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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不对。
暗黄的灯光下,贝筱筱焦躁的皱着眉,手边的咖啡已经冷掉,水面上浮着一层白色,他却看也没看的喝了一口,苦涩又冰冷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发着光的屏幕衬得他脸色惨白。
不对不对不对。
红血丝布满了眼球,酸涩的感觉让他眯起了双眼,不甚满意的将额前一缕碎发撸起,直接往后一靠,合上了眼,不得不承认。
或许他就是没有制片的天分。
经微微提供之后他稍加修改的剧本,他做不出来那种感觉,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太平淡了而已,平淡到明明是感人肺腑的故事,在他的手里却变成了白开水一般,毫无吸引力。
如果是他。
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身影。
“砰”
杯子震了震,发出清脆的声音。
“铮——”
琴声幽幽响起,原应是清灵悠扬的声音,在此时却透着三分抑郁,音调一转,骤然间又尖锐起来,于池水中徘徊流连,激起道道涟漪,荷叶漱漱摆动,其音亦扬亦挫,深沉中又暗含着无人可挡的气势。
红衣女贼静静的站在白衣琴师的身后兀自看着他。
竹林间,又一道琴声随风而来,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暖风淌过心间,随风而飞,随风而息,带着天下之大任遨游的狂妄。
两股不同心境的琴声纵横交杂,旋律渐渐平息了下来,缠绵相合,清澈明净。
缓缓前行,步履踏着琴声的脚步,依稀听见碎叶的声音。
一如初见。
“喂!”
丘永侯拍了拍肖奈的肩膀,伸手将他一边的耳机拿了下来,笑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叫你都没听到,来,让我看看什么情况啊这是。”他不客气的伸手就要点回播。
肖奈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关掉了视频,只是随口道,“上次我们拍的视频做出来了。”
“才两天就已经做好了?”丘永侯甩了甩手,随即被这个效率惊了一下,也就没有在意肖奈的反常,他弯腰撑着椅子,向后招了招手,“你们快过来看看,小深的视频做好了。”
他拍了拍肖奈的肩膀,“话说老三,你这吃独食可不好啊,这个视频我们也有份的。”
“啊啊啊,我看看我看看。”郝眉连盖都没盖的放下饮料跑了过去,一蹦就勾着丘永侯的脖子挑眉,“什么情况,情深这小子不厚道啊,做好了都没有告诉我们。”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老三居然都已经拿到成品了,这心也太偏了吧。”于半珊站在另一边靠着丘永侯,在肖奈身后挤眉弄眼,相当嚣张。
“你们当然也有份,不过跑龙套的也好意思要求这么多?”肖奈直接拔掉了耳机,无视两个活宝,反问,“再说,你的心长中间了?”
“诶呦我去,我就说说,就说说。”于半珊暗自嘀咕了两声。
要说肖奈,自认识他起,于半珊就没见过他变脸,好像永远都是面不改色胸有成竹的模样,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唯一一次努力争取的结果,就是他栽在肖奈这条船上下不来也完全不想下来了,而现在。
于半珊撇了撇嘴,没什么诚意的为那个让肖奈上心的人默哀了半秒。
老三看上的,从来只有他不要,没有得不到的。
三言两语间,话题就此扯开,肖奈面不改色的拔下U盘,塞进口袋,“现在我们来谈谈上次做好的方案,我觉得有很多地方还能再改进,没有最好,我们的目标是更好。”
大四,正好是实习创业期,而他们又恰好一个宿舍,年轻人有的是想法,有的是冲劲,一家公司竟也办得有声有色。
于半珊三人一听,便也消了其他心思,认真的讨论起来。
肖奈单手插在口袋里,金属制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摩搓了一下,思绪似乎更清晰了。
这时,音乐戛然而止。
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一片一片的裂开掉落。
黑暗中,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记忆乍现。
初时被劫,笙歌曼舞,以身相护,只叹道不相同。
最后,女贼手持双刀对敌,白衣琴师站在她身后,长剑毫无停滞的刺入了女贼的身体。
“说好的……放过他。”
画面一转。
青山依旧,却空余孤坟一座,已是芳草萋萋,琴声悠悠响起,只有一片黑色衣角闪过。
似是离得极远,在山的另一头只能看到一个黑色背影,白衣琴师和青衫武将先后站着。
青衫武将言道,“你可以不杀她。”
白衣琴师一阵沉默,在许久之后,他的声音虚得似是飘浮着半点不真实,“我别无选择。”
我,别无选择。
迷雾渐起,一片朦胧的白色,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画面也逐次清晰。
池塘还是那个池塘,竹林也依旧是那个竹林。
只有一红一白两个背影,红的似火,白的发寒。
“我爷爷是强盗,我爸爸是强盗,所以我生来就是一个强盗,除了强盗我不知道做什么,什么也不会做,还有这整个寨子的人。”
“他是我哥哥,但他是不同的,会给我买糖买衣服买首饰,会给我弹琴吟诗作画,会担心我是不是饿了累了被欺负了,哈,说真的,他往大街上那么一站,是个姑娘都敢给他砸花,根本没人会觉得他是一个强盗。”
“我希望有一天,不求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但至少不是人人听见就忍不住啐一句的对象。”
“所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这条路不好走,我只求你。”
“放过他。”
那一句放过他轻的不可思议,却始终回荡着,叫人不由自主想要回应。
于是只听同样轻的不可思议的一个字:“好。”
究竟是放过他,还是放过自己?
