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出品霸王花

　　赵凤仪，确实没有信。他知道母亲是个多么固执强悍的人，她要做的事，从来不会放弃。冬天天色暗的早，侯府早早就挂起了灯笼，各处上夜的婆子也开始值班，小门上都开始上锁了。他漫步走出，却看到几个婆子，提着食盒勾肩搭背说说笑笑走在一处。

　　这种情形太熟悉了，冬季夜长，又冷又无聊，值班的人都会来上两圈消磨时间。他在皇宫这种事情如若遇到，都是重罚的。不过——算了。陈氏也严禁夜赌，但他懒得跟这帮婆子计较。

　　“太太又给大少奶奶加了月钱，你听说了吗？几乎跟太太平头了。”

　　“怎么可能没听说，是日前，大少奶奶忽然在房中上吊……”

　　“嘘，禁声。门没关，就开始说。”

　　赵凤仪头皮发炸，脊梁骨发汗，他忽然觉得拳头有些痒。安荣公主说的不错，有些人揍起来，会有快感。

　　他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预备来个人赃并获。却不料，听到一个消息，晴天霹雳。

　　小室内，红烛招摇，酒香淡淡，猪口条，萝卜干，花生米各色酒菜都齐备了。一幅准备放开膀子享受的架势。打牌的乐趣，不仅在掷出骰子的瞬间，还在牌桌上的各色闲话。刚开了局，便有一个婆子开了嗓。

　　“你到底听说了没有啊，那大少奶奶为何自杀？”

　　“大爷那个样子，不过是守活寡而已，日子没盼头，可不就想死？”

　　“啧啧啧，一家子俩兄弟，差别可真大。这侯府可不就靠二爷了吗？太太虽说明面上对二爷严苛，但依我看，那也是压力太大迫不得已。听说二爷走了，太太急得坐卧不安。知道人在庄子里，就特意派了王麽麽去接呢。那可是太太的陪嫁奶娘，这面子，这看重，谁敢再说一个薄待？”

　　……她们去，做得是什么事！赵凤仪几乎冷笑出来。

　　“呸！”旁边随即一人不屑的开口，听声音，嘴巴里还在咀嚼花生米：“这是看重？哼，这侯府要是再有一个半个小孩儿，他能不能活命都两说！”

　　赵凤仪大吃一惊，猛地收回了正要踹门的脚。

　　“你这嘴贱婆娘，多喝了两口马尿，就开始胡泌，当心被拔舌头。”

　　“我胡说？那王麽麽的儿子天天巴结我闺女。我家姑娘倒是有大志向，念念不忘给二爷当偏房。那小伙受不了了，就说给我姑娘听的，二爷，就是太太从别处抱来的杂毛货！当初那光景，大爷随时可能咽气。太太她是娘家没人了没得依仗，拿来堵侯爷的嘴，免得被休。”

　　“呵，照我说，二爷就是个炮仗，放个响，那自己体面，但搁太久，就炸了自己的手！现在，二爷翅膀硬了，不听她话，她可不慌了？呵呵，我胡说，就叫我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

　　众人哄堂大笑：“你个没良心的，别人赌咒都拿自己，就你拿闺女，我们不怀疑二爷，倒怀疑你闺女是不是亲生的了！”

　　赵凤仪仿佛挨了个响雷，又仿佛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从脑门凉到心窝里。他没有闯门进去，而是默默转身离开了。

　　侯府大宅的后院，紧跟着一溜房，是有体面的主事婆子，大管家们的居所。还有大厨房，柴草场，马栏等等，一些不受宠的姬妾也会被发落到这个院子里。她们的生活条件，甚至更差。

　　这里有不算小一个院落，挂着红灯笼，贴着对子，年下到了，还有炖肉的味道飘出来。大家都会用无比艳羡的语气感叹，说那味儿跟侯府大厨房，太太吃得一样。因为王麽麽的腊肉，火腿，甚至好大料都是太太赏的。这是陪嫁奶娘的体面，谁都比不上。

