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玉宇琼楼

作者:谁凡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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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粱一梦


      黛玉本是随口一问,哪知胤祯心里存了别样心思,想起素日提起黛玉时,十三哥也是一贯温柔宠溺的语气,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吃味,好似自己的珍宝被别人觊觎着一般,又懊恼自己素日竟忽略了这么个劲敌,胤祯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虽然很清楚自己对林妹妹向来是有几分特别的,从知道她存在的第一天就在期待相遇,初识便不觉想要将她当作妹妹一般怜惜与保护,可何时,自己对她的心思已然这般霸道了?难不成自己是喜欢上玉儿了?玉儿还是个小姑娘呢,自己怎得疯了不成,估计是天太冷,脑子也转不过弯了,嗯,一定是这样。
      看着黛玉疑惑的眼神,胤祯忙压下心头种种,只一语带过,“十三哥今日有事,”因不欲多提胤祥,便同她说些京中风俗人物等,黛玉听的有趣,只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在京城中逛过,不免遗憾,见黛玉脸上浮现的向往之意,胤祯微微思索便明白了,况且即将过年,黛玉姐弟二人寄人篱下,恐怕也是寥落的紧,因笑道:“说起来妹妹来了京城大半年,我竟未尽地主之谊,没能带妹妹和皓玉好生逛逛,妹妹哪日得空,我带你们去东大街转转,那里倒可一看。”
      黛玉心想前世除了归家,竟未曾出过荣国府一步,说不心动是假的,只自己一个女儿家,哪能随意出门呢,因道:“十四哥好意我心领了,只我一个女孩子,又借住在舅舅家,却不好抛头露面的。”胤祯明白黛玉是怕平添事端惹人非议,但他何等脾性,又岂会在意贾府那些人?便笑道:“妹妹是在旗的,原不必太在意这些,像四嫂原来在家时也时常出去逛的,不如咱们元宵节的时候去逛逛,到时候有烟火还有灯谜,十分热闹,况且那天出门的闺秀甚多,妹妹绝不会显眼的,到时候我自有法子接你出去,放心吧。”闻言黛玉岂有不动心的,再者那日宫里必定是有宴的,料想十四哥也出不得宫门,这会却不好再回绝他的好意,便笑着应了,见黛玉应承,胤祯自是十分欢喜。
      再看这边胤禛和迎春对弈,你来我往,倒也热闹,不多时胜负即分,却是迎春输了一子,胤祯一瞥棋局,心中暗赞二木头倒也不是真木头嘛,黛玉观棋局便知迎春未尽全力,却不会点破,只给两人重新斟上茶,胤禛喝过茶,淡淡地道:“此局却是我侥幸了,不过爷的气量还没有那么小,博弈若不能全力以赴又有何趣?”迎春被说破小心思,不由十分局促,深恐这位冷面王爷发难,忙要请罪,却不经意对上胤禛的眼神,似古井无波,又严肃冷峻,顿时噎住不敢言语,胤祯见了好笑,遂道:“四哥,一盘棋而已,别板着脸了,再吓着人家小姑娘。”胤禛闻言只淡淡瞥了一眼自家弟弟,却也并未再说什么,黛玉却觉好笑,说起来,十四哥比二姐姐还小一点吧,听着话中的语气倒是老气横秋。
      因出来久了,胤禛两人也该回宫,胤祯虽有些乐不思蜀,奈何也知耽误不得,便叽叽喳喳同黛玉说了好些叮嘱的话,临走更是挤眉弄眼地使眼色,黛玉看着不由好笑,一时送走二人,拉着迎春坐下,方才发觉她的素手冰凉,脸色也有些不好,想是着了凉,忙要叫司棋等去叫人,迎春却道不碍事,只方才有些过于紧张,出了些汗,并不是冻着了,缓一缓便好,黛玉闻言便有些哭笑不得,四哥是有些严肃,可二姐姐这胆子,唉…黛玉无奈,忙倒了热茶给迎春,又命半夏换了手炉,不多时迎春果然面色如常,黛玉方才放下心来。
      转眼便是年关,因不能和林海一起过年,早早就命人送去自己给林海做的针线,一件棉袍、两个扇套并几个荷包,林海收到,自是感念女儿孝顺,来信不免多多宽慰一番,又叫黛玉姐弟且再忍耐忍耐,最迟一年多就能进京合家团聚了。
      贾府过年事务繁琐,贾母也比平常忙了好些,便免了黛玉姊妹几个请安,黛玉素不爱热闹,倒也乐得清静,每日不过看看书,敦促皓玉念书外,便只和几个姊妹一处说笑,就是宝玉成日来找黛玉,扰的黛玉烦不胜烦,有几次都没宝玉好脸色,只宝玉却一味告饶,弄得黛玉很是无语,已将他关在门外好几回了。
