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浅

　　4.灵芝
　　蓝灵芝，蓝氏集团大小姐，就读于圣伊甸高校，多病。
　　高贵，美丽，文弱，这是大家眼里的蓝灵芝。
　　可爱，容易脸红，认真，这是阎瞳耀眼里的蓝灵芝。
　　像一只断翼的彩蝶，虚弱而不失华丽，这是阎芸浅眼里的蓝灵芝。
　　总之——
　　现在的她，只不过静静的伫立在医院病房的窗前，窗台上有一只水晶花瓶，花瓶里意外的没有插着花束，清水中漂浮着一堆枯萎已久的残枝败叶。她不是没想过丢掉它们，但她真的舍不得，那住枯萎的兰花，是他最后一次带来的。那朵曾绽放在她面前的雪白的花儿，如今正如他的尸骨一般荡然无存。
　　喀拉！病房门不知被谁推开了，虽然事隔已久，但她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瞳耀……”她对着窗外的芙蓉树痴痴的凝望着。
　　“姐。”一个个头不高，留着波浪卷长发，身着淡蓝色洋裙的女孩探出头来寻找她的身影，”你又起来做什么——”女孩有些不满，她嘟了嘟嘴，可爱精致的脸上满是担忧。
　　“水灵！”蓝灵芝任由妹妹拉她坐到床上。
　　“呐，水灵，天好蓝呢。”坐到床上，她的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那片如水般澄澈的天空。
　　“真的呢！”蓝水灵眯起眼睛昂起头来。
　　“他会不会就在我头顶的这一片天空上……”蓝灵芝自言自语着，苍白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姐……”蓝水灵定定的看着她，果然，姐姐根本忘不了他，阎瞳耀，姐姐的男朋友，在姐姐最需要他的时候却突然车祸身亡。
　　“一定在喔！”一股液体润湿了蓝水灵的眼眶，她轻轻搂住蓝灵芝，”一定在天空最蓝的地方，找到属于耀哥哥自己的天地……’
　　“我好高兴呢。”蓝灵芝将头埋在妹妹怀里，”我还可以用他的眼睛，仰望这片天空……”
　　姐妹二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的芙蓉花一朵一朵从树上被吹落，任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呐。”好久之后，蓝灵芝微启朱唇。
　　“嗯？”蓝灵芝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姐姐是怎么和耀哥哥认识的？只是因为同学吗？要追姐姐的人不少吧。”她并不是因为要姐姐伤心才这么问，她是真的想知道，而且，她也知道，只有姐姐提到他的时候，才会露出最幸福的笑。
　　初相识吗？蓝灵芝眨巴着大眼，这件事被她埋藏的都快找不到踪迹了呢。
　　初相识，是在阎家兄妹转学来到圣伊甸高校不久的打群架事件之后吧，那天清晨，看着那个如野兽般厮杀猎物的少年，她呆住了。
　　她呆住了呢！让那么静如止水的她，被他的狂野不羁，被他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对自己献殷勤，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妹妹的他，彻底迷住了。
　　她也喜欢他，没错，他喜欢的——是她蓝灵芝，他爱的，却是他妹妹阎芸浅。
　　但是，喜欢和爱根本就是不同的吧！
　　在那时蓝灵芝的眼里，阎瞳耀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在她的生命里，一个匆忙模糊的过客。
　　遇见他的那个下午，他在学校草坪上，静静的睡着，她觉得好奇，便走过去，努力眯起眼睛，想看清熟睡少年的容颜，很精致帅气的一张面孔，熟睡中的少年，缺少了打架时的狂劲，多了几分天使般的柔和，她近距离打量着他，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脸颊滚烫，是夕阳的缘故吧，对，一定是。
　　“你是谁？”少年醒了，坐起身好奇的打量着她。
　　她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礼貌道”蓝灵芝，你呢？”
　　“阎瞳耀。”他并没多认真的看她，又重新躺回草坪上。
　　“那个……你不用上课吗？”蓝灵芝问。
　　“那你呢？”阎瞳耀反将她一军。
　　“我可是请了病假呢！”蓝灵芝有些不满，这家伙，一定在逃课，没错，她的确请了病假，她的这双眼睛，天生弱视，而且，很快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吧。
　　“是吗？”阎瞳耀没再问什么，显然对身旁的女生并不感兴趣，”我是在逃课啦。”他直爽道。
　　这个人，逃课也这么理直气壮？她表示无语。
　　“呐，你在看什么？天上有什么？”她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茫茫的天空，便学他仰起头来。
