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

　　到祖母和娘那里打过了招呼后，慕容不凡就随着齐佳一起朝慕容府的门口走去。

　　“既然要听我给你说道说道你想知道的那些事，今儿就一切我做主，你呢别骑你的马，坐我轿子一起走吧。”齐佳一边轻声对慕容不凡说着话，一边斜眼看了看了看跟上来的慕容小义。

　　慕容不凡寻思了一下，虽然也不知道齐佳到底骨子里在卖什么药，可既然要说的话齐佳都不想在慕容府告诉他，显然有他的原因。于是转身吩咐小义留在府内，不带上任何随从的慕容不凡，一出门就毫不客气地抬腿就跳进了齐佳的轿子。

　　“你倒是说说看，我那老丈人到底最近在张罗些什么？”一坐进轿子的慕容不凡立刻询问起齐佳之前提到的话题。

　　“急什么？既然人都出来了，等会到了地方，我自然会告诉你，”齐佳说着话，脸上露出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不过几句话可以说明的事情，还弄的这般神神秘秘。”慕容不凡摇了摇头，“那你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谈这事情吧？”

　　“哪里？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包管你吃得好，聊得透彻。”

　　一路上好几次慕容不凡想让齐佳开口回答他心里的疑问，可平日里性格很随和的齐佳这一次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一个字也不透露。无奈下，慕容不凡索性也不再多问，两人在轿子里就慕容不凡入朝后是否适应，齐佳日后有什么打算，以及京城发生的一些奇闻趣事随意进行了一些交流。

　　“三爷，到地了。”听跟在外面轿子旁的齐福禀报之后，轿子一停下，齐佳就第一个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慕容不凡半个身子刚到外面就认出了自己面前粉色大楼上的三个字，立刻没好气地将齐佳拉回了轿内，不快地道，

　　“不是和我说去吃饭，怎么却到了这个烟花场所。”

　　“谁说烟花场所没饭吃？我可告诉你，栖凤馆里做的小灶可不比京城任何一家餐馆的东西差，你尝尝就知道了。”拉着慕容不凡的胳膊，齐佳笑着抬腿就要再出去。

　　“我不去！”

　　“不去？那也可以，不过你的那些问题也就别再问我，反正我不会说。”齐佳松开了手。

　　“你这是在威胁我？”慕容不凡耷拉下了脸。

　　“我威胁你做什么？”齐佳收起了笑容，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地看着慕容不凡，“只是你老丈人有什么打算和你那小媳妇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的答案都在这栋楼里。如若我们此刻就离开，我是真的无法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

　　“答案在这楼里？”慕容不凡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这都哪跟哪，明明是没有关联的两件事，“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你进去自然会知道。至于信不信，全由你。不过，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可曾骗过，坑害过你？没有，就随我出去，”齐佳的脸上又恢复了他往常一切都无所谓的神情，
　　“我可不想当道和你坐在这里说一个晚上。”

　　“好吧，”想着和齐佳多年的友谊，以及对彼此的信任，慕容不凡终于点了点头，“我们进去谈。”

　　“怎么？“齐佳还是第一个出轿，看着身后依旧坐在轿子里犹豫不决的慕容不凡笑了笑，“怕了？”

　　“千军万马杀人都不怕，我会怕这个？”慕容不凡一咬牙走出了轿子，可是因为毕竟头一遭来这烟花场所，慕容不凡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发虚，也不搭理陪着笑脸上来搭话引路的龟公，从齐佳身畔穿过，迅速大步走进了栖凤馆的大门。

　　“齐年兄，有几日不见，可好啊？”
　　“好好好，好的不能再好。”

　　“齐三，你要是再不来，青雨以后你可不能就自个儿霸着了。”
　　“你敢！信不信我敲断你那条多余的腿？”

　　“齐三公子，你可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们了。”
　　.........

　　作为栖凤馆的常客，齐佳一进楼就有不少人和他打起了招呼，耳边听着四周轻佻的问候声，慕容不凡立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正打算转身离开，胳膊却被齐佳紧紧拽住，

　　“去告诉青雨，今儿我可给她带来贵客了。”

　　被齐佳拉着一路上了二楼，慕容不凡听到楼下众人的议论声，头立刻疼了起来。

　　“咦，这不是慕容府的小将军吗？”
　　“不大像，大将军可是出名古板严肃的人，听说小将军可被他管的紧，能来这？“
　　“肯定不是，我才瞧见慕容大将军的轿子从旁边过去，如果真是小将军，还不跳出来骂人。
　　...........

　　因着慕容不凡不出去打仗的时候，平日里不是习武就是看书，偶尔出门交往的京城世家子弟都是些有共同爱好的人，这些人也几乎从不逛妓馆，因此来栖凤馆的这些个风流贵族子弟虽然也在栖凤馆外面不同场合见过慕容不凡，却并不怎么熟识他，只能纷纷猜测起来。

　　“这回可被你害惨了，”被领进青雨一向接待齐佳房间的慕容不凡，狠狠甩开齐佳拉着他的手，愤然道，“若是被我爹知道，我可要吃好大一顿家法。”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说来听听曲，你爹凭什么要让你吃家法？”齐佳不以为然地道，
　　“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肚里有气，慕容不凡也还是抬头好奇地看了看自己此刻所在的屋子，惊讶的发现屋里的布置居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俗不可耐，屋角摆放着一架古琴，座椅后居然有个不大不小的书柜，墙上挂的一把特制的大扇子，扇面上没有香艳的图画，而是一副秀丽的山水风景，画旁有几行字迹苍劲的草书体，这画显然是女子说画，而这字慕容不凡一眼就瞧出是齐佳的杰作。

