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爱情狂

　　《天生爱情狂》
　　慕拉/文
　　晋'江'文学城首发

　　楔子

　　一周有七天，有一百六十八小时，有一万零八十分钟，有六十万零四千八百秒。
　　林衍书就是这样分秒必算的守在A市一幢写字楼下，整整一个星期。

　　十二月份的寒冽因为突然的回温而异常温暖，林衍书坐在车里，冷静的双眸并没有被这燥热的空气影响。
　　当手腕上手表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半时，如前几天一样，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温晚从写字楼出来，与身边友人边说边笑，笑容明媚得就如她身后的阳光。
　　林衍书静静地看着她，不动声色。为了就这样远远地望一眼，他似乎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

　　几年未见，她没有他，依然能笑。
　　只是她依旧是他藏进眼睛里的星星，藏在手心里的梦境。

　　01

　　再次碰到分分合合几万次的前男友，温晚第一反应就是去卫生间补妆。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姨妈色口红，不紧不慢地涂了两遍，最后抿了抿唇，收起口红。

　　温晚一手拿着随身的小包，一手挽着自己的羊绒外套，神情自若地走出餐厅卫生间。远远的，她就能看到刚才在门口偶然碰见的林衍书，还站在餐厅门口，好像是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
　　温晚一步步朝他走去，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着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依旧清俊的侧脸。她看到他最后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吐气，烟头捏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果然是很多年不见，温晚连林衍书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都不知道。不过她没想到也对，谁能想到以前那个热衷于读书看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有一天也会点起一根烟燃烧寂寞呢？

　　温晚推开餐厅的玻璃门，十二月的寒气瞬间就席卷了她。但是为了风度，她面不改色。
　　感觉到有人开门出来，林衍书回头，看到是温晚，眼眸中有不易察觉的光芒闪现。

　　温晚脸上露出的惊讶很自然：“还没走呢？”

　　原本温晚和自己工作室的几个伙伴在这吃晚饭，没想到临走前竟然能在门口碰到林衍书。看样子，林衍书也是刚和别人吃完晚饭预备回去。温晚就跟林衍书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像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
　　温晚借口去卫生间，她好像能预料到林衍书会等她回来，也能预料到林衍书有什么话要讲。没有任何的出乎意料，林衍书确实还在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没有先走。

　　林衍书不动声色地上下看了一眼温晚的装扮，妆浓，身上的衣服少。
　　他很浅淡地回了一句：“在等你。”

　　温晚没有回话，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可是却给林衍书一种很重的疏离感。
　　林衍书本身就是个话少的人，他说：“聊聊。”

　　温晚心内众多情绪，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生疏的笑容，她转头看看今夜的夜空，说道：“我家就在附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上来喝杯咖啡。”

　　第一次重逢，就把前男友请到家里喝咖啡，这种事大概也只有温晚能做的出来。
　　林衍书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他只是对温晚这样若无其事的态度有些不满。她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心里越不舒服。

　　温晚刚回来A市没多久，住在桃园一区，环境还算不错。
　　进了门，开了灯，温晚拿过一双男士拖鞋给林衍书，随意地说道：“我室友的拖鞋，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

　　室友，男士拖鞋。
　　林衍书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站着没动，眸色一点一点加深。

　　温晚换好拖鞋，见林衍书没反应，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拖鞋。”
　　温晚弯身打开鞋柜，重新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递给林衍书：“这双是新的，上次买多了，你先凑合一下。”

　　林衍书这才有所动作，在温晚离开玄关往里走时，他一边换鞋一边问：“你跟别人一起住？”
　　“嗯，我工作室的伙伴，我们刚来这边，住在一起的话工作比较方便。”

　　其实林衍书想问的是，这个伙伴是不是只是同事这么简单。
　　他换好拖鞋，跟着温晚走过来，声音里不带任何波澜：“男的？”

　　“唔……”温晚有点迟疑地回头看向林衍书，最后笑了笑：“男朋友。”

