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养成手册

　　大太太私下找到女儿问她改姓的原因，纳闷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之前没有知会谢家。

　　她的语气有些着急：“昭昭，太后认你不就是为了嫁给安素吗，为何要把你的姓氏给改了？太后娘娘是不是还介意着当初老太爷让他们母子分离的事情？”

　　太后那架势，自然还是介意的，估计这辈子都释怀不了，可谢重华不想让母亲担心。

　　而且，自己毕竟瞒着家里把姓氏给改了，也知道爹娘要生气，心虚的回道：“娘，我改姓氏和当初那件事没有关系。太后是觉着，想我们以后的子女能跟着恢复本性，毕竟他是不可能被承认了。”

　　“是这样吗？”

　　大太太狐疑的低声又问了句，再开口道：“对了，有件事娘要跟你讲，前日府里闹得挺不愉快的，你人在宫里应该还没听说，回头见了安素好好和他说。老太太必然是想到了老太爷被逼的事情，心里记恨着他，态度许是过了些，你喊他别放在心上。”

　　“祖母当众让他难堪了？”谢重华已经知情了，皱眉反问：“娘，您和爹爹难道没有跟祖母说我和他的事吗？”

　　“怎么没说？否则你平白无故被接到宫里来，老太太能不好奇？”

　　想到这件事，大太太就叹息，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你祖母对安素印象不好，总觉着你是被骗了，生气的很，既说我管教不力，又说你不分黑白，跟了害你祖父、对谢家恩将仇报的人，刚回京的时候还病了，也就昨儿精神了些。”

　　想到这个凡事都要插手的婆母，江氏忍不住又说：“这事儿是我们府里对他不住，且不论当初老太爷是不是因为遵于先皇旨意不得不这么做，但事实就是做了，害了安素一辈子。

　　如今太后得势，自然要秋后算账的，娘心里也明白，谢家如今之所以安然无恙，全是安素不计前嫌从中周旋了。但你祖母这人吧，当初老太爷去的时候天天怕安素报复谢家，如今他要和府里结亲，她反倒是有恃无恐起来了，一边说着你们的不是，一边却又私下关照你爹来找你，想着让你在安素面前替你大哥求个前程……”

　　这若不是亲闺女，大太太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一边为难着人家，一边又想从人家那得好处，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

　　连她丈夫都说了，安素能娶昭昭，谢家就真的安全了，老太太想必也是明白的，却偏偏非要逞威风，当别人好欺负没气性吗？

　　“祖母怎么这样啊，我能怎么劝？她为难人，他生气不牵连我就不错了，这让我怎么去说？娘，你别让爹来找我说大哥的事情，反正我不去，我又不是给家里去还债讨好处的！”

　　谢重华到底是有脾气的，本来这些时日就堆着满腹委屈，那晚莫名其妙承了他一通发泄，原来都是家里人造成的。

　　她是越想越觉着委屈，还被谢元盛和太后那样怀疑自己，忍不住就红了眼，低头道：“都知道太后不喜欢谢家人的，干嘛非要为难他？他去和谢家断了干系还不是因为我吗，事情都这么明了了，你们让他难堪干嘛呀？”

　　“昭昭，你别哭，娘知道这件事是家里不好。”

　　大太太举了帕子替女儿擦眼泪，心疼道：“你可别哭，大好的日子，回头让人见了还以为你不满意被太后认做义女呢，要让人生出误会的。”

　　终于有人哄她安慰她了，谢重华抽泣得更厉害了，挥开亲娘的手瓮声道：“这时候知道怕出误会了，怕我被太后不喜了？家里少出点事，我才真的好过些呢！”

　　她这埋怨也是气话，却听得大太太一颤，紧张道：“怎么了这是，昭昭，出什么事情了？”她想了想，轻声又问道：“是不是太后还让你学那些规矩？那天你让娘去找安素，他后来不是进宫了吗，难道他和太后说也没有用？”

　　不提这件事还好，提了谢重华更加委屈，扑到母亲怀里哭个不停，一直摇头。

　　谢重华不是喜欢一个人承受压力的人，被江氏问着，三言两语就把谢元盛悄悄带她回尉主府住的事情说了。

　　大太太得知两人同处一室之后脸色都变了，正想继续问，看到女儿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的，惊慌失措的颤着声道：“他，他怎么下得了手？昭昭，这种事你怎么能没个分寸，你们还没成亲啊！”

　　“我，我拒绝了啊……他不肯听。”

　　谢重华咬着唇小声的说，抬手拿手背抹掉眼泪，“娘，都已经这样子了，他说三月之后直接完婚。”

　　大太太都不禁红了眼，越发难以理解谢元盛了，摇头道：“是娘不好，就不该让你这么早跟着他。太后是他的亲娘，自然是向着他的，娘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我见他挺爱护你的，怎么舍得？”

