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殃君

　　书房里，太子爷秋毓晏一口茶喷在了地上，心里不痛快道：“苏霑人呢？又偷懒了？连孤的茶也不上心。”他这是被苏霑养刁了嘴，乍一换人怎么也不习惯。

　　桂公公笑道：“主子爷，苏霑昨日抄女德伤了手，这会子正在休息呢。”太子爷秋毓晏气不顺道：“孤是让她抄女德，她难道用的不是毛笔而是爪子吗？区区三十遍居然抄伤了手，你去告诉她，要是今日不来当差，以后也不用来了。娇生惯养的，这是要孤去伺候她不成。”

　　桂公公忙唤人去叫苏霑，太子爷秋毓晏最近这火气不是一般的大，桂公公几次三番暗暗提起宫里的几位主子，可是太子爷怎么都是无动于衷。

　　就连孙承徽也没有留住太子爷秋毓晏，对于太子爷的胃口，桂公公也拿不准了，只觉得东宫貌似又该添人了。

　　苏霑不得不重新沏了茶，端至太子爷书房门口，交给了德福。太子爷秋毓晏耳朵尖早就听到了苏霑的声音，却看到德福端了茶进来。

　　太子爷秋毓晏揭开茶盖看了一眼道：“水质不好，换一盏。”苏霑再次端了一盏交给德福。太子爷秋毓晏喝了一口道：“味道不对，换一盏。”

　　苏霑三次端了一盏茶交给德福。太子爷秋毓晏喝了一口道：“让苏霑进来。”

　　苏霑进来请安，跪在一旁。“你这是怨怼于孤？”太子爷秋毓晏说道。

　　苏霑磕头道：“奴婢不敢。”太子爷秋毓晏哼了一声道：“若是没有，为什么连烹茶的手艺也生疏了，那前两盏茶是给人喝的吗？”

　　苏霑恭敬地回道：“主子爷，这三盏茶出自同一把茶壶。主子爷之所以觉得味道不对，不过是主子爷的心里感觉，实际上并无不同。”

　　太子爷秋毓晏被她噎得半晌未说话，看得桂公公心里直打鼓。这个苏霑是不要命了，竟然如此糊弄太子爷。

　　桂公公自然要为自家主子找个台阶下，他上前说道：“主子爷，今日苏姑娘的亲眷入宫探视，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

　　太子爷秋毓晏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桂公公抓紧把这只妖精带走。

　　苏霑走后，太子爷秋毓晏吩咐德福道：“去把琴师听风唤过来。”

　　苏霑并不知道原主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只是听绿兮说过，苏霑的父亲是正七品太常博士，家境一般。苏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角门上。

　　只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官家打扮的女子，她一见到苏霑就开始哭，“我的小雨滴啊，我苦命的儿啊，当初想着你满二十岁就能出宫回家了，没想到怎么就来了这东宫，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霑突然也很想哭，以前她那位娘也是这个样子，一心为着她，却早早地去了。苏霑抱着她娘，也跟着落泪。

　　霍氏想起什么来了，又道：“小雨滴，你可要想想办法，让太子爷放你出去。我听说太子爷不行，你跟着他岂不是要守活寡，我可舍不得。再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跟你爹都舍不得你一直在宫里的。我之前在外面给你看了一门亲，只等你出去就成亲了，哪里会想到居然有变数。”

　　“娘，你可不要瞎折腾，要让太子爷知道，咱家可吃罪不起的。”苏霑劝道。

　　娘俩个叽里咕噜说了半个时辰，守卫说道：“时辰到了，苏姑娘还是回去吧。”霍氏忙塞了一大包吃食与苏霑说：“早上我现做的，还热乎着呢，你留着慢慢吃。这里面还有一小袋银子，你留好，万一用得着。”

　　苏霑本来不想留下银子，奈何推脱不过，只得收了。

　　苏霑回来，就看见绿兮过来说：“苏霑，太子爷为你出头了，真是没想到啊。”苏霑一脸雾水，“什么情况？”

　　绿兮笑道：“偏那两个奴才找死，在说你的坏话。哪知太子爷路过，听了去，让人叉了出去，狠狠地打。太子爷放话了，说什么孤的女人除了孤，谁要是敢胡乱诋毁，直接杖杀。”

　　绿兮晃着苏霑道：“你看你看，太子爷太霸气了，苏霑，你有没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苏霑白了她一眼道：“我是没有，我看你快升天了。”两人闹做一团。

　　没几日，苏霑看见桥下有个女子在哭，她走上前去，看她的衣裳是个乐师。苏霑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那名女子抬头看着苏霑，苏霑眼睛都亮了，这种小家碧玉的类型，不正是太子爷秋毓晏喜欢的嘛。那名女子道：“我是司乐坊的琴师听风，是我丢人了。妹妹不要见怪。”

　　苏霑笑道：“我新来的，叫苏霑，在茶水间当差。姐姐可是有什么难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听风抹了抹眼泪道：“太子爷最近总要我抚琴，可是今日他却骂我琴艺一无是处，不配抚琴。”

