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AU]抷中雪

　　二月红回到一楼赌城包间时，黑背果然已经到了。
　　霍七把那不长眼的服务生训了一通，迎上来替二月红接过搁在臂弯间的西装外套，笑道：“二爷衣服就留下吧，明天洗干净了我再给你送过去。”
　　黑背在暗处看着，觉得她恨不得将二月红身上穿着的衬衣也扒了去。
　　二月红笑了笑，推拒道：“无妨，等会儿回去路上顺便送去干洗店就行。”
　　霍七本来还想留他吃个中饭，听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没再提。
　　两人坐在沙发上伴着酒聊了一会儿，谈及刑侦大队最近的所作所为时霍七不免咬牙切齿，“张启山那帮人就和个地痞流氓般在我的赌城里乱窜，隔三差五就能搬出个搜查令来闹事，偏偏我暂时还整治不了他们。”
　　地痞流氓，霍七文化水平不高，用词倒是挺精准。二月红翘起嘴角，“那你就由着他们折腾？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启山这尊大佛来路不明，虽然手段烦了些但下手不重，还犯不上与他正面交锋，”霍七认真道，忽压低声音附到二月红耳边，“我总觉得他动我赌城是个幌子，背后恐怕另有所图，二爷你也该提防着点。”
　　二月红不动声色，同附耳在霍七耳边轻声道，“多谢提醒。”
　　他心想，张启山这声东击西的办法，果然还是不怎么顶用，不过能凑成两次见面，也算完成任务了。
　　回去路上，黑背颇不赞同地望了二月红一眼，道：“堂主与霍如的关系不比从前，二爷和霍七还是要收敛些。”
　　二月红一笑，将泡了酒的外套扔到黑背手上，嘱咐道：“等会儿找个干洗店。”
　　就是要和霍七折腾，不折腾陈禺山恐怕还能再晾他两个月，就黑背传回去的这个动静，刚刚好。
　　之后过了数天修身养性的日子，除了每日例行接送小四上下课，二月红便闲在堂里浇浇花，偶尔去码头验个货。张启山的线布得很快，二月红自与他见过面后心里踏实不少，隔了段日子一称体重，破天荒比从前重了一斤。
　　想起上次张启山一本正经地要抱他验体重，二月红便忍不住要笑。一旁边写作业边打瞌睡的小四撑着脑袋，瞥见自家师父笑了，一下子就精神了，闹着也要站上去称，二月红便与他一同称了又减去自己重量报了个数，揉了揉他的脑袋，叮嘱道：“还是太瘦，以后吃饭可不许再挑食了。”
　　小四点头，半晌又抬头道；“师父以后也该好好吃早饭，我们互相监督。”
　　二月红一愣，想起上次李嫂和自己抱怨小四少爷一大早起来把厨房折腾得乱七八糟，最后只煮了一锅白粥出来的事，心中不免有所触动。真真假假，人心深浅，总会有模糊的时刻，但他的身份却容不得片刻心软。
　　初六，陈禺山邀了二月红去本宅吃晚饭，听说林德善弄砸了好几趟生意，赔了不少钱，陈禺山这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
　　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半是张启山动的手脚，二月红在车内闭目养神，心中却想起从前与张启山在基地并肩作战的日子，露出些得意的神色。
　　他们俩在一起总是无往不利的，这回终于能摆脱油盐不进的黑背老六了，想起自己上厕所时也有大半机率被盯着，二月红心里不免有些膈应。
　　陈禺山的本宅设在郊区，典型的中式建筑，颇为古色古香。不了解□□的人总觉得□□人就该是刀口舔血的莽汉，其实不然，真正能执掌□□风云的人多半还是有些文化的，即使没有，也要附庸风雅，假装自己有。
　　二月红到的时候小四正从门口跑出来，他周末被接到本宅练枪，一听说师父来了就欢天喜地的出来迎接了。
　　陈禺山负手站在远处的屋檐下，微微冲二月红点了点头。二月红颔首，拉着小四走了进去。吃完饭后，两人缓步走到议事厅，陈禺山屏开一众奴仆，笑着问道：“近来如何？”
　　“浇花养鱼，外加送小四上下课。”二月红诚恳地回忆道。
　　“听着倒是我想过的生活，近来陈皮课业不错，倒是要好好谢你。”陈禺山啜了口茶。
　　“谢字太重了，”二月红笑道，“小四既认我做师父，我便有义务。”
　　陈禺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德善最近办砸了几趟生意，我想把这几条线交给你，你和他共同负责这一块儿，你觉得怎么样？”
　　拐弯抹角就是陈禺山的风格，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二月红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只要堂主信任我，二月红自然不会推脱。”
　　这又回到最本质的问题上来了。信与不信，二月红这是在拿着黑背老六说事情呢，陈禺山叹口气眯眼笑道，“这段时间本宅有点不安宁，我早有打算把黑背调回来了。你数年来也为我办了不少事，何来不信任这一说。”
　　“如此，谢堂主信任。”二月红认真道。
　　“不急，我还要送你个礼物。”陈禺山拍了拍手，二月红正疑惑着，便见一个小丫鬟从里门走了出来。
　　“也是不小心遇上的，是不是与之前那个长得很像？”
　　那丫鬟抬起脸来，那张脸普通得很，与天下千千万万的丫鬟并无不同，却叫二月红后背一凉，心中一沉。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禺山见二月红看呆了，心中得意，笑道：“之前那个丫头出卖帮中消息，绝对不能留，这个我彻头彻尾查过，百分百没有问题，就送给你了。”
　　半晌，又低声补充道：“霍七以后还是少见点吧，这次林德善的生意陵水堂也没少插手。”
　　二月红看着那丫鬟向自己行了个礼，僵硬着摆了摆手。这张面孔的意外出现差点让他乱了方寸，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很黏腻，上面沾满了鲜血。他告诫自己，此刻还在陈禺山面前，不可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陈禺山只当二月红看见自己从前的情人过于震惊，他却不知道，二月红和丫头之间的关系远比他想象地简单很多，又复杂很多。
　　回程路上果然没了黑背跟随，那丫鬟柔顺地坐在一侧，二月红紧闭双眼，露出一丝难色，早知如此，还不如被黑背老六日夜监视着，他觉得这丫鬟的脸就像一缕幽魂，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
　　张启山，我好累啊。他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星城的另一端，正在埋首工作的张启山眼皮一跳，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卧室柜子上金色的奖杯滚落在地板上，那是他和二月红组队赢来的。
　　二月红留在他这里的猫正在柜子顶上逡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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