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

作者:缪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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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恋风尘过眼烟云


      新年刚一开始顾念就每天窝在家写剧本,休完年假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交第一稿。她的时间被均匀的切分成三大块,十个小时睡觉,两个小时用来做其他事情,余下的十二个小时全都用在了写剧本和思考情节上。
      就这样连续过了三天,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终于把框架写好了,夕阳透过窗子投进来,把屋子照的暖暖的,她给自己煮了意面就着红酒吃下去,一边窝在沙发里看候孝贤的《恋恋风尘》。
      里面女主角对阿远说“我看到的台北跟你讲的不太一样,不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怎么样都好。”到最后她嫁给了别人,阿远趴在床上想起的都是这些小事,渐渐的哭起来,最后他说“你给我缝的衣服我还穿着的。”
      电影结束了,顾念的视线也模糊了她饮尽杯子里残余的红酒。怔了一会儿,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奔到电脑前霹雳吧啦的码字,一直到东方吐白的时候才终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就在睡眠和梦境中度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捧着热咖啡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大年初六,已经是返程小高峰,陆续有人从出站口经过。有的人行色匆匆,有的人欢颜笑语,天气很冷,他们吐着白气。仿佛只有呼吸是热的,但呼吸融进了空气里也瞬间冷却了。
      她在人群中发现了陆涛,挥着手朝他喊,陆涛听见喊声,拉着箱子向她奔过去。距离越来越近,人也看的清晰起来。陆涛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比四散的行人都要高一点,即便是站在人群里也很容易被发现。
      他笑的灿烂,眯着眼睛,露出来两颗小虎牙。他跑过去拥住顾念,抱着她转了两圈才放下。顾念笑着把热咖啡递给他。然后开始仔细看他,他看上去胖了一点,因为火车的颠簸头发有些乱,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儿,比起从前干干净净的样子反而更有味道。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顾念对他说“你长胡子了。”他听完笑眯眯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问她“感觉怎么样?”她的脸有点发红,也笑眯眯的“有点儿扎……”
      他们待在一起过了两天美好的二人世界。到了初八又各自开始上班。现实总是残酷的,在恋人刚刚品尝到相拥的甜蜜时,就要把他们拉回冰冷的职场,由不得人有半点贪恋。又或者说是物质基础不够坚实的两个人,注定是不能只沉浸在爱情里的,因为他们要管房租水电,柴米油盐酱醋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就没有那么多心思留给爱情。
      上班第一天顾念交了剧本,写的很动人,却又出人意料。公司高层也有些拿不准,只能请莫里自己定夺。
      看完《恋恋风尘》的那天晚上,顾念推翻了之前写好的故事架构,写下了一个全新的故事:男女主人公是青梅竹马一对玩伴,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片草地,于是那里就成了两个人的秘密花园。他们在大榕树上绑了秋千,两个人一起荡。小时候总想的简单,以为一生都能这样在一起。可是谁又能知道一生是多久呢?三天?一个月?十年?从你爱我的那天开始,到你不爱那天结束。这个过程就是我们所谓的一生一世。
      后来男孩和女孩因为不同的梦想选择了去不同的国家,他们在分别时约定如果想念对方,就回到榕树底下荡秋千。在后来男孩回到了那里,买下了那片地方,在上面建起了房子,种了小姑娘喜欢的花和树,树下绑了她最爱的秋千。虽然女孩还是杳无音讯,但男孩子一直住在房子里,看着花,荡着秋千,他每天写着没有地址的信,告诉她自己的生活。一边寻找一边等待。
      莫里看完了剧本架构。拿着烟坐到窗边,抽了一缸的烟蒂,抽完了最后一根。在大纲上签了名。他在下面写了“等爱花园”四个大字。
      顾念拿回了大纲,看到下面四个字的时候,指尖突然一抖,文件滑落到地上。她被巨大的声响下了一跳,转而恢复了平静,捡起文件开始工作,她要给这个故事加
      上情节,要让人物变得生动,要给整个大纲加副线……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能遮盖掉那四个字带来的触动。
      可是她正在写的故事以及正在忙碌的事情,就是对曾经过往最好的提醒。
      一月之内必须赶出第一稿,时间很紧。只能通宵达旦的写,在这期间陆涛很自觉当起了她的保姆加助理。白天要照料一日三餐,晚上还要陪着她讨论剧情。有时候她会呆坐在那儿,看着陆涛忙忙碌碌,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无奈的安稳。经过这样将近一个月的奋战,第一稿总算是写完了。她把写完的剧本发到了莫里和公司策划部的邮箱。之后关了手机上床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他跟莫里在玉兰树底下荡秋千,醒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湿了半边枕头。
      不管小时候怎么样,也都是过眼烟云,不知不觉就散了。再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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