　　“白茫茫的，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小芸很喜欢这样，仰望天空的风景……”他幽幽的说。
　　“小芸？是谁？”
　　“我的妹妹，她说，天空最白的地方，才是世界原本的样子，是最纯净的世界……”
　　纯净的世界？天国吗？她不解。但没有多问。
　　这便算是，他们的初相识吧，此后，他们也曾见过无数次，在那仿佛只属于他们的草坪上，仰望着苍穹。即使，在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芒，连他的影子，都再也无法进入她的眸子里。
　　他坐在草坪上，她枕在他膝上，感受他身体带来的温度，那时的她只觉得，上苍夺取她的视力，或许，是让他来到她身边的代价吧。
　　于是，她贪心地问他：
　　“耀！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吗？”
　　她料到他大概会拒绝。
　　少年嘴角荡开清澈的笑容，出乎意料的”好啊！”
　　是这样吗，他说，好啊，真的吗她难得的甜蜜的放声笑开，谢谢，谢谢你，耀！
　　那一刻，是梦吧！于是，梦醒一刻——
　　她呆呆地坐在病床前，妹妹蓝水灵不知为何在她怀里小声唔咽着。

　　地狱，忘川水之上。
　　怎么突然睡着了？阎芸浅从木船上跌跌撞撞站起来，不行，她必须要去一趟人间，她要找那个人，那个让她哥哥有所留恋的人。
　　“要去吗？”少年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是。”她一定要去找到她，她不要哥哥还对那个世界有留恋。
　　“你有办法，将我送回那个世界吗？”阎芸浅昂起头，期待的望着他。
　　“你是已死之人，你的实体，早就不存在了。”他看着她，”但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一些未知的元素，依靠你现在的灵体，以鬼魂的状态到那个世界，不要做一些消耗体力的事，坚持三日是可以的。”
　　“那我现在就要走。”她急迫道。
　　玧夜熙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只银铃，将它挂到阎芸浅脖子上，”你把这个带在身上，晃三下，它就能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记住，不能超过三天，否则你的灵魂将会永远停在那个世界，化作孤魂野鬼，再也无法回到地狱投胎转世——啊喂！”一边在谆谆教导着，另一边早已不耐烦了。
　　清脆的三声铃响，他话音未落，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蓝小姐，你的朋友来看你了！”护士轻轻推开蓝灵芝的病房门，走到坐在床上的蓝灵芝面前，”要让她进来吗？”
　　“嗯。”蓝灵芝望着窗外飘落的芙蓉花，轻声回应了一句。
　　护士走了出去，半晌，房门又被推开了。
　　这回的来人并没有打扰她，静静坐在她床前，将一只水晶瓶举到她面前。
　　蓝灵芝一怔，将视线转到水晶瓶上，小小的瓶子里装了几片淡淡的浅粉色芙蓉花。
　　“在外面捡到的。”少女平静的坐在她面前，正如蓝灵芝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静如止水，不食人间烟火。
　　“小芸……”她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阎芸浅似乎很久没来看她了。
　　“谢谢你……”她接过阎芸浅停滞在空中拎着的那只水晶瓶，把玩在手中，
　　不知不觉，一抹浅笑洋溢在她的脸上。
　　她很久没这样了吧！
　　想着，曾经，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阎瞳耀偷偷溜出医院去游乐场。
　　想着，曾经，去年的时候，和阎芸浅在薰衣草田里野餐。
　　想着，曾经，他们有过的欢笑。
　　可惜，早已不存在了。
　　她不是没有看到阎芸浅现在那双变得鬼魅的红眸，她只是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惊悚的不敢直视。
　　“好好休息。”阎芸浅握了握她的手，然后马上松开，站起身，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小芸，”蓝灵芝叫住她，”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或者，她还能见到阎瞳耀吗？刚才阎芸浅在一刹那握住她的手，她害怕了，甚至比失去他的时候都要怕，她害怕，阎芸浅那冷如坚冰，像死者一般的温度。
