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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子(十八)
次日清晨,坂本迷迷糊糊的从寺庙里杂乱的稻草堆上醒来,就看到刚刚熄灭的柴火与地上还有露珠的野果。远处山上的炊烟高高挂起,几只鸟衔着枝飞来飞去。用泥土夯实的简陋农居逐渐有了喧嚣,战争还没有波及到这个山林,黄纱一般的阳光混杂清晨的寒气,洒在蜿蜒流淌的小溪上。
有人早就醒了,她执伞而立,低垂的眼角有淡淡疲惫。虽然如此,她还是抿起一个完美的笑容,“我想我们该出发了。”
坂本辰马总算想起她身上的那种违和感是什么了。
行途中,坂本看着比他低一头的久坂,打破沉默:“久作老兄对天人应该甚是熟悉吧?”
她歪歪脑袋,“比如说?”
“京都盘踞着不少天人,有一种分外特殊。那种族的人并非牛头马面,而是长得和我们地球人无二。只是有一个弱点,见不得阳光,皮肤也白皙胜雪——”
久坂轻笑,“就像我这样?”美目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直白让坂本傻笑起来,“但他们应当没有像你这样好看的男子。而且他们那族的人,男人都过于高大。”
“但是真可惜,我没有那一族的特色,若我是,”她扬起右脸,经过一晚上,伤口未有好转,倒是多了些血泡,触目惊心,但伤疤的主人脸色毫无异样,平稳的很,继续道,“若我是的话,怎会让伤口到如此境地。”
坂本辰马顿了下步伐,但很快恢复平常,“久作兄弟久居战场,对那一族的人果然了解。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优秀的恢复力。”
“……”
这下子换成久坂停下脚步,她皱起眉头,坂本辰马比她想象的还要观察力出众……她的体型确实是她伪装的破绽,但在江户时,她好女色、流连花街又有艺伎们打掩护,夜兔的特点也很少为人所知,所以夜兔女子的身份不曾被人发现。但如今已不同,坂本辰马确实了解天人,而且她现在身着素衣,体型暴露无疑,方才辰马的一言,不知到底是玩笑还是试探。
她沉默的时候,辰马转身看她,“久作兄弟?”
久坂抬头,唇角擒这意味不明的笑,然而眸子却冰冷似霜,深不可测,恍若山巅冰雪。
她轻轻启唇——指腹温柔的摩挲伞把……声音蓦然低了下去。
“我就是天人,能奈我何?”
流动的时间瞬势凝固,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噤若寒蝉。那样绝美的脸,让坂本移不开视线,甘愿被她的冰冷所刺,她的眸竟然会这样寒冷,阴鸷的光芒一闪而过,即便如此,她的容貌,依旧明朗温润,与神情显得格格不入。
然后,她突然爽朗的笑了,气势瞬间转为温和,仿佛方才只是幻影,“我说笑的,刚才有没有被我吓到?辰马老兄,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一种怪病,惧怕阳光,只有夜晚能出行,很多志怪小说都有收录,其实,这怪病真的存在,我的母亲也深受其害,她甚为严重,连头发也像提早衰老一般,只剩银丝。”
坂本神情凝重,“令堂……”
“拜这所赐,我也受到不少非议,甚至……我好像更得男人的喜爱来的多,毕竟男人少有我这样体弱又白皙的,如今像女子一样貌美的男人,倒是受到不少高官雅士喜爱,”她继续维持着温雅笑意,“不过我早已娶妻,如若不是事业为主,我想我也应该有个一儿半女。啊,说起来——”久坂装出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演技行云流水,“说起我家的那位姑娘的话,坂本阁下说不定也有所听闻,在长州以德艺出名、其名号为君华——”
“哎?!!”
坂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阁下是说那个,君华、君华太夫吗??那个长州超有名的小倌儿?据说她一舞动倾城,又有风雅避世的性子,不常待客,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只能遥遥看她几眼。原来,她竟是为你落了籍。”
“惭愧惭愧,在下何德何能,毕生的幸运就是用来娶了个美人。”她故意做出一副难掩得意的样子,哪个男人要是得了一个灿如春花的女子,都需得向外炫耀一两下。更何况搭上阿文的名号,也是能将坂本的疑心压了下去。
效果显著,坂本连声赞叹,“啊哈哈哈,说起来久作阁下也确实虚长我几岁,我倒没看出来阁下已有家室。”
她看他完全沉浸在惊讶中,这才放了心,心思玲珑剔透之人,交往起来无往不利,但着实累人。好在他有时傻上几回,让久坂得以歇息,然,金鳞岂非池中物,对于这位年纪轻轻便刀法强盛、声名在外的土佐领头人,她还是带着一份敬重。这是她所不能及的水平——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耍弄阴谋算计终究上不了台面,总归是小家子气,岂能比得上坂本辰马这般豪情万丈却隐于豁达之下的人物。
而后,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再无言语。
穿过羊肠小道,便进了山林,道路两旁长满山毛榉,这让辰马觉得倍感亲切,这也是土佐有的植物。走进深山,已经少有赶路人,这倒也是,艺州正胶着战局,外地人是不会特地来此的,大多都绕道而行。两人的脚步声在静谧的森林里显得格格不入,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久坂都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在一旁的丛林里发出了一声不自然的窸窣声。
坂本辰马机警的视线一扫,加快脚步挡住久坂的去路,将她护卫在身后。
他发问,“不管是求财还是求人,按照道理说,总该给个可以商量的对象吧!”
