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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妻的正气夫(完)
重生对于赵明朗来说,就像是在做一场梦,一场噩梦。
畏惧大梦初醒,一切皆空。
若是不曾期待,尚且能得过且过。
那一世,他便如此度过。
但梦中景象太美,赠他成全,予他美满,让他愈发恐惧、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掌管梦境的魇,察觉这丝错误,拨乱反正。
他,病了。
愈发严重,而他不想治愈。
他的睡眠很浅。
他时常在梦中惊醒,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满头冷汗,目光溃散,许久,他才徐徐转头,凝视着怀中的人。
柔软的,温热的。
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胸膛,他的汗液变凉,竖起的汗毛和鸡皮疙瘩慢慢平复。
真实的,活着的。
他忍不住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直到她无意识地蹙眉闷哼。
然后,他便再睡不着,直直地盯着她。
明明她就睡在他身侧,呼吸声响在耳边,还有她的心跳,鲜活的有力的跳动。
他却依旧觉得她很遥远。
就像隔着一个世界。
一眨眼,她便会变成烟尘。
天际渐白。
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他小心地收回手,然后起身,穿衣,推门离开。
开始日常地操练。
然后洗去满身的汗污,回到房间,看着她皱着眉头,缓缓睁眼,为她更衣,与她共进早餐。
再然后是翡庄的事务,日常打点,他会在天黑前回来,与她共进晚膳;与她共用一个浴池;在同一张床上抵死缠绵。
她很累。
她的睡眠很沉。
她的肌肤上是他不辞辛劳夜以继日地耕耘而留下的印记,她整个人浸泡在他的气息中。
所以她无法发现他在深夜不睡地盯着她,所以她不会发现他病了,所以她不会害怕。
他开始掉头发,眼圈愈发黑,以及眼眶愈发明显的血丝。
“祁大夫,明朗哥怎么了?”玉婉莹再一次光临祁大夫的医庐,再次重复同样的问题,得到不变的答案。
“过于操劳,忧思过重。”祁大夫头也不抬地搓着药丸,然后装瓶放进柜子。
“忧思过重?”玉婉莹问过统管玉庄上下的管家,问过贴身侍候的恩九,而赵明朗,自然不会告诉她,只会回她微笑,温柔地抚慰,除了那眼下愈发地深,以及清减的身子。
她始终不知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过于忧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玉婉莹和赵明朗婚后是搬进了新的院子,比原本两人的小院规模要大些,两人原本的小院依旧保持着原样。
某一日,玉婉莹推开了未出嫁时住的闺房。
房内摆设依旧,她喜欢的花每日都会采新鲜的装饰在瓶子里,满室芬芳。
玉婉莹摈退了念竹和兰馨,一个人走进了闺房,说是想要小憩,不让她们打扰。
玉婉莹拨动梳妆台后的一个安格,然后躺在床上,探手摸向床榻内侧的一处凹陷,床身倾斜,然后翻转,玉婉莹便置身一方暗格中,将右上角的盖子掀开,夜明珠照亮,满室银辉,一道暗梯通向更深处。
一盏茶后,玉婉莹便走到了一方暗室中,墙壁上错落有致地镶嵌着夜明珠,一角整齐地堆放着珠宝玉石。
而中央处着放着一块玉盒,晶莹剔透,带着寒气,用玄冰美玉打造而成。
玉婉莹倾身打开玉盒,药香袭人,她伸手抚上那只断臂,呈冰蓝色,冰冷彻骨。
玉婉莹抱着断臂,如同待易碎地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贴在颊侧,垂眸低低呢喃,“朗哥哥。”
冰冷的温度让她的手、脸颊和唇色开始泛白,她的声音却是那样深情而痴迷。
在更偏僻的一个角落,一个细小的孔洞中,一双眼平静地注视着玉婉莹的一举一动。
原来,这时的她是这样的神态。
他抬手,在虚空中轻轻勾勒着她的眉眼。
而在他的身后的案桌上,则是一件件雕刻精巧的玉像,或站或坐、或笑或恼,眉眼裙裾无一不精细,就像缩小的玉婉莹。
而在他身后,有一尊高度到他胸膛的玉像,双手合拢在身前,雕刻细致入微,却五官模糊,像笼罩着一层纱,如梦似幻。
……
玉婉莹去闺房的时间愈发频繁,一月、一周、三日、一日。
直到这天,她踏下楼梯,一身玄衣背对着她站着,他的身前是打开的玉盒。
他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向她。
她的面色惨白,紧紧握着袖口,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动步。
“婉婉。”
赵明朗先开口,面无表情,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柔,念她的名字时柔情辗转。
“你在害怕吗?”
