孙满堂,无忧无虑,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他最终沉默了,一个人喝了好多酒,劝也劝不住。这是我的家事,他无力干涉。
      我把失落藏在心里,笑容满面地和新娘子拜完堂,我们会在南边有个安静幸福的家,那天我泪流满面,一杯又一杯地喝到不省人事,我知道得到就要放弃,可我不知道我那时放弃的是我的诺言,我的信念,还是别的什么。
      我走的前一个晚上,素之在江边摆了酒菜为我送别。我们没有太多的话,只是默默喝着,待到杯盘狼藉,他才说:“南方山路曲折,你这一走,倒是遥遥无期了,如今我独在在京中,再见却是何年?”
      我尴尬的抽动嘴角,不语。
      “你走吧,南边风光很是迷人,天下筵席终散,这倒是圆了我们以前不困弹丸之地的话,你好好代我看看那边的风光”他说这话却不看我,目光一直落在滚滚的江水上,江风很大,他最后用近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等你。”
      说完他就走了,我的眼里只剩下一片白衣,夜凉如水,我没有离去,一直到妻子婉昙找到我,给我披上一件衣服我才回神。她不问我什么,仅仅用她的笑容安抚我,我想告诉她什么,却没说出口,摇摇头,静待一夜过去。
      【三】
      岁月如丝,一圈一圈,一年一年,包裹住万物。有的人在其中窒死,有的人却能破茧成蝶。
      我仍是一个县令,和姨娘妻子到了南边,现在和婉昙育有一子三女,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而素之远在帝都为高官,年纪轻轻,已是尚书。
      从我南下的第二年起,我们就有了书信往来。我们只是互递文章,不谈时政,之前的事也默契地没有再提。他总是一纸风轻云淡,我亦畅想寻个日子邀他到南边看花。
      很长时间后,姨娘病逝了,应她的遗言没有将她安葬在祖坟,即使她有那个资格,她临走前握着我的手说:“在那里呆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到了地下就图个清静吧,只愿下辈子投个好胎,娘是不后悔有你的,沐白,你是娘一生的福气,等我走了,你就回去吧,别在这拘束了自己。”
      姨娘过世后我辞了官位,打算在南方守足三年大孝,然后上京辅佐素之实现他的也是我的变法的宏愿。可惜天意难料,某一天他在书信里自嘲道:“云间歌台处处凉,苦上广寒。十年浮生游,恨不能与君共上湖心舟。”
      看罢,我十分不解,提笔直书,驿信京中。狂徒素之在三十多年里从没有说过半句厌世的话,他只会狂傲一笑:“我命由我手,怎怕不能让本朝万里河山繁秀如画?” 书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我心中惶恐不安,我觉得他定然有事隐瞒,于是我安置好家中一切,次月便孤身上京,正值十月,万物已经凋零。
      再见素之,只觉他面容如故,唯有鬓间多了几缕沧桑。我到帝都的次日他就请我去游山,山名隐月,其形如月,就在我们以前泛舟的江附近。一路上素之淡然如水 ,决口不提书信的事,只是向我讲些山水趣闻。约么两柱香后,他带我到山间一座小竹屋。竹屋甚是清幽,天然傲竹做栏,屋旁还植有三三两两的桃树,杏树。
      我想我必须问清楚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欲开口时他忽然转头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我猛地回神:“素之 ,你……”
      “沐白,都是当爹的人了,你还像十年前那样。”他用手指戳戳我的头,“这屋子啊,它可费我不少事,于我来说 ,这是不可多得的清静地了。”
      我随手弹开他的手指,“明年孝期一过我便入京,只盼不要太晚。”
      闻言他没说话,我在他眼里看到一种莫名的情绪,太复杂让我难以读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近年与主家少有书信往来,若当我是知己,你莫骗我。”我的心慌乱了,我感觉山雨即将来临。
      “倒没什么事 ,”他坦然“你我十年没见,想着见见你,这又怎么?你觉得我这处地方怎么样?”
      我记得我信上与他说过明年入京,好吧,这是素之,想想少年时期的他我就释然了,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被你吓到了,我以为你……罢了,只说这竹屋,清,雅,幽,静,极好,可惜现下时节不太对,若在春天更显生机。”
      “哈哈哈哈”他大笑,“你是越活越谨慎,越活越胆小了,这都吓到你,万一以后有什么呢?不过我很开心你来了,既然觉得好,此处就赠与你吧,你先在这住几天” 说着他引我到屋里坐下,信手倒了两杯山泉水:“以往我们说要去找桃花源,苦寻无果,我官至尚书后有些余钱,这屋造好倒是有些年头了。”
      “我没忘。”就是想想近年我朝局势有些心寒,素之他一人主持变法定受了诸多苦难“以后能出什么事?你莫要胡说,祸害可是能留千年的。”
      “借你吉言。”素之开怀道,顿了一下他又郑重地说“我心从没变。”
      “我知道。”你定然一如既往。
      那天晚些就下起大雨,山路湿滑,我们秉烛夜话,天明之时相约下山,路上,我对他说“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他一人在帝都拼杀,我们本应共患难。
      “不,”他眼神古怪地看我一眼“现下约你,是我自私。”
      我不再接话,自私的是我,他说什么,我百思不解。彼时旭日方升,他轻声说“气数将尽”然后很快走到我前面去了。他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随性而为。
      【四】
      除了素之并没人知道我来到京城,在这住了几天之后我就打算去向他告别,没曾想山下官道上竟然设了岗哨。旁边是几个正在聊天的士子,我隐隐听到和素之有关的字眼。
      “这京城果然变天了,这下可好,柳凌变法失败,张诚那小子两千两纹银全打了水漂”这是一个长得很胖的士子,他的小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可听说柳凌其人最是铁面无私,连家中人都不肯提拔,哪会看得上区区两千两纹银”这是个长相端方的中年人。
      “诶,文善兄此言差矣,他再有才又如何?还不是止不住下面的人为所欲为?不过他别的不成,逃跑倒是一流,听说今日设岗盘查,正是因为他畏罪而逃。”
      “兄台你慎言啊,天子脚下不可……”
      那人嗤笑一声说道“连柳氏慧妃都问罪了,这柳家气数已尽,有什么可惧怕的。”
      话已至此,我无心再听下去,匆匆往城外奔去,我知道他会在哪,落跑这种事,他不屑得。
      我果然在江边找到他——十年前他送我离开的地方,我们少年时把酒言欢的地方。
      素之一身白衣,憔悴不少。看见我来,脸上又挂起和从前并无差别的笑容“沐白你来了,我本想着一会上山去找你告别,这破地方风大水急,又无酒水。”
      我着急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你骗我,你骗我,什么叫做没有事,你竟不愿告诉我,你现在不走,站在这里作甚?”