　　苏霑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太子爷秋毓晏这么个龟毛的性子，难怪听风在他那里碰了壁。只怕是听风动了心思，只是一味地讨好太子爷秋毓晏，却恰恰南辕北辙了。

　　苏霑笑道：“姐姐可是想打动太子爷的心？”听风脸涨得通红，不言语。苏霑又道：“这有何难？我有一法，必然使姐姐得宠。不知姐姐可愿一试？”

　　听风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她疑惑道：“妹妹既然有法子，为何自己不用？”苏霑暗道：我是不想用吗？我要是生得你这般模样，早就下手了，还能便宜你。

　　苏霑笑道：“我是个被太子爷厌弃之人，还能奢求什么呢？不过如果姐姐以后富贵了，不要忘记妹妹就行。”听风忙应下。

　　苏霑对听风道：“拿你的琴一试。”听风把琴取出放在地上，苏霑手指拨了两下道：“好琴。”

　　苏霑指点听风道：“首先择曲，不要那些热闹的，不要小儿女情怀的，你可以试试以景寄情，比如游园什么的。还有你弹奏的时候，不要频繁地变化指法，这样有炫技之嫌，你要弹奏得从容不迫才好。最后，你的眼神不要去注意周围的事物与人，你要专注于琴，要与琴融为一体。你不要想着你是在给太子弹奏，你要把琴当作你的密友，你的亲人，你的情人。”

　　苏霑看了一眼听风的衣裳又道：“这身衣服也要换掉，你这样大红大紫的是要跳大神不成。你把脸上的脂粉洗掉，穿得素雅别致一点。”

　　听风按照苏霑所说的，收拾得宜。苏霑择了一处离太子书房不远不近的地方，又早早地打听到太子爷此时在书房里。听风旁若无人地席地而坐，弹奏了一曲断琴。

　　断琴说的是大儒刘成安借断琴之故，抒发自己郁郁不得志的情怀。听风被苏霑这么一点拨，弹奏得清冷凄凉，又有些小女人楚楚可怜的味道。

　　听风果然得到了太子爷秋毓晏的垂青，当晚就留在了太子爷的寝宫。没几日，就被太子爷秋毓晏封了昭训。把蒋昭训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听风这个昭训可是有封号的，太子爷特意择了一个丽字。

　　这是东宫里唯一一位有封号的嫔妃，而且是越级晋封。丽昭训，从此就是太子爷秋毓晏心尖尖上的人了。太子爷秋毓晏特赐了绮丽阁给听风居住。

　　苏霑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她怎么也要给孙文绣添添堵不是。

　　这日，丽昭训得了闲，特意唤了苏霑来，一口一个妹妹，亲热得不得了。丽昭训没想到苏霑这么能耐，可是现在她得势了，却又有点忌惮苏霑。

　　苏霑看着丽昭训一脸春光的模样，滋润得都要滋出水来了。她心里还是羡慕的，曾几何时，她也曾抱有这样的美好愿望，愿夫君疼惜她，爱护她。可惜昭文帝只知道以貌取人，对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看。最后真的是两看相厌。

　　苏霑还是希望丽昭训能够一直得宠下去的，她劝道：“姐姐，在太子爷面前不要表现的急功近利，还是要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才好。”

　　丽昭训心下怀疑：要照苏霑所说，太子爷会不会觉得她不知趣呢？可是苏霑说的，又不能不信。她只好姑且一试。

　　此时，海添与太子爷秋毓晏在书房里对弈。

　　海添问道：“听说你新得了一个美人，可还受用吗”太子爷秋毓晏摇头道：“不过尔尔，女人都一个味道。看着合乎胃口，食之却索然无味。”

　　“那你还为了一个女人跟冷兄吵了起来。”海添说道。

　　太子爷秋毓晏笑道：“我可没有跟他吵，是他无理取闹，连我的女人也想染指。”

　　海添摇摇头道：“不用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你送出去的女人可不止一个，那些哪个不是你的女人，连你受用过的，你还不是说送人就送人了。”

　　海添瞅着太子爷秋毓晏道：“夜生，你是不是动凡心了？”太子爷秋毓晏矢口否认，开玩笑，怎么可能。就算是他要动心，也不该是苏霑那个样子的。

　　海添对德福说道：“我渴了，劳烦公公让苏霑给我端盏茶。”德福应下去了，心里想到：您这哪里是要喝茶？分明就是冲着人去的。

　　苏霑端了两盏茶进来，海添看到苏霑也为之惊艳，不禁叹道：“难怪冷兄这么一个高傲的人也会厚着脸皮跟你讨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现在觉得我屋里的那些都是些残花败柳了。怎么办？夜生，你要赔我。”

　　苏霑见到海添，不禁看呆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弟弟，不过他是怎么也不会认她的吧。

　　太子爷秋毓晏面露不悦，冷笑道：“人可不是我逼着你看的，概不负责。”看着还杵在一旁的苏霑，喝道：“还站这里做什么？等着孤赏你啊？退下，成日家招蜂引蝶的，我就看不上你那副浪样子。”

　　苏霑闷着气出去了。

　　海添摇头叹道：“还真是暴殄天物，冷兄说的一点也不错。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看你能撑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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