　　然而活在一众下人敬仰里的王家，气氛却一点都不和乐。王麽麽皱着脸，两道法令纹凹陷，显得有点凶相，而她下手，铺着半旧大红罗巾的炕上，却坐着一个儿郎，对着墙，黑着脸，大过年的，丧声歪气：“你博得这体面又怎么样？让你去给太太求个恩典，你都不去。”

　　“我不是都借用手中的权利，把那兰花从二爷院里调出来了吗？”

　　“她看不到赵二爷，就更想了！以前眼里都是二爷，现在变成脑子里都是了。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了！你要再不开口，我就直接去找太太。”

　　“你敢。”王麽麽终于怒了，她跳下椅子，来到炕边，把儿子揪着耳朵提了出来。“你胡说些什么呢。我告诉你，兰花当不了通房！你只管放心，再等等，二爷都没了，兰花自然就死心了。”

　　“您就瞎扯淡，现在候府都靠二爷呢，怎么就死了？”

　　“太太已经把后招续得妥妥的，等通房丫头有了身孕，就叫他建功，跟许小姐成婚的时候好看，他那痴恋迷心的样子，定然心动，那就顺理成章送到前线去，叫他牺牲。再为侯府赚一波恩典。”

　　“……好，好狠”她儿子都听得愣住了。

　　“太太那真是好手段！二爷死了，那孩儿肯定过继给大爷当爹。老爷也无话说。那孩儿自然是太太养，将来就是世子，下一任侯爷，侯府还是牢牢把持在太太手里”王麽麽说着说着脸上甚至染上了些得意：“到时候，别说是兰花，到时候哪怕是荷花，牡丹花都能让你摘了。”

　　“我不要牡丹花，我只要兰花。”

　　没出息！王麽麽正预备唾他，咚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了。“谁吃了狗胆？”她转身欲骂，却咬住了舌头，身子一软，滑到了地上。“二，二爷……”

　　北靖王府里，许紫云在兴致勃勃的试衣服，她回头笑问：“这个玫红的好看些，还是方才的桃红好看些？”

　　赵夫人在指点厨房处理年货，坐在她面前的人，却是东昌侯府的大小姐温如兰。年关附近，正值走亲访友，温如兰落落大方，笑起来春风拂面，颇容易激发人的好感。

　　“其实你皮肤白，不管是玫红还是桃红都撑得住。”她优雅的坐在红漆雕小梅花椅子上，轻轻抚摸着垂到胸前的一缕头发：“衣服嘛，关键看场合。”

　　“有理。”许紫云冲她微微笑。温如兰这话也曾出现过，只不过当时被一个怪言直语的贵女嘲笑

　　“我看东昌侯府是太穷了，所以温大小姐才总是几件名贵的衣服饰品换着搭。我穿衣向来都只看心情。”

　　东昌侯府的经济条件，似乎是不大宽裕，但也还算好，没闹亏空。据说温侯爷很会过日子。今年大盘点，大过年的，已经有几户人家收到申敕了。

　　温如兰笑道：“如果去那些贵女云集的地方，那自然是玫红的更压得住场。若是私下小集，见个情郎姊妹什么的，自然是桃红好。鲜嫩活泼。”

　　许紫云怔了一怔，把桃红的那件收了起来。赵凤仪，已经很多天没有来找她了。明明以前，值完班就会顺路过来一趟的。哪怕没什么事，没什么话说，俩人坐在一起都感觉是极好的。

　　温如兰察觉到异样，有点抱歉的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许紫云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小丫，桃红太嫩了。对了，温姑娘今日上门，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温如兰柔柔微笑：“我嘛，其实是受邀而来的。”

　　许紫云一脸莫名。难道是老王妃？然而等到晚饭时刻，许廷颢归来，这温家大小姐却被请入了外书房。

　　许紫云更莫名。他俩会有什么公务要谈？

　　不过，她的好奇心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赵凤仪再次出现了。而且他看起来很不好。“凤仪？你怎么失魂落魄的？眼里怎么这么多血丝？”她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担忧的抚摸他的脸：“你是不是一夜没睡？还是两夜？”

　　赵凤仪握住她的手，那柔弱无骨的手几乎不敢使力，声音因为沙哑而有了一丝独特的味道：“紫云，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一个重大消息。你听了以后，不要怕，然后认真考虑，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许紫云又是震惊，又是恐惧，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

