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是场梦

　　（二十六），反噬（上）。

　　葛誊，在平时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他又断了两只手，留他一条命已属仁慈。
　　可是他野心太重，一心想要成为六界之神，最终误入魔道，然而这魔道，亦是另辟蹊径的怪异捷径，不知道这样的修魔之路会不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后遗症。
　　此时我只感觉周身如同浸泡寒窖，而且恍若空洞虚无；看着葛誊得意溢于言表的笑容，一时间我居然特别坦然，仿佛看透了他的结局一般。
　　自古以来欲望无止境者的下场都不得善终。
　　他的结局已定，那我的结局呢。

　　“看到你这样不知为何，我心情特别爽，”葛誊大言不惭的说着风凉话，不禁有些手舞足蹈，但随即看到自己残缺的手臂，不禁怒从中来，啐了我一口，稍带着自我安慰的成分说道，“因为你我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已经被吸走了灵力，也不能做什么，我只要把她体内的灵力占为己有，包括你被吸走的那部分，到时候我就离成神之路又进了一步，你不会再成为我的阻碍，不但如此，我残缺的身体也会获得重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得意的事情了？”
　　葛誊小人得志的这个样子让我恶心。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借机发问，“我在火场的时候就是你在发难吧，你这样有意思么！”
　　“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成为驾驭世界的王者，我才不甘心只做个能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类，区区一个王朝算得了什么，为此我甚至不择手段，刈灵剑也好，步入魔道也好，只要是对我有利的我都会去争取，现在我离成功只差一步，这个女人是我最后的希望，待我把她的灵力都转到自己身上，就不用再怕其他干扰了……”
　　“看来你很了解夏茗渊的底细么，不像我，对于她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才稀里糊涂的被吸走了灵力还不清楚她的身份。”我淡淡回道，看似无意，却是有心，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当然，也需要葛誊识相的给我这个机会，不然的话……
　　貌似我现在也不能把他怎样，哼。
　　“想必你也知道这丫头的真实身份不一般，单从她这深厚的灵能就想象得出，即便你是阎王的私生女，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虽然不知是谁，用这具身体封住了她的灵能，导致她虽有灵能却不能用，不过我也要谢谢那位，不然我也不能这么轻松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哼，”我冷笑一声，“说了这么半天等于没说，我依旧一无所知……坐收渔翁之利，你确定？我可是有种强烈的预感，反派死于话多。”
　　“我不一定就会死在你前面，”葛誊显然不担心，“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别说我胜之不武，手段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夏茗渊不过是她的一个化身，她本身相当于灵能源祖，具有无限的灵力与反噬之力，若是有谁未经允许想夺取她的力量，结果你也见识到了，自身灵能被吸走都是轻的，没有了灵力，那之前修炼功力凝住的时间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原数讨回，也就是说，之前忽略不计的时间痕迹都会出现在你身上，你或者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你的真身是冥界之灵，衰老的不过是你借用的人类身体，不过单是千年修为被吸走也是元气大伤的，所以一时半会你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我把你的功力占为己有又无可奈何，不过我真的是特别乐意看到你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样我的心里就特别舒坦。”葛誊很是得意。
　　“既然你说夏茗渊的能力无限，而且反噬力强，你就不担心自己会和我现在一样？”我反问。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傻？她虽然反噬力强，但是她已经反噬你了，而且她现在处于休眠阶段，活动的细胞只够反噬一次的，你替我挡住了这一次，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这样我就能得到更加多元化的灵能了，你尽管怪吧，不甘心的话就快点恢复原力打败我吧，不过当然，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等我获得了你们的能力，就亲自送你回冥界，以幻灭的形式。”葛誊说罢，那种渴望的表情一点点被满足，仿佛那种能力他已经唾手可得了；
　　“过了今天，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强的人，哈哈哈哈……”
　　我静静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夏茗渊，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的，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你真的了解她的能力么？我提醒你一句，物极必反，她相当于一个漩涡，别到最后你被自己的野心吃掉了。”
　　“你觉得这样我就能放弃近在眼前的荣耀么，放心，我会让你失望的。”他已经听不进去其他了，满眼都是欲望之光。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我幽幽叹息一句，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不用担心，葛誊不会有好结果的，”冥开口安慰，“夏茗渊的灵力深不可测，他想一口吃个胖子，那就撑死他好了。”
