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无度

　　“那就休息一会吧。”他说着已经往一侧供人休息的石凳子处走去。

　　两岸垂柳一晃一晃的，日头抽着空间就照射一点，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如今已是夕阳西下，他侧身坐在哪里，裘生差点以为梦就这样实现了，她甚至不敢接近，生怕惊扰了这黄粱一梦。

　　她隔着几米的距离大喊：“顾上阳，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哪里？”

　　因为不真实，所以要大声呼喊。

　　“骗都骗来了，重要么？”他侧过头，目光灼灼，神情有些冷彻，抿着唇不再言语。

　　“对不起，那就当个陌生城市吧。”她脸色僵硬的笑着说，曾经不止一次对着自己说，不要奢求，不要强求，不要贪恋，即使再难过，也要笑。可笑习惯了，谁还想哭啊！

　　“我们不该带点礼物么？毕竟孙女婿第一次上门。”他绷住的脸展开，嘴角勾起，顾上阳表现的无辜。

　　“啊？”裘生咬牙，这个男人真是一秒也不能信，不过也只是想想，眸色一垂继续开口：“外婆不在了，外公是老年痴呆，家里就一个舅舅，我也总共小时候见过几面，想必乍一看也不敢认我，这里的人，就现在来说，没人认识我们，所以，我说当个陌生城市是认真的。”

　　她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着，顾上阳拉过她的手，扯到怀里，她没有哭，只是有些哽咽的说着：“这里的山记得我，这里的水也记得我，这里有被我救过的刺猬阿果，有我种过的花草，还有刻字的石头，被捏成泥娃娃的黄土，他们都还记得我，对么？”

　　原来自己的小姑娘还是这么感性的小丫头，顾上阳心里一动，像拍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没办法理解对一个地方这么深沉的喜欢。

　　也开始对这个地方有了更深的期待，想要了解。

　　顾上阳沉默了一会，也不做声，末了在她耳畔附上一句：“都记得。”

　　裘生脊背一僵，忍了好几忍，眼泪还是有几滴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会，他们走过了外婆的家门口，门开着，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那时候的房子还和四合院一样，裘生找了个地势颇高的地方，院子里就一览无余，一点点靠近，终于看到了坐在树下乘凉的老人，半躺在摇椅上边，嘴巴一张一合，面容上是一成不变的傻笑。

　　近了，声音也近了。

　　“阿巧，阿巧、阿巧.....”

　　裘生回头，扬起嘴角冲他笑了笑：“是外婆的名字，阿巧。”

　　“阿舒....阿生...阿舒....阿生...”

　　顾上阳低头重复：“阿舒，阿生。”

　　裘生忽然就蹲下大哭，又怕哭声惊扰了别人，只好强忍着不发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异常清晰，“那是我和妈妈的名字。”

　　当初宋爸和宋妈在一起的时候，外公家是不同意的，那个时候并没有自主恋爱，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是那个时代的抗争着，后来宋妈独自离家，一晃就是几年，后来有了裘生，又加上后来舅舅找了出来，毕竟血浓于水，隔阂什么的，早就烟消云散了，可外公清醒的时候固执，拉不下脸面，虽然偶尔逗弄外孙女，可对着女儿还是一张苦脸，外婆一个人做着和事佬，再后来，外婆因病去世，外公心里难受，说起话来也不留情面，宋妈就再也没带她回去过。

　　后来才知，老爷子在她们走后没多久，就病了，天天乐呵呵的，也不是坏事一件。

　　她像说故事一样，声音婉转而悠长，只是偶尔哽咽一下。

　　他们站了一会，顾上阳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裘生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决定不再打扰。

　　“如果，想进去，我就陪你进去。”顾上阳半蹲下身，挡住失神的她，抬了好几次手，一滴滴把眼泪擦掉，猝不及防的就是一个拥抱。

　　裘生扑过来，他直起身，双手半张着，明显感觉到胸膛上湿漉漉的一块，愣了愣，双手收紧，似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这一刻他除了心疼就是慌张，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是心一揪一揪疼，想让她笑，脑子里别无旁骛。

