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

　　享真并没有多爱她，仲石知道。
　　仲石也并没有多钟意她，她也知道。
　　但是他们似乎都需要一个婚姻的东西，来结束这单身的生活。于是简单计算了对方的外貌、人品，刚刚好结婚。于是，领了结婚证。不是特别的日子。仲石曾经问过享真，后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去登记结婚吧，当时两个人正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仲石递了剥好的橘子给享真，享真接了橘子，回过神来，这个人似乎在像她求婚，“还是另外的日子吧。”享真吃了一瓣橘子，“要是我们离婚了，再过生日的话，很不舒服吧。”享真低着头说完，然后又吃了一瓣橘子，继续看电视。仲石有点被吓到，他看着享真，转过身来，也看着电视，吃了一瓣橘子，好的，那就再说。
　　享真最近周六都会来仲石这里。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看会电视，然后享真就回家。仲石说要送享真，享真每次都很真诚地拒绝。觉得没有必要。每次来，享真也是坐地铁来的。她说地铁比开车方便。仲石觉着享真体贴，不会无理取闹。这样的女人做妻子自然是好的。虽然两个人的相处没有什么如火如荼的景象，但是平淡些，对于30对的他们来说也是正常的吧。仲石这样想着，虽然偶尔也会有偶尔的不安。
　　享真的生日三个月后的一个周六，仲石在地铁上看到了享真。他只是好奇，享真每次都是怎样来的。享真听着音乐，带着帽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仲石在离了她一个车厢门外看到她。
　　地铁来了。
　　大早上的地铁里空荡荡的，享真却没有发现他。她听着音乐，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然后抱着书包开始看书，书看来很有意思，享真关掉了音乐。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然后又舒心一笑。享真每天都是这样来找他的吗？她看起来好幸福，就算一个人也自得其乐，看不到周边的人。他想起每次说要接送她，享真总是一副很真诚拒绝的口吻和样子，以前觉得是体贴，可是现在，居然会觉得有些酸酸的。或许，享真是不愿意他来打扰她的幸福。可是，他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吧。他不是和朋友抱怨男人要创业，要找一个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女人为妻子嘛。他找到了，不是嘛。可是为什么这样酸溜溜呢。
　　享真喜欢文学，喜欢音乐。可是仲石不关心这些，他是个小生意人，在这个城市的电子市场有个小摊子，加上他四个人。
　　生活也不淡不咸地过着。
　　他们平常也不怎么交流，享真看她的书，仲石则在整理白天的业务。周末仲石更忙，一般享真就一人活动。
　　电子市场要开个盛大的活动，仲石带着享真去了。
　　他们中了一个大奖，主持人要求仲石上台表演个节目。看着仲石在台上有些尴尬，享真借用了乐队的吉他，唱了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仲石看着台下陶醉观众，又看看沉浸其中的享真，一种异样的暖流在心中鼓动。
　　过了一段时间，享真生日。仲石把客厅布置的很温馨，客厅的小桌上堆满了各种小吃，还有一个精致的蛋糕，几只红色的玫瑰放在白色宣纸上，蜡烛火光跳跃，还有一把吉他靠在沙发上。他们聊了很多，从小时候到读书时期，以及到现在的工作。不时地享真拨弄下琴弦。那时候的享真是发着光的，仲石这样想着。
　　从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了。他们变得有无数的话题。周末，享真也不会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她会做好4人份的中饭送过去。噪杂的市场她自然是不喜欢，可是看着仲石那样的忙碌，她觉得很安心。
　　婚后一年多，享真怀孕了，情绪有那么些些的波动，会比以前不耐烦，突然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哭起来。若是在以前，仲石保管要觉得这样的女人矫情。可是最近的他看享真就像她心头的花一样，他恨不得看到她的心，如果她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把这当成一个问题来考虑的。她的眼泪一掉，就像暴风雨一样，把他砸的手忙脚轮。她说想吃的东西，他绕了半个城给她买来，她说好吃，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就跟着笑起来。外面七月的日头都不那么讨厌呢。
　　在她怀孕的时候，仲石去了享真的小屋。享真要仲石去拿一本书。想着享真曾经在这里生活以后，就发现这房子每一个叫角落都是享真的影子。享真喜欢白色的窗帘。
　　他找到了那本书。书是数排榜的繁体字。他从不看这种书。可是抱着这本书，就好像抱着了享真一样。
　　享真是如何的看这本书？
　　书里有些铅笔做的笔记。享真的字很漂亮。真希望享真生一个女儿，和享真一样漂亮。可是如果这样，应该找一个怎样的丈夫呢？肯定不能找像自己这样的丈夫，女儿太委屈了？那享真是不是也觉得委屈呢？应该还好，他们最近都相处得不错。
　　书签很漂亮，上面有一个素描的男子的侧面像，正在睡觉，聊聊几笔。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时，却发现好像自己。书签仔细再看了下，是享真自己做的。很精致，他差点以为是商品呢。再仔细读了上面像书法一样的字，字是竖排繁体的。但是也能认出也不难，“我想要一辈子的幸福，是不是太奢侈了？不知道你是怎样的想的，但是我决定要怀着和你过一辈子的心和你结婚。这辈子。”日期是他第一次求婚的那天，他们当时吃着橘子，那个酸酸的橘子。以致于后来他都不太喜欢吃橘子了。
　　仲石乘上地铁，坐在享真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上。手里摩挲着那本书，抑制不住地微微笑着。他也不知道一辈子有多远，可是他想着他们的孩子就要来临，想象着那种美好。
　　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藩篱的，有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缺口，这样慢慢就会共振起来，越来越和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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