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葬长安：破月

　　宫人青黛帮我包扎好，才去看炉上煮沸的新茶。青黛素手捏了定量的茶叶撒至水上，皇宫中的茶都是由古家茶坊提供。看到水面漂浮的茶叶尖，不禁想起古府。

　　“宫中这些茶叶皆是由古家茶坊供给，但说来惭愧，身为古府的小姐，我都从未细细品味过这些茶呢…”

　　“原来你是古府的小姐啊？那你一定对茶道很有研究了？”

　　“哪里…古府茶业从来都是由二哥和五哥掌管，所以奴婢没有机会去细细了解呢。”养尊处优的小姐入宫做了身份低贱的宫人，任谁也想不通。更何况，在这深宫还要受尽委屈。就如虞美人…想到此不禁握紧了香囊。

　　“古月姑娘手中的香囊好精致…”香囊精致，囊肿之物却不是好东西。“只是…古月姑娘手中的香囊中的香气有些奇怪…”

　　“哦？怎么奇怪？”

　　青黛从自己腰际上取下她自己的香囊递与我鼻下，清香典雅。

　　清新怡人，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心绪怅然。“你这里面是什么？”

　　青黛恬然一笑，“上次皇上夸我茶煮的好，便将楼兰进贡的三个香囊最后的一个赐给了我。”
　　楼兰的香囊？刚才虞美人骗我时…似乎也提到了楼兰的香囊。

　　“只有三个香囊？”

　　“恩…皇上说戴此香囊对太后身体好，李夫人可以美容养颜…最后一个就随便赐给了我，想来真是幸运呢…”青黛微微一笑，生怕弄丢了香囊，便又急忙别回腰际。心中一沉，如果只有三个香囊，那虞美人自然是没有的，她就是在说谎…“古月姑娘，你的香囊里面是什么？”

　　假装拿香囊在鼻下一嗅，笑道：…今日虞美人才赏赐我的，你觉得很香吧？”

　　只见青黛眉间紧缩，盯着我手中的香囊疑惑不解。“这里面…的味道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青黛仔细嗅了嗅香囊，思虑片刻，才缓缓道：“这其中可能有…麝香。“

　　“麝香？麝香是什么？“我故作不解。

　　“我爹是宫外的普通大夫，所以我从小就懂些医术。麝香是中药的一种，对治疗中风、痰厥、惊痫、中恶烦闷、心腹暴痛、跌打损伤、痈疽肿毒都有用处。”果然，和采月说的一样。“只是…女子长时间佩戴是不好的！”

　　“为什么？”

　　青黛羞着脸，在我耳边轻语道，麝香会让女子不孕，即使是有了身孕的，长时间闻麝香，便能小产…

　　“这是虞美人给我的，不许瞎说！”说着，我将香囊学着她的样子别再腰际。青黛赶忙抓着我的双手，不让我将香囊继续戴在身上。

　　青黛语气极为肯定，眼神中还有些惶恐，大致是猜到了虞美人的目的。“我说的是真的！”

　　我笑着打发了她几句，“茶好了，我陪你送去吧…“

　　“没有陛下允许，后宫宫人是不能去宣室殿的！“

　　“我有这个！“我将私令在灵芝面前晃了晃，她瞧见只当我是和皇上有关系的人，便未有多说。

　　*

　　宣室殿众人褪去，只有武帝和一男子围坐沙盘旁。

　　“陛下，茶好了…”皇帝应了一声，只叫青黛端放在桌上。见他不曾抬头，我好奇的轻步挪至跟前。沙盘中间放着石子，双方比划着讲解，看来大概是军事作战的计划之类…看着对面沉头的男子，深深陷入沉思。

　　沉默中渐渐破开武帝的阻拦…手指避过皇帝之军，饶向敌后…

　　皇帝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望我。“你能看懂么？”

　　我急忙跪在地上，解释道：“奴婢只是好奇…并…并不懂这些。只是奴婢以为，这样的部署太过冒险，实在不可取！“

　　“姨父，侄儿以为一个女人，不足与谋…”说罢，男子才将目光移向我。“你怎么会在这？“

　　“奴婢有皇上给的私令，听青黛姐姐说要给陛下奉茶，我就跟来了，奴婢斗胆…求皇上恕罪…”

　　“姨夫，这私令不是说只有姨母，李夫人，卫长公主和侄儿才有吗？姨夫居然也给一个小小的宫人私令？你就不怕她做坏事么？“

　　当初听闻皇后说着私令共有五块，却未想其余四块都是给了他亲密信任之人，卫长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而冠军侯是皇上的侄儿，又是他所器重的人。那么我呢？

　　“朕不好驳了太后的意罢了…”转而又对我说：“你刚说你认为病儿的部署不可取？为何？“

　　皇帝无暇顾及我们的争执，只一心在沙盘上。

　　我一语不发的盯着霍去病的英眉俊目，有片刻的愣神。待回过神来，发现皇帝正注视着我。

　　“陛下忘记了…奴婢的好姐妹，就是尹充衣她精读《孙子兵法》，而奴婢刚好有幸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孙子兵法有云：兵非贵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

　　“所以呢？”霍去病蔑笑，扬眼对上我的冷眸。

　　“所以奴婢以为侯爷所说还是有些考虑不周…“

　　“…那就…转而攻匈奴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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