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录之灵匙传说

作者:华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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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城中沸沸腾腾,当丹斯里王的黄金车辇经过街边,万民均俯首葡萄在地跪拜,那场面声势浩大,极为壮观,甚至我们这一群人都光知道睁眼不知道争气的想要去瞧清楚这辈子可能再见不到第二次的奢华情景,
      身穿古铜盔甲的护驾将军,骑驹率领一众武装精兵开路护驾,将王的车辇护与中间,侍女伴左右,端看那王的车辇华盖侧壁全由黄金打造,车尾的旌旗包括流苏呈现杏黄色,车上所有杆头的顶端,包括车辕与旗竿都以龙头装饰,而车的围栏及扶梯的柱头以及装饰花板是以象牙制成,柱头上雕刻着祥云,花板是镂空的,其中心以象牙雕制成一种卡特兰的图案,车轮周围均衡地分布着象牙制成的镂空花图案,并间隔金丝镶嵌,沿着车轮的周长,上下两层密布着的几百粒宝石,珠光宝气尽显王家风范。
      我们都像个贼似的表面同丹斯里国国民一样扑倒在地,眼珠子却始终的滴溜溜围绕着这架豪华的车辇乱闪乱晃,甚至半遮于帷帘后方的那个传说中仁义威严并存的王,都来不及认真去窥探…
      云满偷偷趴在我耳边说:“待会儿要是能找机会从那车辇上扣掉块宝石下来,这辈子我俩都能横着去逛大街,吃喝玩耍都不用愁啦。”
      我笑得阴险,眼睛不放过车辇的任何一角落,“你扣我掂后”
      “我也掂后”尼尔跟着表,
      云满用眼神藐视了番有贼心没贼胆的我等,
      突来一阵风,从侧面吹起了帷帘的一角,只一眼我便看清了那坐王身侧着一袭金丝绣纹裙裳衣,腰束玉带,双袖拢于前身,簪王后发冠,额际流苏齐眉,鬓前冠冕玛瑙玉坠至香肩垂落身侧,齿如滢玉,唇如珠红,容颜生的是倾国之貌,妖娆且不多于妩媚,眉眼间亦不失婉约之姿,若论貌美惊人,但我觉得她身上的那种体态万千的气质可谓是比她的貌美要惊人动魄的多。
      “喂,你看见了没,那王后生的可真是俊俏。”
      “不是只有男子才用俊俏形容吗?” 尼尔饶头费解,
      鉴于他没法拯救云满敲了他的头,“对,你真俊俏的可以,”
      后凑近观察我和露娜:“一般女的观察男,男的观察女,你们怎么和我们一样在观察王后,没去观察国王?”
      闻他的话,我从将要行之远矣的车辇前,赶紧又匆匆补去了几眼,端看国王一个体态厚重的华服背影,就已不敢过于奢望他是有多耐看了,恐不是个大络腮胡,顶多算的上是个中年大叔了。
      同时我身边的露娜突然轻忽极微的露出讽刺一笑,我扭过头盯着她想寻问疑惑,又在悄无声息中止住,恐莫尔顿的事情没完,以她遵从师德的性子,不会和我透露,但我在她这声意味甚重的笑声中倒是察觉出了一点蛛丝马迹,这就像莫名之中印证了我昨日从小厮口中得知的一些和国王有关的困惑,
      历年的海神祭祀大会均在东南方而建的一座祭祀神殿中举行,正对东南方的永远是呼啸的丹斯里海域,此祭祀高台专为祭祀海神所建,丹斯里国国民均信奉海神,此地上香之人络绎不绝,数年来香火未曾中断,每年皇帝皆要亲临举办一场海神祭祀大典—
      在层台累榭的高台之巅,数千年如一日的绽放着一直被国民尊称为护佑国花的卡特兰,
      据说在神殿被首任国君初建之时,虽有宏伟之气象,因未有香火的熏染不免显有萧条,随至祭台两岸岩石夹缝中奇迹般地生出花枝,绽放出鲜艳欲滴红似火的花儿,瞬间渲染了高台之巅,泯灭了几分萧条凄凉,
      神殿高台之上摆满祭物中以牛为首祭,周边围满了追随国王前来诚心祈福的国民,把守在殿前精兵侍卫将国民同王之间隔开一段距离,我们掺杂在其中,加之已换上丹斯里服饰,看起来隐匿的很安全,既是之前逮住我和云满的那位狂野的侍卫长大人,亦没有将我们认出,
      只是云满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已暴露本性,退缩到我后,准备若是不幸被其认出,反正还有我这个后盾在前,他可以有防备的撒腿就跑,
      从神殿走上祭祀高台准备开始祭祀仪式的丹斯里王,荣华绕光额,身袭大裘冕,正统的皇家祭祀冕服,大裘冕下身材魁梧,步伐沉沉略有偏浮,
      鼓声起,执事者各司其事,陪祭官就位,风中一阵摇铃声响,主祭师现身,披一头黑发,同样一身诡异图腾法师象征的黑色袍子,手持法杖,然路过的地方总觉阴风阵阵,尤为是那法杖顶端之上竟嵌着颗骷髅头骨,顶端下方则是经由一串小骷髅围绕,在大祭司献礼之时,似隐约可见从那颗最大的骷髅眼鼻口耳七窍之中略有黑气源源冒出,
      云满趴我耳边说,“小雾,其实我有点想念莫尔顿长老的那个法杖了”
      我只得再抖索完了肩膀后去故作镇定的安慰他,“是我们之前在蛹窟中见过不少那样的骷髅才心有余悸的。”
      云满不死心,“可是我怎么感觉他手里的那个,比在蛹窟中的厉害,”
      我白了他一眼 “ 你吓唬自己可以,别吓唬我。”
      “我没吓唬你,我说的都事实,”
      “是不能比,蛹窟里的骷髅是死的,他手里的骷髅是活的,”
      我瞪了眼睛回视露娜,她还在全神贯注的将目光投射在最后出场的法师之身,我惊讶于一路走来,这是她终于肯透漏的有关丹斯里国的事情,
      她是莫尔顿的徒弟,她比我们知道的多,也注定懂得多,正因为她是莫尔顿的徒弟,我们注定不能分享她师傅让她保密的事情,
      露娜扭头又说,“这个法师,他手持的法杖是集了数万个恶鬼的怨灵而成,被称之为恶灵法杖,你们要小心,”
      尼尔凭着感觉简单的总结了句,“坏人”
      “对,”云满激动的和他对掌一拍即合,为终于找了个了解自己心境的人而心有宽慰。
      进馔,奏乐,主祭官陪同丹斯里王行完上香礼于诣神位前,三鞠躬,乐止,击初献鼓礼,仪式看似进入末终…
      往往这才是一切真正的开端,
      自从跨入丹斯里国境就未曾碰过面的不知道躲哪儿去谋划他的阴谋论的莫尔顿手持弯曲拐杖如一沧桑老叟般吃力突出重围的现身了,那侍卫看着从人群中意外窜出的老叟,毫不犹豫想要上前驱赶,长矛刚抵上老叟的胳膊,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无形弹开,越来越多的侍卫群纷纷上前阻扰他一步一步朝祭祀高台的王行进的举动,均在未靠近时,被自动隔绝于老者身旁的一丈之外,
      只有主祭师了然一声问候,“莫尔顿大祭司,许久不见,”
      他这一句明了的呼唤,几乎惊醒围绕在祭祀之癫的国民一脸提防的朝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叟不可置信的探去,
      只见老叟大笑三声,遂挺直先前屈弓的身体仰头展开双臂,臭美的显耀一番他慢慢袒露于众人面前的尊荣架势,在人群的熙攘声中从一粗布麻衣的老叟顷刻间幻化为一手持三角蛇头法杖,身袭图腾袍子的白发白胡子目敛藏乾坤的威严老者,
      有很多臣民因之前传于他对王室所行种种歹毒事迹,目光投向显出真身的莫尔顿呈现咄咄逼人之势,然在行动上身体却都诚实的做出退避三舍的举止,
      “大胆妖人,胆敢上前送死,今次本王会将你的头颅呈于丹诺王子碑前!”
      丹斯里王示意两名侍卫长紧随主祭师在后欲图扑捉莫尔顿,
      此等情景莫尔顿照常不忘抚手轻锊一番他的白胡子,闲适的回了句,“丹耶图,这十年来,可还睡的安稳吗?”
      话出,丹斯里王目光闪如灯莒,一族焰火跃然于眸中,似要将他整个人在眼底燃烧至灰灰不留,
      “国师,替本王尽早拿下他。”丹耶图挥袖命令在场唯一可与之对敌的大祭司,
      “莫尔顿,多日未见,不知你的法力如何,只是你这嚣张跋扈的态度依然如旧,”
      莫尔顿悻然 “可惜是可惜,拿我的嚣张态度与你邹姜的阴险比,差了不少个等次。”
      邹姜恭维, “在现场众多的丹斯里国民面前你好意思认为本祭比十年前欲图篡位未遂的你又劫持了丹诺王子将之杀害的你更歹毒阴险?”

      “邹姜,十年前你伙同丹耶图将父王王后先后斩杀于幽明殿,如今反之羞耻污蔑我师,你的心已配不起歹毒阴险之词…”
      一道压抑许经久而发的温怒之音,至肩头披落一头乌黑浓密长发的墨杉长袍男子从国民之中跨身而出,
      他的现身致使丹斯里国民将目光尽数倾注于身,均被其出众的容颜所震惊,其样貌虽与前任国君多有相似之处,然真正识得这位丹斯里国丹诺王子真容的却是寥寥无几…
      “何人,不要命了胆敢参与王室纠纷!” 其中一个守护丹耶图的侍卫长出声喝斥!
      我觉得这个人私底下肯定是个马屁精,先前莫尔顿出现他只是象征性的摆出一个保护丹耶图的架势,却只有一副空有虚表的架子,屁都不敢放响一个,这会儿莫斯出现,在这连连叫嚷为着给自己在王面前加分…
      根本不及身边那位面容粗狂眼神野性只办事不邀功的威武侍卫长的零星半点,
      莫斯一笑,笑容纯良带有几分怅然, “皇叔所赐,斩我父王母后,迫我远逐海外,用一牢中死囚换上我衣,割皮划骨,抛掷浅滩漂半日费的一番精心布局误让丹斯里国民认为那是诺的尸身,就此嫁祸国师误导国民你已受海神所谴旨意顺理成章应该自立为王了。”
      丹耶图对于莫斯的出现一丝惶然,邹姜适时上前一步举仗拦截在前,一股缭绕黑气至骷髅口出极快窜入此地的国民当中,“何等无知小儿,认为只要仗着莫尔顿妖术之下幻化出的皮相就能在此撒野蒙骗我等丹斯里国众国民的眼睛吗…你太愚昧了”
      “憋气”露娜出声,我们都捂嘴捂鼻,
      一时间,国民纷纷举手瞻仰国师威名,一起抵抗莫尔顿莫斯的出现,
      “邹姜,这些年你这不要脸的程度可是提升了不少啊,”
      “休要辱我国师威严!!”
