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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琥计空
竹筠榭里,南心媚慵懒的倚在一个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上,脸上挂着几分温柔的浅笑,葱白素手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瓶,脸颊边飞起两朵红晕。娟如围着她转了又转,瞧了又瞧,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的好小姐,您要发呆到几时啊?”
南心媚如梦中惊醒一般,忙敛了神色,小心把玻璃小瓶放在一个雕花匣子里。娟如捂着嘴笑:“小姐,云大公子做了这安神香,是给您用的,您怎么还收起来了?”
南心媚嗔了她一眼,终于按捺不住那几分蠢蠢欲动的娇羞,笑斥:“要你多嘴。”
娟如干脆双手捂着嘴,眼神里却赫赫写着“小姐,这岂不是辜负了云大公子的美意?”
南心媚终于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盈满了整间卧房。笑过片刻之后,南心媚又愁上眉头,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匣子。
娟如劝道:“小姐,车到山前必有路,您何必如此自寻烦恼呢?”
南心媚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越好,这心里越发打鼓,越不知道如何才好。”
倘使美梦不能成真,那到时候该如何自处呢?而且这世间好女子万千,远的不说,近的比如宁静那才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不像她浮萍无依,麻烦缠身,到底在气势上弱了下去。
越想,南心媚心中越发烦躁,前路漫漫,好不容易有一点灯光,周围却狂风肆起,不知道这微弱的灯光能坚持多久。
此时,墨韵堂的小丫鬟柳绿来了,禀道:“南小姐,宁昌候家的庄二小姐拜访,老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宁昌候府庄庭筝,南心媚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且并不愉快。听云青轩转告,永嘉侯府的也是她在作怪。此时过来,又所为何事?
南心媚心里一紧,长眉微挑,笑问:“柳绿,老夫人请了莫家两位小姐吗?”
柳绿躬身回道:“小婢不知。”
南心媚心思重重到了墨韵堂,据庄庭筝自己所说,她是来致歉的。奉上两匹丝绢,庄庭筝对着南心媚盈盈一礼,体态如弱柳扶风,白皙的天鹅颈更是柔美万分,抬起头来时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庄庭筝的五官并不如南心媚般魅色无双,甚至不如莫叮叮清丽俏美和莫铛铛娇憨可人,庄庭筝的韵味便是柔弱二字,据说庄家的男子对她说话都会轻声细语,生怕唐突了佳人。
南心媚不由得心里一堵,由云青轩的体贴带来的几分喜悦也一散而空,精致的眉毛微皱,伸手扶住庄庭筝:“庄小姐,这是怎么啦?”庄庭筝反手握住南心媚的柔夷,触手肤若凝脂,庄庭筝表情微微一滞:老天何其不公,把这极美的样貌给了这个寒门贱人。
庄庭筝又想到这是在云老夫人跟前,忙笑着对南心媚说:“我差点误了南姐姐,叫我心里好生难过啊。永嘉侯府的老夫人和我祖母聊天,说起这开封的闺秀,我想她们都不认得南姐姐,就多嘴了两句。没想到带给南姐姐诸多的烦恼,真是羞煞了妹妹。”
看着眼前这人偏偏还做出一副真诚的嘴脸来,南心媚心里犯呕。倒是老夫人慈祥的笑道:“你还小,又是侯府的千金,还是父亲千疼百爱的掌珠,做事不稳当在所难免。南丫头毕竟处境不同,讲究凡事三思而后行。”
停顿了半刻,云老夫人又笑道:“说起来南丫头还比你小一点,她说是十六了,毕竟生辰在下半年呢。你俩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庄庭筝心里郁闷,云老夫人先说她还小,而后又点出南心媚年纪更小,偏偏行事更加稳重;又说她是父亲疼她,没提嫡母一句,难道是在嫌弃她是庶出吗?自己还一口一个南姐姐,不料却被啪啪打脸。庄庭筝本来是想讨好云老夫人的,盼望着能得云老夫人青眼,跟着就嫁进云家,看着云老夫人高深莫测的脸庞,庄庭筝心里一阵阵发虚,想到这里越发厌恶南心媚碍眼。
眼珠微微一转,庄庭筝就挽着南心媚的胳膊道:“是呢,我也希望可以和南妹妹好好聊聊,不如南妹妹带我去你的院子喝茶吧。”想着南心媚是借居云府,想来也不会分到什么好院落,想到这里庄庭筝就一阵阵开心。
南心媚无奈笑着点头,向老夫人行礼后便带着庄庭筝前往竹筠榭。庄庭筝看到这绣楼精巧,院落收拾得别有风格,屋内布置摆设更是精致,心里有些气馁。云家如此善待南心媚,难道真的看上她做长孙媳妇了吗?