“在害怕什么?”
他低声地问,声音很柔,很轻,似乎怕惊扰了她。
玉婉莹忍不住退了一步。
他收入眼,“你要再次放弃我吗?”
“什,什么?”玉婉莹开口。
“占有欲和愧疚,无法再面对我,想要逃避,”他停顿了一下,见她狠狠攒紧双手,继续道,“躲着我,报复我。”
“我没有!”玉婉莹反驳,“明朗哥,是你害怕我,厌恶我,躲着我。”
“是吗?”他轻笑了下“因为你害怕,所以你要报复我。”他在笑,语气却十分笃定,带着冷意和恨。
“不是的!我没有!”玉婉莹拔高了音量,却在他的注视中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
“是吗。”他不置可否,而后开口,“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玉婉莹猛地看向他,她听到过的,在新婚那日。
他走近她,脚步声显得空旷而沉重,像是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他抬手揩去她的泪,好笑:“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明朗哥?”她抬眸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没有动作,生怕惊动了他。
“我在。”他道,不厌其烦地轻柔地擦拭着她的泪。
“……”说什么?说爱他?断臂毁容只为了留下他?不,这太恶毒,太恶心了。
玉婉莹唇瓣张张合合,始终无法言语,低下头,愈发沉默。
额上有温热的触感。
他抬起她的脸颊,低下头,轻柔地吻落在她的眉间,眼皮,辗转至唇畔,他贴在她的唇角,吮上她的唇瓣,舔舐,而后撬开她微启的唇,探进去,含住她的舌尖。
玉婉莹抬头,他垂眸。
她感觉到他不轻不重地在她舌尖上咬了一下,似在不满她的出神。
她闭眸,一滴泪水终于不堪怜地落下。
与此同时,她凶狠地回应,啃咬着他的唇,与他的舌追逐。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间蔓延。
唾液交换时的暧昧水声、唇齿间的粗重的喘息声、衣料相触时的摩擦声……
玄色的外衣脱落,又被藕粉色的布料覆盖,一深一浅的衣物彼此相贴。
“叮――”是钗环掉落的声音,她倒落在凌乱的衣堆上,青丝散乱,他伏在她身上,与她对视,眸中流光晦暗不明。
来不及探寻。
胜雪的肌肤上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如同玫瑰花瓣精心点缀,是他或轻或重的吸允。
“你是我的。”
他抬起她的腿,在她耳边呢喃。
暧昧的喘息声交汇一曲动人的歌曲。
“我是你的。”
……
闺房外是兢兢业业的念竹和逗弄着雪团的兰馨。
“念竹姐姐,少爷和小姐会好起来了对吧?”兰馨仰头问。
“嗯,会好起来的。”念竹蹲下身,拍了拍兰馨的头,然后挠了挠雪团的下颚,惹来一声声撒娇的猫叫。
几日前。
“婉婉又去那了。”
“是,少爷。”念竹低头,不敢看赵明朗的神色。
他坐在桌前,摆弄着小小的玉像。
“你见过了吗?”
“少爷?小姐,小姐她只是太爱你了。”念竹平静的神色终于慌乱,“少爷,小姐是你的妻子了,她,她的身子不好,她不能失去你的。”
“我知道。”赵明朗颔首,然后轻笑,“我也爱她。”
他近日瘦了许多,玄衣穿在他身上,愈发单薄,他的眼眶微深,眼下乌黑显得阴翳。
他低低地笑,又重复了一遍,“我爱她。”
“明日,我会过去。”
“少爷?”
“她是我的妻子。”
――
云雨渐歇,赵明朗看向与自己身体紧密相贴的的身子,撩起她额上汗湿的刘海,然后抚上她的小腹。
“给我个孩子。”
断臂始终是横在他们之中的一根刺,日久,伤处烂成腐肉,日日作疼。
他们同样畏惧,畏惧着失去。
不如将这块腐肉撕去,扒开,鲜血淋漓,却能看见下方赤红地跳动着的炙热心脏。
他们,都有病。药石无灵,唯伊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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