      “对,杀了他,快杀了他!!”
      “妖人,杀了妖人!”
      我伸手摇摇近旁霎时情绪突然变得过激的民众胳膊,他们毫无知觉,只是一心拥护邹姜丹耶图等人…
      “是被催眠了,就算今天亲耳听到了什么,走出了这里,也会立刻忘记,邹姜是不会给他们存有丝毫怀疑的机会,”露娜目光沉沉的盯着祭祀高台的众人举动,怀中藏剑,手握刃柄待拔神色时刻警惕,云满看见后,果断学她姿势,只是露娜是想上前保护莫斯,斩杀对方士兵,而云满可能是拔完了刃柄直接撒腿就往回跑…
      此时的蒂拉王后,如同木偶般立于丹耶图身边,直到被丹耶图松开手势的空荡,眼神慢慢恢复一点感知,目示周遭举动,彷然之中先如大梦初醒,后如事不关己,不痛不痒的环绕一圈收回视线。
      看着国民如此拥护,邹姜举杖大笑,“人心所向,莫尔顿如今你依然在此身败名裂的前任国师能凭着什么和我斗?莫不是就凭着你身旁这个不被丹斯里国民认可的丹诺王子来撑场,恐怕他也只不过是你手中超控的傀儡吧,”
      莫尔顿举杖同样朝人群施法,“若是你的人心所向是指这些被超控的无知无觉的丹斯里国民,那你的人心所向注定只会是暂时的。”
      收回法杖间,人群神色恢复知觉,有些发懵发怔的对视着自己周边的人议论纷纷询问发生什么事了,邹姜转而面朝初醒的人们,拂袖朝天扬手大声道,“我所钟爱的被海神庇护的人们啊,你们刚刚一定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那是因为你们是被这个妖人所催眠,他欲图杀死你们,被本祭识破,破除你等危机,天佑我国,本祭定然以海神的名义为你等除去这个危害我丹斯里国的妖人…”
      “陛下盛名,国师护佑!!”
      “陛下盛名,国师护佑!!”
      ……
      邹姜重新得到国民的拥护,人们一股脑的窜上前来言辞激烈的表现出一副亲自想要将莫尔顿给赶出丹斯里国的奋勇…

      “这个祭师真不要脸”
      我说,“做大祭司的没个这方面的天赋,还怎么能坐稳国师的位置,”
      “听说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是十人九骗,其实没啥真本事,就只是会时不时的使出个障眼法,来蒙混蒙混我们老实人罢了,”
      我推搡着云满,“你去,”
      “我去干嘛?”云满果断往后缩,
      “他们没有真本事嘛,你就上去灭掉他们。”
      ……
      云满抽着筋儿说,“可可…我没说我有真本事啊,”
      我鼓励他,“谁说你没有,你有!”
      他都怀疑了,“我…我真有”
      “ 你自夸的本事不是比谁都本事”
      我奚落完了云满满,摸出了一串珠子高举手中仰头跨出人群去,学着邹姜的煽情口气转身背对丹斯里国民高声呼唤,“我亲爱的丹斯里国民啊,我已我的人格向海神起誓,请看,我手中的这串珠子,这是那年我父我母下海受得风浪袭击被海神所救啊,转赐予我手的庇护神珠啊,它保我先前未曾受到催眠啊,以至让我清楚的看出了真相,怎能不与我丹斯里国民坦诚啊,恐就会失去海神的庇护反被谴责啊…”
      云满悄悄在后拉我衣袖,“小雾我记得这串珠子是你在海边捡到的贝壳呀?”
      我拯救的回视他,这孩可真傻…
      讲到这里因为此前我拼命仰头因对上愈发刺眼无比的炎日给索性挤出了两滴眼泪,继续忿然的宣誓道,“真相是刚刚我国师许是不忍让我等臣民见到平时和蔼慈祥的他即将在众人面前展开惨烈厮杀的一幕,故而使用法杖蒙蔽了我等心智,让我国民陷入神志不清之中,我怎不知我国师好意啊,可是他不明白我国民最想要的只是一个不管怎样血腥厮杀都是真相的真相啊,刚刚这位白胡子的妖人就意识到了,毫不吝啬的法杖一扬,解救了我等一颗想要迫切寻求真相的心啊,
      啊!!感谢,感谢海神,感谢海神请赐给我丹斯里国民一个迫切想要得知的真相吧!请求尊重我们的人权,我们有得知一切的权力啊,啊,海神,请你伸出你慈祥的双手来渡我们吧!”
      语毕,祭祀大典上一片宁静,我正担心自己这番言说没能唬得住人群,下一刻从东南方向倏地一声惊雷轰隆,远方海啸突起,差点把我这个在海神跟前撒了弥天大谎的人,给吓懵,以为是海神来劈我了,没等我当软腿虾跪下,有人就比我先跪,且不止一个,是一群又一群…一片又一片,

      最终国民没辜负我这一腔激烈的言辞,感染的勾起方才祭祀大典上的热情,纷纷嚎啕跪地,面朝东南呼啸的海浪向海神叩首进行伏拜!
      不得不说在最后给国民心中敲下一击定心捶的,是借助了天时之功。
      夹杂于万民跪拜叩首当中的云满噗嗤一声,担忧我破功硬是把
      笑跟小时候我压迫他不准在小伙伴们跟前放屁一样,给使劲憋了回去。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乱传海神旨意!”
      我转身对着那位光知道口出狂言恐身无几分真功夫的侍卫长,仰头闭目仍旧做着一手抚胸一手高举珠子的恭敬状况,“啊,海神,请您赦免此等愚昧之人的罪行吧,万望动怒啊!!”
      我口里虽是这样想的,心里其实希望这位海神要是真的存在,那就赶紧地怒一怒,转对这样昧良心的人最好。
      果然此举,引得那位没有半分势气只在言语上嚣张跋扈的侍卫长,立即向后猛缩了步子,先前捉了我和云满的侍卫长,步履沉稳依然持剑在手稳固不动,护于王与王后之先闷声不吭。
      我演的如斯卖力,怎能无人与我契合,端看莫尔顿大祭司立即挥手扬杖,跟着闭目高呼,“佑我丹斯里国民的海神,就请赐予多年受了蒙骗的国民们一颗时刻能够分别善恶之心吧!!”
      身侧有些异常,我夺目而去,得见丹耶图望我目光如冷芒寒刺,另我畏惧更甚的是邹姜探向我的眼神终露阴邪竟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兴奋,
      莫斯手中化出一剑,飞身疾驰率先朝丹耶图刺去,
      丹耶图手持王剑下令,“默刑诛杀!”
      闷声不吭的默刑将军立即紧随拔剑而出,逆风用尽力度双手握剑一势劈之,持剑的莫斯身形一闪,绕身偏侧而过,长发丝绸般舞于空中,随之默刑手起刀落掀然飘飞了一束,
      看的我心疼的直想冲上去把他即将零落在地的长发给承接在手,倒清楚莫斯的头发被削了一束,还有许多束,毕生我只有一颗脑袋,被削了可就真没了,
      莫斯与默刑持剑交战,默刑占尽蛮力武技优势,莫斯剑术超群自然不弱,确因此前持剑与人过招磨练机会甚少,如今一下子被实力不容小嘘的默刑给缠上,肯定要花一些时辰找出弱项对其进行牵制。
      “帷勒,去!给王擒了这个在此妖言惑众的女子,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丢进无妄之城!”
      凝思何为无妄之城,同时注意到丹耶图口中命人下令要擒拿之人,就是自己,
      我拔出短剑,露娜三人紧随在后,窜出人群,四人背靠着背手握短刃,各自防备着不断朝我们对抗逐涌上来的人,
      丹耶图不仅想做一个王,更倾向于做一个丹斯里国民万人敬仰的王,往往不值得尊重的人虚荣心最重,总在背地里做着卑劣的事还想方设法的要得到虚荣上的满足,为了不把事情闹的更开更大,弄的自己最后在民心方面得不到满足,持剑命一部分侍卫以在海神近前斩妖为由,逐渐遣散国民赶下高台之巅…
      国民不肯离去,惹恼丹耶图渐渐露出本性,命令侍卫对人群开始进行挥鞭抽打,此举非但未曾将民众轰走,反倒遭受更多人的抵抗反感,当有一部分胆小懦弱的人夹杂其中惊慌仓皇的抱头鼠窜,撞到了不少人,这导致人群一下子从刚刚不乱的次序变得乱成了四处窝轰,有的甚至被踩伤,有的人害怕想尽快逃串,有的人坚持要让丹耶图还愿一个真相固执不走,人群因此彻底形成了一股严重流动不通的状况…
      莫尔顿持杖一挥袍袖,“邹姜,丹耶图皇室恩怨,与尔等无关,且让他们自行离去…”
      邹姜不买账持杖朝人群一扬,几乎是一些正在私下里惊恐逃串意志力薄弱之人被重新催眠,情绪亢奋起来高举着双手换成跪倒在地向着邹姜激烈欢呼,
      “天佑我王,天佑我王!!”
      “国师!!国师!”
      “杀了妖人!!
      ”杀了妖人!!”

