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葬长安：破月

　　“他…他放过我父亲去长安？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有这么好心，肯成全我爹娘？”

　　“若是假的，又怎会有你呢？”

　　我相信若兰瑾的话，因为时间和托塞所说完全能重合，原来父亲是为了守住我们母女的下落，才会选择吞金自杀…他希望我娘可以摆脱过去，摆脱伊稚斜，摆脱大漠黑暗的过去，重新开始自己安稳的生活。

　　“可他后来还是派人绑架了我，来威胁我娘继续为他传递情报！”

　　“我若是告诉你，那些事是托塞一手策划的，单于一点不知情你定然不信。单于也是在杀了太子于单成为单于之后，才得知此事。而那个时候，托塞失踪你也不知去向，雪嫣因你丢失在大漠也病死了，单于一怒之下将那几个绑你的人用了匈奴最残忍的酷刑处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单于都在寻找你…”

　　若兰瑾年龄与我相差不大，她所说的这些也不过是伊稚斜告诉她的，她自己又不曾亲眼见到。

　　我有些犹豫，“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他告诉你的，你以为我会信多少？”

　　“阿雪…”若兰瑾将手搭在我蜷缩的膝上，眼眸深处似有波澜，“单于究竟待你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是比灵合居次还要重要。他封你为居次，也是想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

　　回想初识伊稚斜，他虽然冷漠，但终是从狼嘴中救下了我，还将我背回家…

　　自此才有了我成为细作之事…

　　我望着头饰上掉落的珠子，犯了难。“可是她们送来的头饰都被我弄坏了…”

　　“没关系，”若兰瑾吩咐其中一个婢女换一个头饰来，“只要你愿意，单于庭中里有的宝物你可以随便挑的…”

　　“我接受居次的待遇，不代表我能接受这个身份…”

　　若兰瑾只是微笑，帮我换好了衣饰。衣裳分为四部分，下裳两腿分开，宽大却在脚腕出拢住，而后是一层单薄的白色内服贴身，腰带一系便将女子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再外面是一身淡黄色的长裙，腰上打结出一朵花来，最后一层是件没有袖子的半衫。

　　若兰瑾帮我环好了发髻，但高耸的发髻让我觉得头重的站不稳，更别说整日都要顶在头上。

　　若兰瑾终是拗不过我，才帮我换了发型，头上简易地盘了花，然后余下的头发扎了很多股辫子，发中插着精致的发饰，环成串的流珠垂在额间。

　　装饰完毕若兰瑾拉我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好看…”

　　“我娘可是大漠数一数二的美女，我好歹也与她有七分相像，怎会不好看？”

　　“阿雪…”若兰瑾似有难言之隐，犹豫了许久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对单于还有怨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我没有强迫的意思，但他如今毕竟是因你而受了重伤…”

　　既然收了伊稚斜的好处，也总不能对他的伤势不管不顾。我随若兰瑾到了帐房，伊稚斜见到我多的是难以置信，他的胸口缠着白布，却能隐约看到其中的血迹。

　　我瞥了一眼伊稚斜的伤口，嘲讽道：“还活着…看来是我下手力度不够？”

　　日瓦迟白了我一眼，“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日瓦迟挡住我的去路，刀柄立在身前，似是警告我不能再上前。

　　“大单于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非要把我留在这？”

　　伊稚斜听闻挥手示意日瓦迟退下，日瓦迟还欲纠缠，被伊稚斜呵斥一声。

　　我行至伊稚斜身前，发现他面前的几案上摆着地图，汉军从定襄出发，一路向北。

　　“单于都伤成这般模样，还在制定部署…你终于肯相信我所说了？”

　　伊稚斜刚欲开口，却因着急剧烈的咳嗽起来。我不由得蹲下身，伸手抚上他的背，伊稚斜虽有迟疑，却也没有拒绝。意识到失礼，我才将手收回，低下了头，依伊稚斜的心思怕又是要误会了。

　　气氛有些尴尬，伊稚斜先开了口：“我派去的探子来报，汉军于雁门关集结了大军，这几日应当就要出发了…”

　　“据我所知，大汉皇帝让卫青和霍去病各率了五万骑兵和步兵，兵分两路攻打单于庭和左贤王部…”

　　“兵分两路？”伊稚斜若有所思，“那你可知谁攻打单于庭？”

　　此番从长安走的太早，并未从宫内探听到消息。更何况，若不是我如今的居次身份，我是不愿告知伊稚斜的。

　　我摇头，“我虽不知，但我们可以找人传递个假的情报试探一下，只要汉军一出动，我们就能……”还未说完，我便立刻住了嘴。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虽身在匈奴，但我为何要提伊稚斜出主意？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匈奴知晓了汉军部署，可汉军却对匈奴一无所知…我此行不是在给汉军找麻烦吗？

　　万一霍去病…

　　“汉人有句话‘得韩信者得天下’，如今我有了你…也算是得了个厉害的谋士啊！”帐房中回荡着伊稚斜的笑声，却声声刺耳。

　　这并不是我本意，许是忘记了自己身在匈奴，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伊稚斜最终听取了我的建议，派了些士兵去了雁门骚扰，这些士兵如计划般被汉军所俘。单于庭在左贤王部的西面，但匈奴士兵会带给汉军假的消息。

　　如果汉军中计，那么很快就能知道他们的派兵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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