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有匪君子

作者:沙洲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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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双行千里(6)


      一见汤恩伯的车,车上四人俱是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一早先出发的人会在这里,而他们自己这辆车又是在路上耽搁了算是挺长一段时间。那汤恩伯是原本的目的地就是老虎寨,诓骗了他们试探他们,还是他也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才拐来的老虎寨?
      没有时间让他们多做思考,汤恩伯的副官就靠在车边上,看到车子开进来已经准备走过来了。好在行来的路上白修德的头上已经被扣上了一顶鸭舌帽子,只要他不抬头直视,就可以多少掩盖住一点他那双外国人的玻璃蓝眼睛。
      别廷芳手握在车门把上,一路上他都没有说到底会不会帮他们脱身,会不会赶他们走。老人一直是严肃的面容,没有言笑,有时会冷冷看两眼身边开车的白修德,但始终都没有再回头看明楼一眼,说一句话。从明楼后座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看见他眼角深刻的纹路,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因为生气的鼓动跳跃,和明楼自己头痛时的表现几乎一样。
      现在,明楼听到他说:“我在这儿,至少在老虎寨我能保着你们。”
      这话从别廷芳嘴里说出来绝不容易,虽然他是老虎寨的主人土皇帝,可毕竟已经算是国军的一个分支,而他将要面对的是国军的正规军团军长。以下犯上,别廷芳当然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为了什么去做。明楼自问和别廷芳的交情或许可以为对方舍命,可还不到将一个寨子这么多兄弟的命和前程都搭上的程度。
      为了什么?这一个瞬间,或许连别廷芳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会解释为豪情义气,又或者是明楼在车上那一句为了河南百姓的话打动了他。对土地,对根的情结是中国多少代人都割不断的东西。
      明楼和曼丽对望了一眼,他眼睛一闭,曲肘猛袭向曼丽的小腹。后者放松了身体硬受了这一击。
      他没有留半分力的余地,她也没有起半分防护。
      曼丽闷哼一声,身子一软,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就往下滴。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个月该来的还没来,她先前觉得是旅途的劳累,会不会…...会不会……?她眨了两下眼睛,努力按捺着心里一瞬间涌起的懊悔,捂着肚子躺倒在明楼搂过来的臂弯里。
      明楼没时间去细查曼丽的心思,他打开车门抱起曼丽就往外跑,一边让司机快跟上去叫人开一间休息室,同时一路吼着叫人快去请大夫!
      那个副官一脸莫名其妙也来不及盘问地就看着明楼抱着人,司机小跑跟在他后面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眼前过去了。他只在一晃眼间看到那女人确实脸色惨白,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就在他也要跟上去的时候,别廷芳下车拦住了他。一边抓着他手臂一边也吼着院子里奔出来的亲信快去请大夫。
      “现在人家正是着急忙慌、心乱如麻的时候,你这时候跟过去不是讨打么。我这兄弟别的时候看着文雅,但是事儿一搁他媳妇儿身上那就没得商量,脸红脖子粗的,不比我们这些乡下人差。”
      “这…这是怎么了?”
      副官心里也是同意这一说,谁都不会自己凑上去挨打。他嘴里问着,又坤着脖子往后看:“别司令,这后头跟着的两辆车呢?”
      “哦,那个啊,你们汤军长在里面?”说着他就往那间办公的正屋子里走。屋子和明楼他们刚才奔去的是两个方向,多少能争取点时间吧。别廷芳双手背在身后埋头往前,也不去管那副官的脸色了。

