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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命案(六)
京城之中达官贵人不胜枚举,纨绔子弟更是数不胜数。着一身锦缎,摇一柄折扇,从夜灯坊到金银巷,多得是温软销魂的美人榻,一掷千金的销金窟,没有谁会把纨绔子弟的生活当作颓废,不过是少年风流的本性罢了,只要他身后的家族不倒,他做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增加了些饭后的谈资而已。
沈三千就是这样一个人,其实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记不太清他的名字了,但是偶尔流连赌坊,还总会有人说:“小哥别怕输啊,你想想当年的沈三千,你这不算什么。”
金银巷里赌坊大大小小上百家,这些赌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低级的赌坊,进去之后就是一张张的桌子,生活在最底层的赌徒们就拿着自己一天赚来的,或者是偷,是抢,是骗来的钱围在桌子边,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一文钱,五文钱,十文钱,你愿意赌多少都行,输的没有钱了,就拿衣服,拿亵裤,拿鞋子押赌,再不行,也有拿女儿拿妻子当作赌注的,倾家荡产了,再没有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了,赢家就要你的眼睛,要你的手指,反正都是你自己愿意赌的。
这种赌坊热闹的很,却总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似乎也危险的很。
还有一种赌坊,做的就是那些纨绔的生意,进门先交五两的门票钱,会有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把你引去二楼,隔着一层层的纱帘,谁也看不清谁的模样,赌大小都能赌出花样来,不这一片的赌坊里面有一家最有名的叫做风满楼,他们家赌的有趣,叫做赌宝。
从前的沈三千最喜欢的就是赌这个,一楼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面有空盒,也有宝盒,赌徒坐在二楼,有管事模样的少年会念上一两首诗当作谜题,大家便去猜这几个盒子里哪个装着宝贝,若是有两个人都看上了同一个盒子,那就两人出价,价高者得。
曾经有人底价十两赌上了一个琉璃青盏,转手就卖了五百多两,也有人三千两买了个空盒子,却当作宝贝一样捧回了家里。
那个人就是沈三千。
风满楼开了近五十年,里面的客人来来去去往往复复,送往迎来的小丫头到了年龄也都出去找了人家成了家,即便是那个时候管事的少年,如今也已经老去。秦渊站在他的面前,笑着看他道:“钱叔,这个盒子你可记得?”
被称作钱叔的就是风满楼里早先的管事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风满楼的大掌柜。“端王爷?稀客,稀客啊。”钱叔先是套了套近乎才凑近看秦渊手上的盒子,他在风满楼里待了近三十年,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有见过,倒是自成了一套气度,秦渊虽然是个王爷,他却也没有半点畏缩的模样。
“不知道端王爷是从何得到的这个盒子?”钱叔笑道。“一个故人所赠。”秦渊也打着马虎眼,“送本王之时曾对本王说,这个木盒,值银三千。”
钱叔愣了愣,不置可否道:“看来这位故人是寻王爷开心呢,这个妆奁即便是拿去最公道的当铺,想必也只能当个几百两银子。”秦渊笑道:“本王卸去了里面的木格明镜,钱叔却一眼就能看出它原本是个妆奁,好眼力。”
钱叔笑道:“人老咯,人老咯。”秦渊得了答案,心情甚好,把妆奁转手递给了身后的楚愿,又对钱叔道:“今个儿风满楼有什么好东西?”
钱叔道:“楼里规矩,不可说不可说,端王爷若是有兴趣,不妨上楼坐坐,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秦渊掏了掏袖子,摸了两个银元宝出来,他方才在门口对迎客的小丫鬟说自己是来寻人的,故而没有交钱,如今既然要上楼,自然是要按着规矩办事。
钱叔也没有推辞,收下了钱便自己带着秦渊和楚愿上楼,风满楼建立已经许久,里面的装饰却是翻新了不少次,看上去倒也很是顺心,深蓝色的纱帘隔了好几层隔出了一个个小隔间,只能看得到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坐着,却不知道坐着的人到底是谁。
钱叔只把秦渊引到了走廊口,告诉他是最后一间,便自己转身下楼了,秦渊带着楚愿往里面走,路过某一个小隔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小声说道:“你确定今天会有这东西?”秦渊突然挑了挑眉毛,放慢了脚步。“是的公子,若是消息无误,今天的确是有的。”楚愿轻轻拽了拽秦渊的袖子,对秦渊比了个口型道:大皇子?
秦渊笑弯了一双眼睛,钱叔说不会让自己失望,看来果真是有大戏可瞧了。
进了自己的隔间,秦渊的手指沾了点酒水,在小木桌上写道:不论他要哪个,你都加价。楚愿点了点头,他在朝上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即便如今有心人也知道了他与秦渊的关系密切,光听声音也绝对是听不出来什么的。
秦韶有可能也是顾忌什么,出价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人:“三号盒子,我家公子出十两。”对面有个隔间也有人说话:“五,五号盒子,我家公子出十两。”楚愿看了眼秦渊,秦渊点了点头,楚愿道:“三号盒子,二十两。”
价格一路飞升,秦韶那边已经出了五百两的价格,楚愿担心的看着秦渊,秦渊在宁州获了不少的银钱,但是他自己也从有过挥金如土的感觉,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两世为人,竟然还会为这些银钱心疼,当下点了点头,示意楚愿继续出价。
楚愿道:“六百两。”
秦韶那个隔间里传来了秦韶的声音:“君子成人之美,这个盒子,在下让给这位公子了。”秦渊心头一跳,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
楼下的管事道:“那么这次的赌宝就结束了,三号盒子……”
“等一下!”楚愿突然出声,连秦渊都没有反应过来,静静的看着楚愿。楚愿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急迫,有些脸红。
楼下的管事道:“不知道二楼甲字房的客人有什么指教呢?”秦渊看着楚愿,想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楚愿道:“五号盒子,二十两。”
楼里当即一阵骚动,楼下的管事笑道:“这位公子,风满楼的规矩,一批盒子,你只能拍一个。”楚愿答:“三号盒子是我朋友要的,我想要的便是五号,我也是交了过票的,难道拍不得么?”管事一时间倒也愣住了,风满楼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公子交了过票,自然是能拍的,只是您的这位朋友。”
楚愿道:“我朋友生有哑疾,口不能言,这风满楼既然是赌坊,我与他也有个赌约,他说三号盒子里有宝贝,我却偏偏觉得五号才有好物。”
楼下响起了钱叔的声音:“风满楼是赌坊,公子和朋友也赌了一局,风满楼怎么敢扰了两位雅兴,既然都是交了过票的,自然都是能拍的。”大掌柜说了话,管事也不再说什么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个盒子里有东西,反正两个人竞价,赚的钱都是楼里的,左右风满楼没有损失,便道:“好吧,那五号盒子,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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