久坂顺着他的视线定在树丛中,果然,出来了三三两两山贼打扮的男人。
没有给坂本辰马周旋的余地,其中一个男人大叫着冲两人奔来,然而刀锋一闪,三人已经全部哀痛的倒在地上,叫苦不迭。而坂本则定在出刀的姿势上,而后颇为帅气的将刀在空中旋了一个圈,利落的入鞘。
久坂真瑞这才回过神来,“好刀法。”她由衷的赞叹,本想掏出帕子给对方擦拭沾到血的地方,却发现并无血迹。
他留了手,并未给那山贼们留下血腥,倒是用刀背教训了他们一番。
坂本并无不快,倒是爽朗地朝地地上三人说,“你们几个,连姓名都没有通报就袭击我,真不友善!”
一旁的她轻声笑,添油加醋,“比起这个,敢于挑战坂本阁下的浪人,倒是傻的可爱。”
她的嘲笑自然是激怒了狼狈的山贼们,但迫于坂本的压力,只好狠狠的瞪着她,趴在地上捂着伤口,咬牙切齿道,“可恶,今后别让我们再看到你们……这块山可都是我们的领地!”
坂本没再说什么,笑了笑便走了。
她小跑两步,跟紧他,喋喋不休,“原来坂本阁下不善于杀人。”
坂本无奈道,“没人会喜欢杀人吧。”
“阁下有高超的刀法,但不善于杀人,”话至此,久坂又笑了,“这一点,在战场上会变吗?”
“现在我还不想考虑这些。”他挠挠自己的卷毛,“久作兄弟不善武力,但也背了不少人命。你是怎么想的呢?手握他人生杀大权,其实很难受吧。”
“现在我还不想告诉你这些。”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用着坂本方才说过的话揶揄他。
坂本便笑了,并不生气,“你这家伙真是,好生没趣。” 称呼无意间已拉近了距离。
出城时,久坂脸部的伤还未好完全,似是感染,看起来有些恐怖,守卫便没有多看便放走了。一路上多亏有这疤的存在,登徒子们对她避之如蛇蝎,脸部有伤在外人看来是不详的征兆,于是归途便安全许多。橘玄津的手下们也没料到对方会自损容貌这等心狠之事,多次擦肩而过也未起疑心,又是一个星期,终于赶回了滨田城所在之地。
坂本一路上警敏,护送她时也不忘打听幕府军的状况,同她一起绕了远路,偷摸着将前来增援的天人母舰所翱翔路线分析了个大概。久坂听后觉得其中有偷袭的好法子,便想尽快奔到前线,只是坂本便不得再向前,他需要赶回土佐,忙着筹备军资。
一周的相处已经足够熟悉彼此,同类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坂本辰马为人轻快,与久坂内里阴冷的性子实在是两个极端,但两人相处起来并不困难。坂本虽豪爽却也细心,久坂虽冷漠但也偶有温和一面,更何况他们志向一致,虽处世方法略有差异,但两人心胸足够承载这些不同。
夜幕星空,坂本点起柴火。
“今夜之后,便与久作兄弟道别了。”坂本笑嘻嘻的道。再翻过最后的岭子,久坂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倒幕军的驻扎之地,而坂本送不了她最后一程,两人准备从这分头离别。
久坂顺手往烤鱼上添些佐料,“无妨,我相信坂本阁下,会很快与我相见的。”话说都这么久了为什么坂本这家伙还是叫不对她的名字。
“想来阁下离开前线有许久,定有人无时不刻在想念久作老兄。”坂本接过她递来的鱼,一周的相处下来,他已了解对方性子,交往也熟络许多。他咬了一口,继续道,“而且我也很好奇,以后与我一同并肩作战的同伴会是什么样子,想到这里,我就十分激动,恨不得马上赶回土佐,然后来寻你们。”
她微微一笑,“他们……我的兄弟们,都是很好很好的热血男儿,我想你也应当有听说过,如今志士们的领头之人,我记得其中一人,桂小太郎与你在江户有一面之缘,不知你们是否分过剑术高下。”
“啊,假发阁下,我记得。”坂本爽朗的笑了,土佐的口音甚为亲切,“一提到长州,就要提到那人,说实在,我可不愿意非得和他拼个高下。我倒还记得,如今在战场上活跃的,还有那位自建义勇军的高杉家的大少爷,银发白衣杀伐果决的夜叉。领头人倒都是长州人,当然还有阁下——虽不通武艺,但心智近妖,聪颖绝伦,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倒觉得,久作兄弟——”他抬眼直视前方,正对上久坂深邃的眸子,于是颇为不好意思的移开,定神至天空繁多的星星,他继续道,“我倒觉得,阁下最值得一提之处是,对自己心狠吧。”
她的眸或因水波流转,颤了几许,随即便隐在虚伪的笑意之下,“是吗?”
