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平线

　　消失的地平线
　　曾经，我们一起站在操场上，放飞载着梦的纸飞机，五颜六色。
　　后来，你们告诉我，说现实太过于骨感，所以选择放弃，所以像其他人一样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我想说，梦想自地平线上起航，固执地追逐着它，绝不乞求任何风暴远离。渴盼自由，坚持按照自己的方式成长。一个倔强的逐梦者，就和文中的追着苏明明的苏晓晓，追着音乐的苏明明和流浪歌手一样，追着文字的梦。

　　每个人都有着或有过梦，愿它坚强。

　　地平线消失了，而梦，已飞入了云端。

　　以此文，致敬所有同行的逐梦者，也希望渐渐远离的你们：勿忘初心，勿迷失了最初的方向

　　这篇文，可能一开始不是很吸引人，如果坚持读到了最后，会感动。自己把自己写哭了。

　　——写在正文之前

　　苏晓晓的脑袋撞到了玻璃窗上，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在长途汽车上，脑袋中闪过无数画面，瞬间清醒。

　　苏晓晓抱着那只半旧的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长途汽车上的人们。

　　邻座的中年妇女正兴致勃勃的向女售货员吹嘘自家的孩子如何优秀。她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眉毛不住地上翘，下一秒就有可能脱离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

　　前排的男人正在抽烟，戴着耳机屏蔽掉后排的喧闹，扭头看着窗外。

　　司机漫不经心地开着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空端起杯子，啜一口茶。

　　苏晓晓盯着那只杯子，是富光新世纪，1000mL，长期被茶叶浸得变了颜色，再熟悉不过了。

　　前面突然蹿出一辆摩托车，司机一个急刹车，后排人的脑袋咚地撞到了苏晓晓的椅背上。车上被惊醒的那些人不满地嚷道：“怎么开车的！”，还有一个小孩子“哇”地哭了出来……司机把头探向窗外，骂了一句“妈的，骑车不长眼睛吗不要命啦！

　　在一片嘈杂声中，苏晓晓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车上了。

　　明明煮熟却又飞掉的鸭子

　　所有的人都把希望放到了苏晓晓的身上，一个被老师预言“将会成为玉泉镇中学建校5周年以来第一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天才少女”。可是，高考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的命运，总是把美丽的糖果递到你面前，然后待你伸手去拿时，却扑了个空。你气恼地想要抱怨，却发现只因为你的贪婪，才有了这场闹剧。

　　苏晓晓再也忍受不了考了第一的隔壁班竟友假惺惺地说“安啦，宝贝儿，命运会为你再开一扇门的”；再也不想去看班主任那张好像是自己欠他“高考优秀功勋班主任”奖励的钱而风雨欲来的脸；再也不想听妈妈明明很失望，却偏要说那句“闺女没事，上不了清华北大，咱可以去读河北师大。你看，免费师范生学费住宿费都是政府给出哩”；再也不想看爸爸蹲在墙角一根一根地抽着烟，踢那条可怜的哆嗦着的狗骂道“杂种，白养活你了”。

　　于是，苏晓晓把全部积蓄两千元人民币装在了一只半旧的帆布包里，准备逃离。末了终是狠不下心，留了张字条“放心，我会回来的”。

　　苏晓晓知道自己是路痴，知道路途艰险，坏人颇多，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县城。可是，她也知道再呆在家里，她会更快的疯掉。所以，毅然决然地买了票，踏上了开往北京的长途汽车。

　　苏晓晓想：为什么还这么迷恋着北京呢，明明已经不可能去那里读书了。或许，自己想去北京念书，仅仅是因为那个三年没有见过面的表哥苏明明？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啦现在做父母的可真是不负责任，把孩子往家里一丢，自己就出去打工了，害的孩子大老远的跑去找他们。”后排被撞醒的那个女人热情地递给苏晓晓一个馒头，呲着一口黄牙憨憨地说：“小姑娘吃个馍吧！是俺早上刚蒸的。俺去看俺闺女，她在北京读书哩！”

　　苏晓晓并不反感后排的女人，但仍是客气地推开了那个女人递来的馒头。那个女人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自顾自地说道：“怎么都不吃俺蒸的馒头啊，又白又大，多好啊!”