　　第一次生出勇气抱着他大哭，眼前的人如同大海里的浮木，离开了这一瞬，两个人大概又会恢复原状，但此刻，只想抛开一切，不用管世俗的喧嚣，不用理人情世故的世界，说自己想说的，哭自己想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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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崮城的第二天，他们把宾馆退了，租了山下个人出租的小房子，第一个目标是爬山，她闷闷的小性子总算好了一些，从昨天下午回去以后，他几乎事事都顺着她，早上一起床，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早上还下了面条，洗脸刷牙准备完毕的时候九点多一点，太阳已经高高照起，不愧是避暑的好地方，不过多半也是天气渐渐转凉的原因，所以太阳打在身上十分的温柔。

　　两个人休闲打扮，备了些吃食，山间已有少许的小红枣成熟，一路上除了吃些家种的果子还能摘些野果，这样的旅行对裘生不陌生，但对顾上阳来说还是头一遭，避开了旅游的路线，越过一个个小山丘，裘生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是山间流传多年的贵妃树。

　　“到了到了！”她一个转身险些摔倒，踉跄间抓住他的手，就再也没松开。

　　顾上阳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远远的一棵树桩独独立在山顶，树干及其粗大，肯定也是不少年岁了，但是仅仅只剩下一个树桩了，看样子应该是拦腰砍断的，旁边有一座庙，娘娘庙。

　　裘生显然也注意到了，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他在身后随即跟上。

　　“树呢...”她瘪瘪嘴，出神的望着这断木。

　　“这树啊，几年前就被偷树贼偷走了，这不，政府也查了，最后重建了庙，你们以前来过啊！”老大爷拿把扇子，笑呵呵的，说起偷树贼又咬牙切齿的，头上还顶这个草帽，一边手里是板凳，嗓门大的很。

　　看庙的大爷，家住半山腰，所以自己揽获了这看庙的活，搞点旅游的还能给点钱，也能养家糊口，活也不累，几年前树还在的时候，这里人多的不得了，多半也是年轻姑娘和小伙子，自己还能卖点东西，多赚点，可后来树没了，人也少了不少。

　　这树有个故事，故事也俗气的很，传说啊，当年李世民曾被人追杀路过这里，后有追兵，又食不果腹的，路过一户人家，故事不难猜到，救他的是个貌美的小姑娘，李世民当时身负重任，短居之后，就许诺会娶她为妻，可这一走，往往没了音信，也确实没了音信，后来李世民大事已成故来寻找，多番打听才知道，他走后久不归，她早就消香玉损了，就吊死在这棵树上，李世民听后大悲，修建了庙宇，赐为娘娘庙。

　　多年以后，庙宇不复，唯有这棵树，千年不死。

　　一旁立着块石碑，顾上阳打量一遍，好笑的摇摇头，传说大多是后人编造的，看着自家的傻姑娘，似乎是一心一意要带自己来看这个，不忍她失望，大步走到树桩跟前，蹲下来，冲着裘生摆摆手。

　　“怎么了？”

　　“你看这是什么？”

　　“发芽了？”

　　裘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嗯。”他点点头。

　　小小的愿望就这么措手不及的破灭了，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非要带人来看这棵树，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小失望的吧。

　　虽然大树没看成，但他们赶在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爬上了山顶，顿时落日的余晖迎面而来，仿佛伸手就能摘到一般，她遥望着远方，曾经一直想爬到最高的地方看看，可是那个时候只有她自己，而如今，站着的男人，汗水微微浸湿他的额头，她带了一个小型相机，很普通的那种，虽然一路上没怎么用，可此时的美好，让她指尖颤抖的停顿了一下，按了快门。

　　男人闻声夺过相机，长臂一揽，她慌张的看着顾上阳，侧脸看去仿佛更像是深情对望，他也垂下头，停在她的耳侧，“咔喳”一张。
　　鼻间萦绕的是她淡淡的汗香味，闭上眼睛，细细思量，片刻，他平稳而有力的话传到她的耳中，打破了这一瞬遐想，却丝毫缓解不了裘生的紧张，因为他说的是：“宋裘生，如果没意外，我们就这么走下去吧。”

　　裘生手抖了抖，轻轻推开他：“什么是没意外？”

　　“我很喜欢你，至少现在很喜欢。”他握住她挣扎的手，如墨的眸子直视着她，“即使不能承诺太多，但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保证对婚姻的忠诚，意外是你不喜欢我，但这种意外不可能出现。”

　　他说的自信又自大，裘生承认，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没有我爱你，却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在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想过有别的可能，原本以为生活平静如水，甚至相敬如宾，如今竟掀起阵阵涟漪。

　　“好。”她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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