      “什么时候莫尔顿也会怜悯起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生存无能之人了,若不是老糊涂了,不记得你曾经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去拿过这些蝼蚁们做过牺牲?哦不,那不是牺牲,那分明是能为曾经的莫尔顿大祭司当做法杖下的祭祀而应该感到的殊荣,”
      面对邹姜的嘲讽,莫尔顿态度自若并不受其摆布下套“我不怜悯这些人,跟你邹姜比起来曾经我怎么做过,如今都应该是无愧于他们的,”
      “就这一个无愧!就能体现你和我有什么区分?都是用人血来喂养你我修为之人,要不怎说你莫尔顿年事比我高,脸皮子比我厚呢,事情做都做了,如今撕破脸皮在所难免,你还偏要继续去装这清高…”
      莫尔顿回首撇向正在朝着邹姜欢呼朝拜的人群,仰头再次抹了把白胡须,“我装清高,和你虚荣心相较,那自是比不了的。”
      我今个算是领会到了法师与法师之间的那些二三事,原来这法师之间,不仅要会斗法,还待会斗嘴功,
      邹姜字字正对莫尔顿要害,莫尔顿总一副你随便讲我就不买你场的无所谓态度,
      邹姜眉目间的阴邪气愈发重了…他持于手中的法杖顶端那个骷髅突然变得愈发狰狞,白骨之下隐隐透着股殷红,像是正从底下缓缓涌上血气要活过来了一样,既连围绕在下端的小骷髅也在不断的扭曲挣扎…
      有一部分人处于意识挣扎阶段,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难以立稳脚跟因而不慎脚滑,从祭祀高台之颠面朝东南方生生滚下了百丈之下呼啸的海域,被卷入浪潮之中,悲剧未曾终止,越来越多的人在一片次序混乱的拥堵中,陆续从高台被硬生生挤了下去,我和露娜对接了一个眼神,转过身去,让其三人防御攻过来的侍卫,袒露了手臂上的珠子高举对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再次宣言道,“我钟爱的国民们啊,聆听海神的旨意吧,请先行下殿速速避开祸乱啊,待奉海神旨意除去这里真正扰乱清修的妖人,我代海神旨意,定会还你等一个明白真相啊!”
      丹斯里国民素来对海神深信不疑,先前因我编出的一个故事,且有成功借助天时之功,这让百姓信了我是受了海神差遣的使者,这才迅速从高台之巅退往下殿,
      奈何大肆人群的流动现场更为混乱,途中避无可避的不幸之人陆陆续续从侧旁卡特兰花丛石缝边跌下被卷入咆哮的海域之中…

      我们吃力抵御身边拥入的侍卫之余,端看两位祭司交法,法师修练向来借助天时人和之势,既连上空都被两人互弄权杖给搅得风云色变,
      分神之故,耳边穿插着云满满的叫唤一根长矛刺进身前,被我立即用刀硬别了过去,刚松了口气,未料近旁的帷勒见我们很是顽固的抵抗,改变了进攻的策略,从侧面对我们进攻,将我们三人生生先扯开间距,迫于形势,我们同时俯身朝四面滚去,躲开了一时无法应对的长矛,帷勒逮的是我,见我一个跟头过去,立即下令放弃对其他人的先行围攻,独独对我逼近,滚出去时我很倒霉一脚被石头磕中,一时迟钝没能立马起身抵御,反倒被身前齐齐涌来的长矛逼的跌倒在地,无路可寻,帷勒逮住机会,为了泄掉我之前恐吓他在丹耶图面前近失将军的气场之怒,直接愤恨亲自拔剑朝我砍来,
      “帷勒!!你等胆敢冒犯海神之威!!”
      果然,当我再次搬出海神咬牙用上自己可能喘上的最后一口气去赌自己这条小命时,果然吓的帷勒落剑的手势迟疑了,仅只是迟疑,他便意识到自己上当,立即挥剑持续砍下… 他身边的侍卫却被我这气吞山河的一句给唬了茫然朝后一退,足以让我腾出手来匕首紧握横放抵住了他落下的剑,他的剑刚擦到我的短鞘剑身,一股压迫的剑气陡然一减,我只来得及感受被热气甩了一脸的温度,潜意识的蹦了下眼皮子,等在回神看清时,瞧见我面前身穿铜甲手持剑柄的帷勒,脖颈上方血水迸溅直直串入高空,竟然已被削去了头颅…
      我手一抖,被骇的不轻,赶紧将剑收回,他的身体跟着应身往后重重砸向地面,冲开了近前欲图再次包围我的侍卫,侍卫群们均骇的纷纷朝后倒退,再也不敢上前,我细细探究四面八方,得见莫斯正好从远处飞来落定于我身前,白皙的面容依然那般千尘不染的干净,持剑伸手一把扶起了我,用袖子给我抹了抹脸,黑瞳中的惊恐担忧尚未褪去…,“ 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迅速起身,“小心身后!!”
      默刑猛追而来,莫斯再次侧身而上,我见默刑打的越来越过生猛,两人在身手上几乎无差,我扭头瞄了眼远处高空斗法的两位大祭司,眼神又回到莫斯挥剑的身手上,奇怪莫斯一直不使法术,他是莫尔顿的徒弟,理应懂得超控一些术法,为何只与默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无休止的纠缠?
      后恍然明白,究其原理可能是默刑此人心性刚烈,并非是像那些心志薄弱之人容易超控得了的,
      既然如此…
      我猛地仰头朝其大吼,“默刑!!你可知你犯了何样的大罪!!你身为丹斯里国猛将,恐有一身勇武之身刚烈之心,竟是这般无知盲目效主! !”
      得见默刑朝我狐疑的一瞥,他的眼神向我泄漏了自己并非可以引用海神之故便可将他轻易唬弄过去的人,
      “ 你对十年前王与王后之死没有一丝疑惑吗,你可知你此刻一心对战的这位正是此前的丹诺王子!”
      我又对莫斯出言,“莫斯,你身可有王子信物?”
      莫斯的面容有一丝倦态,对着这片曾经富足真实的王朝土地现因着丹耶图虚伪的蛊惑假仁假义的统治渐渐形成的无谓民众生死的国运之风产生了悲湎之心,“夕雾,人无信你,何必强加—”
      可能是莫斯的这句话掺杂了太多对自己祖国感到的凄苦和苍凉,此话出口的瞬间,终是动摇了与之对战的将军,挥剑的手势明显缓下了…
      “默刑!务让满口雌黄小儿,凌乱了心境!诛杀!通通给王诛杀!!”
      默刑因之丹耶图的下令再次上前抗勇,因心头起的一丝疑惑而迟疑,
      莫斯挥手趁默刑心神不宁,拂袖游动比划出了一个手势,在其近前迅速环绕了一圈,默刑立即僵住,浑身上下如瞬间被一捆麻绳绑住,身不能动,手不能举,我会意,对着默刑立即一脚,一把将其踢趴进了草丛里好好安歇通通愚钝的脑子去了。
      算是间接报复了回早前他把我和云满给差点在鸡笼子里削了双脚的仇,
      他连栽倒都栽倒的异常凶猛,此前我还担心自己太过记仇,他倒的地方正好是块石头,可能会磕破他的脑袋,要是把他的脑子磕好了是好,要是给磕坏,永远都开不了窍,那可真麻烦,事实确是我多虑,人家直愣愣的倒下去,是那块石头给砸的四分五裂,要不是我跳脚快,还差点被他身下崩过来的小石子给砸成了脑晕血,
      我怜才的瞅了他最后一眼,立马翻身跳了过去,
      回头看见尼尔和云满还在和那群拿着长矛的侍卫们斗勇,激灵的云满早就把短鞘刀换成了一把长剑,挥舞在手,我立马学他给刀也揣起来,从帷勒的尸体旁起捡取长剑,抄起家伙就冲向了他们,
      之前我总埋怨着莫尔顿不教我们,没想到他其实已经教了不少东西,不然我们和这群侍卫对抗时,就体现不出来自我们勇猛,
      老家伙向来狡猾是真的,比如今天在这里我们终究是可派上用场的,
      看来传闻是真的,丹耶图果真深爱着王后,在祭祀之巅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之时,明明今次出宫的带的侍卫不多,还是派了一部分侍卫先行护送王后出了祭祀之巅,后没有其贴身侍卫默刑的阻挡,莫斯终得偿所愿持剑与之对持,
      他的墨发承载着他长久以来的负压缭绕怒起飞舞于周身,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不一样的莫斯,平日里所见他的性格如他一头始终安静倾泻在背的长发即使什么不束依然可以那般柔顺温柔,此时我突然晓得那是因长年背负着心里的负压为了去克制住这样的自己而慢慢形成的一种习惯,
      他心里的苦,多年来都由自己去尝,未曾向谁透露半分,
      丹耶图已在下风,被莫斯从腰腹又踢了一脚,险些栽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莫斯乘胜追击,本以为丹耶图此次必定丧命于此,当莫斯持剑找准其要害准备一剑刺过去时,丹耶图双拳紧握,脚向地面一蹬,整个人一下子窜入了极高的上空,闭目仰头大吼了声,他这带有深厚功力的一吼,震得我们握剑的手势均是狠狠一抖,脑袋嗡嗡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勉强支撑缓和了好一会才又重新听得见声音,同时震开了围攻我们的侍卫个个弃剑倒地抱头一阵疯摇打滚,莫斯离得过近,察觉出不对已来不及后退,被其狠狠冲开了一段距离,手捂胸口持剑勉力支撑唇角流出了血…

      打眼再探,褪去了王冠的丹耶图长发疯狂凌乱飞起,额前突显一条黑色印记,从发间慢慢渗出额头直至蔓延到整个右脸,模样狰狞至极,他的眼神从狠厉慢慢化为弑杀,泛红的眼珠子仿佛吞满了血腥,松开的拳头,一下子生出了细长尖锐的獠长黑甲,手背血管爆粗,他的布履一步一骤,从鼻翼里哼出古怪的呼噜呼噜声,犹如一个嗜血的行尸走肉…
      莫斯持剑朝着行向自己的丹耶图一剑砍去,如同砍上了一块铜墙铁壁,他又持续连续砍了几下,直劈的丹耶图浑身上下火花四溅,却劈不烂他的身,
      莫斯只得收剑,闭目掐诀念咒,试图变着法子对抗,以血盖印,一股红流从他的指尖冒出,极快窜上了丹耶图的身,在其周身游动衍生出无数条红流,刺入他的皮囊钻入了他的骨髓,未见有任何影响,反遭受丹耶图趁势出手朝施法无防的莫斯胸口袭去,动作极快,莫斯只能勉强避开要害,不幸被其长指甲贯穿了整个左肩,掏心不成只得挖肉,丹耶图的指甲在他的左肩不断的运作扭动,欲图撕裂莫斯整个左肩…霎时一股血气从莫斯的胸腔里喷涌了出来,
      “莫斯!!”我惊恐的唤着,避开侍卫和露娜齐冲了上去,
      “莫斯你已不是他的对手,快!躲开他!!\"
      莫斯的脸在慢慢褪去血气,苍白的吓人,露娜手中握剑拼命的对着丹耶图的后背脖颈连连砍…始终劈不动他,
      “小雾……快走…危险”
      万般无奈,我们只得弃剑欲图推开丹耶图,奈何他的脚下如有万金重量,硬是挪不动半分,反被其浑身大力的一震,给震出了老远,
      “一群无知小儿!!要死本王成全你们!!”
