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无妄之祸

　　无暇山庄的下属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对主人的言行不得窥探，不过如果他们仔细看却能发现今天少主的不同，那新来的姑娘与少主一同在山庄中游荡着，连少主不时的侧头听她说什么两人看上去交谈甚欢。
　　无暇山庄的人可以坐在对二人的行为视而不见，但那沈璧君的陪嫁侍女哪里晓得无瑕山庄的规矩，她与沈璧君说了他二人在庄内游玩，又添油加醋说的绘声绘色，连沈璧君都不得皱了眉头。
　　“休得再胡说，”沈璧君难得硬了语气与丫头说道，“那姑娘来无暇山庄便是客人，城璧不过是尽主人之谊，怎的被你说的这么不堪。”
　　那侍女还想说些什么，看沈璧君皱着眉头的严肃模样，也只得连连赔罪。
　　沈璧君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有些许疑问，连城璧素来不与女子往来，连对自己也没有什么过分之举，这姑娘……沈璧君心里怀疑，脸上的不悦却慢慢消失。
　　“无暇山庄不止是你看上去这么平静，”连城璧一手抚摸着假山上的石块，看着湖中的鱼出神道，“这里面有各方势力的眼线，我之所以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就是要留着他们。”
　　“让他们替你传递假象？”李莫愁蹲下身也不怕衣袖沾水，随手撩了几把水惊走了湖畔的鱼群，他轻笑一声，“让他们以为你明里暗里都是一个谦谦君子，呵，这真是极好的，不过想想也是累人呢。”
　　“呵呵，”连城璧也不理她语气中的嘲讽，只是平静的说道，“现在辛苦的是你吧。”
　　李莫愁回头威胁性的瞪了连城璧一眼，轻呸了一声，小声道，“伪君子。”
　　连城璧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我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们的地方也有我的人手，只待我的口令便可以启用，”李莫愁闻言回头，正看到连城璧俯下身盯着她，“李莫愁，你要知道没了我，这无暇山庄就是个偌大的空壳子……”
　　“你再废话之前的事就不作数了，”李莫愁推开连城璧起身不再理他，径自走向湖中的亭子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坐在了石凳上，拿着茶壶自己悠闲的倒了一杯茶。
　　连城璧慢悠悠的踱到她身边坐下，拿着李莫愁面前的茶，也不看她一脸的惊讶，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你最近有何打算？”
　　“打算？”李莫愁瞥了面前的空杯，没了喝茶的兴致只是怏怏道，“还不是要陪你那夫人沈璧君回济南，前几日那沈家远亲沈天竹沈天菊来探望我，话里话外也提起沈老太君让我们回济南的事。”
　　“济南？”连城璧眼中一亮，“终于要来了啊。”
　　李莫愁看着连城璧双目精光也是一愣，嗤笑了一声道，“怎么回她娘家你如此兴奋。”
　　连城璧掩饰住内心的波动，低声道，“你不晓得，这次回济南想必是因为割鹿刀。”
　　“割鹿刀？”李莫愁第一次听到这把刀的名字，也是奇怪，“这是柄上古神兵？”
　　“自然不是，”连城璧摇头道，“这刀是徐鲁子徐大师倾尽一生心血所铸造，这‘割鹿’两字，取意乃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
　　“原来不过就是柄刚出世的宝刀啊，也没什么稀罕的啊，”李莫愁笑道，“怎么我看你房里放的是剑，你还倾心这把刀吗？”
　　“不，当然不是这把刀了，”连城璧看李莫愁脸上的不屑也不恼火，“这把刀上辈子曾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以为得到割鹿刀就能得到一切，可惜……”
　　“可惜你最后还是为情所困，与天下武林失之交臂，”李莫愁凑近连城璧在他脸前不远处停下，“你后悔了，所以你要我回济南帮你夺刀，再一步步夺得整个武林。”
　　“你说的不错，我确是败在了感情上，”连城璧也不躲，任由李莫愁再离他不过寸许的地方看着他，他眼光微动道，“所以这一世我不会允许自己再错了。”
