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尚明姝之情乱六国

作者:晓晓成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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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狱中再见(下)


      “你们把我妹妹带哪里去了?要审问的话,不应该在牢里吗?”狱卒押着蒋昀,跟在杨子冲身后。
      “可能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现在,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杨子冲头也不回地说道。
      经他这样一说,蒋昀心里更忐忑了。
      监牢的过道一如想象般,到处潮湿发霉。幽黑的空间里,凭着忽明忽暗的火把光,四周阴森的氛围变得更为可怖。一路走至监狱最里处,蒋昀被关进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蒋昀扫视一周,发现墙侧面坐了两个人。靠近光源的那个人,无论怎么看,在蒋昀眼里,那分明就是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
      “喂,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儿?”见杨子冲转身欲走,蒋昀不爽地对他说道,“你是不知道这里是男狱,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男狱?”
      面对杨子冲一脸迷茫的神情,蒋昀有些无语,“那起码也应该给我个单间啊。”
      杨子冲忍俊不禁,“这里就是女狱。非常时期,牢房不够用,还请蒋小姐见谅。”杨子冲向蒋昀走近一步,“毓扬公子乃正直之人,蒋小姐在此大可放宽心。”
      “那你还是带我去见许川吧……”
      “哼,要吵架就出去。我们公子还在休息呢。”粗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夹着浓浓的厌恶感。
      “傅益,不得无礼。”
      熟悉的嗓音钻入耳朵,蒋昀有一瞬间的愣神。沈绍广?!一个令她头脑发热的名字从脑中蹦出来。
      “子冲大意,打扰毓扬公子了。”
      杨子冲点点头,正要离开时,他朝蒋昀笑道,“蒋小姐,在下姓杨名子冲,并不叫‘喂’。望您记住。”
      说罢,杨子冲便领着士兵离开了,昏暗的光线更暗了。
      蒋昀内心复杂,她顺着门边缓缓坐下,屈膝埋首,不敢看向侧面坐着的两人。看那傅益一脸邋遢的武夫相,近墨者黑,想必他主子也好不了哪里去,哪能是他呀。蒋昀暗暗说服自己,内心也因此平静了不少。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响起,蒋昀本能的抬起头,一张比记忆里更显年轻的脸出现在她眼前。防备的意识消失殆尽,一直处在暗处的人坐在了蒋昀跟前,她盯着眼前人有片刻的失神。
      “蒋小姐的伤还好吗?”尚毓扬看了看蒋昀头上的伤,略显担忧,“看你坐在这不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看着尚毓扬惨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神情,蒋昀想起了那时躺在殡仪馆里,那曾经不畏险恶的人的脸也是这般惨白。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她所爱之人,他不会再对她笑,不会再对她生气……
      凝视着爱慕的容颜,那日生命终结时许下的心愿,久久环绕在蒋昀耳边……
      “既然今生相遇相爱痛苦煎熬,那么来生愿做彼此的陌生人,忘记一切幸福的生活下去。”
      “……来生愿做彼此的陌生人,忘记一切幸福的生活下去。”
      “……来生愿做彼此的陌生人,忘记一切……”
      尚毓扬用手轻轻划过蒋昀的脸,指腹微凉的触感将蒋昀拉回现实。这时,蒋昀才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对于尚毓扬失态的举动,傅益和蒋昀皆是一惊。
      “毓扬失礼了。”
      在尚毓扬讪讪缩回手的那刻,蒋昀倾身向前,一把抱住了他。尚毓扬身体一震,连同他伸在半空的手,僵在原地。
      蒋昀现在才知道,她是个行动快于思考的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叫尚毓扬的男子就是她那些年又爱又恨的人。
      “你也来了?”蒋昀按捺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上天不肯实现她的愿望,难道是看透了她绝望时的违心?或许来世依旧煎熬,在遇见时,她还是想重新开始,成为彼此能依靠的身边人。
      “嗯。”
      耳边一声极其轻微的应答,让蒋昀原本躁动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原来直到现在蒋昀才发现,他的存在会让她感到安心和实在,所有的一切顾虑都变得不再重要。
      宽厚的手掌覆上蒋昀的背,真实的回应让蒋昀的泪,像决堤的洪水般肆意倾泻。只一会儿功夫,尚毓扬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我不敢肯定是不是你……”尚毓扬轻颤着声,“我根本没想过你会出现在这里……我……”
      蒋昀摇了摇头,许久才闷声道:“对不起……”
      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她内心的悔恨与愧疚,但就这三个字,是她此时此刻最想对他说的。
      傅益像是受到了惊吓,在一旁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讪讪开口:“公子?这……你们认识?”