      我被重重摔落一方,目光跌在莫斯身上,他的脸上出了许多冷汗,黏着额前长发,被折磨的快撑不住了,丹耶图的手势还在持续不断的往下扭曲撕扯,他不仅想慢慢折磨莫斯,还想让莫斯亲眼瞧见自己被活生生的剜掉心…
      我急的恨不得扑过去代替他,
      “莫斯…”
      “莫斯…”
      我一声一声呼唤他,嗓音一声比一声颤抖嘶哑,
      你要挺住,你千万要挺住…
      莫斯…
      莫斯…
      遂扭头拼了命的朝着空中顾不上仍在斗法斗得难分胜负的大祭司喊:
      “ 莫尔顿!!求你救救他,求你快下来救救莫斯!!”
      莫尔顿终朝这边望来,随后眼神大骇拂袖不顾紧随身后准备突袭的邹姜,从空中降下,手势凝结气劲猛朝丹耶图侧身拍去,牵连我们几个都差点从高台之巅掉进了呼啸海域,如斯威力仅只能将丹耶图的手被迫抽离了莫斯的胸口,露娜过去扶住了莫斯,
      尼尔云满在前试图抵挡着丹耶图,
      同一时刻,莫尔顿的后背承接了邹姜的一掌重击…
      吐口一口血,还狼狈的沾上了白胡子。
      邹姜大笑,‘这就是你们的致命弱点!”
      莫尔顿不曾回头去迎邹姜,伸手连给了丹耶图一击,趁势将莫斯拉住,带着他从高台之巅直接跳了下去,
      “跳…” 露娜跟着跳,
      我们几个看到这一幕,完全傻眼了,方有反应也该跟着跳,等我们仨做时,已经不幸被长矛重新抵上了脖颈。
      如此关头,我们三都还能好奇瞧着丹耶图闭目敛了息,重新恢复到像个人样的时候,右脸的黑色印记也在慢慢退缩到额前发梢,后消失的无踪无迹…
      “给我刺死!” 丹耶图睁开眼的第一句就是将我们消灭,
      “是的,王,”
      听见丹耶图下令将我们三人都刺死,我几乎都为自己可能要死在平凡人难免会有的这一点迟钝上感慨到绝望了,
      “慢!”被邹姜制止,
      丹耶图不解,“国师认为留着他们还有用?”
      邹姜过滤在我们身上的眼神是不怀好意的另有打算,
      邹姜手持法杖走近丹耶图身边,
      “王没觉得他们几人很不同吗?”
      “哦?”丹耶图打量,
      莫名感觉手心刺痛,遂查看疑惑掌心怎在瞬间便破了个口子,耳边钻入一句诱惑的话音,
      “乃无欲之人,最纯净的血,”
      惊骇万分的抬头,发现丹耶图的目光早已停留在自己的手心流出的一滴鲜血上,眼中泛滥起一种极为炙热渴望的目光,几乎只在片刻功夫便忍受不住踱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我只能忍受着不适害怕,亲眼瞧着他接下来即将施行的吸血举止,
      “小雾!”尼尔云满积极呐喊,我知现在不易冲动,忙用眼神制止他们想要挣脱而惹来的杀生之祸,
      “王需静养几日,方可进补,现并不适宜,贸然饮用,没有帮助,反倒会重伤你的体魄,且此地耳目众多,恐被人们察觉王如此这并不妥善,”
      丹耶图松了手,我这才免了被即将喝成干尸的下场,
      “将这几人带回去!”
      我们再次被关进牢房,被蒙着眼睛带进来,锁入了其中一间,掀开布条的瞬间,我们差点被脚下悬空的地段给抖乱了神经…
      “奶奶的!这什么地方?”
      我拍了下说脏话的云满试图打趣放松,“全当你没奶是吧,”
      他还洋洋得意了,“我正好想我奶,你要是能把她从地下给呼唤上来救我,我感谢你。”
      尼尔说:“呼唤上来就治你这个贫嘴的小子。”
      我趴在地牢边,目光横扫四方,手握铁栏一路朝着崎岖蔓延如同悬于陡峭岩壁旁的地牢张望,这里除了攀附在各处岩壁边打造出的悬空铁牢,唯一登高或降下的踩实点就是当中的那个人造云梯,
      我抬头又看了看上头的壁顶,每个依靠岩壁固定的牢房犹如高高挂起的共人赏玩的鸟笼子,我们还不算最高点,顶多是中间,
      “怎么会有孩子?”
      这里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它的不同寻常不仅是它崎岖的地段悬空的造势,是这里关押的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囚犯,而是一个个眨巴着无辜眼睛,或坐或趴或玩耍或到处爬过来爬过去令人心疼的幼童们,每个铁笼子里大概关着五六个孩子,我们仨被单独关在一起,

      有的大一点了解自己处境的,或刚刚进来的,眼睫上还挂着惊恐的泪珠,正畏惧的盯着刚进来的我们,

      “这个不人不鬼的丹耶图!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捉孩子来干什么?”尼尔问,
      云满满愤恨的咬牙说,“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喝他们血!”
      尼尔说,“那血被喝完了还能活吗?”
      云满回头换作对他咬牙, “你去被喝干血试试能不能活!”
      我突然想起几天前曾在牢房里碰到的被穿了骨头的神志不清的大叔,终于想通了他为什么会说那样疯癫的话了,
      恐他就是极为少数知晓丹耶图真正面目的人,可能在自己的孩子被带走的当天,知道孩子不但活不成了还会遭受血被活活吸干的下场,就…就亲手杀死了他,
      他的入狱也并非是杀人,根本原因可能他是唯一一个知晓丹耶图秘密之人。
      而丹耶图为什么要喝人血呢?
      我们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整天,晚上有人上来送了趟吃食,云满看着这好吃好喝招待着的美食,一边开心一边忧,
      开心的是看到了白米饭上架着的俩只大鸡腿,由衷的担心究竟能不能吃,若是这样把自己给养胖了,是不是会早一点被丹耶图吸干血,
      我可没他顾忌,只要判断这饭菜没毒,先补充体力要紧,抄起鸡腿啃,啃得我满嘴冒油,看的云满眼神直呆,一时没法忍深怕就被我给啃完了,最后抄起一只连啃带拽的下了肚,
      我啃着啃着就撂下了鸡腿,突然想起一事问,“白天,你们有没有看清是谁砍掉了其中一个侍卫长的头?”
      ‘不是莫斯吗?”云满啃得太投入,抬头下意识的反问道,
      尼尔补充:“嗯,好像就莫斯,”
      我被这俩给说的越来越糊涂,“是不是啊?”
      云满一见我这样,就撂了鸡腿来抱怨,“当时离你最近,你都没瞧清我们又怎么能瞧清,”
      ……
      扯下了头巾,撕裂成布条处理完了几人胳膊上手上被划破的小伤口,因为白天精力消耗的严重,入夜时分,不敢瞌睡都瞌睡的厉害,再担心害怕自己会不会随时被拖走放干血,成为一具干尸,也难免支撑得住不去呼呼大睡,
      不知睡到什么时辰,周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本就靠在铁栏边入眠听见响动几乎是兴奋的睁开眼,扭头侧身双手激动的握住了铁栏伸长了脖颈一个劲儿的往下瞅,瞅得眼睛都泪流了,也没瞅着意料中的那个什么人出现,我真为自己这愚蠢的脑门勾起的这愚蠢妄念所鄙夷,
      露娜不让来,偏要一头囊入地狱之门看热闹,感叹我们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作孽不可活,
      借着月色瞧清了距离最近的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几个孩子,一个个紧缩着瘦弱的小肩抱在一起相互依偎取暖,心里忽被这种在他们身上本不应该发生的过于安静的氛围给刺痛,他们原是该依偎在阿爹阿娘怀里撒娇的年纪,不仅遭遇了此等不幸,远离了阿爹阿娘,不久更要成为丹耶图野心之下的亡魂…
      不用闭目,光是想都能想出他们即将要历经的怎样残忍一幕,被活生生的放掉血,皆化为一具具皮包骨头盈弱可怖的干尸…
      眼睛收回来,仰头叹息的瞬间,被关着我们的铁笼子上方惊悚出现的一片庞大可怖的黑色阴影,给吓的猛一缩身子,
      周边几乎漆黑,为了给四处封闭的空间透点气,洞顶上方被凿出了许多小小的透气孔,白天察觉不出,夜半外面的月色刚好从那一排透气孔穿插进来,形成无数个微弱的孔洞光点照射在头顶,那婉约是个人的影子,因被空间密密麻麻的小孔亮光所投影,在光合的作用下,被撕裂成了一片巨大巨大的扭曲状阴影,
      等确定真的是个人后,我慢慢提起胆子,同时在心里又慢慢升腾起了刚刚一股没来由的激动,
      忍都不忍住,舌头急忙打了个圈,紧张的试图一喊,
      “洛隐…”
      他弯腰蹲下来,伸手从上方开始解锁,霎时我看见那过于纤长细致的手指,心底陡然一凉,“你是谁?”
