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练剑

　　为什么练剑？

　　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有人都在练，他也就跟着练练。
　　既没有什么成就感，也没有什么挫败感。
　　既没有闻达之心，也没有宗师之念。
　　练练，也就是练练。

　　反正那不过是剑。
　　既不像小李飞刀那么唯美飘逸，也不像灵犀一指那么优雅从容的剑。

　　直到他去找差事。

　　那上至武馆镖局，下至酒楼跑堂的，门外竟然都贴着一个应聘告示：名剑考级多少多少以上。

　　他大吸一口冷气。

　　再去看本城最大的媒婆馆，那些千娇百媚的美女选夫条件虽是繁杂的让人眼花缭乱，却有一个条件雷打不动：名剑七级以上。

　　他懵了。

　　却原来，一刀在手，远不如一证在手。

　　还不算完。

　　一出门，就连街头的告示，竟然也是关于名剑考级的：明年起，名剑九级考试评委将有变动，望广大考生注意。

　　他这才意识到考级的急迫性和严峻性。
　　要赶紧去考了，趁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现在还是名剑九级的评委。
　　要是换了人，换了题目，他这些年受的训练就白费了。

　　是的，他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

　　虽然从未拜访过名师，虽然从未参加过集训辅导。

　　但江湖上所能流传能保存的，却不约而同的，都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法入门指导。

　　其他的招式，不是不能杀人，也不是不能打赢，而只是，不能过名剑考级。

　　不能过考级的招式就不是好招式，原本就是这个年代的霸王条款。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明白？

　　他只道灵犀一指可以对付剑，却不曾想对付剑不见得能对付考级，打败九级高手不代表能得到九级证书。

　　他只道练不好剑顶多就是没有剑凭，却没想到还会没有票子没有车子没有马子没有房子。

　　为什么而练剑？

　　当然不是为强身。
　　他已经三年没有生过病，却对考级一点帮助都没有。

　　也不是为防身。
　　那些九级高手看到打劫的都懒得招呼，直接把钱给人只求能快点去赶场子。

　　更不是为了寻找比武的乐趣。
　　有那个功夫不如多研究一下叶孤城的笔试论文题目：论白云城的旅游文化资源。

　　考级，练剑就是为了考级。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明白？

　　这些年，他竟然还潜心于研究小李的飞刀和小凤的灵犀一指。

　　现在想来，课外书害死人了。

　　小李飞刀太容易误伤别人，灵犀一指太容易误伤自己。
　　所以，尽管它们能一招毙命，尽管它们博大精深，尽管它们在从容和优雅、血腥和暴力之间游刃有余，尽管它们来源于丝毫不比西门和白云差的武学宗师——却只是这两个硬伤，就生生将它们排除在以可操作可控制为前提的，以规范性安全性著称的考级之外。

　　的确是只有剑，只有剑才是最能点到为止最具备装饰性可考性最有所谓的历史文化沉淀的兵器。

　　为什么，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明白？

　　现在，还来得及么？

　　他恨恨扔掉了唯美的飞刀和优雅的灵犀秘笈，以天外飞仙的速度冲向紫禁之巅辅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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