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仙隐

作者:仓央江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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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风止水


      师兄?
      檀隐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眼大瞪,仿佛从那不可一世的少年眼里已经看到了戏谑和奸计得逞的嘲笑。
      忍不住回头,有风如水般清澈透亮地从她面庞流过,从她发迹流过,从她眉眼流过,从她唇边流过,一股脑儿流向远方,变成甘霖或无形的云,在自由的林间舒唱自由,在巍峨的高山书写巍峨。
      檀隐无数次的回想那个画面,直到再也记不起那张脸,却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风。
      风从高处来,他御剑而行,足尖蜻蜓点水般踩过树顶,穿过风,衣袂飘飘飘渺绝尘,真真如仙人降世一样,给她以无与伦比的视觉与心灵的双重震撼。
      他的容貌,多一点会让人觉得轻佻,少一点会压榨他与生俱来的仙气。
      长眉入鬓,明眸善睐,整个人散发着如他的剑一般沉默内敛的气势,有别于前一晚的谈笑自若,却又让人丝毫生不出其他不好的想法来。
      他就那么翩翩而下,像阗然落地的星辰,像一闪即逝的细雨,像迅驰如鹰的闪电。
      “慕容,收敛点,这里不是蜀山。”
      慕容琛低头轻笑,一边抖动手中的字帖一边风姿曼妙的向他走去,说话的声音有如嬉笑,带着打趣的意味,又仿佛有什么更深层的寓意,听了叫人浑身不舒服:“容漓师兄勤奋刻苦,再加上天资聪颖,既是首徒,又是天纵之才,不仅得掌门器重,还被誉为‘北地四英之一’享‘青龙’之名,如是天资,成仙问道指日可待,师兄倘若飞升天界,可千万莫要忘记昔下同窗啊……”
      容漓皱了皱眉,嘴角一动,“何有此说?”
      “师兄是青龙天子,笛青城的霓裳仙子号朱雀,郎才女貌,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师兄既已抱得美人归,何不给师弟们留条活路呢?再说那位霓裳仙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让她知晓你的身边有人环绕,恐怕她第一个问责的,就不是青龙天子了……”慕容琛的目光流转,在檀隐身上打了个旋儿,而后又归于容漓本身,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容漓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落到了檀隐身上,“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檀隐愣了愣,“我找得到路……”
      没等她把话说完,眼前猛然一黑,等她清醒过来时,她已经到了空中。
      看着云彩在脚下飞速倒退,她的身体便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连带说话也有了颤音:“怎么会……”
      突然听得一声闷笑,是那种自胸膛传出的闷钝而低沉的笑声。
      她猛然回头,额头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她揉着印堂抬头去看,正好与容漓低头察看她的视线两厢交错。
      许是经过容漓过滤过的风太过柔和,柔和到不真实,檀隐在短暂的呆滞后迅速低下了头,可看到脚下的风景后更是心惊胆战,于是身体比理智更诚实的做出了第一反应:两只手抓住了眼前唯一可靠的东西——容漓的腰带……
      容漓尴尬地看了眼靠在胸前的人,结果只看到了乌黑的发顶,于是他改变了初衷,双手翻转掐了个诀,调转方向,嗖的一下就落到了檀香寺鲜有人津的“檀居庭”的屋顶。
      “到了。”
      檀隐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待她看清眼前风景时,只觉得陌生又熟悉,不禁好奇问出口:“这里是?”
      容漓忍住嘴角僵硬抽动的不协调面部表情,尽量温柔的说道:“一个你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檀隐陷入了沉思,一个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看起来是挺眼熟的,可她有在屋顶睡觉的习惯吗?
      来不及发出一声应景的尖叫,经过短暂的跳楼体验并完好的站在地面的时候,檀隐的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
      “慕容喜欢捉弄人,你以后尽量避免跟他接触就好,我先走了,你自珍重!”
      容漓低头看了眼翻的乱七八糟的腰带,颇为无奈的一笑,而后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檀隐愣愣地看着头顶“檀居庭”的牌子,再愣愣回头,再看看牌子,她的“呆”表露的淋漓尽致……
      铺好宣纸,梳理好羊毫,轻轻蘸取已经研好的墨,待到落笔之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忘了问他的名字怎么写。可墨已滴落,开弓没有回头箭,微一思索,便信手挥洒开来。
      映着昏黄的烛头,一杆羊毫开始了它的一场舞蹈会演,虽然这场表演完全没有经过练习,虽然这场表演的观众只有它的掌控者一个人,但它依然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用汗水来织造一个迤逦的梦。
      窗外适时响起丝竹之音,如月般舒朗,正像是经由烛火泼墨上色的长长倩影,将其应有的婉约与旖旎绘成简章,倒挂在张张宣纸糊裱的天衣无缝的雕花木窗上。昏黄而不暗淡的颜色与天上明月交相辉映,不显张扬,又不过分低迷,直教人沉醉,明了岁月静好四字的刻骨铭心。
      灯熄一刻钟后,琴声亦止。
      檀隐摸着手中的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却还是强行卷起,用带子绑了压在枕下。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辗转反侧,心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白天发生的那些人那些事,而出场次数最多的,就是容漓。
      她想不通,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怎么就令她翻来覆去的想?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年龄,更不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甚至连他名字的确切文字都不知道。
      这算是庸人自扰吧?
      檀隐咬咬嘴唇,被子蒙过头,假寐去了。
      直到夜半三更,渴到实在不行时,她翻身拿了床头的外衫披上,左右脚套了靴子,坐桌上倒了杯茶,而后打开了卧室朝南的窗子,此时月色西斜,天幕前黑沉。
      檀隐捧了茶杯在窗前坐下,因隔了夜,茶叶均已泡的发绵,沉落杯底。她浅浅啜了口茶,冷且涩。
      隔夜茶喝了不好,她是知道的。
      可每每失眠之际,她都会将白日里会心盛好的上等茶留到这时来打发无以入睡的焦躁和不能对人诉说的忧虑,以及她无处安放的青春。
      她正啜茶之际,不经意间注意到假山那处似有人影幢幢,不时跃起,间或传来一两声小到不用心听就会放过的冷兵器碰撞的声音。
      檀隐的心猛然揪紧:
      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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