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有匪君子

作者:沙洲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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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


      “为什么不报告行动,出事地点是你明家矿业,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了才能解除对你的怀疑。”
      戴笠终于发话了,明楼知道他能无视其他人,到底还是不能藐视师长的。这是他自小的家训,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就像骨子里对于曼丽的思念一样,嵌进去了,除非剔骨,这一辈子他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他拿出翡翠戒指在手上转悠,低着头一个个手指头试着戴。小指太松了,其他几个手指自己竟然也能戴下,无名指,无名指他套在指尖上不舍得往下,心里的痛汩汩往上涌。
      “明楼!”
      戴笠又唤了声。看到爱徒这个样子,他也于心不忍。边上几个不对付的老顽固们脸色难看,要不是这屋子里没有刑具,说不得他们已经一拍桌子要吼着给明楼上刑了。
      明楼抬头,眼锋扫过那几个人,被压抑着几欲迸出的锋芒和仇痛,比战场上拿着机关枪的嘶吼更让人生寒。曲生何乐,直死何悲!那些人默默地闭了嘴,更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
      戴笠看着一切,伸手拿了茶水润唇。他心里是不无得意的,对这几个原本就同他也不对付的、重庆方面派来的高层人员被明楼一个眼神吓住,他只想鼓掌。这些人仗着有实打实的战功在身,总是瞧不起他们这些搞情报和暗杀的,今天也让他们瞧瞧,敌后的鲜血淋漓丝毫不亚于他们直面的生死。他们战死疆场,能全军通报追认各种奖勋。而像明楼、王天风、于曼丽这样的,死了也无人知晓。
      他们同样置身于锋刃的前端,却被天下苛责。这条命,只能揣在了自己的怀中,无人可共暖。
      “我是上海情报小组的负责人,对于这样的行动,我有处置安排的权利,我也承担着任务失败的责任。没有提前上报,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何时出发任务,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成行。当时连我都被抓进了特高课言行拷问,试问我怎么上报?”
      明楼回答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怨气,平铺直叙地像是在给这些顽石们念儿时的启蒙教材幼学琼林。教他们何为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
      “当时日军大规模地往华北往明家矿业的方向集合,这样的军队移防,上峰应该有所知晓。可能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他们去对敌的是新四军,上峰也未下达安排。如今明某人未用我军一兵一卒,反而奉上我明家百年基业,搭上我亲人之性命,用日军一个旅和新四军未可知但绝不会少于一个团的人数陪葬,我不知道你们还希望怎样?难道非要搭上国军将士的性命,在阵亡名单上追加上军衔军章才是正确的?”
      “谁说没用一兵一卒?毒蜂和毒蝎都是军统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人才,难道他们不是国军么?你处心积虑地将他们不知不觉铲除,所安何心?你是倒向了日本,还是那一边?”
      “他们…”明楼抿紧了嘴唇,渐渐地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五指如钳般攒紧手里的戒指用力刻印在掌心,似锋刀削面的眼神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声声凛然:“他们…他们是我明家的人!是我明楼的至亲!”
      “荒唐!”

      “他没说错,我们是。我从来就都是他的人。”
      蛮横无礼的声音中夹杂进一个女声,戴笠微不可见的轻轻扯唇笑了。
      “你是什么人?”
      在质问声中,明楼猛然回头,原本稳坐泰山的身姿霍然站了起来,沉敛如谭的双眸里波涛汹涌。他几步奔了过去,站在于曼丽的轮椅前,猝不及防地喜极而泣。
      于曼丽仰起头,冲他甜甜蜜蜜地绽开笑颜,伸手握住他僵停在空中不敢落下的手。
      “曼丽……”
      像是从几千万米的灵魂深处捞起的声音,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喊出,以为,就要被埋藏一生的名字。他珍而重之,一缕气声,怕重一点就会磕碎了眼前的美梦一般紧张、害怕。
      已经做了重重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耳边这一声唤击得溃不成军,在他面前一败涂地。多少次在晕厥中听到的名字,她想告诉他,如果没有这一声声幻觉中的呼唤,她可能真的熬不过来,撑不到今天。
      曼丽攒紧了他的手,他掌心里的戒指就这么落入了她的手里。她先是被铬着了一般摊开来看了看,待见到是那枚戒指,顿时破涕为笑。抬手擦了擦模糊了的泪眼,举着戒指看着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明楼。
      “是我。能说是你的人,能握着这第七件聘礼的,还能是别人么?”
      明楼蹲了下来,这下是彻底相信这不是梦了:“这种世界很大,却又舍我其谁的霸道确实是你。除了我和你,找不出第三个。”
      是她回来了,他的女孩,终于走回来了。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所有的紧绷都在刹那间柔软。连带这间刚硬冷漠的小法庭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她是?”
      “哦,介绍一下。她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军统培养出的最优秀人才之一,毒蝎于曼丽。怎么你们不清楚么?”
      “他们俩这又是?据说戴局座这里是有明文规定,战时特工不得……”
      “哎”,戴笠摆手阻止了下文,抢断道:“战友久别重逢,至亲回归故里,亲热一下人之常情。”
      于曼丽转头看过去,松开一只手,在轮椅上敬了个军礼。
      “于曼丽向局座报道!”