      这个老虎寨几年来并没有大的改动,明楼还是记得当年他暂住时居住区的方向的。何况看见他们奔过来,也早有人跑在前面去开房间门了。白修德就是跟在后面护着,低着头不敢露出一点异样。
      明楼把曼丽放在床上,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那闭着眼,整张煞白冒着冷汗的脸让明楼慌了起来。屋子里就他们三人,白修德和他们两人不熟,只是看王天风信任他们便知道总是来救自己的。他跨前一步看着曼丽:“这个,你下手太重了,该不会……”
      “闭嘴!”明楼怒吼了一声。他是真急了,蹲在床边一边搓着曼丽的手,一边拭着她额角的汗,反复回想着自己刚才那一肘子到底撞她哪儿了,哪个力度角度不对了?
      曼丽忍着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的痛,手指在他掌心里扣着,努力想扯出一点笑。她不敢睁眼去看明楼,更不敢设想万一真的是有了,真的是伤了,她会骂死自己,而明楼也会自责死的。
      一直等到大夫到来,别廷芳也带着汤恩伯过来了,屋子里还是三个人的尴尬局面。别廷芳一踏进屋子也愣了下,随即交代自己的那个找大夫来的亲信把司机先带下去。汤恩伯也没在意这些下人的动作,只全副心思投在了明楼的身上,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而明楼的心神显见都在床上的于曼丽身上,压根没往这里瞧上一眼。
      于是,很自然地,几乎没有任何被怀疑地,白修德就退出了屋子。
      大夫是真大夫,也是个有经验的大夫。往曼丽的脉上一搭,手指一颤,脱口道:“姑…夫人这是…”
      明楼急切地问:“怎么了,你快说。”
      老大夫才要开口,只觉得袖子被床上的女人用力拉了拉,惊疑不定地看过去,只见曼丽睁开了眼,对着老大夫眸里有一闪而过地,极快地请求之色。老大夫吃不准状况,但总是病人为大,这男人这么疾言厉色的,看着不是善类啊。
      “大夫,是不是没问题?还好好的吧?”
      曼丽瞅着大夫问,这话里的意思大夫是听懂了。瞧这小姑娘温温柔柔又透着楚楚可怜,大夫也心软。未多说,只又认真地把起了脉,目光往她下身处看了下,这么多人,也不方便检查,只能问:“你自己觉着是不是好?”
      曼丽点点头。两个人一问一答像是在打哑谜,边上明楼努力耐着性子不插嘴,别廷芳和汤恩伯则是更不便说什么。
      “要好好养着,不能年轻不知轻重。这一次躲过了,下次可说不准。”大夫收回手,语重心长地看着他的病人,摇摇头又笑了笑:“很好很结实,放心吧。”
      这是一种心被异常柔软又心酸的情绪包裹的感觉。曼丽唇边绽出的笑和着眼里忽闪忽闪的晶莹欲滴,又哭又笑是她想表达的。猜测被证实,是该两个人抱在一起庆贺的,可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她又完全不敢让身边的男人知道。她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他因为这个突然到来的宝宝而在行动的时候被掣肘了手脚。
      “谢谢大夫。”她由衷而感慨地说道,转头拉住明楼的手,只是一径地笑,笑的明楼莫名所以。他止住大夫要离开的脚步,大声问:“她……她真没事了?”
      老大夫是县城里的大夫,可不是这寨子里的。他不怕你们这些土匪军爷,谁还不生个病,他有技术,有的是你们求他的时候。老大夫粗着个喉咙说:“你不折腾她就没事!”
      一句话,汤恩伯不知道是不是想岔了意思,笑了出来。别廷芳趁势拉着他离开,对明楼吩咐着:“你腻一会儿就出来陪我们喝两盅,汤军长要在这里等上一等。你媳妇儿我会让人过来照顾的。”

      等上一等的意思怕就是要等那两辆失踪的车子,这一宴就真成了鸿门宴了。明楼和曼丽交握的手紧了紧,实在是没料到这么快,连个喘息时间都没有。
      “对不起,是我下手没个轻重。还疼么?”
      曼丽拉着他的手按到被撞的小腹处,撅着个嘴撒娇:“疼啊。那,不管你现在要下什么指示命令,你先揉一揉,揉一揉就不怪你了。”
      揉一揉,宝宝以后也不会恨你的。
      该是争分夺秒想着该如何突围的时候,两人之间却是出奇的静谧。明楼坐到了床上,把曼丽搂在怀里,掌心轻柔地按着她的小腹。他没再说抱歉的话,她也没再怪罪什么,只是柔顺地靠着他的胸膛。两个人都明白,又要分离了。旅途开始的时候说好的一起走,到了必须要分开的时候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这次又会是多久?
      曼丽的手覆在明楼的手背上,一起揉着自己的小腹,仿佛是一起揉着宝宝的小脑袋小身体那样。宝宝,请保佑你的父母。爸爸会来找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再给他一个惊喜。说好了,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闹。让我们把任务完成,然后再一起爱你疼你。
      “我去他们那儿20分钟后你去找到白修德,还是开那辆车,光明正大地走大门。门口我会安排好,不会拦你们。实在有阻碍就说还是不舒服,要去找那个老大夫开药。直接去县城,疯子应该也到城里了,他的暗记你熟。不管他是不是找到接应的人,你们都得离开城里。不能去洛阳,汤恩伯的军队在那儿,改道确山县。”
      “确山?那是什么地方?”
      “豫西南地委在那儿。我估摸着疯子现在应该也是家里人了,说不定他也和那有联系,那是最好。万一不是,确山靠着伏牛、桐柏两山的余脉,便于隐蔽。中原腹地,豫鄂咽喉,交通也还行,往郑州武汉都有车。”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来?”
      “我尽量拖延时间,能给你们多点时间转移。”
      曼丽不应,覆在他手上的力量在加重。明楼低头亲在她额头,手指眷恋地交叉住她的十指。曼丽有些慌了,她翻转身子跪在床上面对他,手圈向他脖颈。
      “我把人交给疯子后,在伏牛山下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我会来的,一定会来。这里又没有军队,是别廷芳的地盘,汤恩伯做不了什么的。我一定能脱身过来找你们的。”
      明楼点头应着,曼丽还是慌。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连那次离开他去张家口她都没有这样过。这情绪明显感染到了明楼,他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不信我?”
      “明楼”曼丽呜咽着声音,“你一定要来,你来了,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你还有秘密瞒着我?”
      有啊,这是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曼丽眨眨眼睛,状似调皮地卖着关子,实在是把要脱口的话努力吞回去,要掉下来的眼泪也用力逼回去。怎么会这样把舍不得形于外,这不是她原来的性格。缩了缩鼻子,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最终还是嗷呜一声又扑进了他怀里。
      “我爱你”她紧搂着他,把脸埋在他肩窝子里:“我爱你啊……”
      爱,就一个字。没有喜欢的字多,她在心里说过,很少从嘴里说出来。爱太重,他们的生活里家国已经占了太重的分量,她总觉得承受不住,压不起。可今天,她却害怕不说,就没有机会。

