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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
斯普里的箭也射偏了，尤利乌斯站起身，和远处的男人点头示意。看见昆图斯，斯普里惊道：“王子殿下，你也在这里？”
“当然，我放心不下第一次狩猎的大哥，所以来和他一起狩猎。”昆图斯眨眨眼睛，尤利乌斯懒得理他，对斯普里道：“我们再往前走。”
昆图斯，斯普里和尤利乌斯分散开，各自盯着不同的方向，一直到树林的深处，昆图斯皱眉道：“不对劲。”
“怎么了？”尤利乌斯问。
“我们往回走。”昆图斯道，他和尤利乌斯相隔不远，脸色不变，语气却变得不自然起来。
斯普里也从昆图斯的语气里察觉到什么，他靠近尤利乌斯，就在这时尤利乌斯的耳边忽然传出尖啸，那不是野兽的叫声，不，他们过去快二十分钟一直没有看见任何野兽，不知道是否是负责驱赶野兽的人失职——不，那不是野兽的叫声——
那是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他面前的地上忽然插入不可计数的箭支，接着他意识到这些箭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有箭从他背后射进体内，来不及震惊，他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眼是狂奔过来的昆图斯惊恐的面庞和尖叫。
“护卫！”
空气中有风和雪的味道，他站在一座高塔上，塔下是云层，云层之下是人群，是战争，他皱起眉，想看的更清楚些。随着一股内脏扭曲的痛感，他身边的景色变换，他又出现在了教堂里，坐在黑发的女人身边，黑发的女人仍然拿着那本空白的福音书。
“你知道，”他道，“我之前才对人说我不信仰任何神。”
“我也不。”女人道。
“有新的预言了吗？”尤利乌斯问，“还是我要死了。”
“在伟大的任务完成之前你不会死的。”女人道，“你不是最清楚这一点吗。”
“我倒希望那快点来到。”尤利乌斯笑了声，“所以，新预言？”
“通天塔。”女人道，“你必须去通天塔，答案在那里。”
“通天塔只允许贞女进入，祭司。”尤利乌斯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那不是我该在意的事情，”女人冷静道，“怎么对待预言是你的工作。”
“谁是詹姆斯？”尤利乌斯忽然道，女人捏住福音书的手紧了一瞬。
“也许是你记忆里的人，我不知道，尤利乌斯。”女人道，“我是在你失忆之后才能够和你交流的。”
“我一定对他的记忆很深。”尤利乌斯道，“我下意识就将龙命名贾马科斯，这难道不巧合吗？”
“那是你的问题，尤利乌斯。”女人道。
“你觉得，”尤利乌斯道，“如果我再次濒死，会有新的预言出现吗？”
女人严肃的看向他：“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想这种傻事。”
“我不会死。”尤利乌斯道。
“别肆意消耗自己的天赋，尤利乌斯。”女人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会有什么代价。”
“还能有什么代价？”尤利乌斯反问，“我除了自己的生命之外还有其余任何可以被带走的东西吗？”
“你看起来对生活没有什么留恋。”女人道。
“不，我还有‘伟大的任务’。”尤利乌斯道，“如你所说。”
他们两人都面对着鹰神的塑像，直到这时尤利乌斯才注意到他和女人之间的相似，他们都是黑发黑眼，甚至眉眼的比例都相差无几。
“也许你该注意身边关心你的人。”女人道，“生活中能感受到温暖总是不错的。”
尤利乌斯笑出了声：“怎么，现在你变成开解人的牧师了吗？”
“不。”女人道，“可既然你必须活着，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呢？”
“我活得很轻松，尤利娅。”尤利乌斯道，“在知道你不会死亡的情况下，生活很难不轻松。”
尤利乌斯睁开眼睛，胸口痛的像是要裂开，他张开嘴，呼吸都使他发痛，他听见有人发出痛苦的声音，接着意识到是他自己。
有急促脚步声进入房间，他的眼前出现了昆图斯的脸。
“感谢鹰神——你醒了。”昆图斯握住他的手，“太好了——我以为你死定了。”尤利乌斯因为疼痛皱眉，他抽出自己的手，忍着疼痛起身，昆图斯想扶他，却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略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斯普里爵士在哪里？”他问。
昆图斯脸色一变：“他在临海塔的地牢里。”
“什么？”尤利乌斯皱眉，“怎么回事？谁下的命令？”
“我。”昆图斯道，“父亲还没有从王宫赶过来，我先让随行的医生为你处理了伤口。”
“把斯普里爵士放出来。”尤利乌斯简短道。
“他是利维亚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昆图斯低声狠狠道，“就是他将你引到密林中央的！”
“或者，”尤利乌斯道，“也有可能是邀请我来打猎的人有最大的嫌疑。”
“那不是我！”昆图斯坚定道。