      他任我发作一阵,在我语无伦次时拨开我的手说“我是骗了你,不止一次,不过我最后悔的是这一次,我不该自私把你骗到这里,我会死,我却不想你在这时候和我一起死,世人皆说我柳凌薄情寡义,不念少时情谊,不提拔亲近,可我知道,提拔亲族,必坏我事,变法只能是空谈,我原以为至少到半个月后,没想到他们如此心急。”
      “素之……”
      他打断我“看来是来不及了,马上会有人找到这,我已经听见犬吠了,事已至此,我倒是不后悔了,沐白你日后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也不必寻我的妻儿,他们会过得很好,你要珍重。”
      “你现在说什么傻话?现在走,还来得及……”由远及近的犬吠声让我再也说不出什么,素之忽然发笑,狂傲的笑掩盖了他眉宇间的落寞,“你代我好好活着,以前说的桃园还没找啊。”
      在我头脑发蒙之际,素之已经被吞没于滚滚的黄涛里了,我至始至终只来得及抓住他一片白色的衣角。素之!素之!,我猛然跪倒在地,望着江水呆若木鸡,我忘了叫喊,忘了身在何地。
      【五】
      后来我被赶到的官差带回去了,素之投江除我之外无一人见到,最后出现在那里的我自然被请回去交差。我在牢里看看见了许多不曾见过的东西,不见天日的小屋里不断有人问我素之去了哪里,或者被我窝藏到了哪里,我头发日渐变白,回答依旧是他已投江而亡,可他们没人信我,因为他们没有捞到素之的遗体。我有功名在身,又在南边为官多年,政绩尚可,再加上苏家的家底,他们没敢动我,仅仅是每天有不同的人在我面前以各种方法死去罢了。
      很久以后,这件事情才算终了,适时我尚算壮年,头发却悉数白尽。我被判了流刑,走前无一人相送,临行前一晚意外地见到了我多年未见的父亲。我们在决说不上体面的地方相见,他端坐我行礼,一切和我尚在家中时的某个早上没什么不一样。我们说了好久,我知道苏家在这场博弈中为我做了很多也许本身并不为我,我也知道苏家现在势弱,自保不易。最后,父亲告诉我为保苏家百年清誉我已经被逐出家族,但他做主把我的孩子们过继到我嫡亲大哥的名下。我给父亲磕了头后便坐着不再说什么,他临走前郑重地告诉我他会看好孩子们。
      我想到了以前姨娘告诉我的话,她说父亲时年轻最爱的女人因为受家里牵连而充作官妓,不堪受辱的她永远躺在了素之离开的那条江底,我不知父亲在这件事里想到了什么,醒悟了什么,我想,这大概是我离开这里后最好的结局。
      我休了我的妻子婉昙,想让她安静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她却不愿抛下我一人过活,她说我不要她了,娘家也不要她了,难道她去哪里还要人管吗?我被流放往大漠的路上,她跟了我一路,无微不至地照顾了我一路,可惜她终究是个弱女子,没等到进飞叶城的地界就病逝了,最后一刻她依旧温柔地握着我的手,她说:“夫君将我火化吧,贱妾卑微,但请夫君好好活着,有朝一日带妾身回家。”我好字还在嘴边没出口,婉昙就在我怀里闭上眼睛。我用剩余的所有银子打点了官差,把火化后的婉昙装进了小小的瓷坛。凄然的笑声由我口中溢出,我以为离开肮脏的牢狱后就能使自己解脱,我不知婉昙这样是聪明还是傻,我不会从这个更大的牢狱里解脱了,我还要带她回家。
      孤身在大漠居住的第八个年头,王朝覆灭了,我在寓所捶地大笑,恐怕他们都没想到,我们地下再见之时,江山竟已改名换姓。乱世即起,我离开大漠,寻到当年山间的竹屋 ,时年正春,桃花容颜不改,山下江水依稀,只是舟上再无人与我同游。沐浴后换上一件白衣,我低头看着江面上自己写满风霜的脸,像是游园一般信步往深处走去。
      来世,还着一身白衣,与你同做书生,可好?

      朱栏玉砌等闲物,江水一线有扁舟。
      何苦宦名官碑上,累世浮生千载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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