      于曼丽带着白修德离开老虎寨,车子往南阳城里开得飞快。这条路几天前明楼和曼丽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今天才开了20多分钟就到了。到了城里,为了寻找王天风留下的记号,他们把车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下车步行。
      毫无目的地的寻找跟大海捞针一样,白修德是一脸茫然,戴着个压下挡住大半张脸的帽子,他完全不知道于曼丽在找什么,那记号又是长什么样子的,只是被动地跟着这个女人几乎踏遍了大半个南阳城。当终于在一家打铁铺子的墙角找到一个记号时,于曼丽差点直接瘫在了路边,亏得白修德手快地架住了她。
      “要不要歇会儿,要杯水?”
      “不用。”
      曼丽冷硬坚决地拒绝了他,看了眼铁铺还是走了进去。就在白修德腹诽这女人口是心非的时候,曼丽开口却是要买把匕首。她十分老练地在铁匠铺子里打量寻觅了一番,找到一把勉强趁手,但刀锋一看便是极快的。老板是诧异的,看了眼随她而来的男人,白修德站在一边默不作声。老板谨慎地将匕首交给于曼丽,后者脸上的漠然让他忍不住加了句:“世道虽不好,可女人拿刀见血总也是不好的。血光到底是灾。”
      曼丽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腹,又摇了摇头,接过匕首掂在手心里。她想说,天灾人祸,两样都到齐了,要躲又如何躲的了?话到嘴边只是两个字:“谢谢。”

      王天风和他们是在路上遇见的。他找到了接应的人,但没想到白修德已经到了眼前。按着明楼的嘱咐,王天风当机立断立刻去确山。从南阳去确山,步行得2天时间,开车当然快一点,但是目标太大,山路也并不好开,何况别廷芳那辆车是绝对不能再用了。
      “你可以么?”
      王天风问的是白修德,这几人里论体力最差的应该就是他。白修德看看于曼丽:“女人都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你和她比?”王天风大笑:“再加一个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白修德想到买匕首的于曼丽,这话听着也不虚。可他白种人的骄傲又不甘被比下去,梗着脖子说:“可她才挨了她男人一拳,脸白冒冷汗的,又赶了这么多路,刚才还差点晕了。别的时候不知道,这会儿我该比她强。”
      王天风看向于曼丽,沉思了下说:“你如果想要回去接应他,我不拦你。”
      一直低着头像是封闭进了自己的世界的于曼丽终于抬起头,眼里有瞬间绽出的渴望,可也就是一秒间便暗了下去。她从深喉间逼出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说:“不,我不能打乱他的步骤和约定。万一走岔了路…….我不能添乱。一起去确山,安全送走你们,我在那儿等他。”
      “为什么?汤恩伯部队那么多人,你不担心你丈夫?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你以为他是我们美国片里的Superman超人么?”
      曼丽怒视向白修德,指着他的鼻尖子骂:“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想救你么,想这样么?是他想。我们一路从上海走到这里,不是为了玩,不是为了度蜜月,就是为了救你。所以你听着,你要是不能把这里的事儿真发到你们那什么刊物上解救这里的百姓,或者,你最终不敢站在□□面前说话,我不管你什么超人的,我会追杀你一辈子。我于曼丽说到做到!”
      白修德是一天里接连被这夫妻俩骂闭嘴,他一愣一愣的往后退,转而看向王天风。后者耸耸肩,走上去搭住白修德的肩膀算是解救了他的把他拉着往前走:“说了你不是她对手你还不信。不过话是摆在这儿,要是你做不到那些,不止她杀你,我也杀你!”
      “嗨,你们这些人……”
      “我们这些人就这样!有些事值得赴汤蹈火,有些人值得以命相搏。你也算沾着这边儿了,庆幸吧你!”
      “她怎么那么凶?我刚说的话是好心,她先生怎么忍的?”
      “你就别操那心了,那啊,是一物降一物。”