　　我冷哼一声，没言语。
　　葛誊走到夏茗渊身旁，看了她一会，又开口说道，“都说早在混沌初始，六界形成之初，有一颗浑然天成的灵石，聚集了天地间最原始的自然灵力，落于世间某处，说是谁若拥有了这块灵石谁就拥有了最纯然的神力，现在看来，貌似夏茗渊体内的力量与传说中的灵石之力很是相似啊，没准就是那块石头的力量，等我将那灵力转移到我身上，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过是一介凡人，即便修道成魔，本质还是人类，竟然想吞食天地间的纯然能量，真是贪心不足，自取灭亡。”冥微微叹息，“物极必反，他没有神质，自然驾驭不了神力。”
　　“接下来会怎样？”我问冥。
　　“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她说。
　　主要是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啊，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我突然全身一阵痉挛，仿佛过电一般，紧接着又是一通啃噬的煎熬，是“蜕皮”的第三阶段了么，感觉与之前又不太一样了，比之前的疼痛更甚，我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因为灵力被吸走了，所以真身转换没有了缓冲，这种感觉要比之前更激烈，小刈，你一定要挺住，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冥鼓励道。
　　“之前你说真身转换期体质虚弱，不能，不能受到干扰，现在灵力被吸走，真身转换不会受到影响么？”我微诧。
　　“真身转换是必然的，灵力只是会减小冲击，因为这个过程过于痛苦，我怕你承受不住，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余地，要么此时幻灭，要么脱胎换骨，小刈，你必须坚持，务必挺过去，别怕，有我陪你呢。”
　　我微感欣慰，随即问道，“既然感同身受，为什么你看上去……没什么，反，反应？”
　　眩晕再度袭来，我强撑着意识，眼前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见葛誊将手伸向夏茗渊，（当然此时葛誊已经没有了双手，只剩下残缺的手臂，伸手不过是下意识动作，然而他本身还是有魔力的；）不多时一道黄色的光晕由弱转强，源源不断的从夏茗渊的身上流向葛誊，看着葛誊得意的神情我连虚脱都算不上，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而脑里冥的声音却让我顿时清醒：“因为这样的煎熬对我来说，不过皮毛。”
　　她的回应一阵电流般穿透全身毛孔直击心脏，霎时间我只觉得周身冰冷，犹如寒窖。
　　什，什么？！
　　皮毛？！
　　这样痛不欲生的状态，她只说是皮毛……她，是经历过多么惨烈的残酷刑法啊？
　　“我们分开了千年，有些事情你自然不清楚，”冥声音平淡，“你若想知道，待此事了结后找个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但是我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
　　身体里好似有无尽的液体在流动，冰冷刺骨，眼前只剩下一片光感，眼睛睁都不开了，自然看不到眼前的情景。
　　“冥，我冷……”我却想睡觉。
　　“刈！挺住，不许睡，不许睡！”冥的声线有些慌乱，“不能睡啊刈！！”
　　然而就在我以为可能要在寒冷中冻死的时候心口又开始火辣辣的了，并且这种辣感热度开始蔓延全身，就好像……在麻辣烫里过了遍汤一样！
　　简直可以媲美地狱之火的灼烧程度！
　　“啊！！！！！”
　　我忍不住惨叫出声，与此同时我好像听到了同样惨烈却发自另一个主人的熟悉声线——
　　“刈儿！！！！！”
　　我猛的睁开眼，视线里一片猩红。
　　冥却似松了口气：“只要没失去意识就好。”
　　红色在眼前蔓延了好一会，才逐渐淡去，此时的葛誊已经被金黄色浸泡，浮动的色彩游走周身，见缝插针的无孔不入，好似都要融入进他的身体内。
　　我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从葛誊的愉悦表情能看出他很享受这一时刻，这种被力量包围的感觉自然是不用形容的。
　　而且他的断臂创口处金光盛集，不多时，手臂竟有缓慢恢复重生之势；看样子这灵石之力还有重塑肉身的功力。
　　和他的享受截然相反的就是我的感觉了，全身都处在小火慢煨的状态，体内有种不明气体升腾膨胀之感，四肢酸胀，五指不能合拢，全身皮下都觉得热乎乎的浮肿，随意的动作都有如针扎一般。
　　“这是最后一步了，”冥解释道，“方刈现下只剩下外在的这一张皮了，蜕皮的过程有点疼，但和真身转换的过程相比就不算什么了，现在只等着水肿消去，褪下这张皮就算脱胎换骨了。”
　　视线里隐隐还是有红色弥漫，就连葛誊与夏茗渊身上的金色也看不真切；
　　躺在地上久了有些难受，我强撑起身子坐起来，离夏茗渊的距离更近了些，却见她的形象有些虚幻了，好像随时可能会消失。
　　不等我要问什么冥率先开口，借助方刈的身体，开口对葛誊说道：“我劝你适可为止，再继续下去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少吓唬我，你是怕我成为世间第一强者后你就没有存在的余地了，哼哼，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除非你愿意臣服在我脚下，不然你是没有生路的！”
　　“愚蠢至极，”冥冷笑，“你自己也知道夏茗渊的力量来自于灵石，天地间的自然力量是最强大的，但是又有谁能完全驾驭得了这种力量，强迫使用只会把自己陷于绝地。”
　　“她一个小丫头都能拥有这种力量，我怎么就不行，”葛誊显然不理这套说辞，“你就快死到临头了，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退路吧，才不要把自己逼到绝境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冥顽不灵，这就不能怪我没提醒你了。”冥不再说什么。
　　体内的灼热感稍稍降低了些，我低头，看到手脚开始爆皮了。
　　转头向夏茗渊看去，她的形象几近半透明，而在她胸口的，隐隐能看到一颗圆形的大概是石头状的东西发着淡淡的光，而光亮还有消退的痕迹。
　　冥有些紧张了：“离她远点！灵石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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