      他手指一顿,并没有说话,依然如故的打开了锁链,我明白过来,知晓此人虽身份不明,动机却可能是救我们几个出去的,
      遂赶紧推醒了尚在酣睡的俩人,俩人一见上头有片庞然大物的阴影罩在上面,估计也是被吓了,我伸手忙对着要张口忠实发出一呼的云满嘘了声,
      锁被打开,顶端被掀开了一个方形出口,我先起身一蹦,手一下子攀上了牢门的铁栏,脚一蹬云满的肩膀率先被抽了上去,再趴在上方,对着下面的俩人递手带把劲儿,那黑衣人一声不吭的在前带路,我们小心翼翼的瞪大双眼借着小孔里的微弱月色往下一小步一小步的挪,深怕没看清一脚踏空,血没吸却给摔个浑身碎骨了,可辜负了眼下这幸运…
      下了云梯,通过七拐八绕的密室通道,看清一路各种躺倒省便当的侍卫,衷心松了口气,为着终于能够出了这个鬼地方所庆幸。
      出了地牢,诧异外面竟有一辆早早准备接送的马车,附送我们一路出了城门,救我们的黑衣人并没有跟着上车,静悄悄的行了约莫两个钟头,中途我们各种纠结,莫非丹斯里国都比较兴时饮人血练功,究竟是哪位人家看中了我几人粒饱颗满的血液,居然有这大本事敢去从丹斯里王手里抢人,还干的挺熟门熟路的,揣测着是不是被载入了另外一个屠夫场而焦虑着要不要一拳头打晕现在唯一架车的势单力薄的车夫,不过后来还是选择相信了真善美输给了筋疲力尽的身心,
      车夫架着马车直接驶入了一户人家后门,
      马车停下,帘子被揭开,首先入眼的竟是一位棕黑长袍的老者,
      我仨仍处于愣神中,左探右探的深怕这位外貌英武的老者,会不会私下里也爱干吸人血气养生的勾当一时踌躇谁都不肯率先下车,当第一个免费体验者,
      我们顾及的厉害,老者没有急着说话,目光从我们仨这里细细过了遍,停在我身,本是稳重的身子突然向后晃了一晃,被身后的老仆一把搀扶住,
      那是怎样的一种迫切,激动,求知,忧患…欲言又止的眼神,
      他还是忍住了,对老仆摆手示意放开自己,用一双精明睿智同时刻满风霜的枯烛老眼,竟朝我微弓着身子俯首行礼,
      “求姑娘告知我凯儿的下落…”
      ……
      那一瞬间,我似乎读懂了老者眼中的思绪顾虑,他是迫切的想要得知自己多年音讯不明儿子的消息,却又生怕知晓他的去向究竟是生是死…
      我下车扶起了老者的手,我将好好藏在怀中的盈玉取下递送给了凯运老父,
      “他已经死了”
      面对近前的老者,我很想编个美好的故事去骗他,可是在他见到盈玉时,但凡精明之人,又何尝不明那是玉代替着人回来的意思,只不过再精明的人,终有不想面对真相的时候,
      我知晓他在得见我带着凯运的玉佩出现的每时每刻无不被折磨,如斯,不如让他早点接受现实,
      深怕玉佩会从他颤抖的手势下跌落,凯运老父极力用双手捧住了玉佩,拇指抵住玉佩浮雕中央的浅文字迹,重重的捋了一遍,试图将玉佩看清一点…再看清一点…
      就在这时,突听东西从房顶落下,碎了一地,弄出的响动在静谧的夜半,另我们刚刚脱离险境尚未定魂的心都跟着再次惊到了嗓子尖…

      “谁!”老者身旁近侍忙呼声,
      此举被凯运老父摇头摆手示意无需理会旁置了,
      霎时我心中似有所悟,抬头迎合着月色从地面被照亮的一块碎瓦片一路顺着房顶探去,那里并非完全月色普及,明明什么都没看清,那一刻却总感觉悲伤的像是有人从心口直接捅了一刀子被刨出了心的凄怆哀恸…
      仿若那地上碎的并非是一块砖瓦,而是刚将一个人刨去了心脏的一把鲜血淋漓通体冰凉的刀…
      凯运老父并没有逃避,命人将我们进入内堂后,他说,即使凯运已死,也想得知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想让我把知道的有关于凯运的事情,悉数告诉他,
      他真的很怀念自己的儿子,我以为他会想急着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又死在了哪里,
      没想到他在内堂坐下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想从我这里寻求答案,是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自己儿子从小到大的经历…
      这样,像是遁入了回忆中,为了眼前能够再次浮现凯运的模样拼凑有关凯运的记忆,即使会忍受割肉刮骨的痛楚…
      我同时在他口中得知了有关凯运的事情。
      我面前的老者曾经是丹斯里国威名赫赫的前朝护国大将凯扎聂,多年以前矫勇善战,战功赫赫曾多次击溃过从各处海域漂流到来的外来之绑的侵犯…
      那些年正置于丹斯里国弱势削的阶段,因此众多外来之绑觊觎趁势频频想要入浸丹斯里国这块肥沃富足的岛国,他为丹斯里鞠躬尽瘁报效多年,成亲亦晚,中年得一子,取名凯运,因凯扎聂无败战绩威名远扬,那些曾被击溃过的外来之邦或是海盗团伙多年空有觊觎之心,却无觊觎之胆的怨恨在心,屡屡展开司机报复…
      年仅六岁,凯运母亲因病故去,从此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了时常不能待在身边陪伴的父亲,
      十岁那年,凯运被一批海盗团伙捋走,海盗以凯运要挟凯扎聂试图让他放弃对丹斯里国的巩固防守,最终凯扎聂并没有选择救儿子,而是选择了护国,
      凯扎聂身为护国将军,断然不能玩忽职守轻易离岗弃丹斯里国民安危于不顾,不能去追逐那群远远逃离丹斯里国境而去的海盗们,让其他一些早已觊觎丹斯里国多年的外来之邦趁机攻入,只能彻底放弃掉儿子。
      就这样,凯运被海盗带出了丹斯里国境,远远漂流在外多年生死不明,
      八年后,丹斯里国边境再次遭遇海盗团伙的偷袭,那在一群海盗当中,凯扎聂万万不曾料到自己的儿子竟在其中,并且已做了其中之一的盗贼,他们曾面对面的对持,争锋相对,那时的凯运在一些统领的逐拥下,敌视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怨恨着他多年来的不管不顾,怨恨着他始终不曾寻过自己,更怨恨着他当初的见死不救,弃之不顾…
      这一批海盗团伙十分奸诈狡猾,远远驻扎于丹斯里国边境不依不饶的纠缠了整整一年未曾离去,他们惯于在海中作案抢夺来往商客船只的财物,掠取人群,其间多次偷袭丹斯里国,致使不少国民遇险被掠上贼船…
      他们将这些掠上船的人们,当着牲口畜生一样的存在,男的被当成人肉靶子肆意辱骂折磨鞭打杀戮,女的则被强行拉入舱内百般凌辱强行奸=污—
      被掠的人群中包括一位姑娘,因为太过丑陋的容颜不招人待见,中途差点被那群海盗绑着身给丢下海去为了鲨鱼,被凯运阻止,又被忽略弃之一旁,辛得凯运给了她一口饭吃,没有被活活饿死,
      后这位其貌不扬的姑娘竟意外让凯运看中,留在了身边服侍,
      过了半年,突然的一天,凯运厌倦了这位姑娘,并将其亲手杀死丢入海域,在遥远的大东之南,丹斯里浅水湾处发现了一个昏迷的貌美惊人的姑娘,当时海浪就拍打在她的周边,将她的身体从海域浅水畔里给冲上了岸,她发间脸颊皆被沙子柔情眷恋,在日光下洋溢着金色的光圈,瓷肌玉骨,美的不似凡物,
      最终她被把守在海边的侍卫救起,醒来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回家,而是要见凯扎聂老将军,近年来因丹斯里王的突来病故,前朝国师的叛变,丹诺小王子的死讯,皇室的变牵,而闹得人心惶惶,再次激起外来之邦试图趁此时侵略的野心,被过多骚扰,多年把持海域第一防线的侍卫本就过于严禁防备,不会轻易应允以防有诈,她从怀里掏出了凯运的信物声称要亲自递交到凯扎聂手中,侍卫们见此举,方肯将此事给上报,
      此女子终得见凯扎聂,并且向之袒露了一个惊天之机,此事竟让威名赫赫却愈发沧桑的老将军欣喜不已,
      从女子口中得知,原来他的凯儿并非真心与之敌对,也并非真的入盗贼一伙,多年来之所以这般在海盗面前对父亲强装怨恨,不仅是要守命归来,更要完全取得盗贼的信任,以助其能够成功攻入丹斯里国这片肥沃的土地为诱饵渐渐引导他们信任自己…
      他为了能够早日将八年前掠走自己的盗贼团伙一网打尽,已经足足再敌方贼船潜伏了九年光阴,
      这群海盗在海域组织混迹多年,领头的几人,个个身手干练头脑精明,奸诈异常,并不是容易骗过的人,其间他曾被怀疑过多次生有异心,因此被鞭打过数次,亦从鬼门关挣扎回来过数次,始终不能被其所信任,为了能够让他完全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逼着他干下了诸多的事,抢了东西,杀了人,他痛苦过,然始终没有后悔,因为那时就下定决心一定会和父亲手刃这些丧心病狂之徒,
      就在两年前,他终于获得了这群海盗们的信任,在这一批海盗中渐渐巩固了地位,一年后,觉得时机到了,就领着他们再次来到了丹斯里海域的边境,
      女子讲诉完凯运交代给她的事情,又将凯运的计策交到了莫扎聂手中,他在船上收买了多年对这群海盗恨之入骨又不得不听之任之效命的部分精湛水手,故意在他们的每艘贼船上设下水手亦破易攻的漏洞故障,一但开启,这些船均会在同一时刻航行缓慢并开始徐徐下沉坠入海域,再将船引入丹斯里国战船的包围圈里,他们均是一个插翅都难飞。
      九年忍辱负重的精算,为的就是等到能够一举歼灭这群在边境骚扰丹斯里国数年的海盗们,
      那天当他们再次进入丹斯里海域同丹斯里国侍卫水手厮战了一场之后,见情景不妙,立马发挥了掉头就跑的本事,奈何晾他们平时再过狡猾,此次未必能像往常那般如顺,他们的贼船突然航行过慢,船底缓缓下沉,俨然已成无可挽回的入坠之势,后被丹斯里战船上前追击重重包围…
      此时,船上的几个海盗头子,察觉出了不对劲,气恼的要去捉凯运,斯图再次以他要挟,可是这时候,船上哪里还有凯运的半个影子,
      等到这群海盗都醒过神来的同时,得见凯运早已迎风屹立在了对面的丹斯里国战船之上,
      那一场战争,他们杀伐决绝,一个海盗都没有放过,为绝后患,竟数将之斩入海中,头朝东里以南如此祭奠海神之威,以他们之血去赎那些曾丧命在他们手上的一条条鲜活生命的代价。
      凯运归来,同自己年迈的老父含泪抱在了一起,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父亲,
      然后说,父亲,我终于做到了,
      那一刻这位英勇的老将军同时热泪盈眶的抱紧了儿子,
      说了句,凯儿,对不起,
      凯运的回答是,若是当初您来救我了,就不会是我所崇拜多年的护国将军了。
      凯扎聂说,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这世上的一切,能值得他骄傲的并不是身为丹斯里国大将几十年来防守边境未曾失过手的自己,而是能够拥有一个如斯能知能懂自己的孩子。
      凯运回来,时常会去丹斯里国西边的一个小渔村,同先前那个死里逃生为之传信归来的女子相见,他们之间有了很深的感情,后来他们就定情了,依着丹斯里国的习俗,彼此需到姻缘祠里挑块上好的璞玉,亲自为对方刻上名字,再相互赠与对方,以此结缘象征永久不违的心意。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过后,正值卡特兰盛开之际,凯运打算迎娶女子之时,女子染了一种很严重的病,找了多名大夫来,亦看不出有任何症状。
      起初不肯死心的凯运陪同在女子床榻枕边,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守在她枕榻前痴情注视着她,整日整日的说着话,试图以此唤醒她,说到嗓子都哑了,无声了,还是再说,随着女子的毫无动静,他的精神就开始慢慢变得颓废憔悴,直到后来已经濒临崩溃…
      一时之间,城中人皆知丹斯里国有位痴情的男子,此男子便是凯扎聂老将军的犬子凯运,
