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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阿姐阿姐,木子哥哥回来了!”
江忽转过头,只见一个小团子像一阵风似的朝她扑来。
她急忙擦了把手,下意识地搂住扑过来的小家伙。佯作生气,呵斥:“徐小胖,阿姐不是教过你吗?端方、端方、君子端方!”
“阿姐,”徐小胖被突然的训斥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懵,委屈地把小脑袋埋在她肚子上,头抬都不敢抬。
江忽见他依旧是这个怂样,又没谁欺负他!深觉无奈,这性子难道真养不回来了?!心累,眼不见为净,干脆抬腿就走。
徐小胖见她腿一动,像是要走的样子,一下子就急了。干脆顺着阿姐的身子滑下来,紧紧的抱着她的腿半委在地上,仰着小脸极其紧张又小声的哀求,“阿姐,我知错了”。
哼!就是这种动不动就认错,软弱可欺的样子才最可恨!
江忽脸一黑,倒真火大了。她刚才是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了?!徐小胖怕成这样!
以前他年纪还年纪还小,胆小些也情有可原。可如今——难不成他以后报仇也能假手于人?!
后人一至于斯,那个人便是死也不能安心的。
徐小胖见她脸色越来越黑,心越发虚得慌,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他似是想起来什么,小脸一白。
难道那事被阿姐知道了?不,不会的。他们做得这般隐秘,不可能会有人知道。
但如果是呢?他不禁心慌意乱起来。
阿姐会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了?
徐小胖被自己的设想给吓了一跳。嘴巴一扁,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哇——”
江忽本不打算搭理他,堂堂徐家子孙,竟然这般软弱,还哭得涕泪横流!真是又可怜又可恨。只一口热血梗在喉,强自咽下。
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若徐小胖一辈子都是这个怂样,那人在九泉之下怕是真无法瞑目了。
低头看了一眼,还辣眼睛。
江忽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用力把腿从徐小胖的爪下底下抽出来了。
哼!哭哭唧唧的,力气倒挺大。
转过身,便继续蹲在屋角继续熬药。
徐小胖见此,心中又委屈又害怕,哭得愈发声嘶力竭了。
江忽本就心烦,见他还哭上瘾了,越发火起,这小子还有完没完了!
江忽把手中扇风的书往地上一摔,冲着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小胖子吼:“徐小胖,你再敢哭一声试试!”说着就要冲过来打人。
徐小胖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也不哭了,直接吓傻在当地,愣愣地坐着,一声也不敢出。然而他这般乖巧的样子简直是火上浇油。
傻小子,你倒是跑啊!
李和忍不住别过头,这简直没眼看。
其实他早就回来了,只是刚好撞上阿姐火大的时候,实在是不敢触楣头,便一直躲在廊柱后偷看。此刻见小胖这幅呆傻样,是不指望他能清醒过来了。啧啧,还得小爷出马才行!
江忽刚准备磨刀嚯嚯向小胖,就见一阵腥风裹挟着个人影袭过来,再定睛一看,徐小胖已经没了影儿。
“木子哥哥!”
很好,救兵到了是吧?没用!今天不叫这小子认清自己,说不定明天他就能和男娃手牵手的来叫自己阿姐了!江忽面容扭曲地地想。
徐小胖见她又要动手,只急得大叫一声“木子哥哥!”就又怂得躲在李和怀里不动了。
李和见他竟胆小如斯,不由得无语。可这小家伙趴在自己怀里,小脸发白,哭得喘不过气来,一噎一噎,还瑟瑟发抖的样子又实在可怜。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江忽一眼,支支吾吾地开口劝道:“姐,就饶他这一回?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就教他练武,绝对不放水。”
说完,又见阿姐尚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口气。难怪要挨打,若不是亲眼所见,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人的孩子。
“阿姐?”
“嗯?”
