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恐至深梦一场

　　沈念白环顾四周的雾气缭绕，来了，他告诉自己，那个梦。

　　四周的雾气逐渐散去，他的意识也随之消散，最后一眼，是一片红色，隐隐绰绰，好像是古代传统的婚礼，喜庆而又热烈。瞬间画面扭曲，只看到血，大片大片，汩汩流动的血。

　　樊川素来以繁华闻名。此地人杰地灵又风景如画，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为她挥毫泼墨——韦曲花无赖，家家恼煞人——即便是诗圣，也忍不住为之倾倒。然而，樊川现下最常为世人津津乐道的，不是诗，不是酒，不是文人，也不是窈窕的淑女。而是一场婚礼，天一阁和当朝丞相的联姻。

　　天一阁一直为历代朝廷培养死侍，阁中高手云集，不乏江湖人士。其地位实力不容小觑。而新一任天一阁阁主更是年少有为。此次与丞相府联姻，似乎听起来是个门当户对的决定。然而令世人不解的是，丞相府的联姻对象――竟然是个资质平平的男人，据说，此人还是个庶出。消息一出，樊川，乃至江湖上的女子无不愤懑，男子无不拍手称快。

　　“念白，你这究竟是做何打算？你天一阁本来朝廷、江湖两面为难，你竟然还和杨士貫那个老不死的联姻，就不怕江湖人不满，朝廷忌惮？而且对方是个庶出，还是个男人！”沈念白闻声望向亭子里风姿万千的女子，对方执帕捂面，做潸然欲泣状，“罔我对你一网而情深，没成想，委屈了这么多年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沈念白看够了对方的花样，转头继续品自己的毛尖。“你个没良心的，就不能尊重一下长辈么？”那女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起身掐腰，“配合老娘一下能死不成。”“你当真不明白？”“我怎么明白，你这小子心眼儿忒多，我鸾语真是虚长你三十个年头。”自称鸾语的女子讪讪坐下，沈念白回到：“杨士貫在朝中位高权重，他表面忠心为主，实则借着自己的外戚身份谗佞专权、党同伐异。甚至隐有向我天一阁出手的意图。小皇帝现下根基未稳，手忙脚乱着对付藩王，也不好轻易对杨士貫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现下我主动要求联姻，只是为了给我们渗透丞相一党行个方便罢了。”

　　沈念白轻笑：“你放心，朝廷上，小皇帝知道分寸；至于江湖上有微词是免不了了，不过江湖儿女，最看重的就是情义二字，只要我散播消息，让别人觉得我跟一个没名没分没好处的庶子是真心相爱，没准说书人还能把这婚事说成一段佳话。”“你倒是七窍玲珑心，可杨士貫老奸巨猾，你娶个杨家人进门，就不怕引火烧身？”“杨士貫自是不能对我放心，此番联姻，他虽应了，暗地里指不定如何做鬼做神。他唯一的女儿杨梓容和他素来同气连枝，娶她进门，岂不是娶进个麻烦？”鸾语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所以你才想着找个对杨士貫无用又能为自己开方便之门的棋子？”沈念白不置可否：“我早就打探过，杨士貫除了女儿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儿子，是他年轻时与一名妓女所出，此子向来不受杨士貫喜爱。杨士貫怕是有心用他，也用不顺手吧。”
　　“呵呵，”鸾语浅笑出声，“念白，你果真是我最恨得的那种薄情之人呢”缱绻的尾音随着她纵身飞跃带起的花瓣散在风里。沈念白端茶杯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跟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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