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有一天将军把和离书递到王爷面前。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廉贞,祁景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一天将军把和离书递到王爷面前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6003   总书评数:12 当前被收藏数:56 文章积分:3,095,34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已完结BG
    之 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47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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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书

作者: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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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离书



      一

      穆廉贞把和离书拍到祁景的檀木桌上,桌子上的奏折被她拍得跳了跳。
      祁景微微挑眉,把和离书拿到眼前看了看,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就这么几个字,还有涂抹的痕迹。
      他看得忍俊不禁,决定念出来。
      “祁景:你是摄政王,我是将军,我和你不合适,和离了吧。”他念完前面还不过瘾,又把落款也念了,“穆廉贞笔,甲戌年戌月戌日戌时……”
      他越念越认不清字,只能低头仔仔细细地去看,念得也越来越慢。
      穆廉贞忍不住了,白皙的脸上漾着一大朵红晕。
      祁景抬起头,对穆廉贞叹了口气,“廉贞,你不能上个月刚学会了戌字,就一直用个不停。上个月是寅月,戌月早就过去好几个月了,还有这个‘政’字,我早说左面不能写成‘大’,写成大不念字……”
      他说着,手里批阅奏折的朱砂笔还没放下,就在和离书上批批改改东画了一个圈西打了一个叉。整张和离书顿时面目全非。
      最后落款处,祁景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龙飞凤舞,比穆廉贞写的字要漂亮上百倍。
      还没等穆廉贞高兴片刻,他又接着写了两个字:不准。
      穆廉贞脸上胀|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她终于没忍住,把和离书一把夺过来,揣在怀里,“读过书了不起啊!”
      她忍住把和离书撕成碎片的冲动,手中长戟飞出,对着祁景的桌子一戳一掀。祁景连忙退开,桌子顿时碎成了八瓣,桌上的奏折全都被掀得飞了起来。
      “祁景,我警告你,今天不和离,明天也得离!”

      二

      “祁景好好一个摄政王,玉树临风的,又有权有势,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要嫁他,你倒好,老想着和他和离。”郡主李湘林,嗑着瓜子,看戏似地说。
      穆廉贞绷着一张俊脸,杀气腾腾地对着好友说:“我和他不合适!”
      李湘林:“……”
      穆廉贞,人称常胜将军,孔武有力,一手梅花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凡出战场,无一败绩,是本朝的大功臣。
      属下凡是提到穆廉贞,都敬仰地一拱手,道一声:“穆将军。”
      这么一个常胜将军,按理说,应该招桃花|招得满天飞的,无数女子投怀送抱的。
      可惜穆廉贞不是男人身。
      常人说“家有娇妻”,要的就是这个“娇”字,绝非像她这样孔武有力、武艺高强的女将军。
      她越是强壮有力,越没有人来向她提亲。
      后来老将军都过世了,她也挂成了帅,结果还是没嫁出去。
      而且这个常胜将军,还没读过什么书,字都认不全。
      唯一看完了的,只有孙|子兵法。那还是因为经常打仗,不看不行。
      所以祁景和她拜天地的时候,众人的下巴“咣当”地掉到了地上。
      “不合适,”穆廉贞摆|弄着手里的剑,耍了一回,耍得大汗淋漓,她抹了一把汗,还剑归鞘,帅气得李湘林扭着手帕差点尖叫,穆廉贞接着说,“他是摄政王,地位太高,读书太多,他说什么文艺的,我都听不懂,比不了,还是和离了吧。”
      李湘林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廉贞掏出怀里的和离书,摆在桌上。
      穆廉贞取出一支新笔,准备工工整整地重新抄一份,再拿去给祁景看。