　　“我不是我娘亲生的。”

　　啪嗒！许紫云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地上。茶水洇湿了一大片地毯。她显然开始慌了。

　　赵凤仪苦笑，她怎么可能不慌？等自己把这个不算简单的故事，尽量简单的讲完，俩人的关系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王府贵女怎会许配来历不明的野种。说不定，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许紫云着实吓了一跳，然而等到赵凤仪说完，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反而消下去了。“所以，现在的局势其实是控制在你手里的？”

　　“啊？呃……嗯。”赵凤仪讶异于她的镇定自若。“为了防止王麽麽说出不该说的。我控制了她的儿子。几位把兄弟看着呢。这是她的独子。她不敢乱来。”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王麽麽不会背叛太太的。”赵凤仪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逼得太狠，只会适得其反。”

　　“呀……你一定要小心些。我总担心陈氏百般使计不成，会毁掉你。”许紫云一脸忧虑，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养了这么大，哪怕是只宠物也会有感情的呀。况且赵凤仪可是侯府如今的门面担当，陈氏当真下得了狠手？

　　“紫云！”赵凤仪觉得她的重点没找对：“我不是侯府少爷，爵位，家业什么的，彻底没希望。交际圈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你，还要嫁我吗？”

　　许紫云嗤得一笑：“我还当多大点事。我养你咯。”

　　赵凤仪：“……其实我还是有点钱的。”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一只匣子，打开给许紫云看，有银票，有元宝，还有几颗名贵的宝石：“我平日使钱比较散漫，这是所有的积蓄了。”

　　如果被真的哪天被暗算，交往那么久了，好歹也留点钱给你。赵凤仪回忆起陈氏的眼神，总觉得脊背发凉。那是杀意。赵凤仪考虑，陈氏在把他抱进候府的时候就在替自己儿子谋划。他，就是活着的棋子。负责给候府挣体面，赚荣耀，一旦不受控制，就被清理掉。

　　许紫云怔了一怔，还是接了过来。她笑道：“那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着。等将来，我们一起花。话说，我喜欢西街那里的房子，因为那里风景最好。”

　　女孩子对未来的期待总是能点燃男儿的热情，赵凤仪自被嫂子夜袭后，头一次笑出来。“西街就西街。”

　　等到晚间，陈氏归来，注意到了那只匣子。“这么大笔钱？哪里来的。”

　　“哦”许紫云沉默片刻：“或许……您可以当成凤仪的嫁妆？”

　　赵夫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那叫彩礼！况且正式的订婚程序都没走呢。”她略微有点惊喜，赵凤仪的执行力不错。

　　许紫云轻轻嘟囔，所以我说是嫁妆。

　　许廷颢也带了个消息回来。勇毅侯府欠着户部的银子，因为皇子妃赵雀眉的关系，和容妃娘娘的关系，这件事没有公开爆出来。但赵侯爷却被叫进宫里，被宣和帝申戒了一顿。德妃也紧急找了陈氏进宫谈话。不指望二皇子争夺些什么，但也不能让亲家拖后腿。他觉得这件事需要报告给堂姐知道。

　　意外的是，许紫云听了竟然很淡定。这让许廷颢颇为意外。其实自从赵凤仪把惊破天的秘密告诉她，许紫云就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瞬间提高了许多。

　　“小王爷，最近在太子府挺辛苦的吧。”她不仅不慌乱，反而十分镇定的关心许廷颢：“大过年的，大家都发福，你倒还瘦了点。”她一边取刚调治好的核桃酥糖给他吃，一边笑道：“给公家干活，要学会躲懒，太麻烦的，叫那帮大人去干。”

　　许廷颢心道最麻烦的不是公务，而是那帮大人们，尤其那个叫林微媸的。

　　一年忙到头，终于赶上了花灯会，天上星星，地上灯笼，红男绿女，老老少少，普天同庆。谁知道乐极生悲，不知道哪家的灯笼作坊，违规生产，呼啦啦烧着了大半条街。

　　大好日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宣和帝非常生气，处罚了不少官员。太后是个仁慈而迷信的太后，她觉得好端端节日遇到这样的事，是上天示警，于是次日就收拾收拾去那云华行宫，为大夏和帝王祈福。

