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锁顾伊人

作者:梦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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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办婚礼


      坤和宫外。

      “漪澜!等等我,漪澜!”余梦琪远远瞧见那木质轮椅便知是他们,连忙高声喊起来。

      只是女子依旧推着男子向前走去,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余梦琪只得快跑几步,赶上前面的两人。

      “漪、漪澜,你、你怎么不、不等我?没、没听见吗?”余梦琪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不,听见了,就是不想理你,云伊暗自腹诽,推着轮椅继续向前走,从她身边路过,脚步未停,头也未转,就像没看到身边站着个活人一样。

      余梦琪没想到云伊是这般反应,在原地呆愣片刻,连忙又往前追去,越过两人,拦在他们面前,嘴微嘟着,跟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

      要不是知道她的为人,还真会觉得那样子有些可爱,可惜,云伊现在心里只感到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

      见她拦住去路,云伊无法,只得开口:“有事?”任谁都能听出问话里的不爽。

      “漪澜,你怎么能装作没看见我呢?”一副小媳妇的委屈口吻。

      “你认错人了。”云伊翻了个白眼,那么大声的喊“漪澜”,你存的什么心思我能猜不出来?

      余梦琪微眯双眼,然后恍然解释道:“呀,我又弄错了,对不起啊云姑娘,你们太像我总是不自觉地叫错名字。你不会怪我吧?”

      “我跟你不熟,自然不会。”

      余梦琪听言,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些挂不住地抽~动两下,“云姑娘说笑了...昨天不是说好一起进宫,我一大早就去荣王府等,等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你出来。”

      “是吗?你什么时辰来的?”

      “我出府的时候钟鼓敲响约过一刻,到荣王府差不多辰时三刻。”

      这孩子没病吧?钟鼓是晨起七点撞钟报时,那时就出府,那得几点起床?卯时?

      “那你什么时候走的?”

      “巳初。”

      “哦,真不巧,那时候我刚起,你要是再等等说不定就能等到我了。”

      这回轮到余梦琪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云伊了,巳初刚起,这对早睡早起的古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可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商量婚嫁之事吗?”

      “你又没说邀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只邀我一同进宫,我们也要进宫给太后请安,才答应一起走的,谁叫你先走了,这不能怪我吧?”

      “你!”余梦琪哑口无言,转念又道:“我也还没同太后请安,正巧碰上便一道走吧。”

      “随你。”

      余梦琪达到目的侧开身子,跟在一边,与他们同行。

      “咦?这是去慈寿宫的路吗?”眼见从大路偏离进小道,离慈寿宫越来越远,余梦琪忍不住问道。

      “是的。”

      见云伊爱答不理,余梦琪也识相闭了嘴,没再自讨苦吃。

      去慈寿宫的路有很多,云伊挑了最平坦的一条,所以有些绕远,索性早饭吃的晚,多走几步消化消化也是好的。

      “前面有些颠簸,你抓紧些。”再平坦的路总也有不平的地方,云伊瞧着前面有一小段横插过去的石子路,忙提醒沈泽谦一声。

      他轻笑,“放心,颠不出去。”

      “我好心提醒,你竟然笑话我!”

      “我错了还不行。”

      “...”

      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的调笑声,望着他们默契的一举一动,余梦琪不仅恍然大悟,眼里更是升腾起满满的妒火。

      为什么他们能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凭什么!她就该过着与以前一样受人欺凌的日子!

      荣王妃...是她的,该是她的啊...

      不错,她心爱的男人从来就是荣王而不是端王。记得十年前,她与漪澜一同偷溜着出去玩,路遇一间赌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多人在打架。在她差点被木棍砸在头上时,是他,是他将自己推开,才叫自己逃过一劫,否则定会被砸死。只是当她带着侍卫去寻时,他已是被打的浑身是伤。那腿,那腿是因为救她才残疾的!如果他没有推开自己,也许他就能逃走,他的腿也就不会...也许他会比端王,不,他一定比天下任何男人都更加优秀!

      他伤了十年,自卑了十年;她钟情于他十年,与他同伤十年...

