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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副歌的高|潮部分在Dylan的带领下，已然成为全场的大合唱。有人挥舞着手臂，有人打着拍子，每个人看起来都在狂欢，姚浥尘和秦姝两个人也勾肩搭背站了起来，宴会厅里俨然像是一场演唱会。没有人注意到季长青眼底浓厚的落寞和丝丝的疏离，除了冉冉。
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绝望,这种绝望超越了疼痛，像块巨石一样袭来,砸在她的心上,生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再也不能无视的空洞——这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台下到台下不足20米的距离，是一众人十年生命的悲欢，是只能向前不能倒流的时间，是他先于她走过的一段人生，是她拼命追也追不上的步伐。
冉冉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啊！无论是近不过咫尺，抑或遥遥相望，无论细节还是轮廓，她能看到的都只是他现在的样子，那样的好看。他身上过去三十年的秘密，她却无法探寻。
十年前，他和宋歌手牵手走在校园里，为他们的未来规划蓝图的时候，她还是个跟院子里的小伙伴跳皮筋爬树的疯丫头；七年前，他为了宋歌加入DEP的时候，她勉强能算得上是正在经历青春期的少女。她在距离他几千里外的世界长大，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这样的他相遇。
厦门海边时她抛给他的那个问题又浮现在脑海——原来自己那些关于时间和空间的最大追问背后，全部都是因他而起的困惑。
缘分是否已经对自己青睐有加？时间携带着某种命定的指令让两个人在人群中撞了个正着，却又无法再移动两个人的后续坐标。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该放下？还是心有不甘？
冉冉的双眼渐渐模糊，舞台中间的那个光点却更加的夺目。感觉到心在一点点安静的下沉，似有一汪冰冷的水将她激醒，心底的那个疑问不断放大——是否他所有的苦痛和荣耀，她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
“没想到你大提琴拉的这么好。”
冉冉刚回到位子上坐稳，身旁的韩汀就向她举起了酒杯。
“谢谢！”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抿了一小口红酒。
“我更喜欢德沃夏克——”
“你那么喜欢美国，不奇怪啊——”
头一次，冉冉有兴致同别人聊起古典音乐；头一次，她对韩汀的话题不感到厌烦。
“我也很喜欢东欧的好嘛！”
“哦？是吗？”
韩汀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喜欢巴赫？”
“学琴的人都会喜欢巴赫。”
“喜欢他什么？”
“严谨，还有他作品里那种节制的喜悦——”
“节制的喜悦？”
“嗯，”冉冉低下了头，故作轻松地说，“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莫扎特，虽然他为大提琴写的曲子很少，可我还是喜欢他。”
“莫扎特我听的不多，但是《魔笛》很棒。”
“知道爱情的男人，一定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冉冉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要开他玩笑,也许只是为了要强迫自己笑起来。
韩汀难得笑了一下，略显尴尬，并不好看。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如果谁对莫扎特一知半解就试图去讨论他，谁就很容易停留在仅仅用一些溢美之词去赞美他的阶段。”冉冉继续她调笑的口吻，“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神学家说的——所以我们还是不讨论他了吧！”
二人又一次相视而笑。
“男生多听听摇滚也很不错哦。”
舞台上响起了《花房姑娘》的前奏，已经有三个男生站到了舞台上。
“是税务部的节目。”
“难怪我都不认识呢！”
“前面弹吉他的是我大学同学。”
冉冉跟着节奏点着头。
“你们这届A1真是卧虎藏龙啊！”
对面的一个经理冲着冉冉和韩汀的方向说道，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来——为咱们欣欣向荣的A1们干一杯！”
冉冉和韩汀微笑着举杯。
“少喝点——估计今天要跟你喝酒的人不会少！”韩汀轻声地提醒着，仿佛绅士是他与生俱来的品格。
冉冉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税务部的节目很快结束了，掌声依然热烈，但是比起冉冉的表演和季长青的致词效果显然是逊色一些，传说中的抽奖环节就在这时候开始了。
“我好像只有在进公司的第一年抽到过一次三等奖，培明你呢？”周子蔷柔美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宴会厅。
“比我好多了——我到现在一次奖都没有中过！”
“真的一次都没有？”
“是真的——每次都期待，每次都落空，心早都碎成渣了。”曾培明说的无比哀怨。
“今年的你应该还是会忍不住期待哦！”周子蔷抬手扬了扬那个红色的大信封，白晃晃的胸脯好像都快要从礼服里跳出来。
“哇——今年的三等奖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价值2000元的健身年卡！”
