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如孤独

　　初中毕业后漫长的暑假，于姼没有很高兴，虽然高中让于姼很期待，虽然因为考上这个高中爸爸妈妈一直夸奖她。
　　原因其实面对毕业的学生都知道，曾经熟悉的人分道扬镳了，虽然约好以后常联系。70个同学的班级，变成了一本厚厚的毕业纪念册和几张不怎么好看的毕业照。于姼想，大家都说，英语试卷最后一个阅读理解死活不知道什么意思，真想让老师再讲讲，以前怎么那么不乐意听老师讲课呢。
　　于姼的这个暑假，于婳失去了她的初恋。于婳跟于姼说，那小子出轨了，喜欢了她的好朋友，真是狗血的发展。于婳说绝对不会原谅他们两，翻着初恋写的情书，她哭了一夜，骂了一夜。
　　于姼心疼姐姐，她谈恋爱的时候，晚上常跟于姼将她们的事，骑着摩托兜风什么的，于姼有时候想，恋爱或许是件幸福的事，但是姐姐哭成泪人的时候，她马上又觉得爱情是件辛苦的事了。
　　1992年的时候，经别人介绍，于姼的父母在一起了。那个时候父亲于忍已经24岁了，没有钱，迟迟未婚，但论家境，唐遥家更贫苦，于是他们很快结了婚。于姼4岁那年，父母离婚了，原因不详。至于父母之间有没有爱情，于姼不知道。但于姼在很久以后，突然发现，行为严谨，性子急的父亲异常地爱干净，温柔如水的母亲虽然日子辛苦，但家中亲戚有事立马帮扶。爱干净是母亲的特点，热心助人是父亲的特点，他们终究在彼此身上留下了对方的影子。
　　于姼偶尔偷偷地想假如父母在一起的话，她和姐姐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于姼又听朋友提起过父母在家只会吵架，于姼不喜欢吵架，她想，也许父母分开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必相互折磨。
　　2011年9月2号，于姼和刘笑然一起去学校报告，本来想叫上吴修，可笑然怎么都不肯。于姼和笑然很幸运的被分到一个班，2班。两个女孩高兴得不行，不过吴修被分到离她们三层楼的15班。忙着在毕业的情绪中绕弯的于姼从来没认真想过，高中三年，会带给她怎样的故事。
　　开学前一个星期，于姼只跟笑然讲过话，没有主动找过别人，别的同学也没主动找过她们。他们彼此不熟悉，都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情绪。
　　开学已经两周了，班上的气氛似乎活跃了起来，虽然下课时同学们还是不爱走动，不像以前，一下课同学们就在阳台上打闹，但前后左右的同学们已经开始讲话了，他们说笑着，一起讨论问题。
　　初中的时候，于姼和大家融为一体，十分闹腾。但在这个高手云集的省重点高中，周围很自然地安静了下来。除了和前后桌说过几句话，对于其他人的熟悉程度即使过了一学期，也没有达到朋友的程度。
　　于姼觉得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气候的变化，秋天的温差总让她感冒，而冬天的寒风竟然这样凛冽，为什么过去三年，她都没有感受到呢？
　　“鱼，下学期就分文理科了，你学什么？”笑然在第一学期的期末之前问于姼这个问题，说实话，这个问题，于姼没想过。
　　“无所谓，你选什么？”
　　“我以后想学法律，想当法官。”刘笑然说这话时十分骄傲，于姼不懂那个骄傲，于姼从来就没有梦想。对她而言，至今为止努力学习，考高中和考大学，都只是想让父亲母亲高兴，对她笑一笑而已。
　　“所以你会选文科吗？那我也选文科，我想和你在一起。”于姼这样说着。
　　“鱼，这样很好。可是，鱼啊，你也想想自己想做什么吧！偶尔想一想。”刘笑然知道于姼为什么没有梦想，不是因为她不思进取，而是因为她心里有牵绊，她不愿意孤身一人。可是鱼啊，我们终究会孤身一人的，你的身边会没有以往的好友，没有亲人，尽管你多么不愿意，多想留着他们。
　　“嗯。”于姼懂得笑然的好心，她的确需要认真想一想自己的未来，可是笑然，其实我很胆小，如果我身边没有相伴的人，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是多么害怕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啊。就像小时候，我辗转了那么多学校，失去了很多朋友，我甚至在不断奔波的生活里，面对亲人还仍然感觉陌生。
　　比起没有方向和定数的梦想，我更喜欢安定。
　　第二学期，文理分班，原来稍微熟悉的人又走了，进来了陌生的同学们。于姼果然和笑然留在了文科班，此时她不知道，使她自己天翻地覆的，正是这一次选择。
　　于姼和笑然的前后桌有了变动，于姼的后面来了一个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的男生，身高也不高，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于姼会以为他是女孩。他给她说的第一句话：“我是李夜晨，你叫什么？”
　　李夜晨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于姼觉得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的高中数学，李夜晨动个脚趾头就会做。数学老师是个古怪的中年男子，他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上课总会吓得同学们一震一震的，他还让于姼丢过脸，因为没有回答出老师的问题所以要站在教室后面，所以于姼从来不看数学。以前她多喜欢数学啊，没考满分的情况都是少数，为什么到了高中她什么都不会呢。
　　李夜晨转班进来的第二个月月考，他再次考了满分，150分的卷子，于姼再次考了80，不及格。于姼被老师罚站，在教室的最后面，李夜晨让老师给全班讲卷子，他站在教室的最前面。
　　于姼在后面低着头，用脚尖蹭着地板。“这一题先用f(x)换这个式子，然后再展开……”李夜晨的声音极有磁性，而且他听起来很有自信，于姼不嫉妒他数学厉害，因为她不喜欢数学。他将试卷的时候她从来不认真听，虽然是因为听了也没用，更多的是，于姼听着那鼓自信劲，心里想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姼没有想过，这种就是不愿意学数学的别扭劲，是她终于处于青春的叛逆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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