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书·殇

作者:欺夏4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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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Chapter3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熟悉的白色蚊帐只觉得刚刚在自己的寝室的温暖被窝中醒来。我习惯性地从被窝中伸出手,扫了一眼视线模糊的手表,些许慵懒的翻了个身。过了几秒后,我瞬间从被窝中猛然爬起,惊恐地瞪着手腕上时针指在9,10中间的手表。随之而来的是突然爬起的头脑昏沉,只觉得脑袋里好像被针扎的刺痛。接着,我恍然间发现面前不是自己的粉色白点棉被,伴随着耳边轻柔的颜玄的声音:“小汐,醒啦!”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身旁的颜玄,我觉得刚重启的大脑,卡机了......
      天哪!我竟然睡在了男生宿舍。
      然后,我慌忙错乱的去穿自己的鞋子。
      颜玄丛书桌前的椅子上起身,轻柔的抚了抚我的头发,坐在我身边:“放心,墨寒已经请好假了,我们下午去上课。”
      我抬头,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颜玄,些许犹豫的问:“我住在男生寝室这件事宿管应该不知道吧!”
      颜玄微笑着回答我:“知道啊,他昨天就是追着你上来的。”
      “不过,他不敢做什么的,墨寒会处理的。”颜玄看着我的不安,补充道。
      瞬间,他们俩在我心中的敬佩又升华了。
      颜玄站起来,拉了拉些许皱起的校服衬衣说:“小汐,走,吃饭去。”
      我一愣,无知地问:“食堂还没开门呢!”
      颜玄把我拉起来回答:“有我在。”说着,已经拉着我大步走出了寝室。
      颜玄就这样拉着我走出了宿舍,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让我觉得很心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他修长的背影,我的错觉让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不远处,我可以隐约看见墨寒站在食堂的后门口向我们招手。
      的确,墨寒和颜玄是天使。他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而我只是依附着他们的娇小丝萝,在两棵高大茂盛的乔木的保护下,享受着雨露后阳光的灿烂。
      只是,狮子座的骄傲,让我这棵丝萝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与他们一起并肩的乔木。
      ***

      空旷的食堂里,只有我,墨寒和颜玄三人,安静的带着一丝诡异,偶尔从窗外传来的鸟叫声,只让这一切都变得像盛夏里的那抹宁静。,除了墨寒喝着豆腐汤所发出的声响。我和颜玄用极其鄙视的目光看着他时,他依旧坦然自若的喝着,显然,他绝对是故意的。
      ***

      “咔吱——”的声响在我耳边响起,瞬间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橡胶制的门框在被用力推开是在滑腻瓷砖上划过的声响不亚于尖利的猫爪在玻璃制黑板上划过的感觉,从心底涌出的不爽。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让原先宁静的空间变得喧闹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我觉得心烦。
      脚步声停止后,我耳边便响起了依豪的声音:“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大概是依豪,方宇和林辰是混在许静,蓝怡她们一堆中的,我对他们的反感可以强到属于对待敌人般的警惕与厌恶。
      “介意!”“不介意!”我和墨寒,颜玄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发出,接着我无法置信地看向墨寒与颜玄。所以,依豪,方宇和林辰就这么厚着脸皮的坐在了我旁边。同时,我毅然决然的起身,坐到了颜玄和墨寒的另一边。
      别以为姐姐我会屈服。
      “食堂里就是位子多,为什么要让他们坐这里!”我不服地赌气。
      颜玄并没有生气,只是温和地开口:“小汐,好了,不许闹脾气。”
      “我没有。”我赌气的用筷子戳着饭盒里的肉丸子,“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些败坏的风景,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还有,现在明明是上课时间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在这里?”我忍不住追问。
      “这很简单。”墨寒回答道,“因为这所学校是有墨家,颜家,林家,依家的股份。墨家和颜家是两家最大的股东,所以,我们当然享有这种特权喽!”
