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天下

　　这些俘虏，见马能已走，虽然太史庸还在，不免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毕竟都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之辈，既然有机会获得荣耀，哪里还能忍得住。
　　众人在领头的几个上前以后，也纷纷前行几步和太史庸搭话。太史庸艺高胆大，并不怯场。乘此机会，宣扬晋军的宗旨和强大，当然也少不了赞颂谢瑍北伐以来的的种种神奇轶事。当听太史庸说道，谢都督武技精妙之处，众人惊叹不已。就连朵斯楞也暗自倾听，露出向往之色。
　　太史庸从自己遇到谢瑍开始，将自己一路跟随都督所历战事等一一道来，特别是谢瑍只身入邺城，惊走苻丕；城外战慕容，一个照面活擒慕容垂；以及幽州遭逢慕容冲，一路收弓蚝、杨定、雷恶地等一众骁将的过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仪不已。对这些俘虏来说，慕容垂、苻丕、弓蚝等人的大名，可比谢瑍响亮多了，大都是“万人敌”级别的名将。可这些人竟然都拜倒在这样一位都督膝前，这位谢都督该是怎样出类拔萃？该是如何的卓尔不群？真是让人钦羡神往啊。
　　“你们也有机会见到都督的。”太史庸面对这群眼神火热的家伙道：“现在都督应该到了快到敦煌了。只要你们跟得上大军，我们一定会和大都督会师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大都督的神技呢。”一向显得忠厚老实的太史庸，这一刻的话非常具有诱惑力。
　　“果真能见到谢都督？”朵斯楞猛然抬头问道。
　　“那是自然！”太史庸道：“谢都督出身名门，但却视我等为兄弟，从不以势压人。谢大人曾亲口说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某要学了谢都督之神技，能胜得了你吗？”朵斯楞问太史庸道。
　　“都督神技，岂能轻传？”太史庸看着朵斯楞道：“不入师门，焉得真传。虽然难得绝技，强身之法倒是可以学得。”
　　“自然要真传！”朵斯楞沉声道。
　　“那就看你自己了。”太史庸正色道：“师门有规定，要做的到才能入门。就算入了门，也未必就能如你想象的那般，学得一身好功夫。”
　　“却是为何？”朵斯楞瞪大眼睛问道。
　　“一是学武天赋，二是勤练不辍。”太史庸道：“目下我们不过师兄弟十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武功。”
　　“天赋不需论，某只想知道如何能入师门？”朵斯楞面露殷切之色。
　　“此地非是讲话之所，我们且到那边一叙。”太史庸看着朵斯楞的样子就想到了自己当时看到谢瑍练拳时的那种心情，指着那边高台旁的石凳道：“你们有意的也来听听。”太史庸有转头对围在旁边众人道。
　　众人一声欢呼，来到台旁。
　　太史庸站定，面色一变，郑重念道：
　　“‘大道本无数，教化自流芳。
　　太极传天下，名号称武当。
　　祖师：清虚元妙真君张君宝，号三丰。’
　　这是谢都督收我等入门时亲口诵言，我们这一派的祖师，张祖师君宝号三丰道人，乃是梦授谢都督仙法之仙师。都督说，张仙师精武道，谙医术，于武当山修炼得道，故此我派名曰‘武当’。”
　　太史庸见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心中一动道：“我派武道，以修行侧重不同，有内外之别，刚柔之术。外则炼体，纵横开阖，刚猛无俦；内则练气，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都督所传，盖因人施教，因本人之性而教之，常有事半功倍之效。不过都督曾说过，武道之所谓内外之别，原本无分。可内而外，亦可外而内，修炼至极处，殊途同归。亦即刚柔相济，阴阳和谐之极境。所谓意在拳先，料敌机先；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均不足以言此极境之万一。谢都督曾言‘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一师之徒，亦有贤与不肖，成就大小取决于各人自己的修行。”
　　太史庸停了片刻，看着一个个听得入神的家伙，心底泛起一股笑意。