　　说着想到之前的事，再问道：“那你昨天还和他在一起？他从谢家回去后，和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跟我讲，就是，就是……”谢重华红着脸垂下脑袋。

　　大太太自然是明白了，又是内疚又是心疼，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出口只问了句：“昭昭，他待你好不好，疼你吗？”

　　“其他事上都挺好的。”谢重华如实回话，“就是太疼了，娘，我不喜欢。”

　　大太太沉默，片刻伸手替女儿宽衣，原是想检查看看，等瞧见那些青紫红痕时，脸色都挂不住了，沉默着替她又穿上，表情阴沉的可怕。

　　大太太是越想越气，自己这么娇嫩的闺女，居然被他那么糟蹋，看痕迹也知道有多激烈了，怪不得要喊疼。

　　“你就不知道和他说吗？”

　　“我说了，他昨晚喝酒了，估计心情不好，我喊他他都不理我。”

　　身边没有亲近的人，谢重华好不容易见了亲娘，这些话就只能和她说，“回头你跟府里说说，不要再为难他了，让他对谢家心生不满又有什么好处？你们总不能指望我求着他放过谢家，显得别有用心似的。”

　　“府里其实没有其他人，就老太太和你二叔二婶他们。”大太太何尝想为难未来女婿，这虽然生气谢元盛吧，但老太爷那件事上是谢家没理的。

　　“还有，你多劝着爹，别总想着中立了。我们都这样子了，我到底是他的亲女儿，他真的不管我了吗？”谢重华私心里是不希望父亲和太后他们做对的。

　　“这些事，娘都明白，只是你……”大太太紧了紧她的手，犹豫道：“娘去找找他谈谈。”

　　“别，您别去。”谢重华拉住她，“这种事情，你去找他算什么呀？我把这些和您说，他知道了会生气的。”

　　大太太见从前直来直去的女儿如今这么多顾虑，处处担心着谢元盛的想法感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摸着她的脸说道：“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由着他胡来。你如今年纪还小，若是伤着了，以后要出大事的，你知道吗？实在不行，你就去和太后讲，毕竟还是你的身子重要，太后既然看重你和安素将来的子女，自然也会替你做主的，懂吗？”

　　她的确是没法去找谢元盛谈这种事情的，只能多多交代，“昭昭，你不要倔强，他没有度你不能就这样忍着，实在不行婉转的和他撒撒娇说些好听话。”

　　谢重华心想，她每次都求也不见谢元盛心软的，反倒是还更兴奋了，摇头不抱希望的说：“不管用。”

　　大太太便凑前与她耳语了番，听得谢重华是面红耳热的，扭捏的不行。

　　江氏又道：“你不跟他说，他永远不知道，像你之前那样，以后还有苦头吃。”

　　其实大太太是有种感觉，谢元盛对谢家有太多的不甘和愤怒了，得知身世真相之后还没找谢家开始算账，老太爷就做出了那样的举动，让他对谢家是不知该报恩还是报仇。

　　他能接纳昭昭，其实谢家上下的知情人都难以理解，他如今这般急切，在和谢家断了关系之前要了昭昭，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又或者是想从她身上讨些什么。

　　江氏心里不确定，又怕说这些让女儿难受，最后还是忍了回去。她该庆幸的是，谢元盛身边没有别人，对昭昭也算上心，事后知道提前婚事，那应当是有感情的。

　　不是为了报复谢家才这么对昭昭就好。大太太心里这样想着，回府的路上却一直放心不上，谢家老太爷那辈的事情，最后却要自己的女儿来还，这算是什么理？把女儿留在宫里，就是真的交到了谢元盛手中，想起昭昭那隐忍的模样，敢怒不敢言的，可从来不是她作风。

　　谢重华抱怨之后心里倒是舒服多了，回到自己住的偏殿里，让照影和画碧服侍着洗漱宽衣。她方才也小酌了几杯，如今后劲上来，有些昏昏欲睡，倒在床上就泛起了迷糊。

　　谢元盛随太后进的慈宁宫，直接进了偏殿，把不知状态的两侍女挥退后，坐床边轻轻拍醒了她，问道：“昭昭，随不随我回府？”

　　谢重华眯着眼回望向他，摇头拒绝：“我不和你走。”

　　谢元盛看她这副模样，奇怪道：“怎么回事，没见你喝几杯，怎么成了这样？”

　　谢重华其实没醉，就是想到方才和亲娘分开前的那些话，心里仍是不好受，推开他就不要他碰，重复道：“你欺负我，我不跟你回去。”

　　这个欺负，谢元盛当然明白，把她抱过来笑着道：“宫里礼仪多，你不会喜欢待这里的。乖，不要闹了，随我回去，我让太后对外称你病了需要静养，等生辰前再送你回来。”