“当然，因为你从来不是棋手，昆图斯。”尤利乌斯道，逐渐失去耐心，“我不在乎到底是你还是你的母亲或者外公谋划了这场暗杀，斯普里爵士是我的护卫，应当由我处理。”
“如果是我母亲或者外公组织了这次暗杀，相信我，我会知道的。”昆图斯直视尤利乌斯的眼睛。
“放了斯普里爵士。”尤利乌斯的语气平淡无波，“否则我会告诉国王是你引来了杀手。”
“你应该相信我，”昆图斯冰冷道，“我也许是唯一一个不想让你死的人。”
“而你的话当然值得信任。”尤利乌斯回复，“现在，你是要去将斯普里爵士放出来，还是向国王解释为什么我会在和你一起打猎的时候被暗杀？”
昆图斯迅速起身，带着怒气注视着他：“我很高兴你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哥哥。”
“我也很庆幸。”尤利乌斯道。昆图斯刚刚离开房间，就有人冲开了房门，恺尼亚看见他坐在床上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哥哥——我一听说你被袭击就骑马来到猎场了，太好了，你没事。”她道，走向尤利乌斯的身边蹲下身，手放在尤利乌斯旁边的床上，“你的伤口还好吗？”
“只是有些痛。”尤利乌斯道，“我想有一箭射中了我的后背。”他皱眉，“不确定有没有射穿我的胸膛。”
“肯定没有，”恺尼亚道，“否则你不会活着。”
那可不一定，尤利乌斯心想。
沉默片刻后，恺尼亚终于说出她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你觉得是谁做的？”
“昆图斯认为是利维亚公主下达的命令，我想你认为是昆图斯做的？”尤利乌斯道。
“不会是利维亚。”恺尼亚道，“利维亚的脾气的确不太温和，但是她绝不是残害手足的人，我和她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我相信她的为人。”
“你这话应该对我被毒死的哥哥说，恺尼亚夫人。”昆图斯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他靠在门框上冷眼注视着两人。
恺尼亚露出被激怒的神色，她皱眉道：“王子殿下，你不能光凭臆想给人定罪。”
“我的哥哥在喝了利维亚的女仆准备的果汁之后就倒地不起了，”昆图斯冷笑，“这当然是臆想。”
“没有人会蠢到让自己贴身的女仆去暗杀自己的敌人，王子殿下。”恺尼亚道，“但是显然，在猎场的意外总会很好解释，也很好栽赃到别人身上。”
“这不是我做的！”昆图斯几乎是尖叫出声，恺尼亚厌恶的盯着小王子，尤利乌斯只觉得脑子钝痛。他看见床边的水壶，刚想伸手，恺尼亚就立即将水杯倒满递给他，诧异的盯着他：“你难道觉得我会让一个胸口有一个流血的洞的人自己倒水吗？”
尤利乌斯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的水喝完，接着问昆图斯：“斯普里呢？”
“在回来的路上了。”昆图斯面色不善道。恺尼亚冷笑，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所以王子殿下是准备先把斯普里爵士关起来，准备指控他以栽赃利维亚公主是吗？”
“难道我还要让利维亚公主的情夫留在她想暗杀的人身边吗？”昆图斯的话好似毒液，尤利乌斯用手撑住额头：“什么？”
“斯普里爵士不是利维亚的情夫！”恺尼亚愤怒道，“你们这群格拉斯疯子除了造谣之外还能做什么？”
“是吗？那么利维亚公主是怎么在丈夫死后十一个月生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婴儿？又在自己儿子的出生庆典上把一个无名无姓的男人封为骑士！”
“是十个月！并且是国王下令封斯普里为骑士——你难道想质疑国王的命令吗！”
“小丑才会信你们这群苏诺人的话！”
尤利乌斯真的受够了这群人，他决定明天，最晚后天就去通天塔，离这群人远远的——让他们自己吵架去吧！
“你们闭嘴。”尤利乌斯道，“听着，我不在乎是谁下令暗杀我，因为不会有任何人成功，但是我非常，非常讨厌有人妨碍我，包括打扰我的休息。”他扫视终于安静下来的两个人，“如果你们想继续争吵，出门吵。”
恺尼亚扯了扯嘴角，坐到了尤利乌斯身边，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昆图斯看了眼房间内，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不知道去帐篷外做什么了。
“他们说你伤的很重，流了许多血。”恺尼亚叹气，“你太幸运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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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通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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