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我有你

作者:向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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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意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星期转瞬即过。
      “乔乔”
      “师兄”
      午间休息,温乔接到任止恒的电话。
      她坐在公司附近的茶餐厅,外面是人流如织的广场。
      那个时候的阳光端庄明媚,给偌大的广场镀上了一层辉煌。
      有侍者过来续杯清咖,她轻声道谢,耳边是任止恒清若流水的声音。
      “最近还好吗?”
      温乔淡笑一声,颇有些无奈道:
      “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好吧?”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就是个小孩子么?”
      他笑道,那样温和无奈的语气,像极了兄长。
      温乔听在耳里,多日郁结的心情这一刻终于有一丝晴朗。
      她失笑。
      “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嗯,关心你啊”
      “少来,我又不相信”
      听她语气鲜活,任止恒才在电话彼端轻笑道:
      “我听云鸿说你这两天在公司里无精打采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温乔扣着杯沿的手一顿。
      原来,她心情的不明朗如今已经这么明显了。
      “乔乔”听她这边没动静,任止恒以为她没在听,低声唤了两句。
      温乔回神。
      “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一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所以一直在努力。”
      她既这样说,任止恒安慰她:
      “事情能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也不要强求。不是每个人过一辈都要对生活大彻大悟的,所以也不要乱想,知道吗?”
      “知道啦”温乔微笑答道。
      那边有电话声响起,听声音是办公室的内线。
      任止恒让她等一会,接了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低低交代了几句,过来跟她道:
      “好了,你既然没什么事,我也不唠叨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好”温乔笑道。
      然而临近挂断的时候,她却突然唤住他。
      “师兄”
      “什么事?”
      “我想回Y城看看,你陪我去吧。”
      那边沉默片刻,任止恒道:
      “好,你等我把事情安排一下”

      去的那天是圣诞节,Y城张灯结彩,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在异国他乡,这样的光景从不陌生,没想到现今国内的圣诞也是这样浓重温馨的氛围。
      Y城这里于她最大的意义莫过于远大,所以他们去的自然也是远大。
      节日放假,校园内只有零星的几点人。
      温乔走在光秃秃的梧桐间的林荫道,身边是并肩而行的任止恒,他身上只穿了简单的灰色毛衣,大衣被随意搁在左手的臂弯,整个人穿梭在半人高的常青树间,显得清逸俊朗,修长挺拔。
      走过一幢教学楼,迎面而至的似乎是建筑院的主楼,温乔侧头,突然问身侧的人:
      “师兄以前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吗?”
      “是啊,我大多数的好时光就是从这儿开始的。”任止恒微笑道,眸光落在不远处烫金的三个字上,那样微微怔然的神情似乎带了点怀念意味。
      温乔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那样的好时光里包括师兄心底的那个人,是吧?”
      任止恒一怔,眸光有瞬间黯淡,旋即笑道:
      “对啊”那样神色语气,似乎是怔忪又似释然。
      温乔看着这样洒脱随性的师兄,顿时心生敬服。
      没有人知道,骄傲优秀的任止恒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着一个女人,那是他唯一的初恋,从未向人提及。
      温乔会知道,也是在他有一年醉酒的时候偶然听到他叫出那个名字,有数不清的黯然失落。
      建筑院的大门被关了,应该是放假,学校不放心陈列在主楼馆内和各个走廊间的建筑模型,所以不对外开放。
      两人又走了许久,继续向前,再路过两个主楼就是计算机院了。
      任止恒走在她身侧,对着她笑道: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突然想回来看看?”他语气微顿,试探着问:
      “是因为辰安吗?你又想念他了。”
      温乔笑笑,眸光落在天上的冉冉流云,如洗碧澄。
      “我在这里读了很短时间的书,按道理不会有太多的留恋,可是这短短的时间里,辰安却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应该是我们之间最轻快的岁月。”
      “乔乔”任止恒皱眉,她那样哀伤的神情令他不安,然而还未说话却被她轻声打断。
      “师兄,我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安然地想起他了。”
      任止恒微愣。
      温乔唇角微翘,眸光清亮。
      “看来,当初让你回国算是正确的决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任止恒微微一笑。
      “其实当初你要回国的时候,作为朋友,帮助你我义不容辞,但是作为兄长,我不是很愿意。”
      温乔闻声,很是诧异。
      他长叹一口气,
      “你出国八年,叔叔阿姨也已经移居英国,你在国内没有任何的亲朋,自己一个人回来,我着实不放心。要不是我也有回国发展的打算,我当时肯定是拦着的。”
      “那我应该谢谢师兄当时没有拦着才是。”她笑道。
      路过计算机院,主楼的大门和楼道都没有锁上,不过因为好几层都是连着的机房重地,有专门的人员看管。
      “进去看看吗?”任止恒问她。
      温乔摇摇头。
      她当年填高考志愿就是一场乌龙,莫名其妙地就进了这个学院。
      她专业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哦,叫什么信息与计算科学,天知道,对那时的她来说,这是个什么鬼?
      后来,她一直坚信自己能顺利转到建筑系,所以与当时同系的男女生都没有太多的交情。
      何况她大二就已经出国,现在有没有人认识她都不一定。
      继续往前走,是偌大无比的操场。虽然是假日,但是操场上还是有不少打球的学生和健身的老师。
      于是他们就去溜了溜久违的500米跑道。
      “如今这样,是因为云深吗?”安静中,任止恒突然问。
      温乔停下脚步。
      “师兄,我不知如何在他面前提起辰安?”她微顿,苦笑道:“或者说,我无法在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提起他,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情。”
      “他问你了?”
      “嗯”
      任止恒深吸一口气。
      也是,她的事情,就算是过往,其实云深不问才叫奇怪。
      一个人男人如果钟情一个女人,深爱的是她的全部,所以连往事也要刨根问底的。
      “师兄,辰安已经成为我过去的一道疤痕,我把他横戈在过往的时间里,交付了所有的歉疚。”
      她轻声道,眼前的百米跑道宽阔漫长,依稀还存有那个少年眉目飞扬的奔跑雄姿。
      偌大的操场上,不太明朗的天空,她突然就泪流满面。
      任止恒无法安慰她,只能伸手过去环住她的肩,不动声色地道:
      “我明白的。可是乔乔,你也应该明白,对于那段往事最希望你走出的人,是辰安自己。”
      温乔捂住发热的眼睛,有些微颤的嗓音低而哑:
      “我知道,所以师兄,我现在在努力。”