      明楼这才发现曼丽今天穿的是军装。他一直想看她穿军装的样子。想看她英姿飒爽的站在他面前,想同她好好比试一次枪法,想再看她穿着大红嫁衣,跋扈刁钻如初见时的模样。可现在,她的腿难道?他吃不准,目光审视地在她全身流转。
      曼丽感觉到了,只是紧了紧仍然相握的手,对着上峰报告道:“毒蝎于民国二十九年十二月接受毒蛇下达的任务,与毒蜂一起伪装成明家随行人员,跟随明氏董事长明镜一起前往张家口落鹰峡。我们的任务是依靠日军的力量找到落鹰峡的入口和出口,伺机以牙还牙,用毒蜂研制出的毒气试验在日军身上,同时检验解毒药物是否有效。毒蛇严令,因那片地区伏有新四军的根据地,若遇新四军,切不可抵抗。需隐藏好自己,引新四军与日军对抗,做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说的条理清晰,戴笠听得频频点头。明楼只是蹲在她身边,双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浑然不顾那几个人的眼神。这些见鬼的话他当然没有说过,不过她想怎么说都行,她说什么,他认什么。
      “日军显然对那片地形做过勘探,并有向导带路。明家的人其实是…充做人质,因为那一片离明家矿洞不远,峡谷中有的地方似乎是和矿洞相连的,需要明家的技术人员随时勘测。”
      她转眼看了下明楼,后者只是苦笑地把脸贴在她手上。
      “走了十几日之后,遇上了是从出口方向进入的新四军。两方开战,趁隙,毒蜂打开了他带去的毒气。我们因为事先服有解药,并未感染。然而因为是在战事之间,新四军早有埋伏,对方引爆了炸药,引发山崩塌方。我被毒蜂推着往出口处跑,仅…仅是千钧一发之际,便是天人永隔。山石砸下,还有…还有随时可能踩到的,奔跑时不知道会炸在何处的地雷……”
      明楼静静地听着,他不曾参与的过程,他想象着那些细节,经历。这样的痛,分明不在他身上挨着,却是剜心刻骨。此刻渗出的是切肤之痛,锥心之血。
      “我的命,是上天眷顾,是毒蜂和明镜给我的。醒来后所有的路都被封了,我在山里靠双手刨石头找出路,一点一点挪出来的。期间还摔断了腿,因为毒气外泄,张家口一带又引发了疫情,我辗转养伤和潜伏身份,近日才得以归队。”
      戴笠转向身边那几个人问道:“还想知道什么么?张家口那一带现在的情形几位都是知道的吧,该不会认为她所言有虚?”
      “那毒气配方呢?”
      “毒蜂说配方他留在了苏州明家药厂的保险柜里。”曼丽接口道,说完又朝着明楼补了句:“明长官,任务…任务…侥幸完成。”
      明楼默不作声,只在接到戴笠的眼色时才朝那几人爱理不理地说了句:“悉听尊便。”
      “你们先下去吧。”