      如果与漪澜同住的不是他,她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造成如今的局面...她与漪澜情同姐妹是真的,虽说几年未见,感情淡了些,她也不会无故去害她。只是,他是她的底线,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而现在,他们的恩爱在她的眼里是无尽的刺痛与凌迟,她早就与漪澜说过自己对六皇子的情感,她明明知道却还做出这些举动,是她先背叛了她们的姐妹之情,如此也怪不得她翻脸无情!

      ----------

      慈寿宫。

      “回荣王,太后不在宫里。”

      “可知去哪了吗?”

      “奴婢不知。不过快到午膳的时辰,荣王可要进去等等?”

      “也好。”

      云伊推着他往主殿走,打算在主殿等太后回宫。在半路上,沈泽谦突然想起什么,叫云伊停下了脚步。

      “太后宫里的午膳怕是不合你胃口,我先去厨房一趟叫厨子做些你爱吃的菜。”

      “不用麻烦了吧,大不了我少吃点。”

      “你要是少吃,太后见了会不高兴。”

      到底是谁会不高兴?太后跟我又不熟,哪会在乎我这个小人物吃的多与少。“那我陪你去吧。”

      “厨房里又闷又热,望安推我去就行。”

      “云姑娘就与我先去主殿吧,膳房正忙着,人去多了也不好。”余梦琪也急忙插上一句劝着。

      “那好吧。望安,路上仔细些。”

      “放心。交给奴才就是。”

      望安将沈泽谦推走,云伊与余梦琪一起来到主殿。

      除去正上方的主位,下首有左右两排客倚。云伊刚想抬步往左前方走,余光里却看见余梦琪未动,只原地站着,似乎在看她。云伊想了想,顿住脚步,直~挺~挺地站着,以不变应万变。

      本打算与她同坐一侧,想看她往哪侧走自己再跟着走,却不想她竟这么大喇喇地站在殿中,一点落座的意思都没有。余梦琪暗恨,只得先往右侧首位走去坐下。

      见余梦琪坐在右边,云伊自然选择另一侧。

      刚坐下不久,就有两位婢女端着茶进殿,奉上茶水后恭敬施礼退了出去。

      云伊试了试,茶水有些烫,便闭上眼养养神,躲过这一室无言的尴尬。

      就不能安生些?云伊听见对面有些许窸窣声,正待睁眼看个究竟,不料胸前一烫叫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你似乎睡着了,怕太后看见会怪罪,就想来叫醒你,不成想弄翻了茶杯。”余梦琪一边道歉一边用手招呼着想去擦她胸前的茶水。

      “睡你大~爷,你就是嫉妒我胸大!”云伊气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哪是叫醒,明明是浇醒!她才闭眼多久,这就能睡着?明明是故意的!理由也不好好找,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云伊是个性格很好的人,从小到大与身边的朋友都相处得很好,几乎没有发过脾气。可有些人就是磁场不合,难以喜欢,余梦琪对云伊来说就是这类人。

      她今日穿的是淡蓝罗裙,茶水一泼,胸前的茶迹十分明显,太后是个讲究礼数的人,若是看到定会不喜。

      听见云伊的骂言,余梦琪明显一滞,接着又着急建议道:“离午膳还有些时间,太后应该没那么快到,不如先去换身干净衣服。”

      “谁出门还带衣服啊?”这衣服不像现代那么宽松,热气捂在里面,也不知道会不会烫出~水泡。

      “我那有备用的,我俩身形差不多,要是不嫌弃,你可以先拿去穿。”

      云伊擦水的手一顿,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感情是想让我脱衣服好看身后有没有胎记。那日殿里听余梦琪提起,当晚她就叫束儿帮她看过,确实有一块,只有小拇指盖般大小,也难为她还记着。虽说是个陷阱,但她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她看出了余梦琪的打算,也能有个防备。

      “那就只能先换下脏衣服,希望来得及。”云伊无奈道。

      “梅儿,快去拿。”余梦琪心中一喜,本想借皇后的口,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

      偏房里。

      “小姐,拿、拿来了。”梅儿满头大汗,一看就知这一路跑着来都没停过。

      余梦琪接过捧给云伊,“快换上吧,还好赶得及。”

      云伊瞧着那翠绿的外衫,又瞧了眼余梦琪穿的淡粉罗裙,看来她的眼光没问题,那就是故意的咯,想来是打着绿叶衬红花的主意呀。

      “梅儿,你留下来伺候云姑娘换衣。”

