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天使的翅膀

　　又是一场恶梦。
　　睁开眼。一切又都是那么平静。
　　阳光依然柔和。而，我的心，是冰冷的。
　　楼下。
　　叶枫在楼下做早餐。
　　“落落，休息好了？”
　　我点头。
　　“吃些早餐，我们一起去学校。”
　　我咬了口面包，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皱了皱眉。
　　出门。
　　一个人走在路上，死寂的心情。
　　左手臂开始隐隐地痛，没想到心情悲伤的时候也会觉得伤口痛。
　　妈，你现在在看着我吗？我这样伤害自己，您会觉得心痛么？为什么您走之前只留下一句“原谅我。”难道我真的错了么？
　　忙碌的早晨，我开始厌倦。
　　梅林看了我一眼，那样平静。
　　现在的我，上课睡觉，下课和一群不良少年抽烟，打架。放学后，先去酒吧。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好受点。
　　没有人的时候，总是会哭。
　　夜晚，黑暗笼罩在我的四周，恐惧蔓延心头。
　　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哭了。
　　我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会有人发现我。
　　灯突然开了。我赶紧擦干泪。
　　叶叔叔下楼。
　　“落落，还没睡？”
　　“嗯。”
　　“其实我们都很想念你妈妈.....”叶叔叔拍拍我的肩膀。
　　我看了看叶叔叔。
　　“你妈妈八年前的离开也是不得以，我希望你能原谅你妈妈，这是她最后的心愿。本来是想再过一段时间告诉你，不过现在.....”叶叔叔说，“八年前，你妈妈是被你爸爸的外遇给逼走的，她是不想你受伤害才离开的，她已经是癌症晚期，就算没有这次车祸，她也不过只能活到今年冬天.....”
　　他没有再说下去，“落落，你妈妈只希望你能原谅她，我希望你可以。”
　　这次我真的哭了，妈是带着对我的歉意离开人世的。为什么，上天要剥夺这一切。我哭的好惨，不真的自己有多狼狈，也许大哭一场才能让我轻松。
　　可是，哭泣并不是一种解脱，而是另一种承担.......
　　我太天真了......

　　梅林：
　　这几天，落落一直都是那么沉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陆阿姨的去世变成了她的阴影。连我，都不知道如何将她从这个阴影里拉出来。
　　昨天，落落突然问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守护天使。
　　我愣住了。
　　“妈妈，应该是我的守护天使吧。”她说，面无表情。
　　是啊，这不过是儿时骗她的童话而已。
　　我无意中发现落落的左手壁上有一道道刀划的痕迹。
　　我质问她的时候，她竟然无动于衷地说了句“这是我的身体，随便我怎么伤害。”
　　我不想她受伤，抽了她一巴掌。
　　她苦笑了一下，嘴角的血慢慢流下。
　　“你请继续。”那样冰冷。
　　接着，我又抽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更狠。
　　她没有还手，任由我打她。
　　熙若看不下去了，叫我住手。
　　但我没有想到落落没有理会我们，一个人走了，一天都没来学校。
　　平时的落落从来不会这样。
　　告诉叶枫的时候，叶枫甚至不会相信落落会自残。落落失踪的那天，叶枫也没有去学校，四处找落落。
　　如果他们不是兄妹该多好。叶枫对落落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兄妹之情，落落却一点也没发现。
　　听说叶枫是在酒吧找到落落的时候，打扮的不像学生样，头发也染成了银色，在哪里喝酒，抽烟。
　　我真没有想到落落会变成这样。
　　真的不敢想象。
　　落落，拜托你，一定要醒来。

　　叶枫：
　　在酒吧找到落落，我是将她拉回来的。
　　家里只有我和她。
　　我责骂这她。
　　她半点反应没有，点了支烟。
　　我一把夺过，扔在地上。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我是你哥。”
　　“一点血缘也没有？”
　　“但是，我还是你哥哥。”我吼道，第一次对落落发火。
　　她似乎被吓到了。之后，没再理会我。
　　她表情平静。从前她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温度，寻找，她的眼中只剩下冰冷。
　　“我去休息了。”她拎起包。
　　我拉住她，她憎恨地看了我一眼，我松手。
　　我知道，她一句受伤了，自从陆阿姨死后，她就没了感觉。听梅林说，落落的手臂上都是伤口。
　　星期天早晨，她又出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这样的堕落。
　　回来后的她，依然冰冷。
　　“落落。”
　　“什么事？”
　　“可以聊聊么？”
　　“没什么尅以聊的。”
　　掀开她的衣袖。
　　手臂上的伤口还残留着血迹。
　　“这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落落，你醒醒吧。”
　　她甩开我的手。
　　“落落，我真的不想开到你这样伤害自己。”我捋了捋她的刘海。
　　她没说什么。
　　“落落，我不希求什么，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曾经答应过陆阿姨，好好照顾你。”
　　“你答应她？”
　　我看见落落哭了。她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么？