　　“下面是武当门规，请诸位谨记：
　　‘武当门规：
　　入我道门，弟子谨记：
　　清净守心，勿动戾气。
　　尊长爱幼，莫失孝仪。
　　同门兄弟，互助互持。
　　惩奸除恶，淡薄名利。
　　行廉知耻，遵法守纪。
　　本心不易，见贤思齐。
　　胸怀天下，忠贞无私。
　　为国为民，成仁取义。
　　武当弟子，此身永志。
　　若违此规，天地共弃。’
　　诸位，如无天下为公之心，不能遵法此规，还请莫入此门。一朝入门，必须遵循，终身不悔。”
　　太史庸此刻如有神助，侃侃而言，最后几句更是慨然有声。
　　谁也没想到，太史庸今日之举，竟然成了西部太极的先驱。因太史庸擅形意、太极，西部太极相较武当太极少了一份阴柔，多了一份刚阳，尤为青少年所喜爱。多年后，太史庸离任，将这些弟子并入谢瑍在酒泉南山军校的国术学院，代有高手不提。

　　朵斯楞等人听太史庸一番言语，才知道干系如此重大。不但关乎本身，还关乎万民家国。初闻“天地共弃”一词，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想到如果太史庸这样的人要消灭自己，自己又能逃往何处？况且听太史庸所言，他们跟着谢都督学练日短，那些跟在谢都督身边的人，该有多厉害？想到此，不由心底一颤。
　　“请问将军，如你之身手，在九人之中当居何处？”这些桀骜之辈，倒也有些可取之处，朵斯楞开门见山问道。
　　“朵斯楞，我这样的水准，论形意之功不如德舆师兄；论太极之能别说比不上琼二公子，怕是连若风师兄也超我远矣。”太史庸看看这些家伙怀疑的神色，解释道：“你们别不信，若风师兄一直跟在大公子身边，能得大公子言传身教，比我强很正常，应该是强很多才是。至于道规、道济、敬道、甘越四位师弟，年纪尚幼，跟随都督时日尚短，比我差一点。固稀师兄虽入吾门，却专注文事，不以练武为主。按照都督的说法，练武只是他的一个业余爱好。就算是这样，三五个壮汉也不是他的对手。”
　　“如将军所言，贵同门习练不足一载，成如此之功，天下之大，谁人可敌？”朵斯楞问道：“某却是有些不信。”
　　“朵斯楞，不只你，搁以前，就连我自己都不信。”太史庸面露微笑容，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我初遇都督，惊于都督神技，遂生追随之心，求得都督允准，安排好家事，方别妻离家，跟随都督前往广陵。自跟随都督以来，都督视我等如兄弟，倾心教授，毫不藏私。最可贵的是，都督能将自己的体会，带我们进入那种难言的拳意境地，所以我们才能有如此快的进步。”说到这里，太史庸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恐怕无人能像大公子那样教人学武了……”
　　“这却是为何？”朵斯楞接着问道：“难道将军会有所藏私吗？”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太史庸看着朵斯楞再次叹了口气。
　　太史庸看着朵斯楞眼睛里的疑问，只好接着说道：
　　“我的水平本来只有这么高，能带你的也只有这么高。”太史庸用手比划着：“可都督境界太高，比我们高的不是一点两点，那是天壤之别。这样的高度能带给你的感悟，就算你领悟的再少，也比我带给你的高得多。你明白了吗？”
　　“请问将军，谢都督到底有多高？”一旁的罗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大公子如今的境界，我也无法说清楚。”太史庸面露向往之色：“大公子告诉我们，他能传授的武道，也就是他现在达到的境界分为四境，每个境界又有四个阶段，当本境四个阶段修行圆满后方可进入下一境界。都督还说，就算是达到第四境也未必是武道的最高境界，或许还有未知的更高境界，所谓‘道无止境，学无止境’；又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都督现在怕是已达第三境圆满，不知何时就能跨入第四境了，这可是目前所知的最高境界啊。我总觉得都督有所保留，或许可能不止三境，已经达到四境也未可知。而我等只是第一境的入门初期而已，称为‘初窥门径’，其后还有“得心应手”、‘融会贯通’等三个阶段。你可以自己去想象大都督的武道到底有多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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