      三

      穆廉贞忆起当年,深觉和祁景那是孽缘。
      她小时候被人贩子拍走,老将军寻了好些年,才从一个山沟里把她找出来,那时候穆廉贞全身长着毛,话都不会说,一出口就是嗷嗷嗷的狼叫|声。
      老将军和她对话了半天,沟通不了。交给侍女来试,也沟通不了。
      老将军让侍女服侍她梳洗,她误以为侍女要攻击她,一巴掌打回去,一边嗷嗷地叫,一边往外逃,闹得将军府鸡飞狗跳。
      穆廉贞撒欢似地跑,跑啊跑啊,就撞到一个人怀里,那人比她稍微高一点,被她这么用|力地撞过去,差点摔倒。
      穆廉贞抬头一看,吓,好一个瓷做的人,眉目如画,清清秀秀的,自己一身脏污,摸|到对方白袍上,一蹭一个黑|手印。
      侍女见到他,更惊叫了:“祁景……二皇皇皇……皇子……冲撞了二皇子,二皇子恕罪!”
      祁景是被太祖皇帝叫出去的,说他应该多出去历练历练,祁景自忖在宫中百无聊赖,不如到将军府去看看,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人撞翻在地。
      祁景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指了指全身脏黑、看不出面目的穆廉贞,“这是什么?”
      侍女瞧了瞧穆廉贞,嘴角抽|搐,“……大小姐。”
      祁景:“……”
      他不顾穆廉贞身|体脏污,把她拽起来,搂在怀里,“我怎么没听说穆将军还有个女儿?”
      “之前丢了,将军找了好几年才找回来。还不会说话,只会叫,谁都没法和她交流,将军都不行。”
      祁景看了看怀里的穆廉贞,她眼睛特别大,黑眼球也大,一眨一眨地看着她,在黑黑的脸上显得特别明显。
      祁景嘴角一勾,“那我来教她吧。”

      四

      一转几年,穆廉贞身长长了许多,四肢渐渐有力,一箭能射死一只鹿,只是身量仍然不如祁景。
      老将军试图为她说媒,可是别人家一听说是那个常胜女将军穆廉贞,就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媒人劝慰:“地位高低都是小事,将军平易近人,小姐也大度平和,正好般配。”
      这时候对方才大喘气,把后半段说完了:“不敢……不敢娶呀。”
      媒人被拒绝地多了,一听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顿时:“……”
      这些年说来也奇怪,穆廉贞当了将军,自然不和别的闺秀一样还得忌讳抛头露面男女大防,然而和她能说上心里话的,仍然只有祁景。
      这些年祁景除了教她说话,还教她习字,穆廉贞亲近祁景甚至比对她爹还亲。
      这天祁景一如往常,握着穆廉贞的手,一笔连着一笔,教她写字。
      祁景这么贴着人家黄花大闺女身后教人写字,不知是因为祁景地位高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居然也从来没人说他这样不对。
      穆廉贞低头望了望自己写的字,歪歪扭扭,不堪入目,再瞧了瞧他的,端正清秀,犹如其人。她转过头,不看它,“不写了。”
      祁景:“怎么不写了?不是写得挺好?”
      穆廉贞哼了哼,不看他惊诧的脸,“就是不写了。”他们这些年习字,总是以她失败的努力告终。她拼命想和他一样,想饱读诗书,肚子里都是墨水,然而她毕竟不是那块料子,祁景教她认字,她也认不全。
      祁景摇了摇头,拿出一本书出来,“那读读《诗经》吧,夫子让你背这首‘关雎’,我且考考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一句是什么?”
      穆廉贞抓了抓头发,眼睛向上看,向下看,看了半天,然后灵机一动,蹦出一句,“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诗经里别的她记不清,这一句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的意味,特别合她脾胃,她听过之后,立刻就记住了。
      祁景:“……”
      穆廉贞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答错了。
      她垂下头,“算了,不读了,我练会剑。”
      她抄起放在不远处的枪走了出去,到教场上耍了一通,耍得虎虎生风。教她的师父说她这一手梅花枪练得最好,虎父无犬女,以后将军战场杀敌,她定能策应在旁,助将军一臂之力。
      她和祁景在最开始就是有差距的。
      他饱读诗书,满肚子墨水,头脑聪明,举一反三。她只懂兵法,字都认不全,除了舞匕|首弄枪,别的什么都不会,是个朽木。
      那天他们不欢而散。