      除夕夜要祭祀祖先,黛玉和皓玉却是无事可做,思及父亲远在千里,阖府团聚的节日却无人陪伴,又该是何等冷清?不禁十分挂念,皓玉倒安慰了黛玉几句,姐弟俩又对着贾敏的牌位磕了头,方才围桌而坐,因嫌人少,便命半夏晴雯等人坐了,一时喝酒玩笑倒也热闹。
      适逢新年,落英阁的奴才大半是扬州带来的,想着因自己和皓玉的缘故不得与家人团圆,黛玉的红包便给的格外丰厚,林府来的人还罢了,贾府的奴才无不喜出望外,因过年府里已是给了赏钱,不想林姑娘还给了一份,出手又如此大方,真不愧是世家小姐,这些人得了甜头,更加尊崇黛玉姐弟,倒一心将二人当成自己的主子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如紫鹃等人却是贾府的家生子,黛玉便放了她们轮流家去过年,一时众人无有不感恩戴德的,渐次在贾府的奴才中说黛玉好话的人更多了些,黛玉并不清楚这些,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往年京城中的故交也只是年前送礼而已,今年的礼自然也是从扬州提前送过的,只是今年黛玉姐弟在京城,免不了要去拜会一二,黛玉倒罢了,没有主母领着也不好去出去走动,毕竟贾府和林府的圈子大都没有交集,王氏自然不会带着黛玉出门。但皓玉就不同了,他是林家唯一的嫡子,于情于理都该去几家交好的拜访,黛玉虽有几分不放心,好在有张大学士带着,倒也不用太操心,只命人将几家的情况打听一番,好叫皓玉了解几分罢了。
      过年这几日,皓玉常出门,三春姐妹也都随着王夫人凤姐等人走亲戚,黛玉不免有些无聊,架子上的书前世都看得差不多了,正月里又忌针线,便只捧了医书来看,不觉便入了迷。今日正该佩兰当值,素知黛玉读书不喜人在旁伺候,因此打发几个小丫头去外面顽,她却不好走开,便带着白薇茯苓两人在外间画花样子,一时间屋子里便只有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佩兰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却胜在细致稳妥,虽在外间伺候,却时常注意里面的动静,约莫有一刻钟未听见翻书声,便悄悄进去,果然黛玉卧在小榻上睡着了,腿上盖着羊毛毯子,幸而屋里暖和,佩兰忙将黛玉手中的书取下,又将一条薄锦被在熏笼上熏热,方才盖在黛玉身上,因天光较亮,这小榻又临着窗户,便将一盏插屏放在窗边的案几上,影影绰绰,倒不会刺眼,做完这些方去了外间,示意白薇将花样子都收起来,却拉了茯苓去门外低声嘱咐道:“姑娘睡了,你去跟小丫头和妈妈们说一声,都别高声才是。” 茯苓忙应下不提。
      黛玉这一觉睡的深沉,晃晃悠悠只觉身不由己,不知飘荡了多久,方才到了一处碧水青山的所在,似是阳春三月,繁花似锦,有两名青年坐在樱花树下喝茶,虽看不清二人的面容,却觉得好生亲切,见那二人言谈举止皆是不俗,又听白衣青年叹道:“叶大哥,今秋我便出孝了,我打算明年下场一试,先生说我的文章还欠几分火候,需得苦读方才有几分把握,可能以后便不好轻易出门了。” 对面的紫袍男子闻言怔忪一瞬,方才沉声道:“你的学识已是出类拨萃,便是下场也必是能中的,不必太担心了,读书固然要勤勉,只也该多出来走走,注意休息才是。”白衣青年浅笑道:“叶大哥说的虽有道理,到底如今我们府上已无爵位,家里又只有我一个,若再不上进些,只怕堕了家中的名声,既然要走科举仕途,若只得个中庸的名次,我必是不甘的。” 紫袍男子沉默须臾,便道:“你既如此打算我也没甚可说的,只是必得允我去看你才是。”白衣青年笑道:“这是自然,叶大哥来看我,我必扫榻以待。”二人复又说起山水田园之意趣,二人俱是饱学之士,博古通今,言之有物,黛玉也不禁听得入迷。天色渐暗,二人方才拜别,紫袍男子尚未离开,只怔怔望着白衣青年的背影,长久方才轻声叹气,口中喃喃。黛玉未曾听清,却只觉那人言语中尽是缠绵不尽之意,不免生出一丝好奇,便大胆走近了几分,待听见他说的话,却压不住心里的惊疑,因那男子口中反复念叨的正她父亲的表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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