　　云华行宫之所以叫云华行宫，就是因为当地那座出了名的云华寺。老人家钦点的赵凤仪护驾随行。许紫云得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福是祸，心里纠结不下。这样的时刻，定海神针一般的大长公主，总是能让人找到主心骨。

　　许紫云把所有事情跟老王妃合盘拖出，老王妃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迅速平静了下来。

　　“你放心，陈氏固然心狠手辣，却也没那么大胆子在太后眼皮下耍花枪。”许紫云终于淡定了点，却又听老王妃慢慢念叨：“这世间，凡事有个因，就必然有个果。”

　　庭院中，许廷颢正和耿叔结队而过，老王妃忽然开口：“云丫，你觉不觉得凤仪跟某个人有点相似？有那么一点点。”

　　许紫云脑海里立即出现了赵凤仪的脸，她思索半晌，却莫名其妙：“不觉得跟哪个像啊。”随即又笑：“大约是那颗痣吧，男子汉的脸，大体轮廓都差不多的。但却不是每个人都在左耳下长颗小红痣。所以我总觉得他特色鲜明，看不出有哪个长得像。”

　　老王妃笑笑没说话。可能是我眼花吧。但，如果真是自己心中所想那般，那当初王府赌这一把，可是赢了！

　　这次元宵节火灾，间接带走了太后，带走了许紫云的情郎，还带走了容妃娘娘的好心情。她要生了。从有孕后，翠微宫上下就是一级戒备，如今分娩在即，更是谨小慎微。

　　这皇宫从来不少风波，尤其这关口，竟然有那别出心裁之人把火灾和容妃肚子的联系在一起，说她这孩子不吉利。

　　她气得咬牙，要查是哪个烂舌头，这才发现太后的好处 ……虽然平常总嫌她年老事多请安太累，但如果这尊大神还在，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后宫的协理之权，向来是在德妃手上，太后不在，便由她做主。仗着身上揣着金疙瘩，容妃去找德妃算账，不能引来祸水，也要问她一个督管不严！

　　德妃娘娘自然抵死不认，还劝容妃放宽心，没事多出来走动，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言外之意是说我庸人自扰了？容妃很不忿，回到翠微宫便叫人请皇帝，说自己肚子痛。正在景福宫吃饭的宣和帝无奈的放下筷子，摆驾离开。这下便是迟钝的贤妃也发觉到皇帝有点不高兴。容妃持宠生娇，有孕以后更是独得宠爱，连着好几次，把正在兴头上的皇帝从别的嫔妃那里叫走了。她似乎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别的嫔妃示威……

　　不过这次狼真的来了。宣和帝刚进翠微宫不久，又有两三个太医紧跟着进去，宫殿深处，已经传来了女人尖声的哭叫。

　　为了表示对陛下中老年得子的关注，后宫各路人马都到齐了，各怀心思站在翠微宫外，等着容妃的孩子出世。连太子妃和赵雀眉都紧赶着进宫了。俩人对视一眼，就出现了比较复杂的眼神交流。要生孩子是赵雀眉的姑母。赵雀眉是二皇子的正妃，德妃是赵雀眉的婆婆。而婆婆跟姑母又不大对付……好好都替赵雀眉心累。

　　赵雀眉站在了德妃身后，看起来十分乖巧。好好离得近，却敏锐的发现她眉宇间一丝抑郁。她成婚时间不短了。当姑娘时，琴棋书画诗酒花，现在都很少碰了。二皇子有时候会抱怨她跟成婚前简直就是两个人。简直俗到了家！

　　赵雀眉也抱怨二皇子只会当初嘴上卖乖，实际上一点都不体贴。我管理整个王府，又是调理管家婆子，又是忙着交际应酬，哪里顾得上许多？你作为男人，却不想着弄两件事干干，为将来的王府谋划谋划。争争吵吵，磕磕绊绊，当初众人眼里的神仙眷侣，如今情分不知道消磨的还剩几许。

　　容妃折腾了蛮久，从白天中午，折腾到第二天黎明，终于生下来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宣和帝高兴地要飞起，顶着两个大黑眼眶，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大肆赏赐了翠微宫。其他嫔妃自然也要进行祝贺。

