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人间烟火[重生]

　　“你怎么还抱着盆薄荷过来了。”庄明拿过茶壶给书桐倒茶。
　　“就是来的路上买的啊。才五块钱，这么一大盆。”书桐将自己刚刚买的一盆薄荷草小心翼翼放到柜子上。

　　这是学校附近人工湖旁边的一家餐厅，庄明定了一个包间，临窗视野特别好。周六晚上他告诉书桐，上次麻烦登山队来找人，出于谢意还是请人家吃顿饭比较好。书桐答应了，这种要求不为过，而且的确是他们应该做的。只是联系商盈盈的时候，她却十分抵触。最后只好就庄明和书桐两个人请吃饭。而时间在商量之后定在周四的晚上。

　　“你和社长，是不是……”书桐趴在桌子上，胳膊肘拐拐庄明，嘿嘿笑，“啥时候请吃饭？”
　　“你又不能吃，瞎掺和什么？”
　　“我现在不是坐在餐桌上么？”书桐敲敲桌子。

　　“得了吧。柚子也是，天天打听。火急火燎，谈恋爱的又不是你们。”庄明嗑瓜子，换了个话题，“有个事儿跟你说。我室友老三，认识吧？”
　　“上次跟你一起踢足球的那个？”

　　“嗯，”庄明将瓜子壳丢进垃圾桶，“想认识不？人对你挺有感觉。说实话，老三颜值在我们院挺高。至于人品，我敢保证。相信哥不？”
　　“不相信。”
　　“……那你看看他的近照，颜值还算——”

　　“你们计院的头牌？”
　　“你真的是能把天给聊死。听哥一句话，男朋友这种——”
　　“谁男朋友？”包间门突然打开了，世东大剌剌走进来。后面是手里拿着外套的温知淳。以及服务员。
　　“瞎聊来着。”庄明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书桐也跟着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刺啦一响。

　　“坐坐，不用这么客气。”世东把自己砸进椅子里，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他举手投足都让书桐想起“熊”这种动物。“点菜了吗？饿死。”
　　“还没，等你们来点。”
　　“你们也看。”世东把菜单打开，“都能吃辣不？”
　　“可以。”庄明说。

　　相比世东的咋咋呼呼，温知淳显得很冷静，他坐下来，脸上又是没什么表情，但眉头是舒展的，隐约看出他的心情还不臭。
　　“毛血旺，水煮牛肉，椒盐明虾，蒜蓉菜心，剩下你们点。”世东嘭地关上菜单。

　　“有水果拼盘吗？”温知淳问，目光还在菜单上。
　　“有沙拉。”服务员指给他看。
　　“就这个，沙拉酱调料都不用，切盘端上来就行。”温知淳淡淡说。

　　庄明觉得这吃法有点怪，但没说什么。而世东作为搞健身的人，以为温知淳要减脂。至于书桐……
　　她微微低着头，虽然知道温知淳没有看她，但就是有点……不敢抬头。

　　点完菜，服务员就出去了。庄明对户外运动很有兴趣，一直问他们登山队的事情。书桐在旁边默默地听。
　　温知淳偶尔搭几句话。上菜之后，他就起身出了包间，一会儿后才回来。
　　世东已经跟庄明聊到哪个牌子的越野跑鞋比较好。而书桐碗里则堆了一堆火龙果小番茄香瓜。
　　温知淳弯了弯嘴角。

　　“这个可以问知淳，他对鞋比较挑。”世东看他进来，说道，“正聊鞋呢。”
　　“徒步还是登山？高山靴和徒步靴有不同标准，还分季节和海拔，单层双层复合塑料都有。”温知淳拉开椅子坐下来，说了几句意见。

　　书桐左右张望着，想起身够放得有点远的茶壶。
　　“杯子给我。”温知淳看到她在椅子上蹭了半天。
　　“哦。”书桐把自己早先喝水的塑料杯子推过去。

　　温知淳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是没说，他把塑料杯放到一边，拿起自己还未用的瓷杯，先用热水消毒，再斟满，放到书桐面前。
　　杯子碰到桌面轻轻一声，这才吸引了旁边人的目光，他们却也并未注意到温知淳刚刚的动作。毕竟温知淳的脸色很坦然。