      五

      紧接着,就是老将军去世。
      那年战事吃紧,老将军在边塞打仗,被刺到要害,伤口|中毒,不治身亡。
      消息传到京师,别人满以为穆廉贞会震惊地倒下,都不禁担心地看着她。
      她却站得好好的,冷静地问:“是什么人射得箭?何时射的箭?”
      报信者答:“刺客逮到了,是敌军派出来的杀手。夜深人静,刚打完胜仗,所有人都防卫松懈的时候。”
      穆廉贞沉吟半晌,“狗急跳墙,”她抬眼,看众人,“儿郎们,你们可愿跟我一起,为老将军报仇?与我一起,把敌人打退到国境之外,镇我山河?!”
      下属们登时回应:“镇我山河!镇我山河!镇我山河!”
      穆廉贞一挥手,“走!”
      她向太祖皇帝请了政令,获得批准后,翻身上了马,正要出城,却见到祁景等在对面,端着一杯酒。
      “你……”
      祁景笑了,沉静地说:“我也知道了老将军的消息,而且也猜到了,你定是要就此出城去打仗的,不打胜仗,你不会回头。我特地等在这里,为你践行。”
      穆廉贞:“……”她早就知道,祁景十分聪明,料事如神,若是当她的军师,一定一个顶三个。可惜他是个王爷,她请不起。
      祁景与穆廉贞对饮喝了一杯酒,祁景又道:“我等你回来,我会给你一个好消息。”他微微一笑,阳光照得他的脸,幻出光晕。
      穆廉贞道:“你说反了吧,是我来带给你好消息。”得胜的消息。
      祁景看着她,无奈失笑,“好吧,无论是谁的好消息,你要好好回来。”
      穆廉贞郑重点头。
      祁景拿出一个海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
      祁景举起自己也有的那一个,和给穆廉贞的一模一样,答:“无论你在多远,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她带着大军,到了边关,刚打了个胜仗,就险些被人砍了一匕|首,她拼着硬挨的那几匕|首,把敌军轰出三十里外去。敌军胆寒,派出杀手,刺了个穆廉贞措手不及。
      她中了一剑,剑上喂了毒。
      穆廉贞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伤了她父亲的杀手。她将他们逮住,按法惩办,心忖终于给父亲报了仇。
      她忍耐着伤口疼痛,惩办了这些杀手之后,便当场昏了过去,发起了高烧。
      军医说,如果她明早烧还不退,恐怕要有性命之危。
      昏昏欲睡之时,隐约听到祁景说:“廉贞,你不想听听我有什么好消息么?你打了胜仗,我立刻就带给你。”
      穆廉贞稍稍睁开眼,发现是那个海螺发出的声音:“廉贞,你醒醒,我听说你受了伤,你要挺住,我还要告诉你我有什么好消息呢。你打了胜仗回来之后,我就告诉你。”
      穆廉贞心想你又能有什么好消息,骗我的吧?
      她听着祁景熟悉的声音,忽然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爹死了,爹死了,祁景,呜,祁景,呜——!”眼泪顺着脸颊像瀑布一样流下来。
      祁景:“……”
      他惊诧,然后理解。
      这是把从老将军去世到现在的悲伤,一口气哭出来呢。
      他叹了口气,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你要好好的,听说你报了仇,老将军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乖啊,乖。你一定要回来啊,我要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穆廉贞不断地重复“爹死了”,祁景不断地重复“要回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穆廉贞哭泪了,昏昏地睡了。
      第二天,穆廉贞的烧退了,连军医都说这是奇迹。
      就这样,穆廉贞仗着哀兵必胜,打得敌军落花流水,连战连捷,敌军被打出关外,朝中军大获全胜。
      敌国只得与朝廷签订了停战协议。

      六

      协议一签完,朝廷便风云变色,太祖皇帝这些年本来身|体就有些不好,一个高兴,驾崩了。
      本来储君未立,太祖皇帝儿子又多,穆廉贞知道祁景作为太祖皇帝的儿子之一,必然脱不开这身泥潭。
      她立刻班师回朝,半途却听到海螺里传来祁景的声音:“你回来做什么?快回去!”
      穆廉贞说:“来救你。”
      “我不用你救。”
      穆廉贞说:“要的。”
      祁景:“……”
      穆廉贞只要拿定了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无论祁景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只快马加鞭,花了三天三夜,赶到京城,恐怕祁景孤身一人势力单薄,被这些皇族大臣们挨个吞了。
      这三天夜里,她睡也没睡好,梦里都是祁景孤零零地被人抓了起来,关在监狱里,或者被什么人暗害了。
      她担惊受怕了三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军队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后穆廉贞站在城墙上,大声说:“把祁景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全京城里的大臣们:“……”
      众臣沉默,穆廉贞居高临下站着,双方对峙,皆陷入沉默。
      别看穆廉贞表面稳如泰山,实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生怕她来得太晚,祁景已经被人暗害了。
      双方都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宫廷大门被推开,一人迎着光,当先缓缓走了出来,长袍及地,高高的冠束着长发,无数人尾随着他,以他马首是瞻。
      穆廉贞睁大眼睛。
      众大臣跪呼:“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穆廉贞惊疑道:“你成了摄政王?”
      祁景昂起头,缓缓道:“陛下传位于末弟,本王为摄政王,摄政于朝,待末弟成年后,再换还政于他。”
      原来他这般聪明,果然足智多谋,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顶着被砍头的罪行,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实则反而是拖了他的后腿。
      她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他。
      “这是你的好消息?”
      祁景唇角勾起,摇了摇头。他招招手,太监总管走上前,打开圣旨诏书,开始宣读:“先帝遗诏,着穆廉贞得胜回朝后,与祁景即日成婚,钦此。”
      穆廉贞:“……”