      我瞬间恍然大悟,然后,继续戳着饭盒的肉丸子。
      ***

      下午走进教室的时候,几乎全班的眼神都落到我身上。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恍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安全,前有依豪,后有墨寒,两旁是颜玄和墙壁,唯一的遗憾就是前面的人是依豪。
      只是,我真该被他们这么保护下去吗?
      汐惜
      2014年10月21日
      毕业后,我便不再回这所学校,每每是开车经过时,也仅有那一次踏进了被阳光烤的炙热的黑色柏油路。银杏与香樟的树冠重叠交错在一起,拉长的白色光线透过那盛夏的浓稠的绿,倒映出斑驳破碎的光影,蝉鸣的寂静包裹着暖色的学校。空旷的教室里,可以隐约看见空气中舞动的灰尘,推开那有些沉重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那浓密香樟包围的球场时偶尔闪过几个显眼的人影。学校和我离开前一模一样,只是变得有些陈旧,原先娇小的树变得茂盛而巨大,遮挡着炙热的柏油路。我踩着双大约有14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缓慢而优雅的走过每一条曾经走过的路。我只是在欣赏着周边的风景,对于这里的记忆,只存在着破碎的残影,零零散散的拼凑在一起,伴随着旷大的空白。我并不是不想记起,只是我习惯与忘记,每每回想起青葱岁月,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十足的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神经病。无数次地看着疏寂的天空,在心中歇斯里底的叫嚣着世界的扭曲与残酷。在这里,岁月埋葬了我的冲动,我的疯狂,我的幼稚,那些曾经的岁月被尖锐而锋利的世界割划得灰飞烟灭,我并没有惋惜,也许我该存着些许的小兴奋,因为那是我最不愿想起的一段丑陋。
      在那冰冷而黑白的欲望都市行走了那么多年,如果说,那段青葱的岁月带着初中时的美好,我想我会时常在加班熬夜的白色灯光下,捧起一杯发凉的苦涩黑咖啡,望着散发着荧光的电脑屏幕而怀念那段“友谊万岁”的时光,直到突然的黑色保护屏跳转出来后,继续着烦躁而恼人的工作。可惜,那只是如果,我只会在像喝矿泉水般灌着黑咖啡,即使苦涩的味道依旧充噬在口中,面对着荧光屏的一页页文字和手中不停翻覆的文件夹。我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怀念,偶尔的牵扯也会让那令人作呕的咖啡香瞬间拉回现实,更何况那只是一段我不屑去回顾的过去,我拼命想摆脱的过去。
      有许多次,在我和墨寒,颜玄的感情依旧如胶似漆的时候,我们曾并排坐在紫藤花架下的木质长椅上,望着浅紫色的紫藤花低低的垂在绿叶之间。斑斑驳驳的光影顺着白色长线斜斜的侧过滕蔓间的缝隙,倒映在落满紫藤花朵的地上,我们分享着同一包薯片,喝着沾满水汽的冰镇雪碧,在那个繁忙的高三偶尔挤出时间享受阳光的中午,我们讨论着每道令人烦躁的题目,吐槽这每天无聊幼稚的琐事,顺便缅怀以前的岁月。我也不知为什么,我习惯地躲避着那两次和许静,戴晓晓有关的事件,大概是自尊心作祟吧,就好比我在餐厅遇见依豪与戴晓晓就转身离开的那一次,我既不想被他们看见,也不想看见他们。
      ***

      那时,我依旧漫步在高二时紧时慢的岁月,分班考还没有来临,那件事情开始被周围所淡化。
      我有些记不得从补课老师家到百联的那条路,只是顺着一条路,茫然而无措的去寻找曾经所走过的熟悉的风景,淡然而焦急的色彩沉淀在跳动的心脏。有时,当下午刺眼的阳光赤裸裸地洒向眼前的一切,随风而落的秋叶,缓步行走的行人,快速掠过的汽车和一群顶着阳光在候车亭一脸茫然而焦措的人们,变得好陌生,好陌生,在那一瞬间我甚至不记得那排排屹立的树是什么,是香樟,是银杏,还是高贵的法国梧桐。也许只是因为走过太多香樟所环绕的柏油路,也许只是在等红绿灯时会被随风飘落的金黄色银杏所吸引,也许只是因为喜欢是中心那灰蒙忧郁的雨后天空下,寂静优雅的梧桐,反正,我不记得了......