      往确山的路上有国军的关卡,盘查的很严。这样的盘查,白修德这个外国人是绝难过关的。接应的是当地人,下去用当地话打听后说,看这样子确实是在查洋人。但他打听不到明楼的消息,只能确定既然查了,那边必然是发现了。放弃大路往山里绕远路是必须的,然而问题是现在已经有难民开始要走出河南,难民是不会往山里走的,这样行走的他们反而碍眼。只有加倍小心谨慎地走,走夜路更多,餐风露宿,2天的路程被加长到了4天。
      其他没什么,对曼丽来说最难的是吃。干粮是真的很干很难下咽,她的胃口很差可又知道必须吃下去。她不是一个人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吃下去。她不敢露出半分不适,不想让王天风知道什么。支撑着她的念想是说不定明楼赶到了他们前面,说不定等他们到了确山就可以看见他。
      然而没有。
      等他们终于到达确山,找到豫西南地委的人,得到的消息依然是31集团军还在抓人,且和别廷芳部有过武装冲突,但具体伤亡并不清楚。他们已经派人前往南阳欲乘势再次说服别廷芳联合抗日。
      曼丽只觉得痛,痛在心脏那个位置。然后从那个位置开始往外辐射,散到四肢百骸里,好像浑身都痛了,唯独小腹那里不痛,是暖的。
      王天风要立刻护送白修德离开河南前往重庆。临行前白修德对着曼丽发誓他一定会做到的,请曼丽和明楼等着看。

      曼丽在说好的伏牛山下等着,那个唯一的路口,左面是山,前面是大片的芦苇丛。她看着苇花摇曳,白色的绒绒一片,有点像蒲公英。她曾经说过自己就像蒲公英,哪怕随风散尽了也会自己合起来再落回到他身边。他也说过,从她失踪无音信的那段时候起,他就怕极了蒲公英。他怕他收不回来,怕就算聚集了也会拉下哪一片,哪怕只是一片极细微的绒毛,都是他最重要的不敢失去的。
      直到第七天,第七天,她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劈开一丛密过一丛的芦苇向她走来;看到那个人清隽依旧,夕阳在他身后烧红了半天的云彩;看到他朝她张开双臂……曼丽跳起来向他扑过去,扑进他怀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哭嚷着:“我们有孩子了!我和孩子想死你了!”
      明楼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呐呐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曼丽自己才回过味来,趴在他怀里低声说:“那个……看大夫那天就确定了……”
      “于曼丽!你胆子太大了,家规呢!”
      明楼大吼,吓得曼丽头垂得更低地往后退,却在半步之时就被人直接抱了起来。她揽住他脖子,低着额头和他抵在一起。她看见他眼眶里泛起的潮湿,她拼命用力的点头,抬手抚平他眼角皱起的纹路。他用力地闭眼,侧脸将泪融在她掌心里。
      她笑在他耳边,他笑在她胸口。
      她没问为什么会耽搁了那么多天。他也没说这一路他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引着汤恩伯的人绕了多大一个圈子;没说那天如何在饭桌脱身,如果没有别廷芳偷偷给了他一把枪,或许真的就回不来了;更没说这一路上他脑里回响最多的就是她当初从张家口回来时说,我爬也要爬回来见你。所以,他怎么都要完好无缺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这个一定会执拗等他一辈子的女人面前。
      什么都不用详说,人在就好。都懂,懂在彼此的对视里,笑面下,点头中。
      如同对白修德说过的那句话: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有些事值得赴汤蹈火,有些人值得以命相搏。有些话只需要点到即止,有些爱会绵延到天长地久,一生相候。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风霜何事偏伤物,天地无情亦爱人!

      “回家了。”
      “回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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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会在5月左右出本子。这边不方便贴图,如果有想要的小天使可以关注微博@和右边对话的小残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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