想到云青轩的俊美无双,又名声在外,小小年纪更是官居五品。庄庭筝咬了咬嘴唇,要她白白相让,这是万万不能的。
待送走庄庭筝,南心媚有些疲倦。柳绿又奉老夫人之命来请:“三日后便是咱们相爷六十大寿,这宴请之事老夫人原本早就交给了三夫人,三夫人说上次的宴请多亏了三位小姐,这次三夫人还想请三位小姐搭把手。”一国首辅大寿,这是何等大事,想来三夫人思前想后这么久,应该是好心让叮叮铛铛学学如何当家理事,顺便带上她。
这宴会之事,清仪县主乃宗室出身,自是做惯了的,南心媚和叮叮铛铛只要听她调度即可。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后,花团锦绣,宾客盈门,永嘉侯夫妇也带着幼子夫妻前来。让南心媚心惊肉跳的是,李琥的妻子的衣裳居然与她身上所穿的居然十分相似。
女客的酒席依然摆在内院,叮叮铛铛被分派去接待前来的贵女,南心媚则一直在云老夫人身边服侍,酒将半酣,李琥妻子红着脸期期艾艾的对她说:“南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此前您与永嘉侯府有一些误会,我想代表我们老夫人向您解释几句。”抬出永嘉侯府的老夫人,荣郡王妃的亲祖母,云老夫人也不好拒绝她,于是示意南心媚与李琥妻子找个僻静处说话。
李琥妻子动瞧瞧西望望拉着她越走越远,眼看穿过小花园便要出内院了,原本有四个丫鬟远远的缀在后面,这会儿居然少了一个。南心媚不由得警觉起来,轻轻剥开李琥妻子的手,道:“李少夫人何必如此多礼,以前的事情都是有人误导,想来也不是您乐意的。这些误会,我已经不介意了,还请李少夫人也不必介怀。”然后穿过花间小径,匆匆离去。
李琥妻子惊呼一声,和三个丫鬟提着裙子在后面追,毕竟南心媚对云府更为熟悉,三下两下就不见人影。李琥妻子回头望去,自己的丈夫正在丫鬟的带领下醉醺醺往这边走来,不由得脸色惨白。
这时一个婆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水盆,拦住李琥道:“这位公子,您怕是走错地了,这里是内院。”
丫鬟笑道:“大娘,是云老夫人说要见见我家二公子,命我把他带来的。”
婆子嘴一撇:“如果是我家老夫人要见他,传话的应该是我们云府的丫鬟吧。”拦着李琥一动也不动,李琥有些恼怒,一把就要推开他,不料一盆水却刚刚好就全泼在李琥身上,把他浇成个落汤鸡。
李琥妻子连忙跑过来扶住丈夫,李琥半睁着眼,左右寻找:“那个姓南的小妮子呢,不是说好你把她带来的吗?”
李琥妻子伸手想要捂他的嘴,却被李琥一脚踢倒在地上。婆子在旁边敲着盆跳脚大叫:“打人了啊,打人了啊。”
不知为何,清仪县主片刻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跑来,身后还跟着康郡王妃和几位交好诰命夫人,正好就赶着李琥连连扇妻子耳光,嘴里还在不停喝骂她:“你这个不中用的贱妇!”清仪县主一挥手,两个体壮的婆子就把李琥半扛半扶了起来,李琥想要挣扎,却被婆子先堵住了嘴。
清仪县主怒道:“李二公子,你要教妻,本县主不拦你。可这里是云丞相府,今天是我们相爷的好日子,你这样就让本县主为难了。来人,将李二公子送去给永嘉侯。”
永嘉侯夫妇连声告罪,然后带着幼子夫妻离去,李琥妻子脸上被掌摁出来的红痕光天化日之下被众人看得明明白白。
翌日,永嘉侯府李琥在云丞相府虐打妻子的事情就在开封传得纷纷扬扬,就连来为萧衍赐下封赏的太监也看了一个现场,回去学给皇帝听。没过半天,李琥身上的差事就被撸了,连永嘉侯也在皇帝面前吃了排头。
云青轩笑得温润如玉,人畜无害,安慰南心媚道:“你放心,这风言风语传不到你身上。”清仪县主可是刚一露面就命人捂住李琥的嘴,谅永嘉侯府现在也不敢胡言乱语。
南心媚犹在心惊:“都怪我太迟钝,反应得太慢了。”
云青轩只是跟着云知本门口迎客时,看到了李琥妻子身上的衣裳,就明白了李琥意欲何为。李琥完全可以说酒醉后看花了眼,把南心媚看成了自己的妻子,“不小心”轻薄了她,再泄露出些许风声。为名声计,南心媚就只能嫁给他做妾了。如果到时候云家再为南心媚推脱,那些自诩为清流的“老古板”便会在朝上借此攻击云丞相。此事虽然事小,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青轩轻轻一笑:“算了,我们没有吃亏,王婆子泼在他身上的水里有秘药,那混蛋会浑身奇痒七日,看他还敢不敢打你的主意。”
南心媚疑惑:“我并未见过他……”
云青轩道:“估计又是庄家在害人,要知道这混蛋可是纨绔得出了名。”
只要在他面前把南心媚的样貌细细的形容一下,那混蛋一定管不住下半身,挖空心思想要得手。
南心媚惊道:“那天庄庭筝来,说她有个表妹即将及笄,她想做几身衣裳送给表妹,死活要翻看我的衣裳样式。娟如正好在为我准备宴会时的衣裳,我就让她瞧了几眼,没想到……”
想必若是李琥得手了,永嘉侯府必定得意洋洋的说:“两人穿的衣裳这么像,我们家二公子看走眼也不为怪……”
想到这里,云青轩眸色渐深。
第二天,永嘉侯府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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