      踏入百联门口时,空调的冷风让我瑟瑟发抖,我快步的穿梭在白色灯光汇聚的名牌柜台前。
      我本着爸妈不在,吃一顿丰盛的来慰劳慰劳自己精疲力竭的大脑的心情,直奔向排着长队的萨莉亚。不过,这也见怪不怪,午餐时间,哪个餐厅人会不多的。我有些无力的靠着木制的围栏上,环顾着四周来的人,去的人。然后,我就看见了依豪和戴晓晓。他们面对面坐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笑容只让我觉得刺眼,恶心到令人作呕。有一瞬间,依豪抬起头好像看见了我,他似乎想要叫我,只是我看也不看的转身离开。余光下,戴晓晓依旧平静地笑着,她是背对着我,不过我不会傻到认为她没有看见我,从依豪的眼睛里就足够了,聪明如她。
      不知道是多少次感受到被欺骗的那种讨厌的感觉,只让我觉得恶心得饭都吃不下了。我走到星巴克点了杯最新的法国香草拿铁后,开始坐在椅子上写作业,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我自己的,因为我可以在百联这样一个休闲娱乐的地方当作图书馆一样平静地写着双休日作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人潮拥挤的空间里,我可以快速而安静的写完作业,也许只是因为周围没有我所熟悉的人,无论是多么热闹,我终究是那么孤独。
      灯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我抬起头,亮着的灯依然亮着,收拾好些许狼藉的作业,有些无聊地吸吮这不再温热的拿铁。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去哪里逛。
      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依豪坐在我对面的位子,开口:“汐惜,你听我解释,我跟戴晓晓只是单纯的在这里吃顿饭,我只是想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再说了,是她先约我的。”
      我淡淡的看着他,右手的中指时不时地摩擦着纸杯粗糙的表面:“依豪,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男生在想什么,你喜欢戴晓晓的事情几乎全班都知道,又何必坐在这里向我解释,你觉得你所谓的解释真能掩饰吗?还有方宇,当初他和蓝怡那么要好,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承认自己有些疯狂,可你们不会跟我一起疯了吧,在这里,我郑重的告诉你,无论全班怎么孤立我,我都不在乎,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施舍你多余的怜悯。”我觉得当时我一定是用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依豪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我有点讨厌他那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喝了一口咖啡问:“戴晓晓呢?”
      依豪似乎愣了一下,慢慢的回答:“刚才我们碰到了她以前学校的闺蜜,她们去二楼逛衣服了,让我在星巴克等她们。”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提醒你一下,两楼的某个地方可以看到这里。”说完,我笑了笑,提起装着作业的卡通手袋,走上电梯。
      顺着电梯向上,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大概是戴晓晓吧,我微微笑了笑,继续转向三楼的电梯,有些习惯的奔向书店的方向,然后游荡在小说书架四周。看着一本本标志着“ZUI”这个标志的一本本书籍,心中钦佩感油然而生,不过纯属是因为我喜欢郭敬明,并且我的伟大梦想便是进入最世文化当一名职员。(是职员,不是清洁工那一类的,对了,要是最世文化公司招聘高中生清洁工该多好!)