      七

      穆廉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宫女拉着走,强制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她也叫不上来的衣服,头上铺上盖头,然后被拉到洞房里坐着。
      宫女临最后,又对她说:“将军,祝你和摄政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她说得咬牙切齿,那嫉妒的心汹涌而出,简直像要把穆廉贞吃了。
      穆廉贞又只能:“……”
      穆廉贞正要把盖头掀起来,被宫女按下去,“将军别动,不是夫君掀盖头的话,不吉利,容易和离,将军就且忍忍吧。”
      穆廉贞想盖头的手放了下去,感觉到宫女们都退出去了。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一会想祁景居然成了摄政王,一会又想,祁景成了摄政王,居然想娶她,脑子进水了么?然后又想,他没疯,那就一定是她疯了。
      她越想越乱,越想脑袋越重。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
      她果然不是一个适合思考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脸,“醒醒,廉贞,醒醒。”
      穆廉贞正在做着乱七八糟的梦,登时被叫醒了,她抹了抹口水,看了看面前面带笑意的祁景,“哦,你来了。”她恍惚觉得祁景脸熟,就摆摆手,又翻了个身,接着睡。
      祁景哭笑不得,“醒醒,醒醒,今天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穆廉贞打了个激灵,登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什么!”
      祁景看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他坐到穆廉贞身旁,“你还记得我说的么?你打胜了仗,我就带给你个好消息。”
      穆廉贞木着脸,这回清醒了,“这才是你说的好消息?”她这打仗累死累活的,濒死的时候就靠着这对好消息的好奇撑着,感情弄来弄去,就是这个?
      祁景点了点头,“对,这就是好消息。”他把旁边的酒端了起来,喂给穆廉贞,“来,清醒清醒,喝交杯酒了。”
      穆廉贞更木然地端起酒杯,和他转了个手臂,喝了。
      “来,”祁景又夹了点菜,喂给她,“饿了吧,来,吃点菜。”
      穆廉贞木然地把菜吃了。
      “为什么当摄政王?”她心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当皇帝?
      估计看出她所思所想,祁景答道:“当皇帝太闷,太拘束,不当。过些年等皇弟长大了,我就卸任,当个闲散王爷去。”
      祁景喂了她几口,把她喂饱了,然后说:“你饱了,该我了。”祁景吹了灯,把她搂在怀里。
      穆廉贞欲哭无泪,刚才睡太饱,现在说自己困都没借口。

      八

      穆廉贞醒来的时候,看到祁景把她抱在怀里,周围都是大红色,层层叠叠地,把她包裹在里面。
      穆廉贞顿时被吓醒。她像逃一样离开了王爷府。
      郡主李湘林不接待她,“你诉苦也别诉到我这啊,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嫁他呢,被你捡了个现成便宜,不知道有多少人牙痒痒呢。”
      穆廉贞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我们不合适,还是和离了吧。我明天就和他们说。”
      “和离什么呀,王爷想娶你,你就安心嫁了呗。再说了,你也找不到想娶你的,他愿意娶你,你就烧高香吧。”
      “不行,必须得和离。”
      当真是祁景想娶她么?恐怕未必。
      她和祁景能够结合,全因太祖皇帝的一道指令。
      明面上,摄政王和将军,门当户对。暗地里,摄政王有了将军的势力,无形中形成了拉拢。
      祁景虽然手中有点势力,但毕竟不像军队,穆家老将军已逝,当家的只有穆廉贞这么一个人,娶了过来,就相当于把穆家牢牢握在手里。太祖皇帝这么考虑,也不知是为了祁景,还是现在的皇上。
      否则哪有人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穆廉贞想通这一点,琢磨着遵照先帝遗诏的,自己确实成婚了,和离的话,不算违背先帝遗诏。
      穆廉贞打定了主意,反而心里踏实下来。
      她转回来,又转回府里,看着府里内外挂着的红绸,她这才有些自己仿佛已经和人成婚了的真实感。
      她刚一进门,就被祁景揽到怀里,“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跑就跑呢?可急坏我了。”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个相处模式,穆廉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把胳膊伸了伸,弯了弯,“急什么,世上比我能打的,还找不出几个。”
      祁景哭笑不得,对她说:“过年你没在京城过,这回上元节却不能错过了,与我去看花灯吧。”
      穆廉贞口|中答应了,心中恍惚地想:“我猜灯谜从来猜不对,实在不爱看花灯。不过你喜欢,那便去看罢。”