　　这哪里是青楼女子的房间，明明透着股书香门第闺阁的气息。

　　“呦，三公子你来了，我还当你把我给忘了。”

　　一个柔媚到让普通人骨头都要酥了的声音响起，才打断了慕容不凡对屋子的审视，他循声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大红衣服，身段窈窕，脸上妆容清淡，并不如穿着那帮张扬的女子在两个小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青雨你。”齐佳笑着迎上前，张开双臂抱了抱这个年纪不算很轻的漂亮女子。

　　虽然上次齐佳和青雨之间的对话黯然收场，可两人都是风月场所的老手，事情既然已过，见了面，依然态度自如，看不出一丝的尴尬。

　　“就你嘴甜。”拿起手里的蒲扇轻轻敲了敲齐佳的额头，青雨抿嘴笑了笑后，勾人的眼神转向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举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慕容不凡。

　　“都说小将军胆气过人，怎么到了我这里却这般局促不安？”

　　“你认得我？”慕容不凡惊讶地望着青雨。

　　“三公子说给我带了贵宾，能让他看上眼，带我屋里的只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不就是小将军你吗？”

　　“青雨，让你的厨房给我们准备些可口好吃的，回头你再给我们弹几首曲子散散心。”

　　“要不要我让悠然过来陪小将军？”上下打量了几眼避开自己的目光，显然在这种地方很不自在的慕容不凡，青雨淡淡一笑，看向齐佳。

　　“不必了，你也等会再来，只把吃的给我们先端上，我和我兄弟还有些话要说。”

　　和齐佳分别落座，望着出去张罗的青雨的背影消失，慕容不凡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和这青楼女子眉来眼去的甚是热络，三嫂子看到怕是要伤心。”

　　原本一脸笑意的齐佳听到慕容不凡提到古氏，笑容立刻有些僵硬，
　　“她看不到的。”

　　“我就是不明白，三嫂子那么好的人，你为何不喜欢，偏偏流连在这里？这些烟花女子怎能和嫂子比？”

　　“你不明白的东西多了，”齐佳拿起桌上刚才进屋的小丫头斟好的酒，抿了一口。
　　“不过这样也挺好，明白越多，到头来只怕越会，...“

　　“越会什么？”

　　“今儿我们来这可是谈你的事，你怎么说起我来了？”齐佳摆了摆手，“你还想知道你家老丈人瞒着你们在张罗什么吗？”

　　原本甚是同情嫂子古氏的慕容不凡一听到这个问题，立时也顾不得齐佳的家务事，立刻问道，
　　“如何？”

　　“他在给小毛找婆家。”

　　“什么？”一听这话，气得火冒三丈的慕容不凡瞬间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大吼一声，
　　“居然有这等荒唐的事？我现在就去悦来客栈，岂有此理！”

　　“你这是打算去打你老丈人吗？可问题是，他真的是你老丈人？”

　　也不阻拦打算冲出去的慕容不凡，齐佳又抿了一口酒，淡淡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慕容不凡转过身怒视着齐佳。

　　“我记得你当初奉旨成婚娶了小毛，只是为了挡灾消难？三年期满，小毛就要回家，不是吗？”不理会慕容不凡的愤怒，齐佳懒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你日后自然不怕娶不到媳妇，可是小毛呢？京城知道底细的普通百姓人家自然不敢有娶她进门的念头，即便官宦人家的子弟，应该也不会打她的主意，即便有，怕也是娶了去做小，小毛的爹给小毛早打主意有什么错？”

　　听了齐佳的话，慕容不凡立刻觉得浑身上下被灌了一桶冰水一般，怔在了屋子中央。

　　“所以我不愿意在你府上谈这个话题，”齐佳指了指慕容不凡刚才坐过的椅子，
　　“你过来，听我慢慢说。”

　　木然地重新坐会到位置里，慕容不凡心里万分的不是滋味，一把拿起自己桌前装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说！”

　　“就算小毛的爹今日不给闺女做打算，三年后也一样会给小毛找婆家，至于你，”齐佳侃侃而谈，
　　“和我不同，我上下好歹还有哥哥弟弟，可即便如此，还天天被我娘拿着不孝有三的话题数落。你可是家中的独苗，自然日后也要娶妻生子，不是吗？”

　　从没自己深入想过这些问题的慕容不凡，此刻听着齐佳的话，心绪一片混乱。

　　“如果，如果我想让小毛留在府里呢？”慕容不凡终于在好友面前说出了自己最近以来时不时想过的问题。

　　“以什么身份？如果是以你认的妹子的身份？我自然没意见，可你日后的媳妇能答应？你爹娘能答应？”

　　望着慕容不凡盯着自己迷茫的眼神，齐佳心里突然一疼，想起当年娘和他说话，他也看到过在娘眼里反射出的自己同样的眼神，
　　“夕儿是定过婚的人，你不能娶她，你以后要娶的是古大人的女儿。”

　　“那如果以别的身份呢？”

　　“别的什么身份？真媳妇吗？且抛开你俩家的长辈是否答应不说，你们对彼此可有真心实意？”齐佳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不凡，
　　“如果无心，何必谈此事？”

　　“你且别管我是否有心，你只告诉我，我如何才能知小毛这个野丫头是否对我有意？”被齐佳盯的不由将头转到一边的慕容不凡憋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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