      看了看表,离补课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我回到一楼四处逛着,正巧的路过屈臣氏,便走进去了。我这下可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冤家路窄。戴晓晓看见我了,便向我打了声招呼。我用了一只拿着星巴克饮料的手向她晃了晃。我是在解释嘴里有饮料,不过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的,她那鄙夷而讽刺的眼神,我猜她认为:像我这样的穷人怎么会有钱喝星巴克,应该去那简陋的兰州牛肉拉面店,喝着赠送的汤。
      我选了一支润唇膏后便径直去了收营台。我是个几乎不逛这种地方的人,环顾着四周对于我来说很是陌生的东西,面膜,护肤品等等。我在心中一遍遍的重复着‘我是个高中生,我是个好学生。’。看着卡在前面的队伍,只觉得有些无奈。无意中,瞥见前面一个画着紫色眼影的女人拿着一个接近脸大的手机,在微信上发了一句“我就是贱!”。我离她很近,近到在喧闹中我可以听见她那漂亮的水晶指甲敲击屏幕的声音。我只想说那一刻我有些愣住了,似乎大脑的茫然也让我忘却了那一刻脑子里存在的是什么,唯记得我看见那女人的眼眸中是一汪平静,刚刚那句就好像在说“我去上学了”般平淡无奇。
      结完账后我迅速地奔向出口,然后在刺眼的阳光下大口的呼吸外面的空气。站在空地上,我转身抬头望着百联,阳光的刺眼与绚烂将那幢玻璃建筑和进进出出的人笼罩在朦胧的白色光晕里,就如同接近天堂的不真切,灼热的光线让我不由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那狭小的视线看着不属于我的世界。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进入那璀璨的世界,不过,无论我进去多少次都不属于那里,那我又该属于哪里?我应该是伏在家中的书桌,伴随着窗外洒进的温和光线,做着一道道数学证明题或是一张张英语卷子,对,那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我们活在这灿烂而冷漠的时代,我们拥抱着冰冷刺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死不放手,我们在镶上金边的大朵乌云下用那空洞干涸的黑眸仰望天空。我们渴求什么?我们只是不断地踩着别人的尸体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去触摸炙热的太阳,我们只是去追求,去满足因社会而愈加放大的欲望,那是如流沙般的黑色粘稠的胶着液体,一点一点的浸染那充满光芒的灵魂瞳孔。只是当死神举起他那把黑色镰刀时,这种无止境的追求又有什么意义?脆弱的人又怎能抵抗命运,上帝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到这世界,他也会拉着你带离这世界。都说人就像是恶魔,阴冷狠毒。可惜,人终究是人,再像也不是恶魔,因为人不是永生。上帝静静地以他的视角俯瞰着世界,我们自认为自己多么伟大,多么恶毒,多么好,多么坏,在上帝眼中,我们只是一群自娱自乐的跳梁小丑,这是多么可笑。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多么的可笑......
      汐惜
      2014年12月2日
      ***

      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蓝紫色鸢尾花语
      我喜欢淡雅清丽的波斯菊,那时我可以捧着清茶倚在窗边欣赏的风景,那是我可以赤着脚在花丛间走过的风景......
      我喜欢壮烈艳丽的彼岸花,那是开在冥界地狱的花朵,浓稠地如化开的鲜血,我是个向往冥界,向往成为死神的人......
      我喜欢纯洁的白蔷薇和火热的红蔷薇,那是属于吸血鬼的花朵,一点一滴的用颈间留下的鲜血染上那白色花瓣,我相信我是喜欢吸血鬼的......