      意识到傅益的存在,尚毓扬放开蒋昀,神情略带忧伤,“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我失忆了。但我只认识你这个人。”蒋昀深吸口气,轻笑道。
      “在下尚毓扬,那位叫傅益,是在下的左膀右臂。不知小姐还记得自己的闺名吗?”
      “当然,蒋昀。”瞧着尚毓扬正经八百的样子,蒋昀有些忍俊不禁。
      这尚毓扬和蒋昀的对话太诡异了,傅益再次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现在时机不对。等出去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尚毓扬温柔地看着蒋昀,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们都在地狱走了一遭,来到异世界得以重生,那么过去的事,是不是可以全部扔掉,重新开始?想着想着,蒋昀便默默地点点头。似是应答尚毓扬,也似是应答她自己。
      摆脱震惊的傅益,在旁默默地打量蒋昀,探究的视线一直在蒋昀身上来回扫射,始终一副防备的作态。
      “您是将军的大公子,万万不能有所闪失。如今世间险恶,公子千万要擦亮双眼,别把细作当同盟了呀。”
      听到这番话,真还以为傅益了解他们之前的事情呢。蒋昀冷冷一笑,之前听着一直都觉得是被讥讽的感觉,现在听着才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赶在尚毓扬开口前,蒋昀坏笑着凑近傅益,扯开衣领,海岛蒋家的太阳印记露了出来。
      “你这娘儿们……”傅益慌乱地转移视线,尴尬得满脸通红,“不知羞耻。”
      “噗呲。”瞧着傅益窘迫的模样,尚毓扬不禁笑出了声。
      “哼,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傅益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满眼戏谑的蒋昀。
      尚毓扬收起笑脸,一边帮蒋昀整理衣服,一边替傅益解围,“傅益行事谨慎是他的优点,你别怪他。现在战情紧迫,我们身为东军的俘虏,不能拖明军后腿。”
      “知道了。我只是戏弄他一下。”蒋昀自然地笑了笑,“况且,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随便相信别人的人。”
      尚毓扬沉默地凝视着蒋昀,眼里流露出些许忧伤。蒋昀说完才觉后悔,他们在异世界再见,说到底还是她轻信了成辉。终究,伤他最深的,还是她这个人。
      “听傅益的意思,蒋家和明军是同盟?我失忆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尚毓扬无奈地笑了笑,“是啊。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见尚毓扬担忧的目光触及她头上的伤,蒋昀笑了笑,宽慰道:“家常便饭而已,这点伤还入不了我的眼。”
      “但能入我的眼。”尚毓扬心疼地用手抚上蒋昀的伤口。
      “啾啾啾”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一直在旁暗自懊恼的傅益,本能的跳起来,一把抓住逃窜的老鼠。
      傅益的两眼冒着金光,一脸兴奋的样子像是中了大奖。转身的瞬间,他才注意到蒋昀同情的目光。刹那间,傅益褪去激动的情绪,僵在了原地。
      “你可别误会了……”
      “呃,我知道我知道。你自便,我什么也没看到。”蒋昀识趣地摇了摇头,“看不出来那杨子冲挺坏的,把你们饿了这么久……”
      傅益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似的,红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蒋昀,“你……我傅益再饿,也不至于吃耗子。”
      话音刚落,傅益便一眼不眨地把手中的老鼠捏碎了。看他毫无恶心的感觉,还以为那不是老鼠,而是柠檬呢。
      傅益捏着老鼠的手突然一颤,激动的神情再次攀上他的脸。只见傅益摊开手掌,一颗染着血色的玻璃球躺在老鼠体内。
      尚毓扬盯着闪光的玻璃球,憔悴的脸庞显现几分喜悦的神色。随即,傅益再度握拳,连同玻璃珠一起捏碎了。
      虽然蒋昀没有看懂这一切的涵义,但从这两人的神情可以判断,或许是明军的接头方式。那,是不是表明他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你先睡会儿,赚足精神。鸡鸣之时,我再叫你。”尚毓扬低声对蒋昀说道。
      看着尚毓扬坚定的眼神,蒋昀默契地点了点头。
      静下心来的蒋昀,虽然十分担忧蒋昕那个孩子的安危,但她不想破坏尚毓扬设好的计策。此时,蒋昀只希望蒋昕没有受到太多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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