　　“可以。”一定可以，阎芸浅回眸，而后，便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翌日，蓝灵芝一觉醒来，就看到阎芸浅微笑地坐在她床边。
　　“你来了，小芸。”蓝灵芝兴奋地坐起身，不知是不是朝霞的缘故，原本苍白无色的脸上浮出了红光。
　　“我们走吧！”阎芸浅起身，拉起蓝灵芝的手。
　　“去哪里？”蓝灵芝期待的问道。在医院里早就呆腻了，偏偏还不许她出去走走，她想不明白，既然是无可救药的病，那就任其发展好了，为何最后的时光还要浪费在这里，太不值得了！
　　生命本就该放纵，自由的灵魂，才能活出自己的意义。
　　“游乐园，去吗？”阎芸浅看向她。
　　“去。”蓝灵芝兴奋的点点头。
　　两人一路偷偷摸摸避开医生，提心吊胆的溜了出去。
　　“终于出来了！”仰望着一如既往的碧蓝之空，蓝灵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深吸一口气，自由的空气，自由的天空，和在牢笼里看到的就是不一样。虽然知道跑出来会导致什么后果，但她不后悔，她做的每一件事，从来都不后悔，不后悔遇见他，不后悔爱上他，更不后悔自己渴望自由的心。
　　“小芸，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蓝灵芝摸摸肚子，向阎芸浅眨眨眼。
　　“……好。”阎芸浅犹豫了一下，还是人蓝灵芝将她拉到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唉，果然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连早餐都那么奢华。
　　死了那么长时间，她都快忘记食物是什么味道的了，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世界，但美食的诱惑，还是人鬼通杀的。
　　直到蓝灵芝点的两块可丽饼摆到她面前，她依旧愣愣的望着食物发呆。
　　“呐，不吃吗？”蓝灵芝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嗯，吃。”阎芸浅慢慢拿起可丽饼，试探般的咬了一小口，紧接着，毫无形象的啃起来。
　　嘛！她的味觉还在啊，甜甜的味道在她口中弥漫开，刺激着味蕾，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死了都那么幸福。
　　蓝灵芝好奇地看着她吃完可丽饼后又接二连三的点了一堆食物，有点无语，为什么她现在觉得，阎芸浅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了呢！
　　吃饱喝足，两人向游乐园出发，不是休息日，人并不多，有好多游乐设施，几乎被二人承包了，许久没有的放纵，蓝灵芝终于尽情的宣泄了出来，什么大小姐形象，都是浮云。
　　“呐呐，小芸，我们再去玩一次吧！”刚从跳楼机上下来，蓝灵芝欢悦的拉着阎芸浅再去排队，完全不顾阎芸浅扭曲了的脸。
　　阎芸浅苦笑着，严重怀疑这活蹦乱掉的人，真的是病人？
　　“不去了，姐。”阎芸浅用力拽住她，她不不能带她再玩这么过火的东西了。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没等她拒绝，阎芸浅将她拖向游乐园中心的大摩天轮脚下。
　　本来想要抗议的蓝灵芝一听这话又安静下来，摩天轮吗？她也很喜欢的，只要能把她载到高空的东西，她都很喜欢，因为，总觉得哪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二人安静的对坐，谁也不看谁，阎芸浅偏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地面，而蓝灵芝一个劲儿的往高处探头。
　　“你想去吗，哥哥在的地方？”阎芸浅又何尝不知她在想什么。
　　“嗯。”即将达到顶点，蓝灵芝低下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
　　她想去，有他的地方，她想看，有他的风景。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阎芸浅问。
　　“喜欢。”蓝灵芝不假思索，”即使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但它依然有它美丽的地方。”
　　“如果……”阎芸浅转头看向她，”哥哥在的那个地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丽，只是充斥着黑暗和痛苦，你还愿意去吗？”
　　“我要去。”蓝灵芝睁开眼睛，”他跑到那去，我就追到那儿，他逃不掉的。”
　　阎芸浅与她澄澈的眼眸对视，她的眼睛，是如此的的干净，不想她，里面充满了肮脏的污秽。
