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

作者:严盐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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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苏沉五岁那年的某一天第一次正面遇到那个比他大两个月的哥哥。这位嫡长子是早产儿,身体弱不禁风的。毕竟是亲兄弟,两人看到与自己长得如此之像时都很是惊奇。相府后院里,两个幼童面对而立,无二的五官、身高,看上去倒是像一对双生子。只是两人一个白嫩纤弱,一个萎靡枯瘦。身份上的差异一眼就看得出。苏沉脸上的惊慌和羡慕被轻歌尽收眼底,莫名有些心疼。

      当天苏琛就向嫡母询问。嫡母愣了愣,似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庶长子。当年通奸一事真假谁又知道,本以为已经死无对证的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突然打开了堵塞多年的灵窍,意识到苏沉与苏彼桓之间的血缘关系是他的一道永久性的护身符,不管多久,只要苏沉还是他儿子,就会有翻身的机会。

      几天后嫡长子向奶娘打探那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小孩时,得到的回答是:得了疟疾,殇夭了。

      轻歌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一个五岁大点的孩子扔在外面自生自灭。看到那个豆丁一样的小生命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她心莫名一紧。从看到小孩第一眼起,她就察觉到自己似乎对他后一种别样的感觉。像是来自灵神深处的一种温暖的牵绊。

      眼下小孩正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看着身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白净书生。对方俯身往碗里放了两枚铜钱。小孩立马挪动身体,跪坐在地上,磕了个头。书生怜悯地看了他半响,从包裹里翻出一张麦面做的饼,犹豫了一下,撕下一大块给他,自己艰难地啃着剩下的一小块。

      轻歌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这个人。早在小孩之前她见过他,家住在百里外的邑城,姓陈。家境委实难过,他爹在他幼时就死了。被母亲一个人养大,他倒也争气,还未及冠就是那一带颇有名气的秀才。

      年满双十,几月前刚受完冠礼便带着盘缠来到阳安参加春闱考试。想来,这是刚到吧。

      池子里的鱼不安分的用尾巴拍打了一下,弄出响动。轻歌没有理它,目光盯着秀才头上那团金色的小云,若有所思: 一抹淡淡的黑气在小云周围环绕。

      “似乎比几个月前更浓了......”她皱了皱眉头。

      苏沉手里捏着那半张饼,直直的看着眼前瘦弱俊朗的年轻书生。亮晶晶的液体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陈敬之心不在焉地扯下干巴巴的白面饼子,面露愁容,食不知味地咽下去。盘缠已经用光了,离考试还有几天,这几天的住宿成了他最大的问题。实在不行-----他看了看小孩----就只有露宿街头了。

      轻歌伸手在水面上挥了挥,长袖在拂过画面上小孩的脸,下一刻,水上的画面消失在水波里。红白相间的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伴着粼粼的水光。白衣飘飘洒洒的一闪,消失在原本就寂静的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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