　　贤妃开柜子拿了几匹富贵红的一品锦缎过去。这料子是金贵东西，当初分份例，只有三妃和太后得到了。

　　然而，很快，问题出现了！一个月后，贤妃被叫到了翠微宫。还是皇帝亲自传的，她也不懂所为何事，见皇帝传的急，便换了身衣裳，迅速到位。来了容妃地盘，却发现容妃正趴在皇帝怀里，伤心的哭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皇上！这毒妇来了。你还不处置于她？”

　　毒妇贤妃一脸莫名，为什么要处置我？宣和帝看着贤妃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也有点疑惑。“容妃，你确定是贤妃的布料有问题？”

　　“是的，陛下！” 容妃抹着眼泪：“我就是看了那布料十分喜欢，所以才叫人做了小衣贴身穿呢。”

　　贤妃的眼皮动了动。那富贵红何等金贵，大家有了都恨不得人前显摆，容妃竟然拿来做肚兜？

　　“可是我才穿了一天，胸口上就长小红疹了。陛下，您刚才都看见了呀。”

　　宣和帝点头，容妃说有点涨奶，撑得难受，皇帝便很贴心的替她揉揉。这一揭开领子，就看到了那水蜜桃上的小红疙瘩。

　　“哼，我对小皇子满心关爱，恨不得整条命给他，现在却因为那该死的布料，没办法替他喂奶了。臣妾好伤心啊。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容妃说罢，伏在宣和帝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贤妃不大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她脸皮都绷的发麻。“陛下，其实今年湿气重，容妃妹妹坐月子，屋里又不透风，身上出疹子是有可能的。那富贵红我也命人裁了衣裙给阿六穿，阿六什么事都没有啊。”

　　“你还想抵赖！”容妃伸出了纤细白嫩一根指头：“我昨日无事，前日无事，怎么刚穿了那富贵红的肚兜就有事了呢？”

　　贤妃一时无话可说。宣和帝皱了皱眉，后宫安逸太久了，暗算伤人阴谋诡计都是前代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宣安荣公主过来。”

　　贤妃一顿，忙道：“回陛下的话，阿六一早跑去了北靖王府，尚未归来。”

　　容妃修眉一挑，“好个一品公主，这么大了也该说人家了，还只管每日每夜的胡来。”她口气中的讽刺几乎凝成实体，宣和帝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安荣跟他汇报过，那骑马出宫的自由是他给的。你这么说，是怪朕教导无妨咯？

　　不过，北靖王府，又是小靖王。宣和帝不仅想起来前段时间的疯狂流言。难道安荣真的恋慕许廷颢？可是他才十二啊，未成丁呢，一个半大孩子，皇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自己怎么也跟着那帮闲人凑起热闹来……

　　容妃刚预备把话题带到贤妃管教无方上，却讶异的发现宣和帝竟然笑了。不仅没生气，竟然还笑了，仿佛一说起安荣，他的心情就会变好。容妃顿时俏脸微皱。
　　好好被紧急召回，快马赶到，跪下行礼的时候，还在微微气喘。贤妃看女儿，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同。她裙边多了个香囊，一看就是拿小王爷的。傻女，你再拿人家东西，将来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好好听得宣和帝讲明缘由，只觉得无中生有，大过年的，容妃还真是会给自己加戏。“陛下，不知贤妃娘娘是认定了富贵红有问题，还是我母妃送的有问题。”

　　容妃很好的贯彻了一孕傻三年这一原则，一时未分解好好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哼，反正都是你娘容妃送来的。”

　　好好淡声道：“如果是经了我母妃的手才出问题，那便是我母妃有心陷害。如果娘娘只是对富贵红过敏呢？那这就是个你运气不够好的意外。我也穿富贵红，怎么至今无事？再或者，我认为应该叫太医来，仔细分析病因病源，娘娘到底是不是因为那肚兜才长疙瘩。”

　　“你大胆！难道叫那帮太医院那帮男人来看本宫的玉体或者肚兜吗？”容妃拍床。

　　我就知道会这样……碰瓷这种事，你才刚入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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