      九

      上元节,车水马龙。
      花灯顺着小河,往下游转啊转啊,飘过了桥,顺着远方飘了出去。
      穆廉贞和祁景微服,走下桥,祁景说:“你总喜欢在这许愿,也不知道许什么愿。”
      穆廉贞在心里说:“愿我能看懂你看的书。”口中却道:“没许什么愿,反正许过的愿,从来没成功过。”
      愿望什么的,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到现在也不明白祁景看的书里,到底都写些什么。他们共同爱好的书,只有孙|子兵法。
      祁景好笑摇头,“来,去那边吧。”他扯过她的手,要拉她走,她连忙抽回手,四处张望,就是不看她,“不知道还以为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拉什么手?”
      她对自己的外貌非常有自知之明。
      “谁说的?我没看见。”祁景伸出手,以不容她反抗的力气扯着她走了,“他人眼光与我们何干?”
      穆廉贞脸一红,扯了扯手,他却握得死紧,她心忖他何时变得这么有力气了?
      两人走到一个摊位的时候,穆廉贞瞥到那摊位上的一把匕|首,立刻被它吸引了,心说这地方也能有如此好匕|首?
      若是以往,她立刻就要上前去买回家,仔细把|玩,此刻却不知为何,目光虽然粘在上面,脚步却没停。
      反倒是祁景停下来,走到那摊位前。
      老板问:“客官,您买什么?”
      祁景手指转了一圈,滑过那把匕|首,穆廉贞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上,心说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把匕|首?
      祁景的手指非常自然地顺着那把匕|首滑|到一个小盒上,“这盒胭脂怎么卖?”穆廉贞的心顿时落了回去,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报了个价。
      祁景轻轻“哦”了一声,转头对穆廉贞笑着说:“你用的话,一定非常好看。”
      老板瞧了瞧穆廉贞的脸,也忍不住笑道:“对对,这位女客官眉清目秀,点缀了胭脂,腮边带些颜色,一定好看极了。”
      穆廉贞心中哂道:“这店家要么是为了卖东西无所不用其极,要么就是天太黑,他眼神不好看不清楚。”居然说她眉清目秀,抹了胭脂能好看。
      至于祁景说了什么,她早就把他的话当成安慰,不再当真了。
      祁景点了点头,“买了。”说着,他把银子一给。
      穆廉贞心说:“果然是摄政王,说买就买,那么贵的胭脂,也没人用,买来干什么。”她又想了想,祁景姐姐妹妹众多,各个美若天仙,也未必就是给自己买的。这么一想,又平静下来。
      她正要说,想把那把匕|首买下来,有人却走过来,问那老板说了什么,老板哈哈一笑:“又要找今年灯谜的奖|品?早就准备好了。”老板把那把匕|首给了那人,那人一谢,把匕|首带走了。
      穆廉贞登时失望。
      两人离开摊位,祁景顺手一递,“给你。”
      穆廉贞摇了摇头,不接,“给哪位公主吧,他们都比我适合打扮。”
      祁景失笑摇头,“以前是我不好,你如今已经与我……”他顿了顿,“你可以试一试,胭脂挺称你的。”
      穆廉贞摇头推拒,祁景双眉一轩,“你要是不要,另一个礼物就不给你了。”
      “另一个?”
      祁景走到一片花灯前,那里一人站着:“客官,猜灯谜吗?”穆廉贞定睛一看,见那人就是刚才拿走匕|首,说要用来当灯谜奖|品的人!
      祁景笑着点头,“只要猜对了,什么奖|品都可以吗?”
      “对。”
      祁景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一把匕|首,“那我要那个。”他掏出钱给了那人,然后随手撕了一张灯谜,念道:“清清流水入心田。”
      穆廉贞一怔,她最讨厌的就是灯谜,不止猜不出谜底,脸谜面都看不懂。
      没等穆廉贞要思索,祁景便笑道:“这是个‘情’字。”那管灯谜的老板不禁也笑了,“客官真是聪明,一猜就准,这把匕|首是你的了。”
      祁景接过来,连着胭脂一起递给穆廉贞,“另一个礼物,接着吧。”
      穆廉贞瞪圆了眼睛,盯着胭脂和匕|首看了一会,又抬头看祁景,只见他抿着唇,在一片片花灯的光下,笑得十分温柔,“都送给你。”
      穆廉贞沉默收过来。
      他是如此的聪明,机敏,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他。她在他面前,就像尘埃一样,除了有一身力气,一无是处
      她越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般配,不该在一起了。
      连个灯谜的猜不对,她还能做什么?她可没忘,李湘林饱读诗书,比她要强上百倍。
      “祁景,我们和离吧。”她说。
      他唇边的笑容淡下去。