　　沉默了一阵，摩天轮似乎要到了底端，蓝灵芝轻捂胸口，远了，自己离他，又变得那么遥远了，仰望高高在上的天空，似在嘲讽她永远也触及不到。
　　强烈的空虚顿时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小芸，你可以，带我到他在的世界吗？”蓝灵芝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可以。”
　　如果只有她能让哥哥不再留恋，那么就把她打包送去好了。
　　“等我。”她说。
　　将蓝灵芝送回医院，阎芸浅又再次爬上那个她曾经跳下去的天台，以另一种身份再次眺望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心里别有一种滋味。这个匆匆的世界，让她厌倦，她选择了离开，即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自己依旧会跳下去。
　　本想着，到了那个世界，就会自由，可是却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是这里吗？她将双手放在胸口处，毫无动静的胸膛，冰冷的躯体，是因为缺少了心脏，才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吗？
　　“在想什么？”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的闯入她的视野。
　　“玧夜熙？”她颇有几分惊讶，为何他也来到了这里。
　　玧夜熙举起一只与送给她的一模一样的银铃，在她眼前晃了晃，懒散道：”来监视你的。”
　　“监视我？”他以为她会舍不得回去吗？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为了哥哥，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你也不想变成冤魂吧，这样你就无□□回了。”他朝她靠近了几步，同她一起站在天台的边缘眺望着夕阳下的都市。
　　“要是可以，我永远待在万劫不复的地狱里，你知道吗，空虚比什么都可怕。”
　　“喂，你怎么这么悲观啊！”问他做了多久的引渡人，他答不上来，因为太多的亡灵只会纠缠着他，乞求他重生，日复一日的做着令人厌倦的工作，终于，让他见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冷淡的侧脸，他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冷静的可怕，一副无惧无畏的模样，但又让人觉得她是在为自己竖起一道防护墙，为了保护自己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知道，在她的生命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只有悲观，才能不让悲剧来临时显得那么悲伤，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转了个身，拒绝迎面的朝霞，将脸埋在浓密的发丝间。
　　“不珍惜生命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玧夜熙也低下头，想与她深埋的红眸对视。
　　“你——在害怕什么吗？”他轻声问道。
　　阎芸浅蓦然抬头，红眸放大，为什么，有种被人戳破的感觉。
　　“为什么，你总是在回避这个世界，是他欠你的，还是你欠他的？”他继续问。
　　“我没有——”她猛地推了他一把，快速从他身边躲开。她觉得，他很危险。
　　她不害怕，她才不害怕，只是讨厌而已。
　　但为什么，她现在，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夜，是熟睡中的恶魔，静谧得令人倍加恐惧。深海般的夜空上点缀着唯一一颗星星，像是恶魔睁开惺忪的睡眼，蓝灵芝就这样与他它视着，她不恐惧，在片刻的宁静后，即将等来恶魔咆哮的暴风雨。
　　“姐，还不休息吗？”蓝水灵推门走进来，静静站在她身后。
　　蓝灵芝昂着头。没有理会她。
　　“姐……”蓝水灵扯了扯蓝灵芝的病服，”怎么回事？你今晚很不安呐，在等什么吗？”
　　“等？”蓝灵芝回眸看着蓝水灵，她的确在等吧，等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她不能告诉她。
　　那个世界，今晚，只有她可以去。
　　“呐，水灵，能不能……帮我找一些兰花来……”她突然说道。
　　“兰花？”蓝水灵不确定得问，已经这么晚了，姐姐要兰花做什么？
