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我不要不爱我

　　装好相框后，顾执将U盘顺手放进了西装内袋里，坐在靠椅里缓缓转了个圈，抽出一本文件夹，启动电脑，低头慢慢翻开文件夹。
　　不一会儿，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顾执摸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声音经过电磁波的修饰，显得懒散随意。
　　跟了顾执这么多年，宋君可不会听到这声音就以为顾执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谨慎开口，“顾总，有新消息了。”
　　顾执微微坐直了点，目光从手里的文件夹移开，“在哪？”
　　“T市，虽然我们的人没看见他本人，但有他身份使用过的证据。”
　　顾执心里的郁结稍微消减了点，仰着头考着椅背，“小李找的人到了吗？”
　　宋君有点不适，但只有一瞬间，“到了。”
　　顾执轻轻一蹬地面的绒毯，椅子悠悠转了半圈，“很好，给他留口气，等我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君坐在副驾驶位，正往T市去，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内心隐隐觉得不安。
　　季耳虽然内心万分浮躁，但还是做了几个简单的菜，已经被顾执王八蛋欺负了，自己得对自己好点。
　　顾执站在全身镜前，将手中的小小U盘卡进了领带夹后面，然后慢条斯理地放进了收纳盒里。
　　季耳坐在桌边默默吃着，顾执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耳耳，好香啊。”顾执拉开季耳右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扫视了一下桌上的几道菜，心情愉悦，感叹道，“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季耳慢慢嚼着饭，一言不发。
　　顾执去盛了一碗饭坐下来，不断夹菜，边吃还边说，“嗯，这豆腐和以前一个味道。”
　　用勺子舀了一碗汤啜了一口，“诶，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菜，也是有这鱼汤，都很好喝。”
　　季耳皱上眉，嘴巴里越嚼越没味。
　　“哈，我自己炒的土豆丝不是太淡就是太酸，还是你炒的好吃。”顾执献宝一样地夹了一筷子灿黄的土豆丝在季耳面前抖了抖，笑得跟个小学生一样。
　　季耳啪地一声把筷子一摔，端起碗往洗碗池去。
　　顾执洋溢着喜悦的脸一下子耷下来，垂着头吃下土豆丝。
　　季耳收拾了一下，往楼上走，顾执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黯淡。
　　季耳上了楼特意瞥了一眼书房，门大开着，电脑正在待机，桌上打开了一个文件夹和一本牛皮笔记本，应该是在记什么，一只黑色钢笔打开压在翻开的笔记本上。
　　看了一眼后就马上回过头，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午间新闻。
　　那本文件夹肯定不会是，季耳握着遥控器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的人，不和顾执靠近点，很难知道他的秘密领域，啧。
　　季耳往后一靠，换台，不然还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翻？
　　季耳内心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这种做法太不好了，偷偷摸摸的，想想就很难受。对比起现在这种窘境，季耳突然就想起以前顾执从来都是透明对自己，他有什么自己还是知道的……不对，除了他搞垮父亲之外。
　　季耳觉得躁郁，想来想去都是这件事，这四年来想得够多了，已经到了一想起就心烦心躁的地步，就像一个怪圈，把自己围在里面，滴水不漏，阴翳，难以呼吸。
　　手不断按着遥控器按键，换台短暂的黑屏映出他发白萎顿的脸。
　　顾执收拾好餐桌后上楼看到的就是冷着脸不断换台的季耳。
　　走过去悄悄张开手打算环住他的肩膀，季耳看着电视里的倒影，在顾执手伸到脖颈后面的时候就回头看他。
　　顾执手一顿，看着他一脸的警告，笑了笑，转而走到他旁边去坐下，看着电视说，“浙江卫视现在又播那部剧了，不看吗？你以前可老是守着看呢。”
　　季耳扭过头去看着电视现在正在放的广告，“再喜欢也会腻的。”
　　顾执沉默。
　　季耳又换了台，“何况那剧本身很烂，以前新鲜冲昏了头而已。”
　　顾执侧脸的线条很硬朗，人也天生有种强大的气场，不说话时就给人一种压力。
　　季耳其实说这话时内心有点紧张，但脸上却一直是笑着的。
　　良久的沉默后，顾执看着电视，目不斜视，“耳耳，你能不能别再逼自己了？”
　　轮到季耳沉默，他微微皱眉，觉得好笑，“我逼自己什么？”
　　顾执扭过头看着他，眼神坚定，“逼自己讨厌我。”
　　季耳也看着他，眼里是不可置信和戏谑，“哈？什么？我为什么要逼自己讨厌你？”
　　顾执沉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季耳甚至有点激动地双手晃了晃表示自己的震惊，“难道是我做了一顿饭给你吃你就觉得我很喜欢你了？拜托，你别逗我笑，我对你的厌恶难道还表达得不够明显吗？”季耳说着厌恶二字，却没有再看他，扭头继续看电视。
　　顾执伸出手，捏住季耳的下巴，将他脑袋扭过来对着自己，“你看着我说一次。”
　　季耳挣开顾执的手，恼怒地看着他，“你有病？”
　　顾执扯开嘴角，“你说讨厌我会难过吧。”
　　季耳瞪着他，一拳招呼过去，“我先让你难过难过。”
　　顾执轻而易举地握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顺带捞过季耳，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季耳愤恨地抬起腿，被顾执用手用力压下去，再用腿压制着，整个人都不能动，“姓顾的你……”
　　顾执伸出食指压住他的嘴，“嘘，听我说。”说着下身轻轻蹭了蹭他。
　　季耳鼓大眼瞪着他，喘着粗气，不敢再动。
　　顾执满意地笑了，“你就是易怒。”
　　季耳翻了个白眼。
　　顾执趴在他身上俯视着近距离的爱人，心里突然被奇异的冲动弄软了心脏，低下头用嘴唇轻轻扫了扫季耳的眉心，由心舒服地叹息，“你缺安全感，那我就随时待在你身边，把你的不安藏起来好好保护起来。”
　　季耳浑身僵住，睁大眼眉毛拧成麻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胸膛上下起伏地抵着顾执的胸口，接触时，季耳有一瞬间恍惚。
　　九年前的表白。
　　大学刚毕业的顾执将自己从聚会里拉出来，带到一个安全的小角落，很认真地说，“你缺安全感，那我就随时待在你身边，把你的不安藏起来好好保护起来。”
　　季耳被顾执围在他身体和角落组成的小区域里，季耳脸红地看着顾执，手拽着顾执的衬衫下摆，在那个角落里，季耳有一瞬间觉得顾执组成了他的全世界，握住他就能安心。
　　顾执和当年一样，轻声说，“那么季先生，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撑在季耳耳边的手慢慢往下，握住季耳濡湿的手心。
　　季耳眼圈微热，眼睛看着顾执深沉的眼，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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