      十

      起初,祁景没把穆廉贞提出和离的事当回事,就算穆廉贞把和离书放到祁景面前,祁景也能耐着性子,拿着朱砂笔给她批改。
      直到他把穆廉贞激怒到,用长戟挑了他的桌子。
      过了一个月,穆廉贞工工整整、好好改了一遍,重新写了一份,放在祁景桌上,“我们必须得和离,祁景,签上名字,你就不用再忍受我了。”
      “忍受?”祁景挑了挑眉,诧异她为什么这么说。
      “对,”穆廉贞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你是摄政王,皇上又还只是个孩子,尽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给你,我这样的女人占着摄政王妃的位置,其实就是拖累你。”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你还是找一个能和你情投意合的人过一辈子比较好。”
      祁景静了静,盯着她白净的小脸,“我给你买的胭脂,你抹了吗?”
      其实她抹过,对着模糊的镜子,眼睛更糊了,看不清楚自己抹过胭脂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好看。她口|中却说:“没有,送给了李湘林郡主,不过她不缺胭脂。”宫中贵重胭脂多了,许多西域进贡的珍贵货,哪里会用这样便宜的。
      “那匕|首呢?”
      “太钝了,和菜刀那些放在一起了。”
      祁景沉默着,王府里静了下来。
      最后,祁景又问:“那……海螺呢?”
      穆廉贞怔了怔,按住左腰,“忘了收哪里了,或许已经丢了吧。”
      祁景拿着和离书,静静看着。
      这回,穆廉贞没犯一个错误,没写错一个字,明明白白铁了心想和离。
      只是和离书上有一小块皱巴巴的,像是水或者泪的痕迹留在上面,干了之后变成的样子。
      祁景将批改奏折的朱笔扔到一边,换了一支笔,沾了墨,提起笔,手指颤了颤,墨迹晕在纸张上,然后他签了名字,递给她,她转身欲走。
      他说:“你如愿了?”
      穆廉贞顿了顿足,答:“如愿了。”然后离去。

