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葬长安：破月

　　“古月，你想活吗？或者说，你想干干净净地活着吗？”

　　“我打不过他，他又心思缜密，我没有办法杀他…”

　　“人世间最难解的不过情字，除了爱情，还有亲情…”李夫人握住我的手，语调有些祈求，道：“若他不死，我们的性命就难保了。不止是你，我，还有髆儿…或许还会连累到冠军侯，毕竟他知情不报犯有欺君之罪！甚至还有古府以及更多的人…”

　　依旧还是很难做出选择，“容奴婢一人安静的考虑考虑吧…”

　　“一命换数命，你要早做决定！”

　　我不知四爷究竟有何难言之隐，以至于他为匈奴卖命。但他作为长安城里细作的管理者，可见伊稚斜对他很器重，而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背叛匈奴？

　　四爷的母亲死后不到十年，爹爹迎娶了我母亲，来年便有了我。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四爷从小就讨厌我。不仅时常训斥我，还扔了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可是后来却会给我买了新的。

　　四爷表面上不待见我母亲，可还是私下向她学了武和鸟语…

　　四爷虽常扬言说要打我，但我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从未动过手…

　　四爷曾说：其实我这一生也没什么心愿，只是希望能保你平安。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平安，可真正的平安，是要建立在消除长安所有威胁之上…

　　*

　　古府的四周都挂满了红绸，一直延伸至门口。由于紫翎刺杀陛下之事，五爷没有请宫中有交情的官员，只是聚了些亲朋好友和众叔伯，以至连宫内丝毫都没有他成婚的消息。

　　五爷和紫翎携手进门，男的身如玉树仪表堂堂，女的面若桃瓣美目盼兮。二人向长辈和众人行了礼，隔几案相对跻坐，面前的几案上设了三品荤菜，仅一份放在二人之间，供之齐用。二人必须一起食用，称为“共牢而食”。

　　在大漠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匈奴女子得先向夫君敬酒，敬酒的杯数由新娘决定。若是女子极爱那夫君且酒量好，自可多敬几杯。

　　汉人饭后还有三酳 ，婚宴中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所谓卺，就是将匏对剖而成的瓢，新婚夫妇各执一片而饮，称为“合卺而饮”。

　　几分醉意上头，四爷摔了手中的酒爵，独自回了屋子。

　　我第一次见紫翎时，便希望她能嫁来古府做四嫂。如今她如我愿嫁入了古府，却终是嫁给五爷。

　　四爷的脾性向来如此，众人也不觉稀奇，但他心内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婚宴一直持续到日落，五爷和二爷送走了众人后，五爷才回了房间，回房间前还不忘嘱咐我去休息。我只是应了一声，依旧站在前厅中。

　　“月儿，你也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二哥，”我唤住二爷，“如果我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你会怪罪我吗？”

　　“怎么了？你在宫里惹事了？”二爷的眉间蹙紧了几分，片刻后才疏散开。

　　我摇头不愿多说，如果他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二爷伸手抚摸着我的头，语气极尽温柔道：“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二哥都会原谅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二哥想弥补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

　　二爷的话虽让我定了神，可我知道，我接下来要犯的错是他永远都想不到的…二爷和四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我只是个妾生的女儿，他自然会和四爷更亲一些。若让他在我和四爷之中选择…

　　告别二爷后，我并未回闺房，而是端了两杯酒爵去了四爷的房间。

　　四爷也未睡，他斜倚在垫子上，一手挑逗着笼中的八哥。见我到此，悠然地开笼，而后让八哥传出‘一切无变’的消息出去。

　　四爷似是知道我会来此，待我坐下，才开口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怕他察觉到什么，我笑着解释道：“今日婚宴上见四哥不大高兴，我如今来陪四哥喝一爵。”

　　“是吗？”四爷把玩着食指上的白玉扳指，突然抬头望我，“我以为你是来送我一程的！”

　　“怎么会？你是我的四哥，我没有理由杀你，况且大漠那边还要靠你传递消息呢…”说是如此，不免有些紧张，袖下的手握出了汗渍。

　　“你想知道杀害暖香阁阁主和赵柔的真正凶手吗？”

　　我心下一惊，“你知道？”

　　就连李夫人都以为这二人是死于我手，整个长安城中，我是最有机会杀害她们的人。只是每次我都没能得手，但却有人在暗中出手。

　　四爷躺平在地，望着屋梁，语气平静，“是我…”

　　四爷说的轻松，我却难以置信，“是你？你怎么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成为细作，为匈奴效力的吗？”我微微点头，四爷似在回忆往事，不禁淡然一笑，“古家一直都和西域茶叶生意上的往来，六年前我去大漠的时候，何其有幸让我看到了多年前绑架你的那个人！虽然多年前他是蒙着面的，可他的眼神凌厉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是说…托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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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酳：以酒漱口，既为清洁口腔，也有消食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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