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姑娘

　　我很早就起床了，起身换上件蓝色百褶裙，去卧室的卫生单间洗漱，把头发扎成马尾，我看到镜子里的女孩儿淙淙双瞳静若秋水，小巧的鹅蛋脸廓，樱桃小口，白皙的皮肤衬的右眼角下那一粒泪痣十分显眼，我看到脖颈上戴的那串白金项链，而后，我想到了chares，项链是他在很久前送给我的，在英格兰的三年里，我半工半读，一开始，我在步行街的花店打过工，为各种店面发过宣传单，再大一点，在所读学校附近的歌厅唱歌，也许你们很难想象一个不太大的女孩儿所做过的这些事，可实事确实如此，为了养活自己，我独自一人。

　　后来，我在歌厅遇到了charles，那年，我15岁，他20岁，他问我，这么小为什么要到歌厅做事，还问我是否愿意为他刚刚开业的摄影馆做模特拍一组新接的单子，是一家服装店的新装宣传照，我应了下来，于是，他成了我在英格兰的第一个朋友。

　　chares是一位韩国男士，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游玩，每到周末，他还会陪我去雪城的声乐班学习，他待我很好，他是位像兄长一样的人，也可以说，在英格兰，他是我唯一的温暖。

　　我去卧室拿出手机，给charles打了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我说:“抱歉，这么晚才打来，” 他说:“sarah”又喊了遍我的中文名字，他说“我还没有下班，我看了时差，你是刚刚起床吧，还好吗？”

　　“一切都好”。他说“我一点都不好，没有你一点也不自在”，他说:“我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后，我下了楼，这时的整个客厅都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哥哥身穿居家服，系着男士围裙，他的手中端着一份粥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微微笑着:“怎么起这么早，早餐就快好了再等一下”，他把粥放到餐桌上，又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我是看到了的，餐桌上那份提拉米苏。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我，总是喜欢回顾以前，我记得，那时的他为了哄生病的我吃药，曾说过要把世上最甜的东西做给我吃，那傻瓜，明明买一颗糖就可以了，他偏专门去买了甜点食谱，为我做了一份提拉米苏，我还记得，小小的他钻在厨房里，打蛋，和面，挤奶油，以致我到后来也一直觉得，在这世上比糖更甜的东西，就是他做的提拉米苏。

　　十岁那年，他十四岁，那时的他上初中一年级，周末回家后，他和几个朋友约着晚上去淇河玩，那晚，他偷偷溜出家还带上了我，哥哥让我在沙子岸上坐着玩舅妈新买给他的手机，然后他们几个下了水，我正起劲儿的拿着手机玩搞怪碰碰球，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卡掉了游戏，是舅妈，我一下子慌了，当时舅妈订的门禁时间是晚上九点，我赶忙接了电话，然后我说“舅妈”。

　　我不知道那其中一个男生是何时上岸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只听见他说:“你在做什么”。我循着声音回头，却在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样子时，被他推进水里，我尖叫一声，跌入水中，借着月光，我看到那个男生站在岸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直到后来，再见到那个男生，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会游泳，只能在水里徒劳的挣扎，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爬一段不存在的楼梯，呛水的滋味实在难受，我大口的喘气，大声的喊着哥哥，后来，我依晰觉得他拉我在怀里，他努力地把我拖上了岸，而后，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在我的卧室，那是又一个夜晚，哥哥的头枕在我的床边，他的手牵着我的手，他睡着了，我轻轻的挪动着要起身，却还是不小心惊动了他，他睁开眼，看见我坐在床头，忽然就紧抱住我，又赶忙松开，他冲出了卧室，在楼梯口大声地喊:“妈妈，妈妈，小乖他醒了!”

　　再进来的人，有三个，哥哥，舅妈，和一位医生，那位医生朝我走近了，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用医用手电晃了一下我的眼睛，他说:“小姐的溺水情况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她眼神无法聚焦，又没什么反应，肯定是吓到了，你们找个法子刺激刺激她，也就是说，想办法让她渲泄一下。”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怕的，是那个把我推下水的男生，他眼中的那抹恨意，我至今都记得清楚。

　　后来的几天，我的脑子一直混混沌沌，不过我知道，哥哥每晚都有守在我身边，那是一个上午，哥哥正在喂我喝粥，舅妈坐在床沿，突然就把哥哥手中的粥夺了过来，她让路少云站在床边，就在我的面前，动手打了哥哥，她一遍遍的重复着“你知道错了没有，知道错了没有”。

　　我知道，他一定很疼，可我的哥哥却咬着牙，一动不动的任舅妈用棍子一下下打在他的手心，我的心像是要炸开了般，疼的要命，我扑下了床，揽着哥哥的胳膊，哇哇大哭了起来，我哭着说:“舅妈，你不要动哥哥阿...”…

　　后来我想，这就是那位医生所说的渲泻吧。

　　一直都是那么骄傲的哥哥，却在那天，全身都颤抖的不成样子，他说:“小乖，小乖阿，你吓死哥哥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那天，他微微屈膝，我躲在他的怀里，我们两个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哥哥，你可知道，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于是，每天看着我吃药的重担，就落到了哥哥身上，我怕苦，他就教我咽药片儿，可我总学不会，然后我们的客厅就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他让我把药片放嘴里，再喝一口水冲下去，然后他就问我:“小乖你咽下去了没有”。我摇头，接着再来。

　　我记得后来我哭丧着脸对他说:“哥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接着我说:“我能不能不吃药了”。那次，他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我，他揉着我的发，他说:“小乖，只要你把药吃掉，哥哥就把世界上最甜的东西买给你吃”。我以为是糖，后来，他去买了一本甜点食谱，那是他第一次学做甜点，小小的他钻在厨房，面粉扑的他满脸都是，那副憨态又不失帅气的样子，就像冬季里的阳光洒在我心上，暖洋洋的。

　　后来，我一头栽在沙发上，我告诉他，“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挺想生病的”。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生病了哥哥就能像现在一样请假在家陪着我了，我真开心”。我吃着他做的提拉米苏，又补了一句，我说:“我真幸福”。

　　哥哥在我的一旁坐着，我的头枕着他的膝盖，我清楚的看到，他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在笑，我也就跟着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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