坂本无奈的耸耸肩,“总是这样不是吗?阁下明明不爱笑,却非要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
“明明为鬼,却喜欢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相,”她笑容不减,“然而这秉性我已用多年,非一朝一夕能转变,若要非得摘下面具,那恐怕就连皮肉也要撕裂。”
“我越来越好奇,久作阁下的过往,但总觉得那不是常人可经历之事,也无法普通叙说,”他继续道,“但无论如何,在分别之际,仍旧希望阁下未来能够返璞归真,重现笑颜,”他看着久坂静静地眸子,她的眉目如同深邃的海水,让人想起冬日里摇曳的霜花,坂本无时不刻都在为这仿佛承载天与海的瞳色吸引,他不知觉的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我想,那一定比现在还要美……”
久坂便内敛的收下夸奖,“承蒙阁下吉言。”
“不是我说客套话,久作兄弟,我是当真高兴结识你这样的朋友。”他又傻笑起来,如今他年纪还未太过老成,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独特的属于这个年纪的豁达。
她便也勾起嘴角,带上三分真情,“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是真的欣赏这个男人。无关男女,无关情爱,志同道合的友人,多少也不嫌多。
至此,两人短暂分别。
枯树上寒鸦吵闹,夜色霜寒夜雨,顶着飘落的雨滴,她从树下的阴影中沉着的路过,地上有斑驳摇曳,她踏过,波澜不惊。
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离开一月之久,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地上有好几堆燃尽的木烬,还有七扭八歪的酒坛子。进入这大院,果不其然,内里躺满了受伤的志士们,或多或少,都有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杉文窝在角落里和衣而睡,估摸着是照料伤员太累太久。久坂看着她瘦削淡雅的侧颜,不忍打扰,脱下自己的羽织为其添上,便放轻脚步继续向内走去。
寂静无声,今夜刚好轮到桂守夜,他正费劲的自己包扎完左臂的伤口,抬头一看,便有一簌簌身影,那人的脸如静水流深,月夜初雪,带上俊朗笑意,朝他步步走来。
桂惊喜的支吾,“先、先生!”
听闻这声音,在屋顶上小憩的银时也立马探出头来,看到那熟悉的家伙,便也迫不及待的一跃而下,相比起桂内敛的稳重,银时显得格外情绪外张,他一把抓住久坂的肩膀,神情不可置信,“人渣,你,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
她沉着安慰着银时的情绪,“你这小子,为何还是没有长进,总是一惊一乍。”语气无奈又带着宠溺。
说着又看向桂,“小太郎,你也是,左手包扎这么费力的话,适当的去求助阿文有何不可,你们待阿文为长秭,她当然也视你们为家人。你们护佑阿文,阿文自然与你们相互扶持。”
“别说这些了,人渣,快告诉我们你究竟去哪了!我们还以为你……知月说你被天人所掳,我还担心——”
久坂伸手抚上银时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她感受到了这个银发小鬼的颤栗……当年松阳就是在他的面前被幕府抓走,他定然时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初无力的自己……无法救下老师,也对被天人所欺辱的她无能为力。
“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她轻轻道,“不过你们别担心,我没有被天人欺负,他们,还欺负不到我头上。我只是去做了些别的事。”
银时手一松,视线却胶着在她被发丝掩住的、右脸的可怖疤痕上。那里已结痂,显得有些脏,而部分脱落的地方,蜿蜒着深红的再生组织。在她风姿悠然的脸上,如同翡翠一般的静谧湖面中砸下两三枝腐烂的枯木,顿失三千色彩,令人扼腕。
银时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心生不忍与愧疚,“啊啊、看出来了,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你这混蛋……”
她温雅一笑,即使如今面目丑陋,但仍不减她的风情与潇洒。
“别总说我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有遇到麻烦?”
桂答,“虽然幕府时常有特遣队骚扰,但可以抵挡住,就是同伴们受伤的倒是不少,对岸的那个人,太狡猾。”
“但是也不可以大意,那个人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切莫让他试探出我们的人数或者排兵布阵。”
“我知道了,先生。”
久坂的视线扫了一圈,皱起眉头,“都这么久了,那个家伙都没有露面。”她指的自然是高杉,于是便问,“他怎么了?是受伤了?”