      晚饭是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那个时候的S市已经飘起了小雪。
      叶云鸿穿着居家的棉衣,品着潋滟鲜红的酒水,在温暖的室内小阳台百无聊赖地赏雪。
      不远处的沙发上,叶云深看着手中的文件,膝上放着笔记本,正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
      青卓最近这么忙吗?忙到他这个老板连回家都文件不离手,工作的废寝忘食?
      想到安怀这两天打来的小报告,叶云鸿眉尾微扬,眸光落在外面飘着细雪的城市夜色。
      哎,良辰美夜,竟然和云深在一起看雪,真是无趣又折磨人的事情。
      “你今天不是应该和女朋友在一起吗?”他笑道着走过去,端着高脚杯坐在对面的沙发。
      叶云深不说话,拿着文件的姿势和脸上的神情分毫不变,连那一只敲在键盘上的指尖也没有半分凝滞。
      唔,不理他。
      没关系。
      叶云鸿俊眉高挑,上扬声音:
      “我可听说止恒这两天不在S市,好像和温小姐去Y城了。”
      果然,他话落,空气中的键盘敲击声蓦然一停。
      叶云鸿目光含笑,继续。
      “哎呀,我认识止恒也不少年了,还没见过他身边有任何固定的女孩子,不会是”
      他恍然大悟道:
      “云深,他不会是你的情敌吧?”
      呼!
      耳边风声紧,一本书朝他迎面飞来。
      叶云鸿并不躲闪,伸手接住扔过来的书本,笑道:
      “别生气啊”
      叶云深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页。
      一起长大的兄弟,叶云鸿哪有不了解他的道理。
      见他真恼了,叶云鸿笑了笑,也不再火上浇油了。
      “是和温小姐闹情绪了?”他温声问。
      叶云深沉默,显然是默认。
      叶云鸿摇摇头。
      “你是男人,怎么能和女朋友计较呢?”
      然而想到云深也是个绅士的性子,计较什么的委实不太可能。
      所以是温小姐生气了?
      他又苦口婆心地告诉弟弟:
      “云深,女朋友生气了是要哄的,你这种清清冷冷的死德性如果再不屈就一下,会没戏的。”
      “我不在意”叶云深道,眸光微冷。
      生气的是他?该被哄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唔,不在意?
      叶云鸿晃了晃手中的酒水,哑然失笑。
      怎么会不在意?如果不是在意,又怎么会一惦记就惦记这么多年,甚至把她藏到了连妈妈和哥哥都找不到的地方,独自沉默地思念。
      他这个弟弟,自小便优秀的很,偏偏就是在感情上,单纯始终,固执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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