就这样抱着徐小胖,唔,他手臂有些酸。
忍了又忍,终于想起来脱身的法子了。正色道:“阿姐,我有要事要与你说。”
江忽见李和语气如此郑重,知他必定得了什么重要消息回来,急欲问话,又见李小胖缓过神来,趴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想看又不敢看的胆怯模样,深觉自己把他吓得狠了。
心下一软,便出声:“小胖,下来!别累着你木子哥哥了。”
李和摸摸小胖的头,触手柔软,看来饭没白吃。
揉了一会儿!见这小子不安分的在怀里扭来扭去地表示抗议,不禁发笑。
“无碍,这小子还是个矮冬瓜,没多少斤两。”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不笑时嘴角也上扬,实在教让人生出去气来。
江忽见状,也不好再用对徐小胖的脸色对着他了,神色一敛,面庞柔和了几分。目光扫了一眼徐小胖,道了声“随我来”,便径自走了。
李和见她转身走了,如释重负,然后安抚着弯腰把小胖给“卸”下来。
“哥哥就只会听阿姐的话!”李小胖低着头,声音闷闷地说。
他刚打算站起来,闻言,身子一僵,下意识地飞快的瞥了眼江忽,见她早已走远,这这才回身玩笑似的拍拍小胖子的头,“哥哥带了烧鸡回来,喏,就在马上,还不快去拿?”说完拍了一下小胖子的屁股。
小胖子受此一惊,弹出他的怀抱,神色委屈的回过头,“流氓!”眼睛里满是控诉,活像被轻薄的大姑娘。接着,就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外。
李和见他这样,乐了。随即冲着他大喊:“慢着点跑,帮哥哥给马喂点草。”说完,这才急急忙忙的追着江忽的身影跑去。
他腿长个子高,走得快。本以为能赶上她,没想到她竟中途改道,自己倒先来了。
等了许久,见阿姐还没过来,又困得慌,便趴在桌上小憩。
江忽走到半道,突然想起李和方才面色疲惫,满身寒气的模样,想是还没吃,就拐到厨房热了碗粥,又配上碟小菜,装好才动身。
等她到了书房,却只见他伏在桌上,连甲衣都没卸。
她不禁皱了眉。早上寒气重,他却忘了关门。受凉怎么办?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越过书房门槛,像是被截断了似的,摊在门口那一尺见方的地砖上。光线虚虚地映着他的半边脸,拓出一片山壑,五官看着愈发明朗。
“起来吃着东西。”江忽走进来,随手把门带上。
“吱呀——”
李和循着香味抬起头,看见食盒,心下一喜,正打算回话,就见她撩了袍子坐下,意态闲雅,举手投足间隐露风流,毫无女儿态。他不禁皱了下眉,也不吃了。
开口问:“你可知我这几日去做些什么了?”
“不是说丞相即将凯旋,要清除奸细吗?”说完,皱了下眉,疑惑道:“难道是假的?抑或另有隐情?快快说来,可别卖关子了!”
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里暗藏着一种奇异而专注的光,好看极了。李和心下一热,不禁开口,“阿姐——”
未想发出来声音粗噶而尖锐,真真难听死了。心下暗恼,知是渴得紧了。抓起桌上的凉茶就往嘴里灌。
“行了行了,茶凉伤身,可别再喝了。”江忽顺手夺下他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又打开食盒,把东西拿出来摆上。“快些用,免得凉了。”
见阿姐如此关心自己,李和心下一暖,神色温柔的回望过去。他实在是饿的慌,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了。
吃罢,帮着阿姐收拾好桌子。他重新开口:
“昨夜值班时,倒叫我问出一件奇怪的事情来。”他有些兴奋的开口。
“前天夜里,有加急的快马奔向荀彧的府邸,看衣着似是曹操亲兵。进去数盏茶后,尸体被荀府的下人从西边的角门抬了出去,想必趁着半夜给处理了。”
江忽听到这里,吃了一惊,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平静地看着李和的眼睛,询问:“你如何确定此事属实,而非曹操和荀彧故意设的障眼法?为的是引蛇出洞,方好一网打尽!”
李和没有马上回答,他脑海里都是她刚才说话时的模样。
他觉得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漩涡,自己的全部心神和目光都被这个漩涡给卷了进去,无逃脱的可能。
她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用她那独特的冷静目光看着自己,像是枝头轻薄的积雪,马上就要扑落在他心间,融化成他的血液。这种感觉简直快乐得难以描述。
不敢再看她了。他略微垂了眼,掩住情绪的外露。
不,还不能让阿姐发现,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突然笑了笑,“那当然了。不然阿姐以为我如何待到现在才回来?”
他歪着头,面露得色,下巴微抬,矜持地斜眼偷看向江忽,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见他如此,江忽深觉好笑,便顺了他的心意。何况,此事他确实做得非常好。
“阿姐素知子满办事妥帖,能当大任。”
看着他听到夸奖后耳朵微红饿模样,江忽不禁一阵莞尔。刚想说些什么,却看他眼下青黑一片,精神也开始萎顿,不住得打哈欠。
忍不住催促,“快去休息,这一夜也该累了。”
李和闻言,朝她笑了笑,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轻声应:“那我去了。”
刚踏出书房的门槛,又想起什么似的,侧身叮嘱:阿姐,明天我休沐,家里会有人来。”说完,便回过头,大步离开。
冬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的照过来,晒得他浑身惫懒,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要瘫倒下去。
但毕竟是初冬,一阵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这才没敢停留。只是心里疑惑,不住地想:“阿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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