　　苏晓晓的心抖了一下，旋即苦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睡一会吧，再睁开眼睛就到北京了，苏晓晓想。

　　那个抱着吉他唱歌的表哥

　　苏晓晓抱着那只帆布包下了车，她是被那个女售票员拍醒的。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写满厌恶和世故的脸，涂着厚厚的脂粉。苏晓晓不由得一阵反胃，不知道是晕车了，还是白天撞到了比鬼更可怕的售票员的脸，惊吓过度了。

　　苏晓晓走到停车场旁的一家小超市，凭着记忆，给苏明明打通了电话。

　　“苏明明，我，苏晓晓，来北京找你了。快点扔掉你的破吉他，来长途汽车站接我。”苏晓晓暗暗吃惊，为什么都已经三年了，自己跟苏明明说话还是那么霸道和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苏明明带着明显的困意，懒懒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

　　“苏晓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你妈妈给我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把你押解回家赔礼道歉？”

　　“少废话，快来接我！”苏晓晓“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下。

　　苏晓晓想，终于有个肩膀可以让自己靠上一会，终于有人能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把眼泪鼻涕抹到他的白色T恤衫上了。

　　苏明明苦笑，自家表妹的脾气，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没有改变啊。苏明明拨通电话，轻声说：“姨妈，您也别着急了，晓晓在我这儿，我陪她在北京逛一逛，过两天我把她给你送回去。”

　　苏明明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北京连续了近一周的雾霾天居然褪去了，连同苏晓晓的到来，都带给了苏明明难得的喜悦。苏明明随手翻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竟然是苏晓晓在自己来北京之前送的那件。

　　苏晓晓倚在护栏上，眼巴巴地望向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或许，只有自己是来逃离的吧。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苏明明甩了甩那头招摇的银发，依旧懒懒地走向苏晓晓。

　　苏晓晓嘴角向上一挑，顺手把包丢给刚刚走过来的苏明明。

　　“苏明明，我饿了，请我吃大餐。”

　　苏明明耸耸肩，笑道：“苏晓晓，要不是担心会有人趁我赶到之前把长的还不算丑的你骗走，我会犯得着打的赶过来吗？这都月底了，工薪阶层都哭穷了，我这无业人士还有闲钱请你吃大餐？”

　　苏明明把苏晓晓拖到一家“兰州拉面”，熟稔的对迎过来的中年女人说：“老板，两碗拉面，一碗加蛋，一碗加豆皮。”中年女人瞅了一眼苏明明那头银发，悄声对苏晓晓说：“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可要当心，别被坏人骗了啊！”苏晓晓笑笑“阿姨，哪有坏人穷到请小姑娘吃拉面的？放心吧！”

　　苏晓晓看着苏明明把加蛋的那份面推到她面前，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不小心吃到了辣椒，居然辣出了眼泪来。

　　苏明明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苏晓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坏了。”

　　苏晓晓哇得一下哭了出来，很随意地把眼泪和鼻涕擦到了苏明明的T恤衫上。苏晓晓想，念小学二年级时，村长家闺女二丫把自己从台阶上推了下来，自己就很不争气地哭着回家找妈妈，苏明明撞见了，二话不说就带苏晓晓回到学校，拎起二丫，让自己扇了她一巴掌，苏明明说:“下次再敢欺负我妹，别怪我不让着你。”苏晓晓当时觉得苏明明好高好高，脑袋上就顶着蓝蓝的天空。

　　苏明明僵硬地揉了下苏晓晓的头发，说：“我相信你学习一定很努力很用功的。肯定是那个老师早上吃了油条，脑袋抽筋，看你作文看走了眼。没事儿，没事儿，咱可以再考一次。你再努力一年，再来北京时，说不准就可以听我的第一张专辑了啊！”

　　苏晓晓哭的更厉害了，好像一个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只会哭，却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任何。

　　苏晓晓想，这要是在家就好了，可以趁机强行勒令苏明明带自己去那条已经干了的河，爬到土堆上，揪狗尾巴草，看星星，捉蛐蛐，听苏明明哼那支很好听很好听的歌。后来，苏晓晓才知道，那支歌叫《心愿》，是女生唱的。苏晓晓专门去听了原版，还是觉得苏明明唱的更好听些。

　　初三毕业那年夏天，苏明明拉着苏晓晓跑到十几公里远的镇上，只是为了听那个流浪歌手弹吉他唱歌。那个流浪歌手一首接着这一首唱歌，满脸的真诚与期待，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不屑地丢给他几个硬币而又匆匆离开。最后，只有苏晓晓和苏明明站在那里听。