　　世东看到她碗里一片青白绿红，“减肥呢小宋同学？”
　　“对呀减肥。”
　　“你不胖。”世东又看庄明，“你俩，一对儿？”

　　“不不不，”庄明解释道，“我有女朋友了。”
　　温知淳端起茶杯，不知在想什么。杯底明晃晃映照着天花板上的灯。他的衬衣领口没扣，动作间露出脖颈与小半部分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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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世东最后放下筷子。服务生撤菜上茶。几个人又开始聊天。书桐有点心不在焉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最后终于忍不住，悄声对庄明说，“我今天晚上有选修课，国际关系，好像老师点名了。”她刚刚接到了同学的报信。

　　“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庄明了然，“常老师那人惹不起。”
　　“有事啊？那你先回吧。再见。”世东说。
　　“那我去付账——”书桐小声对庄明说。他俩早就商量好了，吃饭的钱分担。

　　“不用，你知淳大哥早就付过了。哪还有让你们学生付钱的道理。”世东听力好。
　　庄明和书桐面面相觑。“本来就说好是我们请……”
　　“没什么。”温知淳微微一笑，看向书桐，“回去吧。”
　　书桐只好站起来，说了谢谢。她背上背包，又转身抱了自己的薄荷，先行离开。

　　世东和庄明继续聊天，他俩爱好差不多，很有意气相投的意思。世东甚至打算现在就让庄明去他的户外俱乐部看看。正好今天晚上有资深驴友经验分享会。
　　温知淳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把玩着手机。听到世东说现在去俱乐部，他直接站起来。“你们去吧，我有事先走。”
　　“行，”世东无所谓，“后天俱乐部见。”

　　温知淳从餐厅出来，直接进车，发动车子，掉头开去。
　　书桐抱着盆沉重的薄荷，跑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唉，不该贪便宜买薄荷的，反正照她以往的经验，这薄荷在她手里肯定过不了两月就要枯萎。不对，现在重点是——老师点名啊啊啊！开课时说两次不到就挂科啊啊啊！

　　路边突然传来汽笛声。书桐扭头，看到一辆路虎在她身边停下，温知淳侧身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这里不准停。”
　　“哦。”书桐下意识地照做，上车后才发觉，额……怎么回事？
　　“薄荷放后座吧。”温知淳看她抱得费劲，“去哪儿？”

　　“宁大教一，谢谢。”她顺口说，伸长手把薄荷放到后座地毯上，回身把安全带扣好。
　　“我这儿还真是出租车啊。”温知淳感叹一句。
　　“不是你问的么……”书桐觉得莫名，又猛然想起，“就校门口好了，教一那边有愤怒的小鸟拦着没法进车。”
　　温知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回宁大已经是轻车熟路，温知淳将车停在了靠教一很近的图书馆。教学楼前头空地一排大理石圆路墩，画着各种颜色的愤怒小鸟。
　　第一节课正好下课，书桐连忙跳下车，转身打算道谢。
　　“别说了，快去上课吧。”温知淳坐在驾驶位上没动。

　　“谢啦！”她还是喊了一声，转身飞快朝教学楼跑去。
　　她这一嗓子突如其来，温知淳没料到她声音这么大，回过神来就看到她已经跑远了，书包带子过长，在她身后一跳一跳。
　　像……兔子。

　　温知淳透过车窗，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拧钥匙发动车。无意中抬眼，却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端坐着一盆薄荷，露出翠绿的嫩芽。
　　他静静看着那盆薄荷，想了很久。
　　宋书桐……
　　记得曾经世东问他，是不是看上那姓宋的小姑娘了。当时他说，疯了？她比表侄女的年纪都小。
　　可是现在……
　　他似乎，好像，的确，是有可能……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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