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藏兵
师徒两人并肩而行。
但见那虎牛之队早不知道何时没了踪影，人群也稀稀散散，渐渐少了许多。
孙天乐将乐游所讲，子时更声而起的铁灯笼全数告知师父，叶师只点点头，告知天乐：“该等子时。”
孙天乐知道此刻时辰渐晚，只问叶绸：“师父，乐游却叫我明日子时，再度相见。不知道如何见他。”
叶绸笑道：“原来如此。”他只和天乐往城南走去，说道，“螣市开市第二日，便是孤老儿谢芳的八闲弹评，是为江湖事，皆在相人口。”
孙天乐只问：“相人？“
叶绸道：“八邪老祖宗开立八邪，自然有八个方位，八位掌舵人，他们非是门派，独立专行，又各分其职，于人海茫茫而散，至八邪会相聚。今日既然已是八邪之会，定然皆会献世而出。‘相人’则是八邪其一，其知江湖中事，绝无何异，皆出其口，恐怕谁也想要知其一二。”
孙天乐大奇，甚觉惊异，却不问其详，自己喃喃道：“乐游会否是八邪的人？他那样天真活泼，狡黠有趣，自然不同寻常。”
叶绸见他如此评价，笑道：“八邪会八年一聚，各大名门正派，魔道旁宗，自然也派人前来观听，要得其闻，要得其详。方可知大事，免生其他是否。这螣市上，自然鱼龙混杂，人心莫测。要想知道乐游是不是八邪门人，为师也有一个办法。”
孙天乐之望他师父，问道：“如何知道？”
叶绸笑道：“明日子时，你自然知道。”
孙天乐才明白过来，只说：“若是这样，我当然知道了。“
叶绸却笑道：“原来天乐连一天时日也等不得。“
孙天乐只觉如何也说不过师父，却哈哈笑道：“能早知一天，便多一天快乐，少一天疑惑。是不是师父？”
两人言谈间，已经走到城南，只看这边街道早已灯灭人眠，只是遥遥望去，在一家店铺，有一串黑洞洞灯影，不多不少，正是三个。
这时候，更夫已敲锣打更，却听一快两慢，正是三更天！
登时间，那厚重灯影不知道遇到什么火星，一下子一阵幽幽之火，从内里而发出光明。分明铁更浑厚，却不知道为何，那光亮竟然通透出来，只觉一团火焰，在铁罩之下跃动。
孙天乐已经呆了，只瞧了叶绸一眼，问道：“师父，快看。”
叶绸当然已看到！
这时候门便已开了，一个瘦高个走到门前，手一点那铁石灯笼，只听“岑”一声，仿佛铁石有棉芯一般，火焰竟从铁罩里窜出来，一下连动三盏火灯，又直上挑灯长杆，那长杆外点了桐油，劈啪声也起，已经也烧起来。
那人往门前一立，忽然笑道：“有客自来，周游为乐；刀剑无情，铁石当哭。”
说着，他只立在门前，说：“来者何人？”
孙天乐看了一眼师父，只向前一跃，见那瘦高人不苟言笑，四五十岁年纪，也无反应，只空空然瞧着人，便轻声道：“先生好。”
那瘦高个哈哈大笑，笑道：“竟有人称我先生，要是李癫子听见，恐怕要来掀我的摊子。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笑起来，却浑然不见目视孙天乐，孙天乐再瞧他双目，才惊觉那目光无聚，竟似全盲。却见他长须半白，却神采亨顿。
孙天乐道：“阿伯，我叫孙天乐。”
那瘦子只摇摇头，道：“是个有礼数的娃娃，不过，这样的娃娃自然是有师父教的。”
叶绸却已缓然到前，礼道：“在下叶绸。天长明，夜火长生，恐怕先生是’长明先生’盲夫子。”
那瘦高人并未否认其言，说道：“长夜漫顿，何不燃灯。后生，你伸出手来。”
叶绸坦坦然，将手递给那盲生，那瘦高人将手掌放在他那掌心，指尖触碰两下，却道：“剑客。”
他背过手去，答：“你没有兵刃。一个无剑的剑客，若不是狼狈不堪丢盔卸甲，便是学有所得不为所困。不知叶生是何处境？”
叶绸只道：“丢盔卸甲也是我，不为所困也是我。当若无丢盔卸甲时，何来不为所困？”
盲夫子哈哈大笑，说：“丢盔卸甲时有，不为所困时有。是，亦好，我看你不止不为所困，正当困顿之时。”
言谈间，他手掌一震，对着叶绸手掌内气一激，这气如刀剑穿身，已练得三十年，化虚无为硬气对撞，其势发而急动，如不放不挡，必然掌心碎断，其创苦非人能及。
