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今天也没有掉马

　　三天后，几人终于再度齐聚无尽崖。

　　除了无圭之外。

　　说来之前也是巧。
　　孟沧他们三个的确是找花暝有事，但白思纯粹是因为闲来无事就想过去走走。或者说，看看流青。
　　谁知道，流青没看着，程渊先出现了。
　　真是造孽。

　　白思觉得孟沧他们的事情和她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于是她之后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去，却没想到，孟沧居然还专程来找她。

　　“我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你也可以过去听听。”孟沧说：“免得之后没有准备。”

　　“哦？”白思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已经准备好压榨我的劳动力了？”

　　孟沧道：“你信我的话吗？”

　　白思说：“这个嘛……你先说，说完本上仙判断判断。”

　　孟沧：“……”

　　孟沧道：“具体的，见了小叔再说吧。他是个什么意思，我们都还不清楚呢。但总之……对于你来说，这是个好差事。”

　　白思：“怎么说？”

　　孟沧想了想，说：“很提高威望，就是可能有点累。但如果小叔他去的话，有他在前边顶着，你累也累不到哪里去。白白捡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听起来倒是好像很不错的样子……白思于是道：“具体的等我了解了是什么事再说。不过，我会考虑考虑。”

　　就这样，也说不清是孟沧忽悠白思还是白思忽悠孟沧，总之白思在三天后又跟着孟沧他们上了无尽崖。

　　无圭原本想要跟着，白思好说歹说的劝了一阵，总算是把他给劝下了。

　　要把他和程渊隔远一点，能少见就少见。
　　白思不怕程渊要对她做什么，她就怕程渊伤害无圭。

　　白思觉得自己之前被程渊的威胁吓到真的有点丢人。她想了好几天，越想越觉得，如果回到当时，她应该怼回去的。

　　这世上谁还没个心上人呢！
　　你能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威胁你？

　　白思不知道程渊知不知道花暝那梦魇一般的黑历史，但总之，她知道。

　　九晟天火在南禺呆了太多年，这里都发生过什么，它可以算得上是见证者了。

　　只要活着，就是千难万难。
　　无人不可怜，无人不可憎。
　　轮回来去，总逃不脱因果二字。

　　***

　　几人在花暝面前站的端端正正，就好像等着要被考试。

　　花暝有点不习惯，他指了指院中已经铺设好了的桌案席子，说：“坐啊。”

　　于是几人又踮着脚步各自坐了，坐的笔直笔直，人人好像一杆竹，挺拔的不行。

　　花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何如此拘谨？”

　　“……”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致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没必要。

　　白思见没人说话，气氛冷的不能再冷，心道这样耗下去不知道要拖到几点才能完事，于是她很刚的道：“因为大家都怕那位。”

　　花暝：“……原来如此。无事。他已经离开了。”

　　几人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孟沧仰头很豪迈的喝了一盏茶压惊，完了后，他问道：“所以小叔，仙帝他老人家之前和您说了吗？”

　　花暝：“说什么。”
　　说了挺多的，具体指哪一件？

　　玉生和竹宣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无语。
　　当初说好的他们要说的事情他来说呢！骗子。

　　孟沧尝试着提醒：“七月十八，西南海起大风。”

　　花暝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了。”

　　孟沧道：“小叔您的意思是？”

　　花暝看了竹宣一眼，道：“你说。”

　　竹宣敛眉道：“大约半年之前，西海神君拜访西昆仑天宫，昆仑招待十分热情，西海神君有女名子归，容颜殊丽，此番随父一同来访昆仑，双方都颇有联姻之意。”

　　大荒之外有海，海境与大荒不同，素来由生于海境的水族管理。这些水族原也是大荒仙神，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移居海境，天长日久，便成了海境主人。

　　大荒之中多有险地，海境亦是神秘莫测。千万年过去，大荒与海境之间虽然贸易交流比先前繁茂许多，但要说真正对海境了解多少……只怕还不如赏金猎人对大荒绝域了解的多。

　　海境是水族的领地，且水族从未对大荒的哪一方俯首称臣过，因此，西海神君到访昆仑，是以与天帝同等尊贵的身份到访，而非属臣。昆仑以大礼招待是本分，至于联姻……倒也可以看做是情理之中。

　　天帝已经有了天后，虽然没人拦着他娶妃，但元衍天生便不是个热情的人，要他再娶一个，那都不是梓书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自己不愿意，于是，退而求其次，鉴于那位子归公主年纪也不如何大，元衍便打算在龙族的小辈里面挑联姻的对象。

　　联姻联姻，虽说根本目的是为了两方势力，但要成亲过日子的还是子归自己。西海神君疼爱女儿，不愿意她嫁的不称心，于是便有心在昆仑多留些日子，也好让她与昆仑的青年才俊们多结识结识，不管如何，总是要挑个自己喜欢的人的，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子归殿下那心仪的青年才俊还没找到，海境中却是先出了问题。