      十一

      宫中再度张灯结彩。
      太监和宫女们低声议论,“穆将军这是犯什么浑,好好的摄政王妃不当,非要和离。”
      “和离就和离呗,摄政王现在要娶李湘林郡主,这回才是真门当户对,郡主既美丽温柔,又知书达理,和摄政王挺般配的。”
      “对啊对啊。”
      穆廉贞走过去,太监和宫女们顿时消音了。
      今天和她之前成亲那天,热闹得一模一样。她现在孤零零一人,完全是她自己要求的,怨不得任何人。
      只是胸口|中那股寒意,却久久散不去。
      李湘林从对面走过来,“廉贞。”
      穆廉贞面对她,有些复杂,“我没想到你也想嫁他。”
      李湘林道:“是,我也想嫁他,世间有什么女子不愿意嫁他呢?”她昂着头说。
      “哦,那祝你幸福。”
      “谢谢。”
      她们步履错开的时候,李湘林塞|进她手里一团什么,她握紧了它。
      回去之后,四下无人,她偷偷一看,见那一团一展开,是个纸条,上面写着:祁景有难,想办法救他。
      穆廉贞登时如梦初醒,她抓起剑,出了门,立刻调集队伍,秘密让他们进宫来。
      祁景虽然是摄政王,但毕竟不是皇帝,皇帝年纪渐长,亲政时日将近,必定先诛一人,以为祭奠。
      而这一人,谁最合适?
      摄政王祁景,当仁不让。
      穆廉贞如淋冷水,许久不用的头脑顿时急速地运转了起来。
      祁景之前虽然不知何故要娶她,然而之前并不打算答应和离,等她这一个月把和离书改好后,居然答应了,这其中要么有蹊跷,要么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这变故,就在皇帝身上。
      穆廉贞很快想了个明白,她顾不得刚和祁景和离,从左腰处拿出海螺来,对着里面问:“祁景,祁景,你在哪?”
      祁景没有回答。
      穆廉贞一时之间,心急如焚,恨不得迅速到祁景身边。她调了急令,着急军队,将皇宫围困,然后一马当先,闯入宫中。
      她恍惚又感觉到,当初太祖皇帝驾崩,她迫切想要回程去救他的心情。
      穆廉贞来到大殿,就看到祁景的剑驾在皇帝的脖子上,登时吃了一惊。。
      “祁景,你这是犯上作乱!”
      祁景慢悠悠地说:“这都是您逼出来的,皇弟。”
      他一偏头,看到她,顿时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你这是来做什么!”
      穆廉贞急道:“我怕你有危险,你是不是被皇上胁迫了?我已叫穆家军围困了皇城,就等救你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十二

      祁景笑了,把剑从皇帝的脖子上拿下来。
      穆廉贞:“……”
      皇帝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皇嫂待你的心,真是日月昭昭,朕输了。”
      祁景道:“那就把你放在皇家酒窖里三百年的酒拿出来,给我当喜酒。”
      “好吧,朕答应你,你好好待皇嫂,别再折腾有的没的,还让全皇宫的人还有郡主也陪你折腾。”
      祁景眉毛皱得紧紧的,“李湘林明明是要嫁给你的,折腾什么了?皇宫这张灯结彩的布置,本来就不是给我布置的。”
      穆廉贞:“……”
      皇帝摆摆手,“好吧好吧,你们小两口继续玩,我们就不陪你们了。”
      祁景和穆廉贞双双被清出大殿去。
      穆廉贞挥退了穆家军,双手抱胸,“说吧,怎么回事?”
      祁景微微一笑,“廉贞,你这般着急,是不是为了我?”
      穆廉贞一滞,“我……”
      “我记得,父皇驾崩时,你也是这样,围了整个皇城,宁可犯上,也要救我,是也不是?”
      穆廉贞更说不出口了,“我……”
      祁景看她这般,顿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是心里有我,若非你成日里总想和离,我也不会做出这个戏来给你看。”
      穆廉贞瞠目,“做戏?”
      “对,我还与皇帝打赌,我赌你一定会不顾自己来救我,他赌你不会,否则哪有可能穆家军毫无阻拦就进皇城来?”
      穆廉贞:“……”
      祁景又笑了笑,挤了挤眼睛,“你说你把海螺弄丢了,刚才我却好像听到你通过海螺唤我的声音,你到底把海螺放哪了?”
      “……”穆廉贞无奈地拍拍左腰,“在这里。”
      祁景笑意入眼,“那匕|首呢?”
      “……怕不小心弄坏了,和父亲的藏刀锁在一起了。”
      祁景的笑容越来越大,“那胭脂呢?”
      穆廉贞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用,放枕头下面了。”
      “我说怎么睡觉的时候感觉硌得慌。”他顿了顿,又道,“那你用过没?”
      “没有。”
      “真没有?”
      “……用了。”
      “好看吗?怎么不给我看?”
      “不好看,不用看了。”
      “我必须得看,明天……哦不,今晚,我就要看。”
      “我们和离了,你签字了,今晚你看不了。”
      “能看,和离书被我烧了。”
      “……”
      半晌,祁景又道:“我觉得你画了胭脂,一定会好看,只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好。”
      “我给你画。”
      “好。”
      情之一字,清清流水入心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情中没有卑贱,情人眼里出西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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