      从我开始喜欢鲜花到我开始用笔记录下自己所知道的每一朵花的花语。我发现文艺的人真是了不起,几乎每一种花都代表了一种爱情,只是,我为什么会这样,在数学老师慷慨激昂的讲着新课时,侧头凝望着清晨那阳光灿烂的天空,思衬着爱情这个复杂而深沉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原来阳光下三个人的影子变成了两个,大概是因为一个星期前颜玄和欣怡在一起了,并且颜玄没有告诉我,墨寒也没有告诉我,大概的过程我是从欣怡和董雪的谈话中听出来的。(因为我和她们两个住在同一个寝室)好像是蓝怡和许静在一个星期前的某节体育课上和颜玄说了什么,当天的晚自习结束后颜玄就向欣怡告白了。
      事情就这么的简单,当延伸从远方的天空收回时,身旁的颜玄平静地看着字迹满满的黑板,阳光折射下的强烈光线让他变得模糊不清却光芒四射,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只是当他有时与欣怡的眼神相望时,那一汪温柔是我所陌生的。因为颜玄看我的眼神是漆黑,清澈,明亮,淡笑以及偶尔闪过的一丝宠溺,而不是现在朦胧的让我看不清,喉咙间因哽咽着发不出任何声响而悲伤的难过。
      ***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学生如开了闸的潮水般拥挤着呼吸外面冰冷而清凉的空气。我默默地看着颜玄和欣怡有说有笑的离开。当我恍然时,教室里只有三两个走读生在谈论抄写着作业。我起身,转身,墨寒的位子空空如也。
      ***

      我一个人蜷缩在紫藤花亭下的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在逐渐减少,只是他们都会在经过时看我一眼,我把自己蜷成球状,样子真的很怪异,只是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我想她正欣赏着我一直向往的芬兰的森林湖泊吧!
      周围是热闹的,而我在狭小的空间里孤独,我开始觉得鼻子发酸,想哭的冲动一瞬间涌上砰砰跳动的心脏和发红的眼眶。
      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我也是一个人,为什么现在矫情的在这里哭泣,我总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墨寒和颜玄陪着我又如何,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在我身边,我心里很清楚,理性思维硬生生的敲击着大脑神经,可我还是脆弱的小声抽泣。
      因为我不懂。
      为什么颜玄没有告诉我他和欣怡在交往?
      为什么墨寒也闭口不提,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突然觉得他们在从我的世界远离,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对现在的自己好陌生,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不是我。
      我不应该为了这种所谓的爱情,友情,而在这里顾影自怜。
      “呵呵。”我笑了。
      僵硬而苦涩,让我只感到翻涌而来的悲伤。
      ***

      远处公路上的橘色黄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亮了许久,只可惜我没有发现,因为那光芒太遥远,而我只属于冰冷潮湿的黑暗世界。食堂微弱的白光在下一秒彻底熄灭了。四周是黑暗的,安静的,而我的瞳孔意识漆黑空洞的。
      寒冬的风是猖狂而无情的,我感觉到自己是那么不自然的颤抖。一股温热的暖气在我面前突然地袭来,我抬起头,那是一双星辰般耀眼的双眸,而它的主人正气喘吁吁的喘着大口的粗气。墨寒在我身旁的空余处坐下,抚了抚我的头问:“怎么不去上晚自习,铃都响了,把自己蜷成这样很冷吗?”说着,他向我靠近了一点,双臂环住我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暖一点了吗?”他温柔地问。
      我慢慢地把脚放下,用力地点了点头,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似乎有些安心。只是惶恐却依旧沉淀着随着我的话语掀起一泓旋缕,“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墨寒有些愣住了,几秒后,他那苍白的嘴唇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伸手在我额前敲了一枚板栗,“傻瓜,我就算抛弃了全世界,也不会不要你的。”
      有一种暖流就像羽毛一样轻柔的注入我内心那一袭柔软,温和的将我包围在那洁白而静谧的空间,那是我所贪婪的,渴望的,大概是那一刻被兴奋冲昏了头,后知后觉才思考起这句话,渐行渐远才回忆起之前汹涌的悲伤。
      我挣扎了几下后,墨寒便轻轻地松开了,我坐直了身子,似乎有些无措地用手绞弄着衣边,本不想开口的话,不知不觉便飘了出来:“墨寒,为什么我觉得你和颜玄在离我越来越远?”