      明楼推着曼丽的轮椅走出很远,这是一片独立开阔的地带,转身已经看不见那幢小楼了。明楼这才停下,蹲到她面前,双手抚在她膝上。
      “你的腿…?”
      “明楼…我残废了,你还要不要我?”
      “要,什么样子的都要。残废毁容,只要这身子是你,我都要。”
      明楼回答地真是半秒钟都没耽搁,可曼丽还是皱起了一张小脸,不甚满意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只要我的身子?恩?明长官,你真的是,在想这个?”
      “不是…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残缺成什么样子,这灵魂是你的就行。”
      曼丽抬手就拍开他放在膝上的手,像赶个蚊子苍蝇那样地嫌弃。
      “哎,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吖!”
      明楼被她这么一赶,差点重心不稳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往后挪了点,一脸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地点头。
      “小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怎么好就怎么好。你回来了,就是最好!”
      最后一句让曼丽差点就又红了眼眶,她推着他的肩膀往后转,嘴里嚷嚷着:“我不要坐轮椅了,背我。我要你背。”
      “啊?哦,好,好,背。”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挪着靠近轮椅,手扶在她的大腿上,再慢慢往臀部处移动,用了力托住往上。
      “这样行么?你全靠着我就好,不要用力。你是全…”
      明楼背着人走了两步,话才问了一半就觉得不对劲。她这小腿怎么还晃悠上了,一蹬一蹬地哪像是个残废的。他试探地往他手能触及到的,也不管是什么地方,下手就捏了一把。曼丽疼地嗷叫了出来,就像膝跳反应似地在他腰侧狠蹬了下。蹬完自己立马不吱声了。
      “小东西,还不快招了!再不说实话,我可把你扔下了。”
      “哎呀呀,不要!”曼丽勾紧了明楼的脖子,小脸努力往前探,先在明长官脸上用力亲了口啵啵响的,然后再贴住他的脸,可不能让他发飙。可怜兮兮地补充道:“现在只是养好了,最初的时候是真的摔坏了,人家是真的担心爬不回来看不到你了。那现在…不坐个轮椅装的可怜点,怎么搏同情。局座也不好为我们说话嘛,对不对?这亲眼看到的说服力不比想象来的强么?”
      他被她那个“爬”字弄得难受了,默不作声地低头只顾往前走。像在和自己赌气,没有能去找她,没有在她最难熬孤寂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曼丽也是知道自己戳到了什么,乖巧地攀着他,拿脸蹭着他。过了会儿见他还是这么闷头往前走,撇了撇嘴,把手上一直攒着的戒指举到他眼前,晃啊晃地道:
      “明长官,在你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之前,可不可以先把这个正式一下,让我也得个心安。就算被背到荒郊野外扔了,我也有个傍身之物对不对?”
      明楼本来看着面前晃的戒指想笑,被她后面的话一说,脸都黑了。
      “傍身之物?你还准备把它卖了不成?”
      “恩,你不知道,这一路辗转颠簸九死一生的,钱太重要了!”
      背上的人用力地点头,下巴戳在明楼的肩上一磕一磕的,搞得他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找了个能靠的地方把人放下来,抢下她手里的戒指,人直接覆了上去,手撑在她身侧圈在一方天地内威胁道:“拿聘礼换钱?”
      曼丽大着胆子点头:“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
      “那我决定不给你了。”
      “不给我你给谁?”
      “存在我这儿留着了,你就当是个念想吧。”
      “我会抢的!我现在可有能耐,我可是刚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人。”
      “怎么抢?”
      他低头慢慢地靠近,朝思暮想的小脸在他眼前放大。
      她咧嘴笑开了,往前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含含糊糊地,带着哭腔的声音:“明楼,我想你。每一分钟都靠着想你撑过来。”
      他辗转在她唇上,迷乱地索要,掠夺,补偿着这近一年的失魂落魄,相忆之深。
      拉下她的手,他摸索着在身侧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她乖乖地任由他作为,扬着抹得意。
      “做我的妻子。”“做我的丈夫。”
      两人几乎同时松开唇开口,五个字说完又重新粘在了一起。
      ……
      “明楼你还没回答我。”
      吻得嘴都要肿了,曼丽满足地贴在明楼怀里捶他胸。
      “求婚是男人说的。”
      原来觉得千难万难才能说出口的话,想要找一个多好的时机才能说的话,真正情之所至,满脑子就只有再不要错过,快点拿下这几个字。
      “好。”
      “什么好?”
      “做你的娘子!”
      “做你的夫君!”

      婚礼是一个月后回到了明家举办的。戴笠自然没有难为这俩人,上海的局面还需要明楼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要一个人死心塌地给你干活乃至奉献生命,当然要给足好处。于曼丽,在明楼眼里或许是宝,在戴笠眼里,也就算好处之一吧。
      毒蛇和毒蝎,也算双毒再战上海。

      明长官结婚,上海滩天大的事儿。比之一年多前明台订婚的场面隆重了何止一倍。那时候是能拿到请柬的人觉得倍儿有面子,现在是只要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就觉得与有荣焉了。因为,明家,你根本进不去。
      明长官的婚礼,只请至亲。
      是至亲,没有好友两个字。不然还不翻天!
      客人不多,明堂一家,苏州的亲眷,大姐和王天风的照片都被摆了出来。明台曾经问过回来的曼丽,他问,大姐后悔么?会遗憾么?
      曼丽说,她从没见过那样满足的大姐和那样意气风发有了人情味的老师。
      明台捧着相片笑了。那时,明楼和阿诚也在身侧。