      凯运如此,凯扎聂于心不忍早已心疼,为儿子试图能够找到更好的大夫此事传到了朝野,惊动了新王,有一天一位法师走进了女子的家中,他见着了凯运,告知他,
      这世上能够医好女子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或者即便知晓了,也做不到,
      当时极尽陷入绝望的凯运,听他如此说,仿若又活了过来,他朝着法师跪了下去,求他告知方法,不管难不难,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去,
      法师告诉凯运在遥远的时代曾有位愿神普渡的传奇,说现在愿神虽已不在,但她留下被锁入盒子里的愿之灵力,依然是可以让女子恢复的,若想救治女子,只能得到十二把灵匙打开盒子得之愿神灵力方能医治蒂拉,不管这是一项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爱妻情深的凯运还是去了…
      临走之先,曾遭到凯扎聂的阻拦,说那位法师的话未必可信,且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凯运则告诉老父,这确是一件可信之事,他以前在海盗船上就听几个海盗们议论过,在位于丹斯里海域不远的阿尔斯传说中魔鬼盛行的海域,那里极有可能便是愿神其中之一的藏匙之地…
      他这一去,便是注定要淌入了一场万劫不复之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凯扎聂说,“当初他在离家一年后便传来了死讯,我其实是不可信的,就像上次他骗我为了打击那些海盗团伙一样,以我凯儿的机智,又怎能轻易丧命于一些海盗之手呢,他肯定是有法子逃脱的,
      新王根基稳固后,朝中变故很大,我本手握重权,年纪又大了时常怀念儿子,一些事情做起来难免力不从心,便主动请辞交了权,从此以后,我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满怀希望的等啊等,等着我凯儿终有一天的归来,
      又是一个八年过去,我寄予希望的八年,可惜这次我是注定等不回我的凯儿了,”
      凯扎聂的双手始终摩挲着手里唯一和自己儿子有关联的盈玉,“再见到这块他从不离身的玉,我就已经死心了。”
      我知道这位曾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即使老去,毅力还是非于常人的,对儿子的死悲痛万分的同时会振作,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使死去,也会希望他不要为他过度伤心疲累,
      他说完后,我便开始说起了两次偶遇凯运的事情,告诉凯扎聂,第一次遇见凯运,他刚遭受一群海盗的袭击,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死,确实给侥幸逃脱了,再次遇见凯运的时候是在阿尔斯蛹窟洞内,他被冰封在了洞内,已无生机…
      告诉老将军,他的儿子让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他的凯儿这次没能做到,再次化险为夷,回到他的身边尽一个儿子的孝道。
      临走前,老将军悲痛万分,用眼泪洗涮着玉佩,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一个老人哭,第一次是在阿爹阿娘遇上海难的一年后,在那之前,我总认为爷爷是个无情的人,即使知道那连着尸体都无法打捞上来的儿子儿媳死去,他都一副镇定不见悲痛的镇长模样,当时身为小孩子最纯真,表达的方法直接,痛的时候就哭,开心的时候就大笑,在潜意识里基本上断定一个人是开心还是痛苦,都仅限于从表面上看到的那种,
      我还为此深深怀恨了爷爷好几个月,一年后在我的心里开始对父母的离开慢慢学着释怀之际,一个深夜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的醒来,下床行走,走到了外间,隐约听见有什么声音从爷爷的屋子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当我走到对面房子里去,小手抚着门槛,赫然被眼前始料未及的一幕所震呆,

      只见那平日里强悍威风的艾特利镇长,半夜佝偻着身子独坐在床头,在褪去毡帽后显露出的发不知何时已从黑白掺半完全变成了一头白发苍苍的模样,他的手里正握着阿爹阿娘生前留下来的遗物…桌前燃起的一只蜡烛在窗前时不时刮进的徐徐晚风下摇曳,他的眼睛在微弱灯影的光照下尽显湿润,他…竟在□□着痛哭流涕,
      那一刻,我的眼睛也湿润的一塌糊涂,忙一鼓作气的冲上去,狠抱了爷爷。
      爷爷摸我的头,硬咽着问我怎么来了,
      我也梗咽着回,你都哭了,我能不来稀奇的看看吗…
      从那以后,我才懂得爷爷对阿爹阿娘的死并不是不伤心,反而是伤痛至深,是因为要顾及到我的情绪,深怕他的悲痛会更深层次的刺激到我,平时就强颜欢笑的逗着我欢乐,而此前被蒙在鼓里的我一心认为爷爷是个多无情的人,他越是逗我笑,我就越是气。
      后来明了,从那时候起,为了不给爷爷添堵,我就很少在他面前提起阿爹阿娘的事情了,我俩像是突然间变成了默契十足的生活盟友,爷爷想法设法宽慰着我,我亦想方设法的宽慰着他。
      第二次便是眼前这位刚刚得之儿子真的已经死去的老人。
      即使为盛名的护国老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疼和无限悲痛哀恸的心境都是一样的。
      凯运是属于心智坚定的人,即使是年幼时期碰上一群弑杀将人视作玩物的海盗受尽折磨也从没妥协过,相对遇上海盗的丘特就未必如此,他同样是机智的人,确在物质的熏陶下,动了贪心,起了邪念,亲手拿起了一把罪恶的刀弑向了一群无辜信任陪伴他长大的伙伴。
      他本可选择在血魔的手中侥幸逃脱后,断然不用再回去,然就是因为他起的邪念贪心,终将自己一条鲜活的命,亲自祭上了蛹窟洞内的祭祀台…
      夜将明,我们从内堂离开,途中云满问我,“小雾,依你的好奇,怎么没问凯运的未婚妻子究竟是谁?”
      我说:“依我的智商还没笨到像你的地步。”
      云满气的都喘了,
      尼尔闷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估计是想笑,又见前面领路的老管家依然是在挥着袖子抹眼擦泪的,就给忍了,
      对于尼尔,云满自知武力干不过,只能在嘴巴上得得势,“憋的幸苦吧,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尼尔一脸虔诚的作摇头状,“我没想知道,”
      ……
      云满不死心,追上前来挨着我继续叨扰着问,“小雾,你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吧,”
      我没急着回他的话,路径早前落下砖瓦的地方,瞧见地上打碎的砖瓦已被清理的毫无痕迹,稍稍驻足仰头再次遥望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的屋顶,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是今晚救我们出来的人。”
      有些事情,即使用眼看不到,用心,一切皆会明。
      老将军对我们讲述的有关凯运的故事,是怀念自己儿子,亦是在对我们还圆真相,同时将我今晚或者是从来到丹斯里国心存良久的疑惑,也都一一解开了。
      “啊?那又是谁救了我们?”
      我会心一笑,把他给雷的外焦内嫩,更是一惊一乍的受不了。
      这个人的名字,的确是不便提及的。
      不然老将军在讲述的时候,就不会刻意避开女子的名讳了。
      在来之前,凯扎聂老将军,就已为我们各自备好了换洗的衣物便服,共我们褪去一身脏兮兮的衣物,处理完毕后,我们休息的地点并非在房内,是在一间密室。
      三人同处一地,免不得被等着解惑给急的团团转的云满打扰,别看他平时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不光是麻溜,他的自我恢复能力是几人当中最强的,我和尼尔累的紧,想赶紧找快地方趴到就睡,他就能挥发那喋喋不休的嘴功,给问个没完没了,身轻如燕,态度清闲的就跟个为了不无聊非拉你一块唠家常似的,为了要一次性能睡个饱,此地隐秘,索性我就盘膝坐在卧铺给他一一讲解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
      他立马屁颠颠的靠过来,“就告诉我,凯运的未婚妻是谁?为什么她就知道你是凯运的传信人呢?”
      我捂嘴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说,“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天来到这里吃面被抓的事情吧”
      “当然记得,搞的我现在都还怀疑着面店老板其实就和那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长是亲戚,”
      ……
      我盘膝托腮坐在此处唯一的床榻上,“那时候不是因为我们捅了面店老板而被抓,根本原因就是我们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当时凯运这个名字应该早就被列为丹斯里国的禁忌了,我们被一群侍卫们给拿着画像满大街的撵着追杀时,凯运的未婚妻应该就是这时候知道我们的,”
      “她这么神通广大?” 尼尔插了一句,被云满逮住趁机一瞥,明显是在调侃他,之前说的不想知道的态度。
      “她不神通广大,是从没忘记过凯运,也一心期望着他没死,不想完全隔绝掉关乎于他的消息,应该是在丹斯里国的大街小巷安插了一些眼线的缘故。”
      “唉等等,凯运的事怎么就成了禁忌了呢?还有她今晚救了我们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现已嫁作人妇,他的丈夫很介意她和凯运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从此就不允许任何人在提及有关凯运的任何事,包括凯运的这个名字,今晚她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担心被人识破违背了夫君暗中将我们救了出来,此前应该给凯扎聂老将军暗中通了信,叫他来接应,如斯我们方能平安的度过此次危机。”
      云满惊愕的瞪了我一眼,一些事情在他脑中慢慢运转成形,
      “嗯,还记得早前我从客栈小伙计口中用货币买通他打听出的一些事情吗,其实他讲那些事情讲的很详细,唯独没有提及故事中的另外一个人,今晚老将军讲给我们的就是那天小伙计刻意隐瞒过去的部分,你配合着小厮口中的故事再和今晚所听到的融合一下,就会发现老将军说的是前半部,那小厮说的恰恰是后半部,他们原本就属于同一个故事。”
      云满用开窍的脑袋呼了一句,“丹斯里王后?”
      尼尔补充,“就是王后蒂拉,”
      我点头叹了口气,身子一歪,终于可以睡了。
      一睡便睡到了翌日快晌午,还是被突来的一阵骚动给扰醒的,我从床上坐起来,没来得及揉眼缓解缓解睡眠不足的不适,就被贴着墙壁趴的俩人给弄的莫名其妙,“你俩干什么?”
      这回云满回头对我嘘了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小心翼翼道,“人搜宅子来了。”
      我从床上连忙爬起来,忙同将耳朵贴着墙壁听,“多久了?”
