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与乔

　　11

　　被人欣赏的感觉难免让她有点喜滋滋的。

　　何乔开花店见惯了各种客人，刚才那个人可不像是会租房子的小年轻，一看就有点家底见过世面，……谁知道呢，谁让她天生丽质，——呸！

　　忽然想起那个狗东西赵之润，她的窃喜就变得没那么令人欢乐了，收起咧起的嘴角继续干活。

　　明天如果还是艳阳天，她还得再把被褥拿上来晒一晒，从十月底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连阴雨天气，十二月又是雨夹雪什么的停不下来，早早处理完这些睡觉也舒服。

　　上上下下忙活了小半天，终于把换季的衣裳全都搬运完后，何乔回到房里扑到床上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弹，偶尔听到微博推送消息的“叮咚”声都懒得翻看。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快睡着了，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懒洋洋的换了个躺着的姿势摸起手机玩起来，反正今天的时间都浪费在外交和内务上面，等四点收了楼顶的衣服再去底下开店面。

　　这样想着，她划开手机看到了小吴发来的信息：

　　“有人想租你的房子，租吗？”

　　“不租，实打实要卖的。”

　　两人闲扯些楼市的事情，何乔被小吴天花乱坠的演讲说的越发觉得机不可失，叮嘱他一定好好物色卖家，——她完全可以在涨幅之前卖方再买房，炒上那么一笔。

　　相比之下花店的生意这时候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就算两个店面生意都很不错，一年下来也就那么三四十来万，维持体面生计还行，要迎娶小白脸生儿育女养家糊口那是绝对不够用的。

　　她有经验，房产的买卖，一个倒手就是上百万的商机。

　　下午果然开了两三个小时的店，她除卖了一百多的鲜花，侍弄了一会儿多肉，网上敲了五个订单之外，剩下的时间全拿来刷网页刷微博，看看楼市房市行情，了解附近较好的楼盘。

　　要是能有钱在海京买房就好了，那里升值空间更快。

　　直到九点要关门休息了，何乔这才惊觉自己半下午一晚上在网上的虚度年华，悔恨中挑挑拣拣的选了一大箱子多肉准备抱回楼上公寓，又在二楼间寻了一只古色古香百十来块钱的浅层花盆、营养土、黑土、铲字之类，打算晚上再拼一个多肉宝塔。

　　橱窗前花架上的镇店宝塔送了人，该是再做一个了。

　　而拿到钥匙立即就入住28层B户的周松，下午六点多就设计从族人安排的隐秘住所金蝉脱壳，打算大隐隐于世以冲击筑基后期，并好好研究一番这里的灵脉。

　　房间里一个家具没有，他在空荡荡的客厅木质地板上放了个百年清心草编织的蒲团，坐定后闭上眼静静感受这座大楼里萦绕着的淡淡灵气，一面分出一缕神思关注一墙之隔的女孩子，一面凝神静气取出灵石捏碎后修炼。

　　不知为何他住进这里，第一时间向地下深深探去，什么发现都没有，那些若隐若现的灵气仿佛像无根的飘萍，始终在大楼里飘荡。

　　假如没有它锁灵符和隐匿法器的加持，这些灵气多多少少会飘散出去，最后在大楼十几米外慢慢被污气吞噬消失。

　　撇开这些，隔壁这个女孩坐在小小的客厅里把玩摆了满茶几各种漂亮精致的多肉，看见她白皙细长的手指伸进黑色带着各种根刺木屑的泥土里，……他神色间忽然犹豫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适宜打坐。

　　周松索性结束修炼，专心地观察期何乔侍弄花草。

　　渐渐，……他觉得空气中出现一丝异样。

　　何乔做起喜欢的事情来一点都不会受外界影响，不知不觉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更加不知晓身边空气的流动慢慢凝稠。

　　茶几上黑色的土是专门从东三省老森林里网购回来的，打开袋子扑面而来的腐殖质味道清新淳朴，旁边一大袋营养土是自己这几年做多肉生意以来慢慢靠经验调制的。

　　刚开始做多肉生意时光靠买，后来发现买的营养土质量不达标不说，还贵的要死，往往给客户送去使用，用得效果很不好，再后来她干脆自己做土。

　　两种颜色不一样的土合起来，再添一些河泥里洗出来的细沙，效果很好。

　　她根据以往的比例，给盆里添置两种土和一点河沙：土壤和土壤有不同的呼吸结构，搭建好结构让盆中事物有了呼吸，才能让植物获得生命生长的自由之势。

　　植物生长的根本，就在这三寸泥土之上。

　　何乔双手并不带手套或是塑料套，这样会破坏土壤的呼吸和植物的身体，素手轻轻拨弄不平整的地方，一点一点将小盆底部填充好。

　　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精巧植物经过她的手，不紧不慢，不松不扬，缓缓归入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大的多肉有大的的存在，小的多肉有小的多肉的细胞。

　　所有的植物错落有致的放入它们相应的位置，仿佛天生他们就应该在那里，就应该互相依偎，互相循环呼吸，互相扶持着彼此生命的轨迹。

　　最后喷一点水汽。

　　植物们很舒服。

　　像是偶尔睡醒后打了个哈欠，抬起眼皮撩了一眼复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周松觉得自己的呼吸迅速畅快起来，他几乎能够感觉得到那些被抚摸过的植物的愉快，埋进土壤后的舒适，沾上水雾后的幸福。

　　方才他一直屏住了呼吸？

　　不对。

　　是珍稀的灵气出现了！

　　好像有点东西开始在他脑海中循环、变幻，丹田里发生剧烈变动，他迅速用法器屏蔽这两个房间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闭上眼开始把从一墙之隔的大量灵气吸纳于丹田，沉沉地陷入其中。

　　何乔并不晓得墙的那边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做好了多肉宝塔，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爽起来，哪怕做这个很费脑子和体力，她也乐此不疲，每次做完后仿佛所有烦恼都不在了似的。

　　抖擞抖擞精神，摸摸又是一身的臭汗。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休息，今天到此为止，没必要一下子忙到深夜让自己休息不好，一不小心挠着手臂外侧时又上搓出泥垢来，唉声叹气地爬向卫生间脱衣服冲澡。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回她侍弄植物都是一身的泥。

　　金融街那边环境乱灰尘大成天都一身臭汗，可以理解，怎么她搬家到了滨湖区，空气这么好环境这么干净，一天下来还是臭汗泥垢呢。

　　何乔打算等会儿翻看附近的pm2.5。

　　忽然外头天空乌云密集，几道肉眼可见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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