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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空相向
唐方桓睁开眼就看见像毛毛虫一样四处拱的唐久。
许是因为太用力,小脸红红,连带着眼睛都湿漉漉的。
“……”
唐方桓看了看周围。
“可认得我是谁?”
唐久眨眨眼。
“师叔。”
唐久并不记得自己昨夜究竟闹了多大的一场风波。
唐方桓叹了口气。
这些小孩子就晓得如何折腾。
流萤吵着饿。
唐淇依旧是耷拉着脑袋。
“本姑娘要饿死了!想我英明一世,最后却落得个饿死的下场。”
唐方桓依旧气定神闲。
一幅老神在的样子。
唐久看着冰面出神。
过了一会。
有人打开了冰室的门。
“唐公子,请。”
唐方桓看着鬼老,嘴角勾起一抹笑。
“唐公子过了一夜,可有想到些什么?”
“想到的很多,不知鬼老,是否有兴趣?”
“哈哈哈,自然是有的,请讲。”
“哦?鬼老,就是这么听故事的?那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小朋友,也说不准。”
鬼老挥了挥手。
唐方桓这才沾着水,在桌子上缓缓的写了个字。
写完,就要出去。
被门口明晃晃的刀挡住。
“让他走。”鬼老沉默了半晌,吩咐。
唐方桓走了很久,头顶才泄出了一丝光亮。
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那座碎星楼。
“呵。”
把老窝建在碎星楼的底下。
唐久被放出冰室的时候,人还是懵懵的。
流萤往她手里扔了个香囊,“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呐~”
回过神,人已经站在了碎星楼的旁边。
唐淇吭哧吭哧的跟在后面。
“小阿久~”
“……”
“小阿久啊,师叔把你救出来,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师叔真是伤心。”
“……”
唐久没有说话。
唐方桓也没有在意。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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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唐方桓一向觉得长老堂都是些荒唐的家伙,但从没有想过他们荒唐到了如斯境界。
唐钰坐在主位。
高高在上。
“方桓,叫你来,只是通知你一声。”
唐方桓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我倒从来都不知道,唐门何时,需要拿一个小孩子做替罪羊了?”
“我倒也不知道,方桓何时如此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唐钰淡淡的反问,吹了吹手中的茶。
唐方桓从没有过分的回护过一个人。
哪怕是他师父。
唐隐做过一件错事。
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唐方桓十分不理解唐隐近乎痴狂的研究傀儡的行为。
他用傀儡教他们暗器。
用傀儡洗衣做饭。
人们都说他是个傀儡大师。
可他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忘不了那天。
粘稠的血液从女子的身体里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染红了那么多的傀儡。
染红了唐隐的衣袍。
他哭喊着求唐隐救救她。
可他只是不住的摇晃着傀儡的肩膀,低喃:“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是个疯子。
唐门不可能容忍一个杀妻的傀儡大师。
所以。
唐门多了一个自杀的女子。
唐方桓不再碰傀儡。
唐方勤却成天扎在傀儡堆里。
活生生成为了另一个唐隐。
他为那个女子辩解,她不是自杀,为什么你们要这么说?
可大人们嗤之以鼻。
他受了三十鞭刑,然后被扔进傀儡阵。
可现在,唐久的头上要扣上一顶“欺师害祖”的帽子。
唐门,甚至是整个江湖都容不下她。
那样一个姑娘。
会用干净的不沾染一点杂质的神情安慰他,“不要伤心了”的姑娘。
会把暗器堆他一屋子的姑娘。
会在他怀里挣扎的姑娘。
唐家的阿久。
他的阿久。
==
唐久坐在唐门的地牢里。
看着那个写了一脸“快夸我”的男子。
“小阿久啊~师叔为了你,可是把自己都搭进来了。”
“……”
“走!”他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唐久接过来的时候,唐方桓正拿着梨花针扎自己。
龇牙咧嘴的。
“快走吧,阿久。”
真疼啊,阿久。
唐久默默走到他面前。
伸手在他头上拍拍。
就像以前他对她那么做一样。
然后衣角翻飞。
留下满手檀木香。
唐久查看了包裹里的东西。
一包梨花针。
一包碎银。
和……一个馒头。
她不敢住客栈,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缩成一团,打算凑合一晚。
迷迷糊糊地,她看见一个女子。
躺在血泊里。
眼神像把利剑,恨不得戳进人心里。
“唐隐,唐隐,唐隐!”
恨恨的念叨着一个名字。
画面一转,她看见一个男子。
玉树临风的站着,朝她伸出手。
笑的温柔而宠溺,“渡儿,快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把手放进他手心里。
男子的眼睛突然变成血红色,像是能淹溺人一样。
红。
血腥味。
男子的声音缥缈。
“渡儿,你会是最完美的。”
粘稠。
血,有谁在流血。
唐久睁开眼睛,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轰隆隆打雷一样的声音。
她又回到那间冰室。
与上回不同的是,唐方桓不在。
而她,被绑在十字木桩上。
无非是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罢了。
不应该。
他们把她绑来。
而她毫无知觉。
鬼老坐在她对面。
一脸好商量的样子,“小丫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
唐久费力的抖下睫毛上的血珠。
甚至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被打的浑身是血。
她都没有醒过来!
这绝不是睡得死能解释得了的。
鬼老“哈哈哈”的笑。慢慢走近她面前。
“小丫头,嘴硬,吃苦的还是自己啊。”
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子的寒冷,皮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鬼老还是笑眯眯的,可似乎是怎么都笑不自然,看上去整个脸都痉挛了似的。
“……”她感受到冰冷的兵刃进入她的身体。
鬼老看她硬气的一声不吭。
猛的拔出匕首,带出一片温热。
撒在她脚下。
“我再问一次,渡现在何处?”鬼老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拭匕首上刚沾上的血渍。
她的血。
“不……知……道。”身体里有什么在流失。
她张了张嘴,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
像只案板上的鱼。
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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