      我抬头望着他,手指依旧不安地绞弄着,黑暗中他的眼睛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样忽明忽暗,精致而柔和的曲线把他苍白的侧脸勾勒得更加锋利而俊美。
      许久,墨寒缓缓的吐出一句:“是因为颜玄和欣怡交往的事吧!”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怕他没有看到,回了一句:“嗯。”
      “怎么,吃醋了,嫉妒了?”墨寒扑闪着他那双耀眼的眸,戏谑的语言缠绕在我耳边。
      可是,我没有被逗笑,却感到那抹悲伤更似浓重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颜玄和欣怡交往的事,你们两个都闭口不提。”我的声音闷闷的,感觉像是压抑着哭泣。
      墨寒在一旁很沉默,这不像平常的他,过了很久吧,四周安静得让我都快听不见他的呼吸声。我疑惑的转头去看他,正撞上他注视着我的双眸,漆黑的颜色中翻涌着炙热,温和,宠爱,夹杂着几丝无奈的浑浊。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被他看得心里毛毛地,将视线移到一方的黑暗开口:“干嘛这么看着我?”
      墨寒轻笑了一声,低低而清脆的笑声在我耳边像溅起的水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我又很是不解的转头,去他的眼睛里寻找答案。他邪恶的伸出食指与拇指,掐起我脸上的一块肉使劲蹂躏道:“笨蛋,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啦,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开不了口的事,给颜玄一些时间,他会处理好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吗,乖啦,去上课吧,不然明天又要听免费的演讲了。”
      我点了点头,起身,呼啸的冷风刺刺地在我四周呼啸,让我不由得一个劲地往墨寒怀里缩,而他只是笑笑,拥着我的手臂更紧了些。刚才的话,我思考得很清楚,墨寒在安慰我,并且什么也没解释,心中的疑惑很重,可我也不想再去深究些什么,像他那么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怎么会懂我们女孩细腻温柔的心思呢?
      ***

      回到教室后,我整理了桌上七零八落的作业,将它们分成两份,一份扔给颜玄,一份扔给墨寒说:“我要睡觉,你们帮我做。”说完,我迅速的趴倒在桌子上。
      ***

      朦胧中,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白色日光灯浅浅的亮着,堆高的书本与试卷堆上方是我给颜玄让他帮我写的作业,白净而工整的印刷体只让我觉得刺眼。一张浅绿色的便利贴上是颜玄的字迹,很清透,却也很冰凉:汐惜,对不起,你还是自己做吧。
      我一发狠,把那些作业恶狠狠的扔在地上。身后趴着的墨寒听见了些许动静,默默地起身,将散落一地的本子拾起来,工工整整的放在我面前的书桌上。我低着头,余光下墨寒的脸上覆盖着大片阴影,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甚至连他的脸都是模糊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的坠落,黑色的校裤上晕开一大片深色,我抬起手去擦,可是越擦越一发不可收拾。墨寒的手轻柔的抚上我的背,炙热的温度从他宽大的手掌向我传来,我抱住他,整个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哭泣,哭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放大,盘旋,是悲伤的,痛苦的却是我现在唯一所能发泄的方式。
      墨寒一下一下地抚拍着我的背。他站直了身子面向着玻璃说:“小汐,你还有我,不是吗?”他那双黑眸变得没有焦距,我不知道他是对我说,还是对着玻璃中的自己。也有可能他看见了颜玄。
      那天的晚自习下课后,颜玄并没有走,直到我们离开,他也没走。可惜,我并不知道。
      ***

      拥挤喧哗的放课后人流已经散去,橘色的路灯,一盏盏地投下艳丽而朦胧的光束。冬日的夜很是静谧,就连落叶也是那么无声无息。墨寒静静地走在我身旁,我低头看着地,不知道他看向哪里。柔和的光束将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时而交错在一起。我没有说一句话,时间就像静止般沉淀在橘黄的空间里。
      墨寒抬头,望了望那漆黑而浓稠的天空,淡淡的染上一层星零的光晕。我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他,那如夏日星辰般明亮的眸,锋利俊美的优雅曲线勾勒的侧脸,喉结在皮肤的覆盖下上下运动着,伴随着哑哑的,压抑的,好听的他的声音:“小汐,明天星期五放学后,要不要搭我家车,这样就不用等公交车了。”
      我摇了摇头,刚刚用力的哭泣让原先感冒的嗓子更加严重,在一瞬间发出像鸭子般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嫌弃,“不用了,我妈打电话说明天我爸来接。”
      然后,又没有声音了。
      渐渐地,我轻轻地止住了脚步。伸手,拉住了继续向前迈步的墨寒的衣角。暖融融的色调下,墨寒背影很柔和,就像是在天河边独自啜泣的堕天使,淡淡的悲伤让我原先红肿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我深吸了一口冷空气,有些哽咽的说:“我想,颜玄最近要陪欣怡,太累了,所以才没有帮我做作业的,对吗?”