      “是。”

      今日有沈泽谦相陪,便没叫束儿跟着。束儿不太懂宫里的规矩,云伊也怕她出事。

      就在余梦琪走出房门时,云伊边轻推着梅儿边说着:“我自己换就行,你就伺候你家主子吧,不麻烦了。”

      梅儿没有防备,顺着云伊的手劲后退了几步,等停下时已经离房门不远。云伊见状加大了手劲,梅儿往后一栽,正好与余梦琪撞到一处,本要摔倒的梅儿被这么一撞倒是站稳了,余梦琪则被撞到后面的柱子上,后背挨得生疼。

      见她们没摔着,云伊也就放心地将门一关,挂上门闩,安心地换起衣服。

      门外,梅儿刚站稳,便赶紧回头查看自家主子伤的如何。余梦琪疼得龇牙咧嘴,更把云伊记恨上了,索性虽疼,却也没伤筋动骨。

      梅儿转身狠推几下房门,门虽发出咯吱的响声,却是关的死死,文丝未动。

      “小姐,她把门关上了,进不去。”

      “看见了。”

      “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她出来。”

      不多久,云伊开了门从里面缓缓走出。

      衣服换的是余梦琪带来的那套,只不过外衫云伊穿的还是之前的那件。好在茶水大多泼在里裙,外衫上不多,遮一遮看不大出来。那套翠绿的罗裙极是艳~丽,若是在盛宴里穿,倒也合适,只是今天只能算是家宴,若穿全套太过显眼了些。里裙不似外衫,虽说绣了繁花,但到底以白为底,相较之下素净许多。配上淡蓝的外衫,虽说没有相得益彰的效果,却也不算奇怪。

      “云姑娘怎么只换了里裙,衣服还是配在一起穿最是合适。”余梦琪打量几眼,笑着迎上前去。

      “哦,那件外衫太花太丑了,我就没穿。哎,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也太差了,竟留那样的衣服备用,还好原先的外衫没弄脏,混着穿也不打紧。”云伊直言道,面子是给要脸的人,至于不要脸的人,给脸只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那衣服本是参加宴会时留用的,后来忘了收拾才一直放在马车里。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以后一定记着多留套日常穿的衣服才是,叫云姑娘笑话,是梦琪的不是了。”余梦琪认真道歉着,不知道的人定会认为是云伊在无理取闹,挑三拣四。

      “两位小姐,太后已经回宫。”一位婢女上来通传,打断了余梦琪接下来的话语。

      跟着婢女走,刚转角便见着来寻的沈泽谦。

      “出了什么事?”他皱眉,怎么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便出了事,竟连衣服都换了。

      “有人在我身上泼了茶水。”她回。

      “不是故意的。”一道女声急急插了进来。

      “哦,有人‘不是故意的’在我身上泼了茶水。”她咬重几个音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他问道,表情看着有些担忧。

      “嗯,没事。虽红了一片,幸亏没出~水泡,估计一会儿就消了。”

      “那就好。”

      余梦琪咬牙看着,他没理睬过她的话,更没看过她一眼。而她就像个多余的人插不进一言半语。

      咽下心里的不甘,余梦琪握紧双拳,狠眨了下双眼,重又堆起笑容,“荣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也不会拿自己的衣服给云姑娘换了。”

      “你的?”他听言向她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又回了头,“难怪,眼光欠佳。”

      堆起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余梦琪只觉得有把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一刀、两刀...

      没注意他们已经跟着女婢走远,她站在秋风里,只觉得身冷,心更冷。虽不是什么严厉的话语,却已叫她难以接受,更别说那冷漠的语气与眼神...似是被风吹得疼了,眼泪滚滚而落,不尽不绝...

