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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国宴到很晚才结束,陆徵去寻陆南,却被告知陆南在偏殿休息,便叫陆昭去寻陆南,然后一起回府。
陆昭跟随一名宫人去偏殿,那个宫人步子不仅沉稳,而且还很快。陆昭跟的有些吃力,微喘着说:“公公,您慢一点。”
“四公子恕罪,老奴心急了。”那宫人恭敬的说。
“罢了,劳烦公公带我去偏殿吧。”陆昭摆摆手,还是赶紧找到三哥要紧。
陆昭一心急着找到陆南,没注意到周围,过了一会却发现不对劲,就算她走的慢,这会儿也该到偏殿了。
陆昭停下脚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警惕的看着前面的宫人,冷冷的问:“你到底是谁?”
那宫人背对着陆昭站在前方,不说话,也不转身,陆昭暗叫不好,正要转身离开,那宫人突然欺身而来,动作和速度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陆昭躲过那人的袭击,上前踢出一脚,却被那人灵活的避开,移到了陆昭身后,陆昭心知对方是冲自己而来,也不顾忌,转身又是一脚。谁知那人似乎早就知道陆昭的招数,率先侧身避开,直接照陆昭的腿上踢了一脚,正好踢在陆昭手上的大腿上,只听“噗”的一声,陆昭知道,自己还没好全的左腿,再次负伤了。
陆昭吃痛,倒在地上,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眼睛盯着那人,却不知那人什么时候蒙了面,漏出来的双眼杀气逼人,看的陆昭心惊肉跳。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宫里?
她不要!她才刚重生,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决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想到这,陆昭拖着短腿挪到树旁,借着树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派你来的人是谁?”
那人冷笑,笑声极冷,“都要死的人了,知道又如何!”
“总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吧!”
“这世上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又何止你一个?”
陆昭冷笑,“至少我不想做其中一个,你主子还真是心急,我怕人还没出望月殿,虽然这里偏僻,你觉得我吼一声会没有人听见?”
那人听完陆昭的话,讽刺的笑着说:“你以为,我会给你那个机会?”
话毕,那人慢慢逼近陆昭,陆昭立刻全身戒备。
这时,一墙之隔的院落有说话声,陆昭一喜,张口就喊:“来人……唔!”
可惜那人比陆昭更快,迅速上前,提膝抵在陆昭的断腿上,陆昭疼的话都说不出来,那人又撬开陆昭的下巴,拿出一个瓷瓶,单手抠开盖子往陆昭嘴里灌。
陆昭睁大眼睛看着来人,她不要死在这里!
陆昭狠狠的别过头,趁那人不注意,抽出了右手,狠狠的在那人下身抓了一把。
果然不是太监!
那人吃痛,跌倒在地上,没了那人的束缚,陆昭赶紧把嘴里的药水吐了出来,又使劲用手指扣嗓子眼催吐。
“呕——!”陆昭满眼泪水,吐到整个人都痉挛,吐完了胃液,胆汁也被吐出来,直到没力气了才靠着树干滑到在地上。
“什么人!”有人冲进来大声喊。
那人一听有人来,忍着痛慌忙逃窜,却被赶来的人一脚踢在地上,绑了起来。
“陆昭?!”
陆昭喘着粗气,努力睁开眼看着来人,眼里一片讽刺。
“把人给我关起来!”来人冷冷的下达命令,然后去扶陆昭,却被陆昭一只手挡了去。
“怎么?现在为了和我撇清,连碰都不让我碰了?”
闻言,陆昭挡着的手放下来,解释说:“二殿下误会了,臣身上脏,会污了殿下的衣服。”
此时陆昭身上沾了刚才的呕吐物,还混着黄色的胆汁,狼狈不堪。
龙淮铁青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吩咐身边的人去找太医。
“殿下!不必了。”陆昭抓住龙淮的衣袖,说:“如果可以,麻烦你让人请我父亲来。”
“可你这腿……”龙淮还想说什么,看到陆昭倔强的样子,闭了口。
陆徵听到陆昭被刺,当场慌了神,慕容学劝他冷静,然后陪他一起寻陆昭。
陆徵和慕容学到的时候,龙淮正负手立在树旁,而陆昭坐在地上,靠在树干上,一身白色锦服被鲜血染红,狼狈不已。
“爹。”陆昭看着呆在原地的陆徵笑,指着自己的左腿,似是撒娇:“又伤了。”
龙淮觉得陆昭很好笑,明明差一点,他就要死在刺客手里了,竟然还能笑着打趣自己的伤腿。
陆徵心疼的走上前蹲下,看着她的腿,想碰又怕再次伤着她,担惊受怕的模样,哪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一国之相。
“父亲,没事的,带我回府吧。”陆昭提醒道。
陆徵心里难过至极,别说是女儿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刚痊愈又伤了腿,他也受不了。
几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陆昭,尽量不去碰她的伤腿,可陆昭还是疼的满头大汗。
临走前,陆昭感激的看着龙淮,“陆昭偶然撞上宫中刺客,多谢二殿下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定铭记心中。”
偶然撞见,这是不想让皇上知道刺客是冲他而来的?龙淮心中疑惑,本不想理会,但是看到陆昭小脸苍白,满头大汗,跟他说话时强忍着痛意,额头上的汗水在月光下反着光,而他却一声不吭。坚强的模样,龙淮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
待陆昭等人离去之后,龙淮冷冷了扫了一眼周围,下令禁卫军派人来搜,然后去刺客被关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陆昭只简单了说了被刺的经过,没有说那刺客是冲自己来的,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看着自己的断腿,陆昭眼底一片冰冷,浮虚散,筋骨尽断!对方是要自己下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啊!好狠的心!