台下一阵惊呼——十年果然不一样，比往年的手笔大多了。
“下面我们掌声有请审计部合伙人付斯杰抽取今年的十名三等奖获得者——有请Jason！
Jason 理了理西装，很快来到台上。大屏幕投影已经出现了一个员工的名字，supporting的技术人员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随着一次次回车键的落下，十个幸运儿很快产生了——秦姝居然中奖了！还有好几个A1，果然是金字塔的最底层，人数多，中奖的概率也大一些——这怕是最低级别唯一的好处了。
Jason从周子蔷手中接过那个红色的信封，把一张□□身卡发到每个中奖人的手中，接过卡片的人一个个欢天喜地的下台。
就这样，几个节目穿插着游戏进入到了平淡的环节，有人已经开始走动着挨桌敬酒，直到抽奖的环节让大家期待一下。
二等奖是5部苹果手机，是Dylan从香港背回来的，引得一群数码狂人引颈已待，最终被一个senior、一个A2，三个A1瓜分。
关于抽奖这件事，冉冉一直都没有什么期待。都说小孩子的手气好，可是她从小帮妈妈摸的那些奖券刮出来都只有“谢谢”两个字。所以屏幕上那些闪动着的名字一点也没有能够激发起她任何的心理活动。
她想着的是趁着这个功夫跟曾经做过项目的AIC还有别的同事们拍拍照、聊聊天，甚至喝喝酒——之前的冷餐会她因为有表演的任务，都完全没有机会做这件事。
想到这她就拿起酒杯，先去找石晓娴去了。结果也是被石晓娴拖着敬了好几个senior，又被秦姝拉着跟Club的人喝，最后她自己还不忘记找程晓军——他们从入职培训结束之后真的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这样一圈下来，回到自己座位时冉冉的脸颊已是略微泛红。
“刚刚都跟你说了少喝点儿——”
“半杯而已——”冉冉身子斜了一些，在韩汀面前晃了晃酒杯，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到身后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费力的在念自己的名字。
“Ran——Ran——”
冉冉一回头——居然不是Dylan，而是站他身旁的一个鬼佬！
“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华东区负责香港上市的partner，也是我在香港很多年的同事Kenneth，他刚才听了你的大提琴演奏就说要来认识你一下——”
冉冉看着面前这位人高马大的Partner，露出职场范儿的微笑，轻轻地颔首。
“你好，我是冉冉。”
“Ran——Ran——”Kenneth应该被这两个卷舌、上声的叠字折磨得够呛了。
“你也可以叫她Cyria——”
一阵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冉冉的耳颈后侧流动，冉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下——季长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另一侧身后。
她控制着自己已经僵直的身体不去下意识地转向他在的那一边，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低压阴冷地盘踞在那里——今天不应该是你最开心的日子吗？还是你觉得缺少了一个人在你身旁和你分享这份喜悦？
“可以吗？Cyria？”
“……当然可以。”
冉冉意识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走神，弥补似地笑着。
“《Himlen i min famn》是我非常喜欢的曲子——”
“我也很喜欢。”韩汀加入了寒暄。
冉冉继续用礼貌的微笑掩饰着游离的内心，和只要那个人一靠近就会乱了节奏的呼吸——刚刚他的袖扣好像划过她的小臂，是袖扣吧？除了袖扣还有什么会觉得凉飕飕的呢？
“觉得冷？
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冉冉瞬间一滞，一回头——季长青近在咫尺的黑眸灼亮逼人，短促又温热的气息暖酥酥地萦绕在她的发丝，上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脚扭伤后被他抱在怀里——想到这，冉冉的脸烧的更红了。
“把我的衣服披上。”韩汀从靠背上拿下自己的西装。
“谢谢，其实还好——”冉冉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在Dylan和Kennetch 的注视下，觉得别扭尴尬的要命。
韩汀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完成了他的绅士规定动作后继续转头跟大P们聊天。
“之前只听说你股票和期货做的很好，还不知道你对音乐也这么有兴趣！”
身旁的那团火突然移动了位置，语气里还透着的清洌的寒意，冉冉倏的放松了下来。季长青已经闪到韩汀的另一侧，用少见的挑剔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我父亲喜欢——”韩汀耸了耸肩。
“你父亲还好吗？我有一阵子没跟他喝茶了！”Dylan说道。
“他现在在欧洲。”
“我马上也要去啊，跟Kenneth一起。＂
“那我来问问看他下一站的行程。＂
Kenneth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停下了和冉冉的对话，向韩汀点头示意。冉冉的目光回到韩汀 身上——真是一个优越感爆棚到倨傲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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