　　叶熙若：
　　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我，我转过身。落落站在我身后，长发的末端是彩色的，一身灰色，左臂上戴了一排颜色鲜艳的的手链，将手臂上的伤痕盖住。
　　她走到座位边，坐下。
　　楚婕起身，“古落，你还挺狂。”
　　落落没有理会她。
　　“你吖的，别以为我不敢惹你。”
　　落落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能杀人。
　　“瞪什么瞪。”一巴掌抽在落落的脸上。
　　落落一把抓住楚婕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
　　楚婕无法动弹。
　　落落拿出刀子，割断楚婕的头发。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住。
　　“我打你了么？”
　　“妈的......”楚婕骂着。
　　又是一巴掌，“说，我有没有打你？”
　　“妈的，老子......”
　　一巴掌。
　　“说，老子有没有打你？”
　　“没有。”
　　落落拍拍楚婕的脸，“算你识相。”接着，起身。
　　楚婕狼狈地起身。“古罗，我一定会找你麻烦，你等着。”
　　她的长发被落落割地乱七八糟。
　　但落落只是笑笑。
　　“你有种！”楚婕说。
　　“我有种，你孬种。”
　　门外，叶枫站了好久。
　　他进教室，抓住落落的手腕，拉出教室。许多人探头出去看。
　　“你又打架。”
　　“少烦我。”
　　“我就是要管你。”
　　落落翻了一眼，用中指指了指叶枫的胸口，“以后，我的是你最好别管，不然，后果自负。”
　　她说的那样洒脱。只有我知道，她洒脱的背后都是泪水......

　　一个人走在街上，心情烦透。
　　高二的生活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有点认真学习。分班，让我不知所措。
　　选择了理科班，这个班级没有梅林，没有熙若，只剩下我自己。
　　又去了一次警察局询问半年前的车祸。可是警局的人还是愁眉不展。
　　走出警察局，天空还是一样蓝，我的心情，还是沉重。
　　妈，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
　　我现在才知道，陌生的环境总会让人变得孤僻。
　　每一次看到梅林和熙若，总是一直注视着我，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们。
　　抱歉，梅林，熙若。
　　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连面对你们，我都很困难。
　　放学的铃声响起。我慢慢吞吞地走出教室。
　　叶枫每天都不上晚自习，只是为了陪我回家。
　　他站在校门外。
　　“哥。”
　　“该回家了。”
　　简单的几句问候。
　　我真的对一切都没了感觉，从前使用哭来遗忘。
　　现在，我学会了用笑来遗忘。
　　不过，嘲笑比哭更简单。
　　翻着妈的画册。
　　抬头看墙上挂的《飘落》，仿佛看到妈在细心画画的样子。
　　坐在写字台前，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
　　日出的灿烂，是用深蓝色来突出的，海面一片平静，太阳光的光芒映在水中，海面将灿烂的光辉拖得好长好长......
　　妈，如果您现在还在的话，您会原谅我从前对您的怨恨么？