      “小姐...”梅儿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看得心疼,低低唤了声。

      “梅儿,你说,是不是我自作自受?”她茫然地笑问着。

      “小姐...端王待你很好,事已成定局...小姐还是忘了荣王吧。”

      “忘了?说忘便能忘了吗?他待我好又如何,我终究不爱他。”余梦琪痴痴一笑,也不知笑他还是笑自己,亦或是笑这现实。

      梅儿身为局外人,看得真真切切,端王是真心爱护小姐,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紧着往小姐房里送。而那荣王,分明不将小姐放在眼里,只与那个凌漪澜打得火热。论身份,端王可是正经王爷,荣王也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半王而已;论才气,端王文韬武略,德才兼备,荣王足不出门,少与人来往,也没听说有什么才气;论样貌,端王器宇轩昂,不比任何人差,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健全的人,不像荣王双~腿残疾。在梅儿看来,端王是所有女子想嫁之人,是上上之选。荣王,也只有自家的傻小姐才一直念着小时候的好,不在意一切,只念着那个人。

      另一边,沈泽谦领着云伊一起向太后见礼,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

      “皇奶奶,今日谦儿是有事来麻烦您的。”

      “我就说,你怎么会来看望皇奶奶,没想到是有事相求啊。”太后一脸慈爱,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有之前炙手可热的样子,“说吧,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孙儿不想照王爷的规制大办这次的婚礼,只想府里私下操办一下,再带到皇宫给皇奶奶、父皇行礼便是。”

      “那宴客怎么办?”

      “不宴客了。”

      “那怎么行,你要娶侧王妃,皇奶奶可想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

      “皇奶奶,谦儿双~腿不便,不想太示于人前。对孙儿来说,最重要的便是皇奶奶、父皇与母妃了。所以即便婚礼不够热闹,孙儿也没有什么遗憾。”

      果然,太后听了他的一番话,心里感动,口气松动了些。

      “那侧王妃呢?姑娘家可都盼望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她也同意?”

      “我听他的。”云伊一副夫唱妇随,乖巧听话的模样。

      太后点点头,对她还算满意,出嫁从夫,谦儿身体不便,更该找个听话乖巧的媳妇。

      “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可别忘了进宫见礼,以后也得常来看我,不然皇奶奶可不依啊。”

      云伊瞧着太后老小孩的模样,觉得很是可爱。太后也只是在有关皇室尊严的事情上分毫不让,平日里还是很随和的。沈泽谦只要一提到双~腿,太后就会心软,提的要求也都应了下来。

      “放心吧,皇奶奶,谦儿一定常来看您。这两日在府里翻过黄历,再过半月有个适合嫁娶的吉日,谦儿打算那日在府里办婚礼,您看如何?”

      因怕云伊尴尬,沈泽谦便想着以私下办婚礼为由,只在府外贴些红绸以示府中有喜,府里如往常一般,不办婚礼,不请宾客。虽然婚礼不办,但名分还是很重要的,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挑了最近的吉日。

      “你怎么跟睿儿一样猴急。皇奶奶还想着挑个黄道吉日,大办婚礼,没想到你们都迫不及待想娶亲了,只挑最近的吉日。”

      “回禀太后,余小姐到。”

      “参见太后,太后圣安。”余梦琪盈盈施礼。

      “刚就听说你也来了,还纳闷着怎么没见着你。来的到巧,哀家刚提到睿儿与你半月后婚礼的事儿。”

      “半月?那么快?”余梦琪有些吃惊。

      “是啊,睿儿没与你说?”

      “没有。”看着太后身边的两人,余梦琪忍不住问道:“荣王的婚礼...”

      “谦儿挑的吉日与你们的婚礼是同一日,你说巧不巧?”太后自顾说着,“哎,可惜他们只想着府里私下办个婚礼,就连宾客都不打算宴请,真叫哀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端王与我的婚礼也可以府里私办吗?”余梦琪脱口而出。

      “胡闹!”太后怒斥道,“昨日睿儿还同哀家说要大办婚礼,以正妃的规制迎娶,不想叫你受委屈,你竟是这般回报的?”

      余梦琪反应过来,忙行大礼,“太后息怒,臣女只是不想婚礼太过奢华,却忘了问王爷的意思,是臣女考虑不周。”

      “罢了,有勤俭持家的心思是好事,只是一切要以睿儿为主,不可擅自主张,可听清楚了?”

      “谨听太后教诲。”

      “请太后移步至膳厅用膳。”婢女上前,恭请太后圣驾。

      “一道随哀家去用膳吧。”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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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炙(zhi第四声)手可热:比喻权势大,气焰盛,使人不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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