　　“七月十八，西南海起大风。引巨浪，死伤无数。”竹宣道：“此乃天灾，沿海仙民与水族没有防备，伤亡惨重，虽可算作大事，但却还远远不到惊动小叔您的地步，只是没有料到，大风引巨浪，海底的火山熔岩喷发，巨大的地动，竟是震出了一处上古秘境来。”

　　“此秘境所处的海底裂隙极为狭长巨大，且位于两片海境之间，刚好横跨了西南两片海境。”玉生屈指一弹，一副巨大的地图便在众人的面前浮现了出来，她指着途中标注的红痕道：“这便是那秘境的所在之处了。西海神君与昆仑交好，秘境现世，他们第一个便通知了昆仑。此时昆仑应当已经派人前往了。”

　　孟沧冷笑一声道：“南海神君觉得这秘境也在他们的地盘内，不分一杯羹不甘心，可现任的南海神君外强中干，呆在宫殿中享乐他能有千百种玩法儿，自己带人去闯一闯秘境却又没胆子了，就指望着能跟着我们的人捞好处。他倒也不想想，海境说到底与大荒也分不开，这样的秘境，本就是各方势力人人争抢，秘境中是得是失，是生是死，全凭本事和运道，南禺与南海关系本就泛泛，我们又凭什么要白白给他捡便宜！”

　　花暝抬了抬手指，示意孟沧控制一下情绪。他道：“昆仑一早去了，秘境不开也是白守着，不管他们。大荒各大势力会派谁前往，玉生你可有什么看法？”

　　玉生道：“昆仑的元弈上神如今亲自前往海境，想来各方……都不会怠慢。”

　　“元弈……元弈。”花暝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他都亲自去了，本座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北荒和东荒怎么说？”

　　孟沧道：“锦瑟与苍龄上神应当会参加——流佩不好说。其余两个，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东荒嘛，他们愿不愿意淌这浑水，还说不清楚。”

　　花暝道：“这世上许多事，并非愿不愿，而是能不能。倘若不是为了南荒，我也懒得四处折腾。”

　　孟沧笑了笑，点头道：“小叔说的极是。倘若我不占着南荒的君位，这秘境，侄儿倒是很想去的。”

　　孟沧生性是个呆不住的，秘境之类虽然危险，但却合了他的性子，只是可惜，如今他是一方之主，地位尊崇，随意不可轻易离开南禺。孟沧当了数万年的南荒主君，也就被禁锢在了这张君位上数万年，若说怨恨，他也没有什么好恨的，但若是说一点委屈也没有，那便是笑话了。

　　白思有时候想想，不禁也觉得好笑。
　　西荒为了争一个天帝位不惜骨肉相残，可到了南荒，这君主之位，竟是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没有人想接，就是接了，也是怎么看怎么迫不得已。
　　当真是好生魔幻。

　　花暝看了一眼孟沧，转头淡淡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竹宣，去把竹覃召回来。我倒是知他心意，只是他与青丘那小姑娘一没定下婚约，二没回来禀明过父母长辈，就这样经年累月的呆在东荒，实在是不成体统——诚然，他一个成了年的男孩子是无所谓，但若是碍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叫我们怎么同人家的长辈交代呢。”

　　竹宣闻言，略偏浅色的眼瞳中不由闪过一丝喜意，他微笑着道：“小叔说的极是。”

　　竹宣与玉生就竹覃这一个儿子，虽说因为族中事物繁忙，在竹覃的成长过程中，他们父母的角色有所缺失，但这也是不得已，并不代表他们不爱儿子，就算千年前又添了个小公主，也并不意味着儿子可以被替代，且不说将来青鸾一脉的主位定然是要交给竹覃的，就算不，自家儿子成日里有家不回，流连在青丘，又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这近千年来，竹宣和玉生也不是没有传书竹覃，想让他常回来，但竹覃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推脱，想来在他看来，只要是自己回来了，再想要离开，就难了。

　　这一点认知，可以说是比他不回来，更伤玉生的心。

　　思及此，玉生禁不住低叹了一口气，她满目忧愁的道：“怕只怕这孩子仍旧是不肯。”

　　花暝安抚玉生道：“只要好好同他说，竹覃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他既然真心喜欢那小丫头，回来禀明情况，我南禺也好趁早挑日子将婚书送去，能早些定下来，便早些定下来吧。也省的和现在这样没个说法，平白落人话柄。”

　　玉生闻言，神情不由一僵。她有些着急的道：“小叔，这……婚姻是大事，就算是有联姻之意，是否也未免有些，有些草率！”

　　东荒千年前便开坛祭祀，焚香颂喝，上禀苍天，下告厚土，将君位传给了白絮。是以，眼下白絮是东荒名正言顺，不容置疑的女君，青丘狐族虽然不像钟山那样血脉单薄，但也算是够单薄了，白絮承了君位，也没有别人再能让了，一旦联姻，想要让她嫁到南禺，那是绝不可能的。

　　难不成，难不成，要让竹覃入赘到青丘去吗！

　　玉生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头发堵，几乎有窒息之感。

　　她拂袖而起，头一回在花暝面前红了脸：“我不论你是怎样想的，为了联姻也好，真心成全竹覃也罢。但只有一点，我，绝对不会，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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