画面又转,青衫武将激愤地质问:“你有大好的前程,为何要在这荒村野地荒废人生!”
这次,白衣琴师望着远方,却是淡淡的笑了,他眼神是虚的,声音更虚,仿若已不在人间,人还在,心已死。
“这也是我的选择。”
不管日升月落,终日里,琴声相合,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隔着山崖,双方心知肚明,却是永不再见。
视线内又漆黑一片,静默无声。
字迹一笔一笔的划开。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滴答。”
画面泛开,小雨淅淅落下。
剧终。
贝筱筱原本是抱着挑剔去看的,向别人求助,特别是这个“一笑奈何”还是肖奈的时候,他莫名就有一种“输了”的错觉,骨子里的争强好胜怎么也压不下去。
然而看到最后……
……
他当然没有哭成傻逼,那是微微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情节没怎么变,台词也没怎么变,只是场面调换了一下,但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贝筱筱却直觉抑郁,他是争强好胜没错,但也不是死不认输的,他只是在制片上没天赋而已,没什么打死不认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色眼镜带久了,他看这个视频总觉得肖奈在含沙射影什么。
总之,他熬夜熬了两天,现在眼睛里红血丝还没消下去,红得像是兔子眼。
哦,你说他是怎么知道“一笑奈何”就是肖奈的。
……
他又不是智障。
在服务器帝都风云,ID一笑奈何,还处处高他一筹的,不是肖奈还能是谁,想当初他可是狠狠的嘲笑了一番肖奈的取名能力的。
至于自己那个被愚公嘲笑“以为是哪个妹子想不开要泡老三”的ID,其实并不是第一选择,鬼知道这个破游戏他申请了多少个ID,全是“该游戏名已存在”。
当初没怒删游戏还真是真爱。
哦,他的第一选择啊。
是“奈何仇深”来着。
毕竟“情仇”总相连嘛。
贝筱筱最后还是没撑住,以他这幅尊荣,医务室的老师瞧了一眼,直接给批假了,还特别关心的叮嘱他好好休息,再喜欢学习也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说到最后,贝筱筱几乎能算得上落荒而逃,倒不是心虚,只是正好今天他不赶巧,没遇上平时的那位男老师。
他恐女症估计是无药可救了。
再一次掩嘴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贝筱筱眯着眼都觉得只要一闭上就能睡过去,连思维都朦胧了,所有声音都仿佛一下子飘远了。
“……贝筱筱?”
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贝筱筱停下皱着眉回身,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亮的光线只能瞧见一个轮廓,完全没看清对方是谁,看什么都带着重影。
肖奈看他连掩饰都没有的不耐一愣,随即便注意到他的情况,几步走到他身前。
光暗了下来。
贝筱筱眯着眼,终于看清了人。
“……肖奈?”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迟钝的都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贝筱筱了,肖奈想着,然后伸手揭下了那副碍眼的眼镜,一扫,果然是平光的,死要面子倒是一点没变。
“……你干什么!”过了一会儿,贝筱筱才有动作,声音凶巴巴的,伸手就想抢回来。
肖奈则是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睛任由他拿了回去,再看他戴上,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吧,就好像被欺负了却还在虚张声势的伸爪子。
他眯起眼,按于半珊的话就是说,这是老三不高兴时候的标志动作,这种时候千万别惹他,最好顺毛撸。
声音不舒不缓的问,“你几天没睡了?”
他大概是能猜到是为了那个视频的原因。
肖奈的声音有些凉凉的感觉,听着很舒服,贝筱筱稍微打起精神,却又好像更困了,歪了歪头,小动物的直觉作祟,他老实的回答,“两天。”
肖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若是平常,回他的肯定是一句“这关学长什么事”,怎么会这么乖巧,他接着问,“请休假了吗?”
“请了。”
“多久?”
“一天。”
“很困?”
“很困。”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谢谢,不用了。”
贝筱筱其人,平常的时候喊肖奈“学长”,不高兴的时候反而喊肖奈“师兄”,心里又偶尔会连同出现“混蛋”之类的词,总之就是,心口不一的令人咂舌。
至于肖奈知不知道。
……
那得问他本人才知道。
最后,肖奈还是把贝筱筱送了回去,打的的,之前还说着不要的人一上车就睡着了,连地址都是肖奈问了好多遍才得到的答案,最后更是他连扛带抱的把人带到了房间送到了床上。
他看着睡得一脸毫无防备的人,眉毛一挑。
“希望你醒过来还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平静的留了张便条:
打的费记得打我账上,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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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大脑一片空白
码不出字
生无可恋
哭瞎在厕所
ps:没有大纲,作者君已经忘记当年怎么设定的了,希望违和感别太重
小剧场
贝筱筱(瞪着一双兔子眼):总觉得肖奈那个混蛋在含沙射影什么!
肖奈(无奈):我不是,我没有。
贝微微(深藏功与名):全场mvp,拆cp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