“不,这倒没有……”桂言辞闪烁起来,视线落到银时身上,银时也一脸不知如何说起的神情。三人面面相觑多时,最后还是桂开口,“没有战事的这几日,高杉这混蛋就日日厮混在花柳街,……我这就,派人通知他您平安归来的好消息。”
她惊诧的神情停留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无妨,我并非无趣之人非要打扰别人的乐趣。”
“先生……”桂本想劝解她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她本人都没有在乎,自己便没有再多嘴,只得岔开话题,“先生,您这一路都做了什么?”
久坂便笑,平静的湖面漾起因鸟飞过而掀起的微微水花,“说来话长,等明儿个阿文醒了,我再与你们一同言说。”望及银时的视线,她便凑过去安抚他,“不必为我担心,皮相本身只是外在之物。这是我自个儿弄的,我是觉得,哪怕我这脸再丑半分,你们与松阳也不会嫌弃我。所以……”说着她轻笑出声,“更何况,脸那是女人注重的东西,你们以为我会在意?”
“是我们的错,我们应当代替老师保护好你,结果不光把你在战场上弄丢了……还……”
她打断银时的沮丧,“这天儿,真热。”抹了抹汗,“旅途奔波,我还是先去洗个澡。你们先歇息吧。”
说罢,她匆匆离去,不想延续这个话题,她真的,不想再让他们觉得亏欠自己了,那不是他们该背负的沉重,他们没有欠她的,没有。从老天手里抢过来的这几年,这种羁绊让她越来越、恐惧死亡。凭什么?久坂真瑞就该是潇潇洒洒,风风流流,如同羽毛一样漂泊又不会留下痕迹的,为什么偏偏会这样?遇见松阳真的是一个错误吗?陪在他们身边,其实并非是一个良策吗?她越来越怀疑自己
天真的很热。
原来夏季还没有结束,明明觉得经历了这么多,小百合与山陶的名字都要快被逐渐淡忘了,可走来走去终究没走出燥热。她匆匆洗了个澡,又去看望了杉文,中途遇见了寺岛,这个她曾经的跟屁虫又哭又笑的叫她一声师父,叫的她心波微颤。
清秀的小少年抹了把泪,“师父,你是个大骗子。我本以为,看完你让我读的那些书之后,你就会回来了,但是我左等右等,仍不见你踪影。师父,是不是因为我刀法不好,所以没能保护好你?我以后不要上战场了,我就要在你身边,保护你和师娘。”
久坂笑着看这个与她同高的少年,“我只是匆忙出去办了些事,你也记挂着我,我很欣慰。”
“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一定会跟着总督磨练刀法!”
“不用这样的,凭借刀法你未必能成大器,你的才能在于聪明伶俐,通透人心……”她温和的规劝,这个孩子,一开始她就想培养成在自己病逝后、陪伴在银时他们身边的同伴,所以闲暇之时让他读书写字,开拓视野,通读人心。他一定会成为松阳学生们的得力助手,他这样机敏……加之杉文的照料,自己归去后也不至于让那三个小鬼身旁无人可以顾暇琐事,让他们太过忧愁。
她这样处心积虑,凡事算好,是她一向的风格,大抵也是她最高规格的情谊。
“师父师父,你没见高杉总督吧?我还要告他的状!”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久坂神色晦暗些许,“我不太想管他。”
“骗人!师父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分明在意的不得了哩。”寺岛果真心思玲珑,这下子连一向善于隐藏心思的久坂也瞒不过他,不知他以后会成怎样的祸害。久坂眉头一皱,“可我又没有管教他的道理。是这个年纪了,夜宿花街,对我们男人也是正常的事。”
“师父,去吧去吧,我给你引路,你去好好教训一下总督。”寺岛可想看高杉大人吃瘪的神情了。而且,能顺带纠正一下师父口是心非的毛病也未尝不可。
拗不过寺岛,她无奈的点头,“但你不要跟来,花街对你来说是太早了些。”
寺岛把久坂推出门外,“知道啦师父,滨田城的花柳街,有个铺子叫黛水馆,就在那里。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哦,师父你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江户的吉原与姑娘们厮混了,等以后我讨到老婆,定要向你讨教一夜御七女之术!”
“你还是这么话多。”
真是恼人,久坂无奈的想,她千里迢迢回到艺州,还未歇息一夜,竟又要因为高杉这个浑小子去浪费一夜休眠。
不过这倒也是,久坂心中给自己找了安慰,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不知如今是何等心性,在重见到她时,又会是何种反应。
日夜笙歌的花柳之地,注定今晚不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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