　　几乎是很久没有再见到温晚这样对着自己笑了，林衍书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愣住。可是她说的“男朋友”三个字，竟叫他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温晚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说：“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咖啡。”

　　“你男朋友没回来？”
　　“大概快了吧。”
　　“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好的，左边白色的门就是。”

　　林衍书穿着不合脚的女士拖鞋，进了温晚指的那个卫生间。
　　关上门，他才终于将自己那些不舒服的情绪释放。
　　都说若无其事才是最大的报复，温晚越是表现的平静，林衍书越不甘心。即便是和平分手，没有任何报复怨恨的成分在，但温晚平静的面庞仍是给了他很多刀。

　　这几年她好像过的很不错，即使是没有他，还是可以过的很好。甚至……有了同居的男人。
　　低头，看到洗漱台上放着的男士电动剃须刀，林衍书的脑袋里瞬间就燃烧起一团火焰来。
　　他不耐地扯扯自己系的规矩的领带，另只手杵在洗漱台边，努力地压抑情绪。

　　再从卫生间出来时，林衍书跟刚开始一样，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他没在客厅看到温晚，却看到了客厅旁边的玻璃鱼缸。鱼缸布置的很漂亮，两条金鱼在水草间嬉戏游荡。
　　林衍书走到鱼缸前，看的有点呆，有些出神。

　　温晚端着两杯咖啡从厨房走过来，在看到林衍书对着金鱼发呆的背影时，她有微微的停顿。
　　“我新买的金鱼好看吗？刚到这边时，特意去花鸟市场买的。”

　　身后传来温晚的声音，林衍书回头。
　　温晚是故意强调“新买”两个字，她在茶几上放下一杯咖啡，然后端着自己的那杯在旁边沙发坐下来，继续说：“速溶咖啡，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鱼很漂亮。”林衍书答非所问，在沙发上坐下，跟温晚隔了很大距离。

　　这样的灯光下，温晚的脸被映衬的很瘦削，尤其是浓妆和平淡的说话的语气，一度让林衍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可是林衍书很确定，在自己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就是曾经陪了他四年的女孩子。
　　她不再像那时那样懵懂冲动，也没有了活泼灵气，现在连微笑的角度好像都是努力拿捏的。

　　林衍书是学心理的，但是在温晚面前，他却找不到她脸上任何的破绽，哪怕是一点点关于见到他的喜悦。

　　“这几年应该过的还好吧？”

　　温晚喝着咖啡问他，明明听上去是熟络的话，但明显保持着生疏。林衍书交错着手指，没有回答。
　　他习惯沉默，而温晚最不喜欢却最习惯的，也就是他的沉默。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温晚也不再找话说，过了一会，林衍书问她：“你呢？”
　　温晚不自然地低头笑笑，回答：“很好。”

　　分别几年，再遇见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温晚都已经默默练了无数遍。
　　她知道林衍书的洞察力，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真的过的很好，可是要瞒过林衍书的眼睛，会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你跟你男朋友交往多久了？”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呢，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对了，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我们。”

　　温晚依旧低着头，似有似无地笑着：“现在……没有我们了。”

　　温晚和林衍书大学在一起四年，因为很多琐碎的小事分手过很多次，多到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但是最后那一次，温晚记得很清楚，他们没有争吵，没有情绪的起伏，就这样平静地分开。

　　夜深，距离林衍书离去已经很久。
　　温晚给鱼缸里的金鱼喂着鱼食，两条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争先恐后地夺食。温晚看着看着就失了神，眼神空洞。金鱼的寿命可以长达十年，但记忆，却只有七秒。如果人的记忆也能如金鱼这般的话，那么漫长生命也不会觉得孤独吧。

　　温晚仍然记得四年前，和林衍书分手的时候，她唯一带走的，就是这两条当初一起买的金鱼。

　　林衍书，从来都是冷静睿智，少言寡语。就算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对她依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不能回头。
　　温晚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撒入浴缸中，疲惫地闭闭眼睛。今晚她撒了谎，这样的谎言，希望林衍书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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