      我看着墨寒的背影,紧拽着他衣角的手指渐渐泛白,他转头温和地回答:“嗯,颜玄最近是有些累。”我努力地在迷茫里寻找他的表情,那是一抹触动心底柔软的笑容。至今回忆起来,那笑容却夹杂着丝丝忧伤,他在为何忧伤?也许是我那牵强的自欺欺人,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然而,剥落了那一层外壳的我,残留着留着浓重鲜血的伤口,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我的无助,让我惧怕在现实中痛苦,只想在自欺欺人中快乐,即便那时如童话故事般晶莹的虚假。
      转角处,我们分开了,斜长的影子,从重合到相交再相切至相离,渐行渐远。
      ***

      不远处的女生宿舍外,一抹修长的身影在宁静的画面显得非常突兀。
      我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去,自然,对那身影视而不见。
      “汐惜!”依豪叫住了我,小步跑到我身旁。
      我转身面对他,扯出一抹淡漠的笑容:“有事吗?”
      依豪将身后的书包移到胸前,干净利落的抽出一叠试卷本子递到我面前说:“这是今天的作业,我都是抄学霸的,准确率绝对没问题。”
      一瞬间,我被眼前的本子和他的话语吓得脑袋有些懵。下一秒,我淡淡的回道:“不用了。”
      转身,我准备继续向前走,余光下,我看见依豪那双眼睛,原先热烈的光芒逐渐黯淡,心脏怦然的牵动下让我的眼前浮现出墨寒那毫无焦距的黑眸。我深呼吸,浅浅的吐出一口气:“谢谢。”
      我径直向前,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透过玻璃大门,外面是一个呆愣的少年。
      ***
      回到寝室后,欣怡和董雪都在,她们两个亲昵地坐在一起,而欣怡则慷概激昂地讲述着她与颜玄在食堂吃宵夜时发生的事,好像是颜玄轻轻地吻了她的脸。我可以发现她的眼里沉淀着满满的幸福,狭小的宿舍里亦是愉悦着幸福的气息。
      只是,这些都与我无关。
      ***
      我默默地收拾了一下,拿起有些冰凉的听筒,被冷空气冻得红红的手指些许停顿的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
      电话接通了,很快,伴随着一声淡淡地:“喂。”
      我缓缓的开口:“妈,明天可以让爸来接我吗?”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我甚至可以想象母亲逐渐僵硬的表情。
      “妈。”我说,“明天放学会很晚,坐公交车的话要8点多才能到家,就这一次。”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越发细小,充满了恳求。
      “几点放学。”母亲在沉默了许久后开口。
      “5点半。”我回答。
      “好。”
      我还想再说什么,剩下的只是“嘟—嘟—”的忙音。
      欣怡和董雪的讨论依旧继续着。我无声的放下听筒,钻进被窝中。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亦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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