　　“你少自欺欺人了，”李莫愁抓起连城璧的手摆到他面前，“你看你在抖，你在忍着情花的毒，你口口声声迷惑我帮你争什么武林，但是我看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沈璧君吧？”她看连城璧眼中闪过几缕痛色，抓着他的手禁了几分，“连城璧，是你告诉我重活一世就是个新的开始，我现在动心了，要去看看更好的东西，你可别因为你那点陈芝麻事情拖了我的后腿。”
　　“李莫愁，我说过……”连城璧忍着痛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道，“我会帮你取这天下武林……只是”他黯然的垂下眼帘，“说到底，你也真的忘记你心里那个人了吗？”
　　李莫愁一怔，看着黯然的连城璧就像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样，她放开连城璧的手叹道，“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相信爱情却为情所困所苦，”她到现在闭上眼睛都能回想到年轻时初见那人的花田，自己做不到全部忘记，又怎么能要求连城璧呢？
　　二人在亭中神伤了一会儿，忽见一小厮匆匆赶来，拜在李莫愁身前急道，“少主，刚刚夫人晕倒了，正请了郎中来探病。”
　　连、李二人对视一眼，李莫愁应了一声叫小厮退下，余光看见连城璧欲起身却又忌惮什么的样子，轻叹一声，“连城璧，看开些，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在这杂念上妄动心思了，况且你现在是女儿身……”
　　“我知道了，”连城璧打断李莫愁的话，“你快去看看她吧，我在这等你。”
　　“你是担心她的，”李莫愁一针见血的看出连城璧的口是心非，“与我一同去吧，刚好把你介绍给她，你也好继续留下。”
　　二人到达沈璧君房间时，沈璧君已经醒来靠着枕头倚在床边，看到连城璧进来，她脸色微红目光也是发软，轻唤了声，“城璧。”
　　前几日也就罢了，如此当着正牌连城璧面前与她妻子与她妻子亲密，李莫愁心中是在是有些尴尬，她余光瞄了连城璧一眼却看他只是垂着眼眸不做声，只等硬着头皮几步走到沈璧君床边坐下。
　　“璧君，好生生的怎么晕倒了呢”李莫愁轻声安慰着，余光又止不住地看向连城璧。
　　沈璧君见丈夫坐在自己床边眼神却还瞄向其他女人，心中也有些不满，但是面上还是缓和，“城璧，这位姑娘是？”
　　“哦，这位是李莫愁李姑娘，”李莫愁见沈璧君问，急忙挥手示意连城璧，过来，“是湄洲远亲家的堂妹。”
　　“原来是堂妹啊，”沈璧君这才为自己心里那点醋意感到愧疚，她看李莫愁生的标致，微笑道，“堂妹真是生的标致。”
　　连城璧微笑回道，“夫人过誉了，贫道早已是红尘之外的人，是在禁不得您这样赞许。”
　　沈璧君心中了然，难怪第一次见这女人时她身着道袍，原来是遁入空门了啊，她点头道，“堂妹这次远道而来，外子与璧君倒是怠慢了。”
　　“不打紧的，”连城璧见沈璧君这个表情，看了看李莫愁说道，“我此次来本就唐突，若不是街上遇到堂兄，只怕我还找不到来山庄的路呢。”
　　“好了，璧君你就安心休息，莫愁她自有庄里的人照料，”李莫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着一边的郎中问道，“内子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妥。”
　　“呵呵，恭喜连少主啊，”那老郎中拱手行了礼笑道，“尊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当真！”李莫愁按捺住心中的波澜，面上装作惊喜，对沈璧君道，“璧君……如此真是太好了。”
　　沈璧君看丈夫难得露出的喜色心中也是开心，只是羞怯的笑着不答他。
　　“如此真是恭喜夫人了，”连城璧微屈身行了礼道，“也恭喜堂兄了。”
　　李莫愁只觉得背后一僵心中的尴尬到了极点，她好言安慰了沈璧君几句，吩咐下人细心照料着，这才与连城璧离开沈璧君的房间。
　　二人走到没人处，李莫愁松了一口气笑道，“恭喜恭喜，你这后继有人了。”
　　“连少主客气，”连城璧语气不善，面上倒也还是平静，只是嘲笑道，“今后连少主恐怕更有睡书房的理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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