　　“他以前，每次送来的都是兰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看……”蓝灵芝又将视线移到窗外的那片天空，月亮已完全从黑雾中浮现出来，明净的光芒洒在她的窗前，但那轮皎月上，却隐约诡异地泛着红丝。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买。”她的朋友家里是开花店的，拜托她的话应该可以。”姐你好好休息。”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沉浸在黑夜中，蓝灵芝合上窗户，缓缓的回头”小芸……”
　　少女悄无声息的存在感被她识破，她轻声唤着阎芸浅的名字。
　　“害怕吗？”阎芸浅平静的凝视着她，她要她做好最后的觉悟。
　　蓝灵芝含笑摇了摇头，不怕，如果是小芸的话。
　　“害怕见到哥哥吗？”深邃的红眸与雪白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毕竟，现在她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谜。
　　“是耀的话，就不害怕。”蓝灵芝道。
　　阎芸浅最后深沉的凝视她，她一直不明白的，哥哥对这个女人……到底喜欢她哪里？
　　“走吧！我带你走走……”阎芸浅将她扶到轮椅上，推着她走出病房。
　　夜晚的医院长廊里没有白天的熙攘，避过值班的护士，她推着她到长廊的大琉璃落地窗前，夜空上的那轮皎月越发诡异，银白的光芒被层层血红色的薄雾覆盖，这个样子，是不祥的征兆。
　　“呐，小芸，”一直安静坐在轮椅上的蓝灵芝突然打破恐怖的寂静。
　　“嗯？”阎芸浅动作慢下来。
　　“你……是活着的吗？”……别扭而令人发寒的一句话，阎芸浅停在此处，没有继续走下去。
　　小芸，你真的还活着吗？
　　“能再次见到小芸，我真的很高兴！”蓝灵芝没在意阎芸浅的神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因为小芸，不管走到哪里，都和耀在一起，不管耀在哪里，小芸总能第一个找到他，我……好羡慕你呢，小芸……”
　　“……羡慕？”她羡慕她吗？明明是蓝灵芝做了她哥哥的女人，她应该嫉妒蓝灵芝才对吧！”
　　“是……不管在哪里，我也想和耀在一起！”
　　她对他，执着而单纯的爱。
　　这是，这个女人的可爱之处吗？她就凭这个蛊惑她哥哥的吗？
　　“小芸，就在这里吧。”她的意思是让阎芸浅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停在这里吧，偶尔驻足欣赏的风景，也未必不好。
　　“你先回去吧，求你了。”蓝灵芝恳求道。
　　“……我知道了。”向后撤去一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的确就是她阎芸浅的作风，狂拽的冷风呼啸过她的青丝，刀割一般刺在她的肌肤上。
　　可惜，她已不懂疼痛！
　　寂静的长廊里，此刻就蓝灵芝一人，她轻摇动轮椅，靠近她面前的大琉璃落地窗。
　　现在，就只有这一层透明的玻璃，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了。
　　顷刻间，一道灿烂如夜晚盛开的昙花般美丽的笑容勾勒在她的唇上，那是，最后觉悟的笑容……
　　与医院平齐的对边的楼顶上，阎芸浅那抹火红的艳影伫立在极端，安详的等待最后一刻。
　　哗啦——琉璃落地窗被用力撞破，碎片撞击到地面上，发出刺耳的破裂声，她的轮椅安然的静默在楼上，而本该在上面的主人，在阎芸浅眼里曾是一只虚弱的彩蝶，但却拼命的翱翔到天空顶端的她，此刻终于坚持不住的，摔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砰！血花四溅！
　　哗啦，兰花散落！
　　洁白的花瓣站在缓缓流出的血液上，寒冷的空气中混着一种醉人而诡异的芬芳。恰巧回来的蓝水灵呆呆站在原地，放大的双瞳里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手中的兰花散落了，她的嗓中竟没有发出惊叫，将惊恐的视线缓缓上移，与长廊玻璃破碎处的地方平齐的对面大楼上，一道鲜红的艳影，一双诡异的血瞳。
　　那是，似曾相识的面孔，罪魁祸首的眸子……

　　地狱，未知的黑暗……
　　彼岸花，遥遥无望的思念……
　　灯火，是否有你的温度……
　　沉默的站在木船上，阎芸浅凝视着黑暗的远方，她，已经来到这里了吧！
　　一抹晶莹的亮片如流星般划下，她伸出手掌，手掌的冰冷触碰那团炽热。灿烈的光芒从她掌心放开，照亮这片黑暗的迷途，在天空的高处绽放出点点滴滴碎片，晶莹，美丽，如梦似幻的画面，是他们，她的哥哥，她哥哥最爱的人，一幅幅呈现的画面渐渐模糊，像一只只翩翩飞舞的紫蝶载着美好的记忆远去，黑暗世界仿若响起天籁之音，纪念着他们曾经的……有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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