      明家的大厅,宽大的楼梯。
      曼丽穿着白色露背的婚纱和明楼一起牵手站在楼上。曼丽没有亲人送嫁,明楼说,既然是携手的人生,就从最初开始。
      曼丽看着楼下站着的明台和阿诚,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明家是明台的订婚宴。她从楼上匆匆跑下,被大姐带到了明楼身边站着。这一站,就站到了现在。
      “我记得你说,中国人还是适合大红喜服,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玉带蟒袍,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今天这样子,你真喜欢?”
      明楼抬手将那对“色邪”给她戴好,果然是老古董了,这耳钩子还是会松。今天的新娘子,头发上簪着翡翠簪子,手臂上带着臂钏。
      “我见过你大红喜服的样子,就想看你穿白色洋裙。那天可是你自己说你要照着做一件的,怎么给你穿上了倒是不对了?”
      “狡辩。”
      “我还说过,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如今簪珥齐全,你穿什么都漂亮。”
      “嘴甜。”
      “我就是嘴甜啊,要不要尝尝?”
      明楼无赖地把脸凑了过去,曼丽还未开口,楼下仰头看上来的明台和阿诚已是大声地咳嗽。
      “大哥大嫂,你们还不下来,我们望眼欲穿了!”
      大哥大嫂,兄弟,一个家。

      两人在掌声祝福声中从楼上缓缓而下,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每一步,都是彼此的依靠。是可以将整个一生托付,生就一段相护相守。
      明楼在最后一级台阶前走快一步,立在台阶下微微躬身,以一个邀舞的姿势把落后了半步的曼丽强势地拽进怀中。
      揽着她的腰身,搭上手。乐声响起,竟是唱机里放出的孟小冬唱的全版“四郎探母”。像是不符场合的调子,却让曼丽惊喜地无以复加。
      可能没有人能踩准的拍子,这两个人跳来却全不会出错。这是属于他们的节拍,是将过去血泪的回忆结成今天幸福的感动。
      她在他怀里旋转,沉稳的步子,一如他会给她的未来。她微微向后仰首,唇边凝了一抹肆意。
      他温情脉脉地凝视和有力的臂弯让她可以安静地依靠,只要依附着,他便可以带她旋到天荒地老。天荒地老,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词,如今触手可及。
      明楼暗暗听着唱词,到那一句,他朗声唱出:“我的妻啊!”
      曼丽轻轻一笑,把那唱词前后一串:“你我夫妻恩德不浅,南北姻缘千里情定。”

      众人哗然,明台夸张地伏在阿诚肩上,一副老泪纵横样。
      明楼和曼丽转到他二人面前,舞姿不改,伸手拿过盒中一对婚戒。曼丽在明楼举起的手下转了一圈,抬手将戒指自他手指戴入。明楼收臂将曼丽圈在身前,戒指套入她张开的手指。
      “你们是跳舞还是表演,让不让人活了啊!”
      阿诚捶胸顿足!

      “为什么会爱上我”
      一个古老而必答的问题,曼丽也不罢休。
      “我也很奇怪是你,可能因为第一眼相遇便是嫁衣。我也很庆幸是你,不用再去看别人的嫁衣。因为,就是你。”
      明楼答地圆滑,曼丽却是满意地点头。
      “你呢?为什么愿意?”明楼反问。
      “认识你之前的我,从不在乎家国大义。我只为活下去。而现在,因为你志在家国。你的家,你的国,从今天起,不,从很久之前起,从你立在我身边说,你叫明楼,我说我叫于曼丽开始,那便是我的家,我的国。我如何不愿意?”

      人一生的寻觅,不过就是找一个既能陪你一起舞进阳光下,也能陪你一起舞进黑暗的人。
      我不贪心,就是你。
      我也很贪心,幸好就是你。

      我明楼,愿意为你切割所有固执,镶嵌在你无名指上这枚戒指,陪你。
      我于曼丽,愿意为你收起所有骄傲,镶嵌在你无名指上这枚戒指,伴你。

      他看着她,在阳光下笑起。如同最初,她看着他在黑夜中走来。
      她看着他,在天地间伫立,如同最初,他看着她在心窝里住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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