　　路过一家玩具店，橱窗里摆着一只大的熊宝宝。
　　我推门而入。
　　古玲站在玩具店的一角，挑选着娃娃。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下意识的开门出去。
　　那个娃娃还在那里，像个呆呆的孩子。
　　餐桌前的气氛是冷冷的。
　　我坐下，看着丰盛的晚餐，想到从前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而今，物是人非。
　　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吃好了。”我说。气氛依然安静。
　　躺在床上，我呆呆的望着墙上的《飘落》，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的学校似乎是很热闹。
　　“喂，知不知道，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
　　“谁啊。”
　　“不知道。”
　　“好像是忠尚的。”
　　.....
　　议论声很多。这时，老师严肃地进门,一串废话，我不耐烦。低头看书。
　　“.....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刚说完。一个人慢吞吞地尽了教室，“我，易梦泽。”
　　我抬头，红色的短碎发，平静的面孔，眼神尖锐又带有傲慢，像是什么都可以视而不见。
　　四目相对。这种冰冷的眼神，我第一次看到。
　　那是绝望的眼神，没有温度。
　　他看着我，嘴角多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是微微一笑，我不禁一愣，才发现他的面孔那么清秀。笑的弧度的确很帅。
　　我突然想到了叶枫，他的笑是最阳光的。这样笑的弧度，真的好像叶枫。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他？我咬咬嘴唇，古落，你真是一混蛋。
　　“易梦泽，你就做在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女生后面。”
　　我从沉思里醒过来。
　　易梦泽走过我身边，敲了敲我的课桌。
　　我没有理会他。

　　放学的铃声响起，我慢吞吞地走出教室。

　　校门外有几个小太妹，我不喜欢惹是生非，绕道而行。
　　两个小混混在门外挡住了我。
　　“小妹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啊。”
　　我没有理会。
　　“喂，我叫你们来是打架的，不是来交女朋友的。”不远处有人叫道，“不打架就滚。”
　　我看了一眼，楚婕。
　　“哟，古落，你还挺显眼啊。”
　　“怎么？被我割了头发，还跑去接发？”
　　楚婕一耳光上来，我伸手去抓她的头发，几个太妹跑来帮楚婕，楚婕一脚踢在我身上。
　　“怎么这么轻？你是不是太弱了点。”
　　又一耳光，血留下。
　　“就这么点力气还出来混？”
　　“妈的，还嘴硬。”
　　“那剪刀。”楚婕接过小太妹手中的剪刀，“古落，我今天把你剪成秃子。”
　　叶枫喊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楚婕看了一眼叶枫，“我们走。”将我一人丢在一边。
　　“落落，没事吧？”
　　“没事。”我用手擦嘴角的血。

　　校园内。
　　我漱了一口水，将口中的血吐出。不知怎么，我哭了。
　　“落落。”
　　“没事，哭一下就好了。”
　　“你还是不愿原谅自己么？”
　　“我的是，你少管。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可以管我。”想到妈在那时还在请求我的原谅，我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呢？
　　“我不是想用哥哥的身份.....”叶枫已经不敢正视我。
　　“我喜欢你。”他说这几个字的一刹那，我笑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在开玩笑吧。”
　　他没在说什么。

　　两个人安静地走在街道上。
　　对不起，哥，我真的不真的该怎样去面对妈的死。
　　一不留神，没注意到前面的台阶，一脚踩空。那一刹那，我的心开始慌乱，摔倒在地。
　　叶枫没有理我，只顾埋头往前走。
　　我看了一下手掌，已经擦破了一点，但膝盖却重重地磕在地上，留了一点血。
　　叶枫在前面大喊，“快点。”
　　我强忍着疼痛，慢慢站起。
　　也许叶枫的不近人情在别人眼中那样不可理喻，我却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跟上他的脚步，我的膝盖又开始痛起来，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叶枫突然俯下身子，蹲下。
　　我愣在他身后。
　　“腿很痛吧，我背你。”叶枫将挎包搭在左肩上。
　　我趴在他背上，他的头发散发出洗发水的淡淡香味。
　　“你小子就只会硬撑，痛也不会讲一声啊！”叶枫使用责备的口气说的。
　　我笑了笑，“是啊，我就是爱硬撑。”
　　“以后想哭就哭。”
　　这下，我真的哭了。
　　叶枫没有说话，他是看着我哭的。不过，哭了之后，真的轻松了很多。
　　家门外，叶枫放下我，看着我的狼狈样，长刘海盖住了我半边脸，叶枫将我的刘海捋到一边。
　　“落落真是一个笨蛋，”他笑道，“为什么总是让我们担心呢？你还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陆阿姨去世前请求你的原谅，自从你住进我家，就已经原谅了她，不是么？”
　　看着叶枫欣慰的表情，我的心情轻松的很多。
　　“哥，谢谢你。”
　　叶枫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格外帅气。
　　盲目的自我谴责已经无法弥补这个在心上深深刻上的伤痕，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曾经伤害过朋友而救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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