前世的那十七年,她学习琴棋书画的同时还学医、学毒,刺客给她灌药的时候她就知道那是什么药,所以利用催吐把不小心咽下去的药吐了干净,直到吐到胆汁都出来了才停下。
浮虚散这种东西,对人体的伤害极大,哪怕一滴,也足够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从此丧失行动力,成为废人。
下这么狠的毒药,要是不还给对方一个更大的礼物,怎么称得上是礼尚往来呢?
回到府上,陆徵就赶紧让人请孙大夫,等孙大夫来了,陆徵把所有人赶了出去。
被赶出门的慕容学表示很委屈,幽怨的看着站在门前的好友,他不是关心陆昭吗?
看了一眼守在屋外的陆徵和几个陆府的下人,慕容学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事实上,他就是个外人,意识到这一点,慕容学告辞回家,却发现主仆几人没一个搭理自己,当下黑了脸,闷闷不乐的走出了陆府。
欺人太甚的陆徵,哼!
慕容学甩甩宽大的袖子,赌气的钻进了自家的马车。
陆昭房内,孙大夫端着烛台放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陆昭染满鲜血的左腿,目光深邃了几分。
“四公子挺能折腾。”
听得出孙大夫语气里的不满,陆昭心里暗暗叫苦,皱巴着小脸儿,可怜兮兮的看向孙大夫。无奈孙大夫坐下来处理伤口,对陆昭的示弱视而不见。
一直以来,负责自己大病小病的都是孙大夫,是除了家人以外唯一知道她是女子的人。
前世,她跋扈霸道,却对孙大夫不敢大呼小叫,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陆昭深知这一真理。后来陆府被灭期间,也是孙大夫,偷偷把她藏在药庐,她才有机会趁乱抱走了秦儿。如果说前世陆昭不敢得罪孙大夫是为了自己的命,那么今生,陆昭便是带着感激之情敬重孙大夫。
过了一会儿,孙大夫把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小心的用锦被盖在裸露出来的腿,收拾妥当后才叫外面等候的人进来。
陆徵一进门就紧张的问严不严重,孙大夫没有立刻答话,反而凉凉的看了陆昭一眼,陆昭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悄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发顶。
“相爷不必担心,只是皮外伤罢了,毕竟四公子从小习武,底子好,很快就能好,只是头几天多注意,别让伤口再裂开。”
孙大夫又嘱咐了几句,陆徵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吩咐下人送孙大夫回药庐。
时七上前把床边矮凳上的烛台移开,然后拿着陆昭弄脏的衣服出去了。
“还疼吗?”陆徵替陆昭掖掖被角,关切的问。
“父亲,不用担心,孙大夫不是说了嘛,只是皮外伤。”陆昭也是懂医的,这点伤顶多流点血受点苦,不会危及生命。
陆徵眼神深沉的看着四子,酷似亲妹的小脸上,一双明眸清亮无比,可眼神却淡然清澈,让人看不透。
“今天你受累了,先休息吧。”今天在宫里发生了太多事,晚上还不小心撞见刺客,陆徵有一肚子的疑问想找陆昭解疑,无奈此时并不是合适的时间,只得嘱咐了几句。
陆昭心里明白,但她今天也确实是累了,于是顺从的点点头。
从陆昭房里出来,管家刚好从院外走进来,“陆南呢?”
管家答道:“三公子已经送到竹苑了,没有惊动三少奶奶和小公子们。”
陆徵点点头,然后走出北苑,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推开门,就看见王氏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看见陆徵进来,王氏赶紧迎上去,担心的问:“四公子怎么会受伤?真遇到刺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徵问。
“我回来后久不见你们回来,担心的睡不着,听到声音后问了和你们一起回来的下人,是那下人告诉我的。”
陆徵叹了口气,倒了杯凉茶,缓了一下才说:“叫那几个下人嘴巴紧一点,等明日我下早朝了再与你细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多看看小四。”
闻言,王氏点点头。
陆徵又强调说:“小昭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会抽时间问清楚的,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是她母亲,你得保护她。”
陆徵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令王氏不得不放在心上,“知道了,你放心把家里交给我吧。”
王氏是陆徵的发妻,知书达理、持家有道,一直以来任劳任怨,从来不让陆徵因为家里的琐事烦心,想到这,陆徵拉着王氏的手,发现从前白嫩的少女手,如今因为操劳变得粗糙了不少,心怀愧疚的说:“夫人,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王氏感动的笑笑,“你是我夫君,再说你何时让我受过苦。”
老夫老妻,有些话即使不说,两人也明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一辈子简简单单就是幸福。
时七端着温水和毛巾进来的时候,陆昭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常常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时七小心的把毛巾打湿,替陆昭擦了擦脸,边擦边感叹:我们家公子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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