      “不一会儿,”
      “小雾…你说,”
      “嗯?\"
      \"会不会搜到我们这里?”
      我摇头“不知道,”
      云满说,“你不是向来都无所不知嘛。”
      我白他,“我又不是神,”觉得不妥,又补上一句,“也别崇拜我,我不想去做你女神,”
      他哝嘴不屑,不甘的问,“为什么?”
      我认真的听,“掉价,”
      。。。
      尼尔呛了。
      云满扭过来说:“喂,尼尔,要不我帮你把那泥美人送给露娜吧,”
      尼尔瞬间呛得脸通红,
      我斜眼瞅了尼尔,和云满一样翻过身靠在墙壁边跟着嗤嗤笑。
      终引得尼尔开了窍骂一句,
      ‘狼狈为奸,’
      云满享受的一把拦住了我的肩,点头斟酌道,“嗯,这词好这词我喜欢。”
      我手胳膊向后一弯捅了云满,他顿时拘着身嗷叫了一声,我和尼尔同时捂住了他嘴。
      上头的动静大概维持了一两个时辰,慢慢消失了,又过了一个钟头,密室的门被打开,有人送了饭菜下来,是一个面相英武的青年人,看起来忠心耿耿的,
      “老爷让我转告各位,现在全城在搜索各位的行踪,你们还需要在这里暂避时日,一步都不能出密室。”
      “嗯,”我伸手接过饭菜,“请代替我向老将军道谢,谢谢他冒着这样大的危险选择保住了我们。”
      青年人朝我点头,转身又走出了密室。
      我们围坐在桌前,忙打开了食盒,对着里面的饭菜又是一阵狼吞虎咽了起来,
      中途云满问我,“你为什么老是狼吞虎咽的,”
      我说,“你不也在狼吞虎咽吗?”
      “我咽是因为你在狼吞虎咽的,”
      “我狼吞虎咽管你什么事?”
      “当然担心我不狼吞虎咽,万一你先给狼吞虎咽完了怎么办…”
      ……
      正当我俩相互对瞪着彼此喷饭讨论着这个狼吞虎咽的话题,旁边已有人先发制人地狼吞虎咽着把饭菜都给咽下一半了。
      再顾不上说话,俩人齐齐低头跟着尼尔一起狼吞虎咽了起来。
      十天,整整十天的时间,我们居然过着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不仅把几天前有些透支的身体给将养好了,还一并养出了燥乱的病,一个个都坐立不安的,甚至把从小到大玩过的无聊的不无聊的游戏都给通通的耍了一遍,真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每次那青年的哥们来送饭,我们都会试图拉着他来解闷,起初他理都不理我们,慢慢的一次又一次,我们每次在他出现时,都将好话给堆着,渐渐的他和我们熟悉了,觉得我们始终待在这里,就确实挺闷的,五天后在我们的不屑努力之下,他终于肯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唠唠嗑了。
      听他说,他原本是凯扎聂老将军座下的侍卫,很忠心的一人,是个孤儿,小时候父母死的早,他上街讨饭讨了好几年,十二岁和一群年龄差不多大的乞丐伙伴上街讨饭,遇到刚被海盗掠去儿子的老将军,于是在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中同被凯扎聂带走收养调教练武,长大后便入了侍卫群一起跟着老将军保卫丹斯里国。
      如今他不仅算是老将军的亲信,更算是其养子。
      看的出来,他虽然说的少,却非常关心凯扎聂,也坦诚了他是个少言少语的人,对我们几个人的骚扰其实很烦,但因为知道我们有为凯运送信归来的功劳,他是不得不待见我们的。
      我当时听他说完,一激动,神经一抖索手就无法克制的拍上了他的肩,“老兄,真是委屈你了,”
      话说完,就被他的那张规矩老实脸目瞪口呆的望着,差点就给绷坏了,
      见我拍云满也拍,“不要介意,干脆把她当男看,你就会舒坦的多。”

      ……
      五天后,我们终于不用熬了,
      被人领着出了密室,上了前厅见着意外出现的三人,有惊讶,有了然,
      莫尔顿手持法杖与凯扎聂交谈,凯扎聂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一袭素衣,难掩风华的莫斯之身,眼神复杂,露娜则陪在近侧,黄衫绚丽,
      尼尔和云满欢快的迎了上去,我立在门前未动望着他们相互寒暄,暗自里感叹他们可真傻…
      莫斯走过来伸手摸摸我的头,“好吗?”
      我笑著迎视他,又将目光停留在他身前,手掌想也未想的贴了上去,“疼吗?”
      他摇了摇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知晓,由莫尔顿在身边,莫斯的伤定然比一般大夫救治要好的快些,但是现在面对他,脑中总能浮现半月前祭台之巅他被丹耶图差点掏了心的恐惧,指尖下接触到的温热不由得颤了一颤,才觉得自己多有唐突,收回来,双手无措的搅在一起,别开视线连连点头,
      “嗯,好了就好,”
      云满满凑过来,笑著朝我挤眼睛,“小雾,你又花痴了吧。”
      我朝他扬拳头,“打你信不信,”
      他躲尼尔身后连点头,“我信我信”
      我的视线随著云满的走动从尼尔的身边游离到露娜身上,她的视线正朝我这方看来,却不是看我。
      “夕雾,你来,凯扎聂将军需问你一些话”莫尔顿唤我。
      我走到凯扎聂老将军面前,已经猜到莫尔顿想让我说些什么,
      不等他开口就已明说了,“凯扎聂老将军,我不清楚莫尔顿的来历,不知道他曾经在丹斯里国的事迹,不明他这个人的人格究竟怎么样,只清楚从十年前他带着莫斯漂流到我们小岛时,莫斯是个很单纯很好的孩子,他善良的一塌糊涂,他的心地就像清泉一样甘甜流淌到人心,我不信这个老头子法师的话,但莫斯那样的人天下间真没有几个,他不会骗人,更不会骗您,请您相信他”
      凯扎聂将我望着,我清楚现场除了莫斯能够让他信任,剩下的就只是我,我是替他儿子完成心愿之人。
      鉴于时机成熟,莫尔顿伸手掏出了一个水晶幻球,为了还原当初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东西凭着法师的法术也并不是不可以捏造出来的,若是在此前不能让对方信任,拿出这个只会弄巧成拙,反而在被对方信任后拿出来,只会更激荡人心,
      当莫斯望着那个水晶球里发生的一幕,痛的眼神在瞬间碎裂成千千万万个光点时,那一刻我不得不相信面前这惨烈的一幕,的的确确是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因为我看到的并非是从水晶球里反射出的真相,而是从莫斯的眼睛里…
      ……
      血迹溅洒整个富丽堂皇的殿宇,高高的王座上坐着一个人,即将宣判一群人的生死,成为这个国度新的主宰。
      一个衣衫华丽的孩童被迫挟持于侍卫长手中,他的脖子上正悬着一把冰冷的利刃,
      孩子的头上是最宠爱他的父王亲自加冕的王子冠,额前镶嵌着一颗象征王族尊贵的紫色宝石,柔顺的黑发至冠顶倾泄,直直盯着殿前拥护父王母后的侍卫们,因为他的出现而突然束手就擒,一个紧挨着一个倒了下去,血滴分别从他们的脖颈胸口四肢飞溅流下,被溅上了脸,最终流淌在他们的脚下,殿前到处血腥,如正值绽放时节最为耀眼的鲜红色的卡特兰,
      尽管父王曾告诉过他,男孩子不可以哭,他身为王族,就更不该懦弱。
      他忍住了没有哭,却因为眼下太过残忍的情景,被一下子刺破了泪腺,从乌黑的眼珠子滑落下来的泪滴很快覆盖了整个浓密的眼睫,
      他全身发抖,颤动的厉害,他感觉到冷的并非来自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利器,而是眼前即将赴死被杀的父王母后…
      他清晰的知晓父王母后是在为自己拖延争取时间,
      若非如此,父王母后怎能甘心匍匐在那个人的脚下,任其羞辱责难,这全是为了能够争取保住他的性命,即使为短暂的一刻、两刻、三刻…
      因为他们坚持,只要他还在,属于他们的国度,就迟早还可以收得回来—
      他亲眼看见那个人走下王座,拔下本该属于父王的王剑,宝剑出鞘,亲自斩下了父王母后的头颅,开始放肆大笑。
      他看见了大量的鲜血从父王母后的脖子里飞快的迸溅出来,溅了那个人满身的血。
      那人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黑暗印记,那是…

      他看见被重新洗刷过的血色大殿,到处遍布的艳丽的还在热气沸腾的新鲜液体,霎时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朝一方活性聚拢,慢慢化作了无数条血蛇,扭动着灵活身躯,慢慢朝他这方袭来,
      侍卫们骇的连连倒退,侍卫长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地。
      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那里,面对着血红血红的蛇群,亲切的想要去靠近…
      那可是他最亲近之人的鲜血啊,他父王母后的血啊…
      于是他朝蛇群伸出了手,向着蛇群走去,那些蛇很快爬上了他的身,将他紧紧包围其中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血色蝉蛹,慢慢托入半空,瞬间越过了数万侍卫人群,送到了殿前千里迢迢赶来的一人身侧。
      就在那一瞬间,那些蛇体重新化作血迹从空中抛落下来哪里还能看到半分血蛇的影子。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幻影罢了。
      追!!给我追!立即格杀!!
      高高王座上的那个人终于回神命令众侍卫对已潜逃的两人进行追捕…
      ※※※
      那个孩子…
      是那个孩子,
      不就正是初来兰芷小岛的瘦弱男孩子吗,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他被莫尔顿领着出现在我家的小院里,
      年幼的小小的身子被裹在那样宽大的袍子里,看起来消瘦的厉害,他那如同黑提子般乌黑透亮的眼珠子总闪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惶恐,苍白的小脸,神情呆滞的毫无生气…
      我咬了咬唇,抽了口气,红了眼眶,
      那时候我那样欢笑,你肯定很讨厌我吧,
      殊不知你刚历经一场何等残酷的事情…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王母后被砍下头颅…
      我举起手里的帕子,扬起来上面被绣的栩栩润生的花枝,
      对始终紧盯着水晶球看的莫斯说,“阿开木…阿开木,你告诉我说这就是你故乡的花,其实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卡特兰,是你们丹斯里的国花,只有你们王室中人才能在平时所用的绢帕上绣上一朵阿开木吧,它本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怎么就把它轻易给我了呢,”|
      我将他的手用力的扯起来,掰开他在潜意识下攥的牢固的手指,将绢帕塞入他掌心,紧握…
      轻补了句,“傻子,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再不能给别人了。”
      “夕雾,对不起。”
      他突然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苍白的话,我也苍白的笑笑。
      “原以为我凯扎聂这一辈子只对不起我的凯儿孩子,至少在护国保卫王和丹斯里国民这几十年来应当是该感到自豪的,万万没想到我空有一身武力,愚昧效忠多年,我愧对先王,对于他的死,竟对丹耶图丝毫未有任何怀疑之心!”