　　“我不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我回去是想做什么。”

　　谢重华是真怕那档子事，躺回去蹭了蹭软枕又说：“你就算计着我拒绝不了总欺负我，太后还帮着你，什么都替你想好了。”

　　她不说谢元盛还差点忘了，失笑的问：“朱重华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改吗，怎么又同意了？”稍稍细想了想，添道：“太后找你说的？”

　　谢重华点头。

　　见她对自己是满面怨气，谢元盛低声再问：“她都怎么和你说的？”

　　“你怎么不去问她啊？反正改都改了，就这样吧！我困了想睡觉，你回去吧。”谢重华有些不耐烦，并不想去回忆太后的那番话。

　　谢元盛见她是真不想跟自己走而不是使性子，皱眉严肃道：“你留宫里做什么，每天陪那些妃嫔公主看戏，还是伺候太后？昭昭，你留宫里可不能晚起了，你不会喜欢的。”说完取了床头架子上的衣裳扶她坐起穿上，“听话，随我回去。”

　　谢重华被他生生拎起来，推开他气道：“你干嘛，我说了不想回去嘛，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每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的，你老是逼我，就会做我的主……”她的声音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小了，最后软声低道：“我真的不想回去。”

　　“你好端端的闹什么？这宫里什么值得你这样留恋了？”

　　谢元盛很是郁闷，回想她刚刚控诉的话，后知后觉道：“你在跟我生气？昭昭，你生什么气，我何时又逼你了？你不肯学规矩我替你回了太后，你不想改姓氏我也帮你了，再想想过去，我哪件事没顺着你？”

　　他的问话声越来越响，听得谢重华双肩都在颤。谢元盛见了才控制情绪，抬起她下巴让她面对自己，迟疑道：“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要了你，你不甘心？”

　　这仔细一看很容易发现她哭过，想到她刚刚和江氏见过，又问她：“你与你母亲哭诉了？说我对你不好吗？”

　　谢重华哪里敢跟他硬碰硬，生怕他真动怒，收敛着恼火靠过去小声说：“我怕……”

　　谢元盛声音渐轻：“怕什么？”

　　她红着脸如实回道：“太疼了，你每次我都疼。”

　　“真有那么疼？”谢元盛不自在了几分，“不肯跟我回去，就是怕我碰你？”

　　谢重华觉得他这语气好了些，点头。

　　“你确定是因为不舒服排斥我碰你？昭昭，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躲我的。”

　　谢重华只好说：“你不碰我我就跟你回去。”

　　谢元盛浅笑，“我现在答应你，你信吗？”

　　问完也不需要她回答，搂紧了她认真道：“昭昭，我这人计得失，最不喜欢患得患失。握在我手里的才是我的，你是如此，权势也是如此。

　　你别看太后和皇上现在纵着我弥补我，那是因为没有和他们发生冲突的，若是有了，谁能说得准？就算太后看着几分母子之情，那你能肯定皇帝也是如此？我要为自己谋。”

　　谢重华听明白了，仰头看着他问：“你不信我？”

　　谢元盛抚着她面颊道：“昭昭，我想信你，就怕你孩子心性，分不清对我是依赖还是情爱。你以前也曾这样对过沈雍，面对子延示好你也能答应你娘，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真不确定，若是真朝令夕改了，那时候我怎么办？何况，你身后还有个谢家，我得让你在身心上认了我。”

　　“我，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心我？”谢重华又气又急，断没有想到他那么对自己是这样的原因。

　　谢元盛将她的长发勾到耳后，温柔道：“如今你跟了我，那自然和先前不同了。昭昭，我前日在谢宅的时候就想，没事，府里你在等我的，我还有你。”

　　说到前日，谢重华为谢家感到不好意思，气势上一下子低了。

　　谢元盛趁机道：“随我回家，好么？”

　　怕她再拒绝，他特地压低了嗓音，“我以后弄疼你，你直接告诉我，我注意些就好了，不要怕。”

　　“可我每次求你的时候你都不注意的。”

　　“你平时喜爱夸张得多了，我又爱极你在床上求我的模样，我还觉得我挺小力的，你是真受不住吗？”

　　谢重华再次点头，“你都不照顾我，只管你喜欢，这次非带我回去，准是又想欺负我。你自己都没发现，我身上都是你弄出来的？”

　　谢元盛闻言立刻掀起了她衣裳查看，不自在的说：“我以后好好做。”说完牵了她手下床，又喊外面侍女进来找件大氅替她披上，这才辞别了太后出宫。

　　回去尉主府，说实话谢重华还是有些怕的，只能装作镇定。谢元盛体谅她今日册封累着了，也没有欺负她，放她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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