　　回来的路上，苏明明对苏晓晓说，想去北京念音乐学院，想唱歌给更多的人听。苏晓晓说，好啊，我可是未来歌星的第一个听众呢。

　　那晚，苏晓晓因为回来的太晚，被爸爸狠狠地骂了一顿，妈妈说再也不允许苏晓晓跟着苏明明到处乱跑了。

　　后来，苏晓晓去镇上念高中，苏明明在村里帮妈妈打理小卖部。苏晓晓放月假回家，问起苏明明，妈妈说，苏明明买了把吉他天天唱歌，他爸说了两句，他居然背上吉他上北京去了，说要当歌星。

　　苏晓晓自此变得沉默了，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全部埋头写作业。苏晓晓想，去北京念书要考好多分的，努力念书吧。

　　苏明明带着苏晓晓拐到一家酒吧，扭头对苏晓晓说：“我要开始上班了。你乖乖呆在下面听歌吧。”

　　苏明明换上那身黑色的衣服，站在了台上。酒吧里已经坐满了人，三三两两唱歌聊天。苏晓晓看着灯光下的苏明明，和着那头银发一齐摇曳的歌声，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很近但却觉得遥远，像是眼前不觉升腾起了云雾，而苏明明隐在了那雾之后，而自己读不懂他眼里夹杂的太多太重的东西。

　　有一个打扮的很前卫的女人走了过来，冲着苏明明晃了下酒杯。那个女人递给苏晓晓一杯果汁，悠悠地说：“你是苏明明的表妹吧，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他看起来很受欢迎呢。”

　　“是啊，比起三年前的那个穷小子，他是强了太多。想听我讲一讲你表哥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苏晓晓盯着苏明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比浮萍还飘摇的梦

　　那个很前卫的女人的话夹杂在苏明明的声音里，一同冲击着苏晓晓的耳膜。

　　苏晓晓不知道苏明明如何找到的那个流浪歌手，不知道苏明明怎样苦苦哀求那个前卫的女人留下一无所有的他。苏晓晓把那个女人断断续续的讲述拼凑了起来，结果却再一次抑制不住涌出的泪水。

　　苏明明在去北京的车上让别人骗走了他带来的钱，一无所有，孤身流浪在街头。他遇到了那个流浪歌手，一个依旧苦苦追寻着梦想的固执地疯狂的人。

　　苏明明趴在酒吧的橱窗上不肯离开，坚持让老板留下自己，哪怕只是洗碟子扫地做饭。苏明明一遍又一遍的恳求那些乐手教给自己弹吉他，唱歌和识谱。苏明明忍受着所有人的冷嘲热讽甚至拳打脚踢，却依旧如同那个流浪歌手一样不肯放下自己的梦想。

　　苏明明悄悄躲在角落里看乐队排练，趁晚上大家都睡熟了，悄悄地抱着吉他跑到外面借着月光吃力的凭着记忆弹吉他唱歌。

　　苏明明小心翼翼地招待每位客人，小心翼翼地攒下客人开心时赏的每一点小费，小心翼翼地巴结讨好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只求他们对自己夜间的“练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明明终于攒够了买一把吉他的钱，终于有机会在老板生日那天和那个流浪歌手一起登台献唱那支自己填词谱曲的《小小的梦》，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乐队一起排练和演唱，终于可以得到老板顾客的笑脸和其他人的正眼相看。

　　而这些年，苏明明每次打电话告诉苏晓晓说，他在北京一家酒吧里驻唱，很帅很拽，天天有女孩子追着抢着献花和求签名。

　　老板说，昨天刚刚有一个音乐制作人来过酒吧，听了苏明明唱歌，说要和他签约，然后出专辑。

　　老板说，苏明明和那个流浪歌手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唱到最后，抱在一起，哭得像两个小孩子。

　　老板说，苏明明计划专辑的名字就叫《比浮萍还飘摇的梦》，第一支曲子就是《小小的梦》。

　　苏晓晓看到苏明明忽然明媚地笑了，像三月的春风一样温暖。苏明明背着吉他，很帅很拽地说：“下面这支歌唱给我的妹妹。我等你一年，明年盛夏，我定会在北京等到你如约相见。《小小的梦》，望她喜欢。”

　　苏晓晓听到苏明明唱到：“哪怕/明明知道/梦想比浮萍还要飘摇/哪怕/明明看到/现实比风雪更无情更冷酷/哪怕/明明知道/前路艰险/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我却终会/勇敢向前/只因/梦想再小/再小的梦/也会撑起最澄澈的蓝天……”

　　苏晓晓视线被泪水完全模糊，隐约中，仿佛看到，那年，拽着蝴蝶风筝向前奔跑，奔跑的苏明明，渐渐消失的地平线还有那道美丽缤纷的七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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