      老将军沧桑的腔调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悔和悲愤…
      年迈的凯扎聂朝着莫斯惭愧的俯首行了跪拜大礼,尚未跪下就被莫斯徒手扶起,却被他给硬是拒了,
      “王子,请听老臣说,这一拜并非拜您,是想借助王子对先王忏悔… ”
      “第二拜,若王子不嫌弃,凯扎聂的这条老命,从此定将会为王子鞠躬尽碎,效忠到死…”
      莫斯见他如斯执拗,只能松手,任凯扎聂继续跪拜,“这第三拜,是老臣必定会以王子为首,召集昔日跟随我的部下侍卫势必尽全力对抗叛逆之贼,替王和王后沉冤,还王子公道。”
      ……
      翌日,凯扎聂开始整合兵力,莫尔顿将我们所有人除了莫斯之外都召集在内堂,
      “此次计划中,有了凯扎聂老将军作为后盾,我们不需要再忌惮对方的兵力,然邹姜法力强大,可以勉强由我对付,考虑到丹耶图身负魔力,你们均不是他的对手,行动虽有对策,这样上去,并没有完全制胜的把握,如若要将对方彻底击溃,还需去一个地方,寻一样法器…”
      “什么法器?”云满双眼涣光,这家伙为了好奇,真是不要命了,历经魔窟,怎么就没学乖…
      莫尔顿明摆着找了个坑,想让我们跳,
      “乃丹斯里国创始之王生前拥之的一把驱魔利器,”
      我将听得起劲的云满给拉了回来,却管不住他的嘴。
      “在哪里?”
      “无妄之城。”
      ‘无妄之城?那又是什么地方?”
      莫尔顿手持法杖立于右侧,锊白胡在他辛辛苦苦的推送下给我们半卖半送的讲起了渊源,
      “数千年前,这片丹斯里尚未到达此等繁荣,而早早因其土地肥沃,海域辽阔,地势灵气曾引来不少妖孽在此流连驻足,它们频频残害这里的渔夫百姓,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被残害的所剩无几,长此以往,这里便发展为妖孽肆意横行的海域,彻底被妖孽们霸占…
      直到一日,王孤身一人从远处漂流而来,手持一把驱魔剑斩尽了这些妖魔鬼怪,重新归还了当地百姓的安乐,那些百姓为了永保安宁,舍不得王走,便一个个嚎啕在地,施行跪拜大礼,欲图挽留,王为了不辜负此地百姓,便留了下来,从此便在这里开始引领人们如何生活,依造人们的擅长优点,教会部分人们怎样打捞海里的珍珠玉石,学会造船四处行商谋取商机,一部分人则大兴土木,建造屋宇,另一部分学谋练武如何防守他们的领土,不被外来之士入侵屠杀…
      渐渐这片土地在王的带领下,不仅发展成最富有的岛国,更对外来侵犯的或人或妖魔竖起了一方坚实不易攻破的堡垒。
      数年以后,这位丹斯里王,除去自居的一座皇城之外,又在毕生之年建造起了另外一座城池,而这把驱魔剑就一直被供养在这座城内,防止在他死后,有诸多之人来打这把剑的注意,迫使丹斯里国因此遭受危害,也是要继续用以剑的宏伟之气,来镇压四方妖魔不敢轻易入侵丹斯里国这片海域。”
      “剑都被封了,妖魔还怕不成?”
      “剑虽被封,剑气仍在,只要是妖魔淌入这片丹斯里海,就会受之影响,非但养息不成,反倒被其宏伟之气所伤,于此妖魔便不敢再轻易靠近丹斯里海域,可保得一方安宁。”
      “多年来真就没人来觊觎?” 云满被莫尔顿给勾的心魂都颠簸上去了,
      “自然是有,古往今来有贼心没贼胆的事情,并不是只现在这一例。”
      “莫尔顿长老,你是打算让我们往死里冲?” 我虽同样好奇,鉴于前车之鉴,好歹还有理智,
      我想倘若这个城池,既连邹姜丹耶图那样厉害和利欲熏心的人都忍得住没往城里冲,那这无妄之城待是能让人多绝望的城,
      莫尔顿自然看出我想法,“别躁,容我给你讲讲,此城确实威力非同一般,里面危险重重,险象万生,如若没有机缘,即便武功法力再过高强之人都无法进的去出的来,但只要是一些存有机缘之人,武功平平,亦可化险为夷,就像上次你们可以顺利通过冰蛹魔窟…”
      “那只是侥幸。”我争辩,
      “侥幸便是机缘,机缘便是侥幸,你等皆是可将危险化为侥幸之人。\"
      我眼一抽,“你在忽悠。”
      “我年纪大了,会有这等闲工夫,”
      “没有?我看就是你年纪大了,总以算计人来得逞。”
      云满不明我说话怎么有点冲,将我扯了过来,深怕我离得过近一不小心就把口水给当众喷上了莫尔顿那一挂威严的白胡须,损了人家一副自持清高,高深莫测的形象。
      云满尼尔他们不明白,我同样琢磨不透莫尔顿心思,可是此前他给我们从头算计到尾的计策,总算让我给弄清楚了,为的就是好歹死的时候,能明确知晓真正害了自己的人,明的暗的究竟有哪些…
      依着莫尔顿的算计,怎能不用凯扎聂老将军来帮莫斯复国,恰巧因为他的身份是不能被人轻易信任的法师,更是曾经扛了一身叛国弑君污名的丹斯里前朝国师,碰上的凯扎聂又是一位刚正不阿的老将军,想要取得他的完全信任,这真是需要削尖脑袋心思慎密去谋划的一件不易达成的事…
      在祭台之巅便是他故意让我们充当诱饵被抓,他知晓丹耶图嗜血底细,我们不会轻易被杀,肯定会好好的被供养着饮血,串好诱饵等人上钩,借故我与凯运的渊源,作为引线从关押在皇城地牢里引出蒂拉再牵涉出老将军…
      从起初我曾向他诸番打听凯运的事他就佯装一副不知的态度,是为了等来到丹斯里国要让莽撞的我们下套给他充当引子试水探探蒂拉和凯扎聂的态度,第一次入狱是在计划之外引发,他还未曾在祭台之巅动摇民心,迫使凯扎聂对丹耶图产生怀疑,时机尚未成熟,于是授意露娜先把我们给救出来了,为了防止我们在此之前闹出事端,不在计划之内提前过多惊动蒂拉凯扎聂,就让露娜百般拦阻我继续打听凯运的消息,由此再扰乱了他的计划。
      他刚到丹斯里国不找老将军是因为没把握,毕竟身为法师,又背了一身的坏名誉,加之足以搅弄风云的诡异幻术,百姓对于这类人均是又怕又敬的,根本不会轻易被相信,
      他的话定然也不足以让凯扎聂信任,从先前就能看出来丹耶图在明面上确实将一个仁义深得民心的王给演绎到了极点,以莫尔顿的慎密不得不考虑很有可能就被这位曾经战功赫赫的老将军给卖了,没有十层的把握贸然出手不仅打草惊蛇,亦会轻易掀翻凯扎聂这张有利的王牌,
      毕竟依他对丹斯里国的忠肝义胆,当初既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牺牲,别人就更甭提了,
      而现在出面找他就不一样了,经过祭祀高台之巅的一闹,是在他的算计以内,丹耶图这个王,明显已被动摇了民心,就在凯扎聂为了得知儿子的消息不惜冒险搭救我们的同时,依然违背了丹耶图,莫尔顿成功借此验证出了凯扎聂已对丹耶图产生的怀疑之心,故现在出面找他,即使他不答应,不想再参与政事,也决然不会将他们给卖了。
      他是算准了有把握的事情,才会去做,等凯扎聂对丹耶图产生怀疑,方出现试图彻底将这位老将军给说服收为己用,
      无疑,莫斯的现身就是对他最好的冲击。
      曾经死去的丹诺王子,现在平安归来,怎能不让他意外惊骇万分,。
      我能猜到这些,是因为得知凯运之父曾是丹斯里国护国将军后才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在密室内闲来无事,就开始静下心来理了理这当中的变故,又在每天为我们送餐的凯扎聂义子口中隐隐探听到,凯扎聂现虽已无官职,然多年的威望,当初忠心追随他的一些心腹,始终一个不少,我猜这可能也是丹耶图明里不能动他,暗里无法对他下手的原因,莫尔顿同时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他虽已老,交了兵权,但背后的势力依然是有的,且因为其几十年的保卫国家,在丹斯里国拥有极大的威望,倘若他出言拥护莫斯,揭发丹耶图十年前弑杀君主的重罪,这定然会是已对丹耶图这个王动摇心思的国民下的一记强心针,只要民心一稳定,必然会影响到家中男丁当兵的士气,均会跟着动摇,如斯简直是大大的折扣掉了对方侍卫的迎战能力或则还有可能直接倒戈相向…

      莫尔顿是专对利益做事之人,邹姜说他没有那么多好心肠,确实如此,他把这些算到极致,利用我们办事,怎能不明白这当中一旦出现什么差池,我们一个就都回不来了,悲催的是,我就算现在看破,却是后知后觉的,此前他是吃准了我和云满等人的好奇心,定是会去趟这浑水的缘故。
      这就是那日海神祭祀,莫尔顿带着莫斯未先告知我们后撤之法,从祭祀之巅直接跳下去的缘由,还有露娜明知不可违背师命且又无法对我们不顾朋友情谊的那句矛盾的中气不足的“跳…”字提醒之故…
      同样是昨日莫斯为何会对我说对不起的缘故,因莫尔顿就算瞒他,他定然对莫尔顿的心思有所悟,如此才会在没去丹斯里国之前,对我百般言说,丹斯里国是一个何等何等可怕的地方,试图用此方法吓退我,可是我天生就是一反冲命,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会去,更别说,这里曾经是他的故乡,在来之前,我始终对着一个能养出他这样人儿的地方百般好奇着。
      “小雾小雾!你怎么了?”
      云满把我的胳膊摇的生疼,我用眼神和莫尔顿对视,“我们已经被你利用过了,不会再利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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