不料这内气发出去，却竟被紧紧依在叶绸掌中，叶绸正对上他掌，竟然是一股纯正缓厚内气所垫，不为抵挡，而是内气而收，缓缓冲驰，纵是一把巨斧似也能融软刀刃！
盲夫子神色一滞，说道：“何派内功？”
叶绸却道：“无门无派，叶绸是也。”
这时候却道：“天乐，来见。”
这时候孙天乐伸出手掌，在叶绸与盲夫子外侧而试，缓缓接近，只离他半寸，忽然一阵内力从两人手测而出，登时撞上孙天乐，即便他已用叶绸所教缓出自身内力，还是被内力所击，直觉掌心酸麻，痛冲而发，他被内力一弹，只后退两步，竟然顺势跌倒在地。
叶绸却叹道：“这内力能将你击倒？”
那盲夫子忽然笑了，说道：“有趣有趣。我这强力，让叶生化了八分，如我料得不错，叶生绵延内力，非邪门歪技，吸收内气，而是缓然化抵，内功越深，我那内气所散越小。都在掌侧，这徒儿所碰即是我还余下的二分气。”
孙天乐委屈道：“我如何知道，这内气这样凶悍。”
那盲夫子哈哈笑起，撤掌而瞬悦，却说：“你这徒儿连我被化的二分气力都抵挡不了？”
叶绸收掌，沉下脸色，对天乐道：“为师的脸面都已叫你丢光了。”
孙天乐赶紧站起来，嘴里却道：“我如何知道盲先生只剩两分气力，不然我自然能撑一撑。”
叶绸不再训斥，只道：“人前献丑，你我师徒，还是走罢。”
孙天乐拍拍他那雪白衣衫，当然皱皱眉头，只准备与叶绸起身欲走。
刚走一步，那盲夫子忽然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我这陋室一见。”
叶绸正是此意，反而叹声道：“如此登门，可算先生相约。”他手里一扬，竟是从孙天乐手中拿过的纸钱，叹道：“无奈叶生两手空空，即便入了此地，又如何关照。”
盲夫子本想看他如何作为，左耳一动，似是听到风声，原是风吹纸钱，微微动向，竟然双目一凝，顿时笑道：“原来是乐家那混小子的门客？”
只有孙天乐直觉心中大快，竟然笑起，长声道：“乐游！”
盲夫子却道：“既然拿了，便是我门相邀，如此一来，反倒是我来招待，请。”
这时候门已敞开，内里灯火通明，孙天乐却喃喃道：“原来乐游给我的，竟然是这通行之契。”想来叶师留下，断然有所映照，却原来如此。
叶绸躬身而入，天乐紧随其后。盲夫子手中一发，忽现一只夜雀，幼童手掌大小，煽动翅膀，一声啼鸣似铃响，就听里面一声回喝，道：“得令！”
眼前一条长廊，即刻曲径通幽，眼亮心明，道上灯笼瞬起，明亮悠然，孙天乐见如此通亮，只跟在叶绸身后，觉身心顺畅。
这时候就传来打铁之声，正在正厅，一个光膀汉子，身上汗珠滚滚，在一火炉旁敲击钝响，见有客来了，浑声问到：“不问不究，不胜不往，自南门出。”
叶绸点点头，孙天乐只跟着叶绸也不做多答，只走了两步，才说：“师父，我们是来买兵器吗？”
叶绸低声道：“我们是来看人。”
孙天乐抬眼，说道：“这一厅里也没有几样兵器，更没有几个人，我们怎么看人？”
叶绸只往前走到一张方椅，说道：“这里的兵器越少，别人便过的越好。”
他抬头看一眼目前所挂一张弓，问孙天乐：“可认得这张弓？”
孙天乐却见这弓弓绳紧密，弓背光泽明润，为紫衫所制，又有朗月弓形，上镶着一枚东海玉章，隐隐约约，似写着一个“庞”字。
孙天乐只有摇摇头，说道：“师父，这弓是有主人的？”
叶绸点头，说道：“有主人的弓，为何会在这里？”
孙天乐想了想，答道：“主人将兵器卖了？又或者，主人……已辞世？”
叶绸和他往前走，说道：“江湖上名家的兵器，只一不二，这把弓就是庞家月引弓的唯一精品，为庞家最得意的二公子庞非所有。”
孙天乐道：“那这弓怎么会在这里？”
叶绸再往前走，上面挂着一把剑，两柄刀，上面皆有字章，孙天乐终于道：“这里的兵器看来都归别人所有。”
叶绸道：“没错，如果兵器在这里，恐怕人便再无活路。”
正是，兵刃已冷，人亦逝——八邪之“藏兵”！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