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泪痕

　　病榻边，坐着一个身材健硕，面带慈祥，头上的帽子有两个尖角，鬓角、发际和胡子都已花白，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本族人。
　　老人斜靠在墙壁上均匀地呼吸着，睡着了，他？！

　　吉玛淡月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是他救了自己？她轻轻翻动了一下身子。
　　“淡月，你，你终于醒来？”那位老人醒来了，慈爱地问。
　　“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里是......”吉玛淡月惊呆了。

　　老人微微一笑。
　　“这里是你们县医院，我叫乌力罕，蒙族人。昨天在山上采药的时候看见了你.....,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谢谢乌大叔，谢谢您救了我！”淡月感激地双手合十，“您准备给我讲故事？与我有关吗？”
　　听老人要给她讲故事，淡月诧异极了，还很虚弱的她赶紧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探着身子，眼里满是迫切。

　　“别凉着，披上衣服。你认识一个叫李域峰的汉族男子吗？”乌力罕老人爱怜地看着一脸惊诧的淡月问道。
　　“他……他他他……他……”
　　那个已经深埋在心底的名字，已经人天相隔的名字，突然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弹了出来。
　　淡月眼里闪动着惊奇、诧异、惊喜、惊慌、高兴、愧疚......，最后颓废无力地倒回病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雪白的墙壁，眼睛一动不动。她没有即刻回答老人的询问，她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该怎样回答！

　　“不好意思，丫头，我失言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我已经告诉了医生你的工作单位，他们会通知你的家人，保重啊......”乌力罕老人讪讪说完，弯腰提起放在墙角的褡裢，向病房门口走去。
　　老人怎么对我的身份如此了解？淡月眼珠都快掉地上了。

　　“乌大叔......乌大叔，对不起，我.......我负了他，对不起他......”两行热泪顺着她美丽的脸颊开始流淌。
　　“……”乌力罕看着这个凄然泪下、命运多舛的女子，觉得自己不够冷静，唐突了。

　　“乌大叔，您......您......您认识他？”流泪的淡月抬起头。
　　“认识，我们一起住过一年多时间。”乌力罕点点头。
　　“什么时间？”淡月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不过一年多前，他和我分开了。”乌力罕说。
　　“他他他……他活着？现在哪里？”她嘴唇打颤，内心如惊涛骇浪，汹涌翻滚不息。
　　“丫头，你还是休息吧！刚才怪我多嘴了！”乌力罕老人看见还很虚弱的淡月，对自己刚刚冲口而出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乌大叔，我没事，麻烦您说说他，不管他怎样了，我想知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您讲给我听听好嘛！”淡月恳求道。

　　“你刚刚经历了阿果洛那……”看见淡月迫切、期待的眼神，乌力罕老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没事，大叔，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一直以为域峰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他难道真的还活着？”淡月仍旧不敢相信，二妹朵朵不说他已经被喂狼了吗？

　　“好吧......”乌力罕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就讲讲他的故事……”
　　听完乌力罕讲的李域峰，吉玛淡月异常震惊，愧疚，担忧，自责......
　　李域峰不但活着，而且现在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天哪！她已经千疮百孔，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啊！

　　M县的药材市场，并不是那种规范的交易市场，人们自集在县城中心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沿路边自行交易，没专业店铺，白天兜售，晚间各自离散。没有税收和专人管理。幅员面积大约二三百米左右。
　　每年5～9月，南来北往的药材商云集于此。

　　李域峰进货的渠道，是直接去山里找采药人。顺道看望乌力罕老人，每次相见，他都会让老人去省城住，可无论怎样劝说，老人习惯了山里的生活，说什么也不愿下山。
　　乌力罕老人对李域峰恩重如山，所以进山成了他的首先。加上山里采药人要的药价更合理，药品品质更有选择性，因而驻脚M县市场的足迹并不多。

　　M县药材市场十字路口周围有很多小吃店，西北的羊肉泡馍、兰州拉面、东北水饺、四川小炒……
　　一家刚刚开张的小酒馆，整洁干净，外地口音的老板格外客气。
　　李域峰正埋头吃饭，走进来三个民族男子，冲他吼道。
　　“小子，装大款呀？一个人吃饭，坐那么大的桌子，去去去，边上去喂……”

　　有一小撮少数民族人，在所谓他们的地盘上有种无形的地方优越感，时常专横跋扈，无理取闹。
　　不少偏僻闭塞的地方，绝大部分人特别敦厚质朴，对人友善。
　　见这三人蛮横无理，唯吾独尊，高高在上的样子。李域峰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吃着饭。

　　“你他奶奶的死人呐……啪……”
　　李域峰的饭碗被一个黑高个夺过去，扔在地上，饭店老板吓得不敢吭气。
　　“雷都不打吃饭人，你吃错药了？”李域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从淡月出嫁那次，他被人打了扔到雪窝里。立志要练武，没曾想救治他的乌力罕老人，拳脚功夫相当了得。于是恳求老人指点，刻苦锻炼，几年下来，功夫已是不凡。
　　他打量了下三个狐假虎威的男子，并未放在心上。

　　“哟呵，小子居然敢犟嘴！”话音未落，黑大汉蒜钵大的拳头已向他奔来。
　　“扑通”
　　李域峰一个寸拳，封住了对方，擒贼先擒王。紧接着一个弹腿，力道十足，狠狠飞了出去，大汉一声闷响，扑倒了。

　　“你小子找死，居然敢打我们老大。都儿，赶快叫人去。”一瘦子大叫道，另一个黑蛮之人急忙向外跑去。
　　“嘘……”
　　一声响亮的口哨，不到一分钟，饭店门口来了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少数民族汉子。

　　饭店老板的身子，筛糠般抖开了。
　　“打死他……”刚刚跌倒的黑大汉抹着嘴吼道。
　　“等下。”顾仁出现在门口，冲那伙人一摆手。
　　那群人顿时停了下来。
　　“李兄弟，什么时候来的？刚咋回事？”顾仁望着李域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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